47、正义若无力量(7)
作者:薇诺拉      更新:2023-07-16 06:58      字数:4262
  总指挥官的座机“马荣号(mayonvolcano)”自罗帝斯特起飞,随行护航的是v1中队的精英飞行员们。因为帝国元首的飞机以“火山”命名,所有的飞行中队也都以字母“v”来编队。尽管只要出行就一定会有“俾斯”歼机随行护航,但“马荣号”仍然配备了4门聚能激光炮以及一系列的电磁防卫装置。

  空中宫殿般的“马荣号”飞行起来极稳,但极其豪华舒适的内饰也没能让靳娅看上去好些,她的晕机现象仍很严重,秀美的脸庞惨白泛青,喘息急促,浑身轻颤。但她现一颗心完全系未婚夫的身上,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不适了。

  “冷静些,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情了。”通过监视屏幕,可以看到狼川及以他为原点辐射出的红外热像。靳宾垂着头,一眼不瞬地盯视着屏幕,然后他们就目睹了那两个男的性[]爱全过程。

  没有具体的影像,但依然能够清晰看见,一片暗红色的背景下,两个男赤身相接,皮肤烧得金黄一片,又渐渐发出一种几欲刺破眼球的白光。

  炙热的温度已达顶点,如同两道相聚的熔岩,彼此撞击缠磨与黏滞。

  这场性[]爱这对姐弟看来简直堪比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总指挥官微微抬着下巴,反复以食指轻轻擦蹭,嘴角勾起一个妖娆又古怪的弧度。他突然转过脸,似笑非笑地问向自己的姐姐:“霍兰奚操[]的时候,也这么狂热动情吗?”

  适才一幕已令靳娅非常难堪,弟弟的问话更让她无地自容。柔软的长卷发半掩着脸,女感到悲痛欲绝的同时又莫名感到释然,这份远遁的爱情她已无能为力,她以为他们分开一阵子后一切都会回归原样,可她没想到狼川竟会不顾一切地去找寻霍兰奚,而且,真的被他找到了。

  护航的“俾斯”歼机飞得很低,临近目的地的时候,机群发出的巨大轰鸣声把远近的飞鸟全都惊了起来,惶惶然一大群,将灰蒙蒙的天空都遮去了半片。

  戈多党听见了机群的声音,一个个都大为惊慌:这个隐匿嘉里兰的小村庄地图上都找不到,罗帝斯特竟然还能派兵来!

  他们当然认为这些歼机是为剿灭自己而来,不想坐以待毙的戈多党很快就架好了高射炮,向越飞越近的机群开了火。

  v1中队的飞行员不曾想会遭到攻击,巧妙地闪避过一束束镭射炮火,他们马上通过监测设备查清了地面的武装部署,并向“马荣号”上的总指挥官作出汇报。

  “马荣号”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心情糟至谷底的靳宾毫不犹豫地下令还击。

  “俾斯”歼机纷纷改变发射角度,开始对地面进行疯狂扫射。嘉里兰本就称不上是十一区的武装力量,以如此落后的武器装备对抗总指挥官的卫戍部队,根本是以卵击石。

  “少校!罗帝斯特派来找们了!是v1,是总指挥官的v1!”话音刚落,夏格尔就被炮弹卷起的巨大气浪掀了一个跟头。他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一身的疼痛就撞开了自己长官的房门。

  “……们……”两个正迅速穿衣的男令他愣了一愣,地上狼藉一片,但傻子也能看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霍兰奚没对自己的部下多做解释,一边极利落地系着军靴上的鞋带,一边向金发中尉发布命令:“夏格尔,用‘塔甘罗’上的通讯设备与‘马荣号’连接通信,阐明误会,让他们停止攻击。”军靴穿毕,身旁的年轻基本也已穿着齐整,霍兰奚转身对狼川说:“二等兵,去让那些怪家伙们放下武器,与v1作战不会有任何胜算,别再自取灭亡了。”

  二等兵?狼川不满地撇了撇嘴:这不称自己为“小甜饼”倒也算了,居然还叫什么“二等兵”?!

