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合一
作者:不吃糖包      更新:2023-07-23 01:24      字数:10942
  天空蓝湛湛的,偶尔有一丝白云慢慢飘过,山上的风光沁人心脾,仿佛可以洗涤心中所有的污秽,一切丑恶都在簌簌的秋风中无从遁形。

  花厅里的气压低沉,林惜香说完那句话,眼里泛着泪光看向祁景乾,眼里有着无限的委屈,祁景乾按了按林惜香的眼角,让她老老实实的坐在软塌上,挡住众人窥探的目光。

  祁景乾看向极怒的长公主,还有跪在地上的郑氏,嗓音带着几分嘲弄的冷意:“长公主,是不是朕这几年太过纵容你。”

  明明是平静无波的声音,硬生生让人的寒毛直立,祁景乾坐在林惜香身旁,握住林惜香的手无声的安抚。

  “陛下,本宫忠心一片,还请陛下明鉴。”长公主咬紧牙关,她相信自己的判断,“陛下可还记得我的母后,要本宫说天下间的女子都该效仿我的母后,母后宽厚豁达,素有贤名,林惜香哪点沾的上,怎么能让林惜香坐上这个位置!”

  祁景乾听见长公主的话,神色淡了淡,只道:“你不懂你母后。”

  祁景乾又看向匍匐在地上的郑氏:“皇后嫡母郑氏生了顽疾,皇后念及旧情,准郑氏在前往皇庄休养,以后若无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望。”

  光线暗处的林惜香,此时正低着头,嘴角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随即收了回去,眼里的泪光闪的人心疼。

  林惜香微微抬头,见除了长公主之外没人敢抬起头,林惜香朝着长公主微微挑眉,等长公主再看过去,她的脸上又是惶恐跟柔弱。

  这个表情让长公主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林惜香半天都说不出话,最后咽下愤恨对祁景乾道:“皇帝!你真的了解皇后吗!朝中人人都夸你慧眼如炬,本宫今日看,不过是个睁眼瞎!”

  祁景乾眼皮抬了抬,脸上无悲无喜:“长公主陷害皇后在前,皇后为了自保做了什么都不过分。”说完祁景乾深深看了林惜香一眼,意味深长道:“况且,皇后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对林惜香所讲,林惜香浑身一僵,吞咽口水道:“当时,长公主跟郑氏四处散播本宫的谣言,原本是念及骨肉亲情,想轻轻放过,谁料你们二人不知悔改,今日竟然当众诋毁本宫,只恨之前本宫一时心软,没有加以惩戒。”

  林惜香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好在这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已经在腹中打了无数遍草稿,此时说出来听着也算凑合。

  祁景乾的手掌放在她的腰间,似有似无的碰触她腰上的软肉,总感觉身体的致命弱点被祁景乾握在手里,让林惜香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皇后宽宏大度,你们却变本加厉想要加害皇后,朕的皇后虽然心软,不予计较,但在朕看来却是不能饶恕。”祁景乾似笑非笑的看向林惜香,语气中的意味让林惜香如坐针毡。

  长公主只觉得祁景乾不争气的很,被一个漂亮的女子迷了心智,根本没了之前的理智。

  郑氏瘫坐在地上,刚想开口,就被早有准备的嬷嬷们堵住了嘴巴,半点也发不出声音。

  花厅的气氛变了几变,刚刚还满怀欣喜的贵女们乖巧的像鹌鹑一样缩在角落,林惜香看了看她们,知道难堵悠悠众口,但要借着她们的口澄清谣言也是便利。

  林惜香捏紧帕子,对长公主道:“只怕是长公主错信了小人,京城中的流言蜚语是有心人刻意传播,原本陛下顾着和将军的面子,才没把事情抖漏出来,可今日长公主实在是咄咄逼人,等回了京城,本宫准备将早就找到的证据大白于天下,长公主若还是不信,大可去慈元宫查证。”

  长公主见林惜香说的信誓旦旦,仿佛其中真的有内情,再看祁景乾冷面坐在林惜香身旁,一副维护的模样,就知道今天追究不出什么,勉强找回公主的风度:“本宫就等着皇后的证据。”

  说完长公主站起来,忍不住又道:“就算是那些传言不可信,皇后还是应尽快为陛下广纳后宫,做好皇后的职责。”

  林惜香听见这个只是笑笑,并不回答,长公主冷哼一声:“本宫先行回公主府,在京城等着皇后口中的证据。”

