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夜访博物馆

  白泽化成人形后是个穿白色西装的斯文男人，他翻翻柜子，掏出一瓶红酒。

  “要一杯吗？”白泽问。

  “不了谢谢。”苏以安摸摸昏迷不醒的魏杰修，“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给他用了点法术，睡过去了而已，等他醒来会以为是一场梦。”白泽把魏杰修抱进房间，趴在地上的穷奇抬起脑袋发出咕噜咕噜的威胁声。

  白泽关上门，给自己倒了杯酒。

  白泽，最具智慧的山海异兽，简称：超级学霸。

  他跟赢鱼一样很少露面，只有在圣人治理天下的时候才会出现，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德才兼备的人才能成为白泽的朋友。

  饕餮点评：最高调的装逼。

  穷奇点评：呸！

  陶厨师丢下一包花生米，翘着腿说：“你倒是聪明，一直在壁虎上？”

  白泽：“嗯。”

  其他异兽选择人类，只有他往反方向潜入地铁，附在了不起眼的小壁虎身上。

  白泽利用空间错位藏了起来，不仅罗丘一无所获，凌昭侠也一无所获，结果他藏得好好的，被苏以安误打误撞地发现了。

  白泽几乎把所有危机都考虑到了，但百密一疏，遇上苏以安这个超级大煞星。

  房间门打开，化成人形的穷奇穿着睡衣走了出来，他脸色不太好，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穷奇坐在白泽旁边，点燃烟叼嘴里。

  白泽给他倒了杯红酒，笑道：“咖啡猫挺可爱的。”

  “哼！”穷奇心情不错，总算有人赞他的睡衣了！

  至于某个总是嫌弃他睡衣的王八蛋果然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穷奇抓起苹果砸过去，陶厨师接住啃了一口。

  “你们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这是苏以安最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穷奇会受伤，还有……大侠去哪儿了？”

  陶厨师和穷奇几乎同时看向墙角的大剑，大剑轻轻摆了摆穗子。

  白泽摇头：“没看清，来了好多人，有个用符很厉害的老头，设阵清理了不少游魂，还跟另一群人打了起来。”

  “然后呢？”

  “然后我逃了。”

  “……”苏以安的视线转向穷奇。

  穷奇点点头：“那老头发现了我们，把我们跟游魂一起处理了。”

  他和凌昭侠在法阵中受了重伤，穷奇魂魄受损，而凌昭侠就……

  “是谁封印你们的？”白泽忽然问，“我想跟他见个面。”

  穷奇朝白泽喷了口烟：“你找他什么事呢？难道想被封印？”

  没想到白泽真的嗯了一声。

  墙角的大剑忽然哐当一声砸了下地，白泽捡起来的时候被穗子扫了一脸。

  白泽忽然懂了，带着大剑进房间，再出来的时候，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小竹片。

  小白泽从竹片里飞出来，落到大白泽的肩膀上。

  穷奇和饕餮目瞪口呆，白泽把自己封印了，封着他的那根竹简被拆了下来，揣在兜里。白泽的力量被封印，没人能感应到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上街了。

  这对于智慧型的白泽来说，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

  白泽要走，凌昭侠拿他没办法，现在这个样子，他没法阻止白泽离开。

  白泽揣着自己的封印走了，苏以安急哄哄地追到楼梯口：“那要找你该怎么找啊？！”

  “等我买了手机再告诉你！”

  “哦……”

  白泽笑道：“我建议你找找大侠的手机，没准里面有他的朋友，能帮他。”

  苏以安挠挠头，对哦，手机，他怎么没想到呢？

  当苏以安拿起凌昭侠的手机时，墙角的大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苏以安把他扶起来，点开凌昭侠的手机，大剑又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奇怪了？

  苏以安又把大剑扶起来，观察了好久，确认不会倒下后，拿起手机……

  大剑：“哐当——”

  苏以安：“……”