  朝径自发呆的年轻投去一眼,空军少校冷淡地催促道:“磨蹭什么?”

  三个从屋中跑出,四周的景象已是天翻地覆,宁静幽僻的村庄而今身陷火海,血肉横飞。

  地上已经有了几具尸体,因为面貌被炮火烧得焦黑,分不清是戈多党还是嘉里兰的怪家伙们。“野兽”将被倒塌的房屋压住双腿的莫莉救了出来,夹了腋下。这个大家伙为周遭发生的一切感到愤怒,他站立废墟上,仰头对着天空咆哮。

  一架低飞的“俾斯”歼机早已将这巨型怪物锁定为攻击目标,飞行员摁下了激光炮的发射键,可却发现这笨钝的怪物竟然出奇的灵敏,夹着一个侏儒似的女左突右闪,几次都有惊无险地避开了炮火的攻击。杀红了眼的空军士兵一心要干掉这个家伙,他操纵自己的歼机飞得更低,低到离地面不足两米,朝着身高三米有余的“野兽”冲撞过去,简直堪比一台发动着的绞肉机。

  最后他将“野兽”挤压了自己的歼机与一栋房屋之间,房屋瞬间成了废墟,驾驶舱里的家伙得意地给自己鼓起了掌,认定那巨型怪物已经被碾成了肉酱。

  然而令措手不及的一幕发生了,一个庞然黑影猝然跳出了废墟,沉重的双脚正好落驾驶舱前的风挡玻璃上。

  “俾斯”歼机剧烈地震了震,狂怒中的“野兽”几拳就将防弹玻璃砸得稀碎。面对惊恐万飞不断告饶出声的空军士兵,他伸出双手,直接拧掉了他的头颅。

  可怜的莫莉没有逃过这一劫,断了腿的她也被歼机挤压断了气管,死了。

  满手血腥的怪物跪女孩的尸体旁,孩子一般嚎啕痛哭。

  “别再还击了!躲去们的地下室!快!”狼川跟并行的霍兰奚与夏格尔身后,冲所有视野可见的挥手叫喊,这地方有的是储藏闲置品的地下室,完全可以躲过这次出意料的“空袭”。

  嘉里兰的怪家伙们都听狼川的话,他们扔掉了被戈多党强行塞进手里的武器,纷纷掉头跑向了安全的地方。没有了旁支援,本就数不多的戈多党也失去了顽抗到底的意志,一个个缴械逃生去了。

  “报告少校,他们都听的!”半是邀功半是撒娇,年轻朝身旁的情眨了眨眼睛,一脸掩不住的得意神采。而空军少校虽然一言不发,却极浅极淡地勾了勾嘴角。他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勉强算作肯定。

  战火中的这对情侣全然没意识到,从他们身后的残垣下冒出了一个身影——那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扛着一只适用于单兵携带的火箭炮,将发射的炮口瞄准了前方的空军少校。

  一枚没有置药的小型穿甲弹呼啸而出,直奔霍兰奚的后心位置。

  五感超常敏锐的狼川听见了这个异常声响,想也不想便上前推开了霍兰奚——

  那枚钨合金弹体就这么穿过了他的身体。

  受创的纤维结缔组织迅速进入自修复的状态,毛细血管疯狂再生,基膜组织与网状纤维瞬间便缠长了穿甲弹的金属翼片上。心脏受到重创但创击物仍留体内,弹体向前的惯性几乎把五脏六腑都拽出他的躯体。

  霍兰奚站稳脚步回过了头,望向了穿甲弹袭来的方向。他察觉出有要置自己于死地,却没想到会看见那个记忆中的身影——宽大的黑色斗篷裹住了男的全身,映着红色的火光,风中猎猎生响。他看见了露出帽檐的花白头发,还有一双深邃幽深的灰蓝色眼睛。

  濒死时刻的所见不是幻象,这个男确实是他的父亲。

  几秒钟的对视之后那就逃走了,空军少校本想不管不顾地去追,手腕却被拽了住。

  狼川朝霍兰奚张了张嘴,没吐出一个字,反倒喷出了大量的鲜血。弹芯直径30毫米长度超过60公分的钨合金弹体穿透了他的胸腔,二十公斤的重量让他无法再迈出一步。

  “少校!不能留这里!”夏格尔已经跑开几步,回头冲空军少校大喊道,“这里们会被炸成肉酱的!”头顶上方的v1中队尚未停止攻击,屹立空旷地面的三个随时会成为“俾斯”歼机的靶子。