  长公主一走,剩下的人自然福身告退,只留下郑氏还在呜咽,福公公已经差人准备好,直接将郑氏送到马车上,往皇庄的方向走。

  喧闹的花厅就剩下林惜香跟祁景乾两个主子,林惜香惊疑不定,刚刚有别人在还好,此时就剩她跟祁景乾,难免有些心虚。

  林惜香见祁景乾的表情不变,试探的用头抵住祁景乾的肩膀:“乾哥哥,我累了。”

  祁景乾放在林惜香腰间的手微微缩紧,安抚道:“皇后睡一会吧,朕陪你。”

  见祁景乾没说什么,林惜香的心稍稍放下,手放在祁景乾的手心中,一起往厢房走。

  两人躺在床榻上,说是小睡一会,都丝毫没有困意,祁景乾静静的看了林惜香片刻,随意道:“知道朕为什么回来的这么快吗?”

  林惜香摇头,祁景乾的手掌似有似无的捏着林惜香的后脖颈,轻一下重一下,似乎找到了乐趣,捏的林惜香下意识缩紧脖子,祁景乾淡淡看了过去。

  林惜香此刻正心虚,强行放松身体,祁景乾这才满意的继续。

  “朕本来想去枫叶林走走,路上碰见了个拐到脚的女子。”祁景乾语气淡然,“看着年纪不大,心机却深沉的很。”

  林惜香装作不懂:“怎么就心机深沉了?”

  祁景乾目不转睛的看着林惜香:“朕早之前就让詹事府整理了枫叶林,等着带皇后去游玩,这女子是詹事府少詹事的女儿,特意在去枫叶林的路上等着偶遇朕,说是拐了脚,却不下山,想问朕要一匹马继续往枫叶林方向走。”

  祁景乾极少说这样多的话,虽是在说别人的事,但林惜香总觉得每一句都在说她。

  林惜香偷偷瞅了一下祁景乾,祁景乾继续道:“最有意思的是,这位小姐穿戴行走,说话神态,都跟你有一两分相像。”

  听到这里,林惜香诧异极了:“像我?”

  “不像你,画虎不成反类犬。”

  祁景乾故意将虎字的语气加重,林惜香装作没听懂,顾左言右:“乾哥哥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那女子是故意接近乾哥哥。”

  听见林惜香这么说,祁景乾轻笑:“是啊,朕一眼就看的出来谁在演戏,谁是别有用心。”

  祁景乾的手放在林惜香的小腹上,不轻不重的隔着衣服摩挲,林惜香本就紧张,小腹上的感官更是敏感异常,下意识捉住祁景乾作怪的手掌,眼神里带了些慌乱。

  这次是真的慌乱,跟刚刚的演戏不同,祁景乾既然能看出那个女子是蓄意而为,没道理看不出她刚刚的所作所为。

  但林惜香是不怕的,祁景乾能陪着把刚刚那出戏演下去,就说明祁景乾不介意,林惜香刚想明白,没发现祁景乾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祁景乾随即敛了神色,趁着林惜香还有些愣神,反身将林惜香压在身下,双手禁锢住她洁白纤细的手腕,眼神不转一瞬的看着林惜香。

  等两人起来,夜灯已经点上,林惜香的眼角还有些潮红,春芝等人红着脸进来,都以为经过下午的闹剧,陛下跟皇后怎么也会有些矛盾,怎么也想不到两个人还是像以往那样浓情蜜意。

  长公主回京城的消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关注,只有胡妙珍暗暗心焦,但也无能为力,她费力巴结住长公主,就是想让长公主替她说话,谁料到长公主会提前回京。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惜香照镜子的时候突然想到,她靠着酷似蝶姐姐的相貌进了皇宫,那不知名的女子又想靠着跟她几分相像接近祁景乾。

  还真是心里不舒服,林惜香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挂上笑容,祁景乾从背后拥她到怀里:“穿好披风,咱们这就上山。”

  林惜香点头,门外的马儿早就牵了出来,马儿有段时间没见到林惜香,此时亲昵的很,林惜香忍不住道:“是我不好,没有经常去看你。”

  马儿温顺的很,低头蹭了蹭林惜香的手心,林惜香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引得不少人瞩目。

  林惜香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扫眼一看,公孙里竟然也在其中,公孙里朝她微微点头,林惜香下意识看了一眼祁景乾。

  同样坐在马上的祁景乾果然也在看着她,点漆般的眸子深邃无波,无端端的让人感受到一阵寒意。

  此时的林惜香脑子里突然警醒,牵着马儿靠近祁景乾道:“我们快走吧。”