  苏以安将大剑放躺，点开手机通讯录，凌昭侠的朋友不多，特别联系人只有两个，一个是苏以安，另一个是备注为“云”的人。

  苏以安拨打云的号码，提示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

  凌昭侠的微信好友更少，只关注了一个人和一个公众号。

  苏以安看到自己的名字，心里涌起一丝甜意。

  公众号是s市的博物馆，更新的东西挺多，最受欢迎的是一只叫朱朗的大蜘蛛，体积比席梦思床垫还大，眼珠子亮亮的像是黑曜石，不少游客喜欢抱着它合影。

  苏以安想再找找其它线索，点开相册，发现凌昭侠拍了不少料理的照片，凌昭侠在镜头里帅气得要命，料理看起来美味得要命，吃起来是真的要命。

  苏以安看得正乐乎，穷奇把昏迷的魏杰修搬了进来，苏以安跟魏杰修挤在床上，盖好被子继续看手机。

  桌子上的打火机掉了下地，苏以安捡起来，没一会，打火机又掉了，苏以安只好把打火机放窗台上，打火机安全了，但桌子上的书掉地了。

  苏以安纳闷了，低头一看，原来大剑的穗子缠在了桌腿上。

  苏以安扶起大剑，摸了摸他暗淡的剑身。

  不知是不是错觉，剑身有点儿发烫。

  穗子随风飘到苏以安的脸上，轻轻地碰了一碰。

  半夜，苏以安突然坐了起来，小饕餮警觉地拦上去：“你去哪？”

  “地铁站……第五个街道……”

  半透明的苏以安钻进墙壁里，小饕餮咬着他：“回来！不要去！”

  “我要去找大侠！”

  “你……”小饕餮无奈地看向墙角的大剑。

  苏以安轻飘飘地出了房间，往天上飞，小饕餮追着他大叫：“你上来，我带你去！”

  苏以安像是梦游，迷迷糊糊的趴在小饕餮背上，小饕餮驮着他穿梭在街道中，章鱼小丸子第三分店还没有开店，路边只有麦当劳和肯德基哥俩好地通宵营业，小饕餮跑到肯德基里看人家弄汉堡和薯条，苏以安爬下小饕餮，浮在空中往外飘。

  小饕餮没办法，只好追上去，这条街苏以安转了好多次，他指挥着小饕餮在街上转了一遍又一遍。

  “满意了吧？”小饕餮说，“该回去了。”

  “大侠到底去哪了呢？”

  “他……”小饕餮停下了脚步，“其实他……”

  苏以安：“那边好像没去过，过去看看？”

  小饕餮：“不用找了，他不在这儿。”

  苏以安爬下小饕餮，小饕餮一口咬上他。

  “回去吧。”小饕餮说，“你的大侠已经找到了。”

  “在哪？”

  “家里。”

  “没有。”苏以安继续往小巷子里钻，小饕餮咬着他，一人一兽拉起了拔河。

  苏以安的身子虚弱，腿也不方便，于是他的魂魄出来，要去找凌昭侠。

  凌昭侠并不在街上。

  苏以安早就把他带回家了。

  “那把剑就是他。”小饕餮决定如实告知，“你的大侠不是人，是……剑灵！”

  小丸子第三分店拉闸开门，服务生开始忙碌地整理食材，小饕餮跑进去观摩学习，苏以安睡着了，在他背上安安静静地趴着。

  小饕餮看完小丸子，又跑进麦当劳观摩学习，天亮之前，他驮着苏以安回到房间。

  苏以安回魂后发起高烧，魏杰修一大早背着他跑医院，到了晚上苏以安不肯住院，要回家，魏杰修只好又把他背了回来。

  大剑安安静静地靠在墙角，看着魏杰修吹凉白粥喂苏以安，伺候着苏以安躺下，守在床边给他换冰袋。

  苏以安烧得迷迷糊糊，腿部伤口感染了，肿得像大萝卜，他夜里睡得很沉，魂魄再也没有出来。

  经过几天治疗，苏以安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魏杰修得回去上班，穷奇接替他照顾苏以安。

  这天傍晚，大剑正无聊地用穗子打蝴蝶结，门开了，穷奇扛着苏以安进来。

  “躺好！不许乱动！”穷奇恶狠狠地威胁，“要不然吃了你！”

  “吃，吃，有本事你吃！”

  “你别以为我不敢吃！”

  “来呀！”捣蛋鬼伸着胳膊逗他，“来吃！”