  “别……别留下……”大朵大朵的血花喷溅胸前,狼川死死拉住了霍兰奚的手腕。完全动不了了,痉挛着的身体慢慢栽向前方,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但仍任性地阻止对方离开,“不想总是……总是一个……”

  一百余年的时光那么漫长,他一直都是一个,没有火,没有光,连相伴的余烬也没有。

  “少校,不能留这儿!”不停还有炮弹落下来,夏格尔扑倒后又爬起来,喊着,“们必须马上回到自己的歼机上去!”

  “先走。”头也不回地下令于自己的部下,狼川倒地前,霍兰奚将他的脑袋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少校!”金发中尉仍催促,可他的长官已然对一切置若罔闻。

  “趁还听得见……快点……快点对说……”如同被篝火的温暖环抱怀,年轻慢慢阖上了眼睛。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他的情就已默契十足地给了答案。

  “喜欢。”冰凉的唇落上狼川的脸颊与耳朵,空军少校将怀中的肩膀环得紧些,喉音低沉而坚定,“比眺望天空更喜欢。”

  这片土地被炮火烫得面目全非,头顶上方的战机投下炮弹与成片成片的阴影。又一枚炮弹炸响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浓烟冉冉腾起。灼的热度与火光蔓及他们的靴子,他们的军装,他们的手掌,他们的脸。

  直到这场短暂的战争结束,他仍抱着他。

  扫清障碍后,“马荣号”v1中队的环绕中从天而降,就降落霍兰奚身后的不远处。总指挥官和他的姐姐走出舱门,随后便看见了两个战火中紧紧相拥的男。

  靳娅抬手捂住了嘴唇,她哭了。

  她终于承认,这是两颗互相靠近的心,即使死亡当前也无所畏惧,她矜守不住,也阻拦不了。

  失血过多的年轻已经处于弥留状态,哪怕经受住了基因改造的残酷实验,似乎也扛不住被穿甲弹直接洞穿胸腔的重创。

  “带他回去!”靳宾冲同行的蜂党士兵们下令说,“让魏柏伦莫勒立刻去手术室待命!一回到罗帝斯特就为狼川手术,不允许他有任何闪失!”

  两个蜂党士兵将受了重伤的年轻抬上了飞机。一身是血的空军少校站起了身,低头看了看自己染得一片血红的前胸,没有多说一个字。

  “如果他死了,也不可能活着!”俊美面貌因极度的愤怒扭曲变形,靳宾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霍兰奚的脸,旋即又慢慢蜷成了拳头。骨节嚓嚓作响,他现的心境恨不得挥他一拳,却又不甘心承认自己居然输了。

  转身而去,总指挥官侧过脸看了看跟随自己下机的姐姐,强忍下心头怒火,冷声说:“和霍兰奚坐另一架飞机回罗帝斯特!”

  “马荣号”上,紧急医疗官为年轻做了初步的救治工作,可血根本止不了。

  “狼川,醒一醒……狼川……”暗红的泪痣映照得一双眼睛形同哭泣,靳宾将狼川的手攒紧自己的两掌之间,做出了一个合掌祷告的样子。他一再焦急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害怕这家伙一旦睡去,就再醒不过来。

  “不叫……不叫这个……”年轻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嘴角处马上又溢出了鲜血。**的欢愉与泯灭竟可以同一时间发生,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他的一生都与黑暗交割不清,而这一刻,死亡的感受竟是如此真实。

  弥留之际的或许会脑海中闪过一生的大半记忆,狼川也想起来了。可他想起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另一个男——

  “许朗川……”

  “这不是的名字,2507。”

  “‘河’与‘川’不是一个意思吗?”

  “应该和别的受实验者一样,叫许博士。”

  “不可能,本就和他们不一样。因为……因为喜欢,而且知道,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