  祁景乾浑身的气压这才低了些,伸手给林惜香整理了衣领,点点头:“走。”

  林惜香许久没能这么畅快的纵马,风吹的脸颊有些微红,祁景乾跟在林惜香身旁,见她眉宇间的愁色减了些,这才放心。

  除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祁景乾的本意就是带着林惜香来西山散心,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还未到枫叶林,林惜香就看到地上落叶纷纷,枫红如火,洒在早就开辟好的小路上。

  林惜香跟祁景乾相视一笑,默契的一起下马,侍卫们连忙牵着马匹,林惜香上前小跑两步,伸手握住祁景乾的手,一起踩在漫山的枫叶上。

  秋风吹过,叶子缓缓落下,像秋日的蝴蝶,林惜香看的有趣,忍不住伸手接了一枚,见叶子上的脉络清晰,瞧着十分有趣。

  祁景乾轻笑:“叶子就这么好看?”

  “好看,咱们挑个最好看的带回去吧。”

  祁景乾笑着点头,也就只有林惜香,爱这些花草树木,不要什么金银只要一支芙蓉花,来这枫叶林里也只取一枚叶子。

  漫山都是热烈的枫叶,在这萧索的深秋里,是不一样的颜色,林惜香眼底全都惊叹。

  却不知她在别人眼里,也是最美的风景。

  林惜香浅笑嫣然,整个人像树木中的走出的仙子,一双眸子顾盼间华彩流溢,仿佛若是抓不紧她,整个人就要随着飘动的青丝随风远去。

  祁景乾上前一步,将林惜香揽在怀里,享受属于他们的静谧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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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的离开并未掀起波澜,毕竟长公主一直随性惯了,没什么人多想。

  但发现皇后的嫡母郑氏跟二姐林惜兰一起消失,这就让人惊疑了,跟着长公主的那些贵女们刚开始还守得住秘密,经不住家里人盘问,不用一天的功夫,来西山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花厅里的争执。

  更是把近来京城中的流言蜚语摊到明面上讲了,如果真的像皇后所说,她手里有证据,证明流言是和将军的侄女散播出去的,那事情的脉络就十分清晰。

  怪不得宁妃被贬为宁美人,再看皇后的嫡母郑氏也被责罚,不难猜出这其中还有皇后嫡母的手笔,也怪不得皇后一直不待见娘家,想必是积怨已久。

  林惜香跟祁景乾从山上下来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议论,当着帝后的面肯定没人敢吭声,只是私下里怎么说,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总归将流言澄清了,等来西山上狩猎的人都回去,想必满京城都会知晓。

  林惜香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唯独漏了祁景乾那一层,原本想着祁景乾会晚点回来,她都把事情处理好。

  谁料到祁景乾会遇到那个什么少詹事的女儿,提前回来,她当时也是鬼迷心窍,偏要借着祁景乾的手将这仇给报了。

  林惜香只觉得她再这样下去,在祁景乾心中估计跟少詹事的女儿没什么两样,都是同样的不择手段。

  原本想尽快回皇宫的她,此时只能老老实实陪着祁景乾游山玩水,看祁景乾对她还是一如往常,没什么特殊,让林惜香总觉得心里不安稳。

  出了这事,狩猎也有些受到影响,林惜香兴致不高,反而是祁景乾接下来几天照常带着林惜香去林子里打些野兔,还伤到一头公鹿。

  祁景乾指着被捆的公鹿笑道:“马上就冬天了,让宫里边用这鹿皮给你做双靴子怎么样。”

  林惜香看着祁景乾的利箭射出,动作干脆利落,意气风发,不由得的睁大眼睛,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崇拜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一时间也忘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

  “我还没见过活的鹿,能靠近看看吗?”

  祁景乾翻身下马,递给林惜香一只手,让她下来。

  那鹿已经受了伤,这会狂躁的很,祁景乾护在林惜香身前,让她看了几眼,林惜香靠近才感受到这头鹿的力量,明明已经被捆了起来,挣扎的时候还是带着尘土翻腾,个头瞧着有人的胸膛那样高。

  林惜香不由开口赞叹:“陛下可真厉害。”

  祁景乾显然很享受林惜香这样夸奖,眼神眯了眯,示意林惜香继续说,林惜香没想到祁景乾竟然光明正大的暗示她。

  想到她现在理亏,只是以往伶牙俐齿的她,这会有些说不出话,只能拉着祁景乾的袖子小声道:“乾哥哥别闹。”

  祁景乾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学着林惜香也小声说:“皇后想回皇宫吗?”