  小穷奇从桌子上的竹片冒出，扇了捣蛋鬼一爪子。

  捣蛋鬼鼻血横流地倒在床里。

  黎丽娟来探望丈夫，陶厨师招呼她在厅里坐，穷奇被赶去房间带孩子。

  夫妻俩在外面聊天，苏以安在床上躺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拿起凌昭侠的手机，拨打那个叫云的联系人。

  结果还是提示不在服务区。

  苏以安点开微信，博物馆又更新了几条最新资讯，苏以安看到客服电话，于是顺手拨打过去，没想到电话很快接通，甜甜的声音响起：“您好，市博物馆欢迎您，请问需要资讯什么呢？”

  苏以安一下子懵了，他根本没想到该说什么好，也许凌昭侠纯粹是感兴趣才关注博物馆，公众微信大家都可以加，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您好？请问需要资讯什么呢？”那边又问了一句。

  “那……那个……云……云的……”苏以安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n个问题蹦了出来，云什么？那人真的姓云吗？有这个姓吗？男的女的？

  “云的？”

  “我、我想找那个姓云的。”

  “哦……”

  “……”要挂电话了吗？苏以安泪流满面，他真的不是来捣乱的啊！

  “云馆长出差了，要下周才回。”

  “啊？！”

  “您找他有事？”

  “我、有、嗯，有事！”

  “要不这样吧，凌先生，我帮你转接到副馆长那儿好吗？”

  啊？凌先生？！

  苏以安回过神：“好。”

  音乐过后，电话接通，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有事？”

  “副馆长你好。”苏以安恭恭敬敬地跟他打招呼，“我……”

  “你是谁？”

  “我是凌……”

  “你不是。”副馆长楚莫邪皱眉，“他人呢？叫他来听。”

  妈呀……这、这是遇上大侠的熟人了？！

  “他失踪了。”苏以安偷偷看了眼墙角，“我只找到一把剑。”

  楚莫邪：“剑？”

  “……”大剑安安静静地cos一把剑。

  陶厨师送黎丽娟出门，黎丽娟抱着丈夫，在他脸上亲了一亲。

  “我走了，你注意休息，别太累。”黎丽娟牵着丈夫的手依依不舍。

  “你也是……”陶厨师摸摸妻子的脸，“瞧你，都瘦了。”

  穷奇默默扭头，呸了一声。

  一条尾巴从陶厨师屁股冒出，穷奇同时伸出一条尾巴，两条尾巴相撞，恶狠狠地搅成一团。

  穷奇把熟睡的宝宝放黎丽娟怀里，黎丽娟朝他道谢，又亲了亲丈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门关上，反锁。

  一团烟气从陶厨师身上冒出，恶狠狠地扑向穷奇。

  苏以安带着大剑蹦出来，看到两个强壮的男人在厅里滚来滚去打成一团，陶厨师像断线的木偶，一动不动地瘫在门边。

  鸡大爷在旁边扇翅膀，喔喔地给他们加油。

  饕餮的头发有点儿翘，黑袍袖子被齐根撕掉，他露着强劲有力的胳膊，一举一动更显狂野粗暴。

  两人从这头打到那头，苏以安躲开飞来的椅子，被抱枕砸了满脸，他拽下抱枕，一堆苹果又天女散花地丢了过来。

  可怜的苏以安鼻青脸肿地摸到门边，一把水果刀插在陶厨师额头上。

  苏以安：“……”

  “啊！我的身体！”饕餮怒了。

  穷奇一个翻身将饕餮压住，两人同时抓起蛋糕糊了对方一脸。

  苏以安低调地解锁，开门。

  柿子啪地糊在门上。

  “你去哪？”饕餮问。

  苏以安：“去……去博物馆。”

  大剑偷偷地甩穗子，妈的，安安要出门了，还打，打个屁打！

  计程车里的气压有点低，司机自己说了半天笑话，瞄瞄副驾的苏以安，又瞄瞄后座的两个大男人。

  “不好笑吗？”司机很有挫折感。

  “好笑呀。”苏以安安慰他。

  “没见你们笑呢？”

  苏以安：“哈哈哈！”

  司机：“……”