  早点回皇宫,就能早点洗刷冤屈,林惜香自然是想的,可是见祁景乾轻轻瞟她一眼,林惜香索性鼓着嘴道:“不想。”

  “真的不想?”祁景乾将林惜香拦在胸前,挡住别人的视线,用手戳了戳林惜香的脸颊,“走吧,回宫。”

  林惜香惊喜的看着祁景乾,更加深了心里的感激,明明祁景乾什么都看出来了,却什么也不说,更不会责怪她利用皇帝。

  回程的马车上,林惜香的眼圈有些红,将自己埋在祁景乾的胸膛,闷声道:“乾哥哥信我吗?”

  祁景乾从胸腔发出一阵愉悦,拍拍林惜香的发顶:“自然是信的。”

  林惜香听了这话还不知足,想到那个少詹事的女儿,故意找茬道:“要是有一个跟我很像的人出现,模样,性情都一样,你会不会喜欢她。”

  祁景乾眉头皱了皱,以为林惜香是知道了什么,俯视怀里的林惜香,顿了会才开口:“不会。”

  见祁景乾说的犹豫,林惜香眼睛有片刻的失神,垂头丧气的搂着祁景乾的腰,没难过一会,林惜香就趴在祁景乾怀里睡着了。

  一醒过来,林惜香突然觉得脑子有点迷糊,印象里睡之前她还在为祁景乾说话犹豫了片刻,难过的很,怎么转眼就睡着了呢。

  林惜香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慢悠悠的回到慈元宫。

  以前也没感觉,这去了西山一趟,林惜香真的想慈元宫的很,这里的一草一木已经是十分有感情。

  林惜香刚到京城,长公主便风风火火的去了慈元宫,林惜香自然是早有准备,证据跟证人都带着长公主看了一遍。

  这些东西看完,长公主似乎大受打击,知道自己无意间做了别人手里的刀。

  虽说长公主现在还看不惯林惜香,但此事是她理亏,自然只能拂袖而去。

  长公主走了之后,原本风靡一时的梨仙园的新戏,很快被别的戏代替,那戏写的更是雅致婉转,惹了不知多少人的眼泪。

  《闹樊楼多情周胜仙》这出戏则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宁美人住在景阳宫里是已经没了出头的机会,这些事情京城人都看的明白。

  林家两房人,二房的郑氏放在皇庄养病,年幼的儿子也在皇庄里,只是交给管家抚养,不许郑氏探望,女儿则在林家待嫁,只是听说已经下了聘书的那户富商家里,似乎后悔了这门婚事,可是不知林惜兰怎么周转的,好说歹说,将亲事保了下来。

  林惜香看着呈上来的消息,长舒一口气,虽说用了不少时间,但总算把该报的仇都给报了,林惜香以为自己听到这些消息并不会激动。

  毕竟每一步都是她计划好的,可是真的当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林惜香还是人忍不住在心里告慰曾姨娘,告慰自己在林家忍饥挨饿的日子。

  好在那些日子都过去了,转眼便入了冬月,天也越来越冷了。

  林惜香嘴角浮现一丝微笑,又见春芝拿了几封书信过来,春芝刚从外面走回来,身上带着寒气,在锦布帘子后祛了祛寒气,这才走到花厅里。

  此时的花厅放了个屏风,燃了银丝炭,屋里暖洋洋的。

  林惜香看了看送来的信,翻看了几封,在最下面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秀雅的字迹林惜香熟悉的很,正是林家大太太林惜蝶写来的信,林惜香手顿了顿,拆信的时候有些着急,刚从冷风里拿过来的书信边缘冷的像刀锋一样。

  林惜香的手不小心被信纸划了个口子,鲜红的血液顺着指肚直流,这次跟上次伤到指尖不一样,当着春芝跟菱角的面鲜血直流,吓得宫人们大惊失色。

  还没春芝要去找太医,林惜香赶紧拦着:“咱们宫里不是备着创伤药,一个小口子就不用去请太医了。”

  见皇后娘娘一脸坚持,春芝没办法,只能小心的帮林惜香处理手上的伤口。

  林惜香用没受伤的左手打开书信,里面的字迹同样熟悉,是蝶姐姐亲笔所写,先是说了这些多年没有联系,问林惜香如今可好,下面转笔是哀恸之色,林惜蝶的丈夫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寒冬,已经撒手人寰了,蝶姐姐准备给丈夫守完灵,等到明年开春就回京城。

  书信上面蝶姐姐还是如小时候那样亲热跟温和,但林惜香觉得有些怪异,蝶姐姐说她对丈夫十分深爱,却又想赶紧回京城,但这信里说的,若不是林惜香想多了,蝶姐姐还让她用手中的权利,早日召她入京。

  林惜香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看信看的入神,直到祁景乾走到她面前,才茫然抬头。

  祁景乾看见林惜香的手指,皱眉道:“上次是指尖受伤,朕当做没看见,这次怎么又伤着了。”

  林惜香震惊的睁大双眼,扫视一圈,见春芝跟菱角脸上也是了然,林惜香下意识道:“陛下知道我指尖受伤?”