  穷奇支着下巴看风景，偷偷伸脚踩了饕餮一下。

  饕餮踩回去。

  大剑甩甩穗子，两人扭过头不吭声了。

  博物馆在城市郊外，有一段路坑坑洼洼特别难走，计程车如浪中孤舟颠簸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饕餮和穷奇一下车就吐了，苏以安的脸色也不好，但好歹撑住了。

  夜已深，已经关门的博物馆里却灯火辉煌，摆摊的下棋的唱歌的，泛着荧光的蝴蝶在人群中翩翩起舞。

  一个古代侍女打扮的服务生（？）端来一盘云片糕，苏以安没想到博物馆竟然有这些玩意，拿起一片尝了口，哇，桂花味，好香哎！

  苏以安问侍女：“这是开派对吗？”

  侍女：“呵呵！”

  穷奇拿了一片又一片，吃得停不下嘴，奇怪的是，不管拿多少，盘子里总是满的。

  “你喜欢？”饕餮问。

  穷奇：“关你什么事？”

  两人的尾巴又搅在一起。

  “可以打包吗？”饕餮问那侍女。

  侍女有点儿为难，转头看向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

  “给吧。”那女人咯咯直笑，“难得有客人来。”

  沿途还有人请他们喝酒，吃烧烤，一群人围着广场中央的大火堆唱歌跳舞。

  苏以安找了一圈，拦住一个打扮成法老的男人问：“副馆长在哪儿？”

  “副馆长啊……哦，你看，他弟弟来接你了！”

  “哎，这边！”穿着t裇牛仔裤的楚干将远远地朝他们招手，看到苏以安手里的大剑，楚干将惊讶道，“凌……”

  大剑拼命摆穗子。

  楚干将：“……”

  苏以安：“？”

  楚干将跟苏以安握手：“哥哥正在等你们，跟我来哦。”

  副馆长楚莫邪正在办公室里等他们。

  “辛苦了。”楚莫邪跟苏以安握手。

  “不辛苦。”

  楚莫邪示意弟弟招呼客人。

  楚干将把苏以安带出门，然后门在背后关上了。

  苏以安：“……”

  楚干将丢给他一根烟：“去吃宵夜好吗？”

  “他们在里面……没问题吧？”

  “没事。”楚干将倚在窗台笑道，“你跟凌昭侠是朋友？”

  “嗯，他还能变回去吗？”

  “能。”楚干将的烟掉下来，“咦……你知道啦？！”

  “知道呀，剑灵嘛！”苏以安趴在窗台吸烟，一根蜘蛛丝飘过来，他转过头，对上一排亮晶晶的大眼珠。

  苏以安：“……”

  楚干将：“别怕，他是朱朗，不吃人的呵呵！”

  大蜘蛛将一大块生牛肉吃进嘴，伸出爪子摸了摸苏以安的脑袋，然后牵着一根蜘蛛丝慢悠悠地滑下楼。

  楚干将忽然抓住苏以安，跃出窗口跳了下楼，苏以安还没回过神就已经落到了大蜘蛛背上。

  大蜘蛛驮着他们爬进热热闹闹的广场。

  “跟你来的那两人，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吗？”楚干将接过果酒，分了一杯给吓呆的苏以安。

  苏以安点点头，哆哆嗦嗦地将酒灌下肚。

  不少人跟楚干将打招呼，给大蜘蛛喂吃的。

  苏以安看着奇装异服的众人，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恐怕在这场午夜狂欢中，只有他一个是人类……

  楚干将丢了根胡萝卜到大蜘蛛面前，被大蜘蛛唰唰切成了渣渣。

  萝卜块飞上来，苏以安接住吃了。

  “你对剑灵了解多少？”楚干将问。

  “剑的灵。”

  “……好吧。”

  “不过，他不太像一把剑……钝钝的，也没有光泽。”

  “魂魄受损了是这样的。”楚干将拍拍他，“别担心，你的大侠可是被誉穿铜釜，绝铁砺的天下至尊哦！”

  苏以安其实早就觉察到凌昭侠不同寻常，但没想到真身竟然是把剑！

  他搜剑灵只搜出一堆游戏，搜来搜去没有头绪，只好虚心求教道：“大侠，嗯……他是什么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