  “还知道你偷偷把沾血的帕子藏了起来。”祁景乾没好气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林惜香还以为她上次藏的很好,没想到这屋里面的人都知道了,颇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手里的信:“蝶姐姐的信。”

  祁景乾听见蝶姐姐这个名字,眉头突然紧皱,林惜香道:“陛下应该还记得蝶姐姐吧。”

  “记得。”

  林惜香抿唇,见祁景乾看了看她的手指道:“请太医来看了吗?”

  “不用,是个小伤。”林惜香劝了几句,见祁景乾的目光看向桌子上的信,眼神不由得黯然。

  祁景乾看了几眼,眉头皱的更深,直接将信团起来,扔到炭火盆里:“以后她来的信,不准再看。”

  没等林惜香说话,祁景乾又道:“也不准喊她什么蝶姐姐。”

  祁景乾的脸色难看,林惜香大概知道是为什么,原本松快的心情突然低落,林惜香没想到祁景乾会直接这么说出来,显然当年被林惜蝶伤的不轻。

  林惜香心里不痛快,看着祁景乾更是不顺眼,脸色也变得不好看,祁景乾也知道他神色异常,随即脸上又没了什么表情,伸手握住林惜香的手:“为什么在屋里手还这么冰。”

  林惜香把手抽回来,只当没听见祁景乾在说什么,祁景乾以为林惜香是为了他烧了林惜蝶的信而不高兴。

  看着旁边的热茶,祁景乾亲手拿给林惜香道:“你的蝶姐姐怕是跟你想不一样,以后还是少来往的好。”

  林惜香听见这话,目光灼灼的看向祁景乾,头一次鼓起勇气问道:“乾哥哥跟蝶姐姐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祁景乾的目光难得有些闪躲,林惜香见此更是憋气:“看来是有了,当年陛下跟林惜蝶关系就好,没想到现在还是。”

  这件事憋在心里太久,林惜香少见的有些沉不住气,她陪在祁景乾身边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抵不过蝶姐姐在祁景乾心中的影子。

  祁景乾倒是有些茫然,不知道林惜香在说什么:“小时候朕就跟你关系好,什么时候跟你蝶姐姐交好过。”

  林惜香更是一头雾水,只当祁景乾在哄她,直接道:“那就不要提了,心烦。”

  说完,林惜香不知从哪来的胆子,恨恨的推了祁景乾一把,当然是没推动,反倒是牵动到手指上的伤口,疼的林惜香咬着下唇。

  祁景乾伸手把食指放在林惜香的唇上,大拇指将林惜香的下唇松开,无奈道:“你真是个祖宗。”

  林惜香听着祁景乾的话,脸颊有些发热,以为恶狠狠其实外强中干:“我怎么就是祖宗了,不能不讲理!”

  祁景乾被林惜香气笑了:“是你推的我,怎么就不讲理了。”

  “但你不疼啊,我手疼了,这是你的错啊。”

  祁景乾听此,单手将林惜香推倒在软塌上:“这才是错了。”

  林惜香挣扎着想要起来,但祁景乾的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气定神闲的吃茶:“这也是错了。”

  挣扎到祁景乾的一盏茶都吃完了,林惜香也没能起来,气呼呼道:“你怎么欺负人啊。”

  林惜香的面色红润,气息被闹得有些微喘,祁景乾起了恶劣的心思,低声在林惜香耳边道:“就是欺负你。”

  祁景乾的薄唇碰触到林惜香的耳垂还不过瘾,仗着别人都看不见,话说完之后,伸出舌头轻轻舔了林惜香的耳蜗,惹得林惜香浑身酥麻,更是没了力气。

  眼看着怀里的小人真的要被他欺负恼了,祁景乾扶着林惜香坐了起来,喂了几口茶水,等林惜香气息平缓,祁景乾的眼底又闪过一丝恶劣。

  “还生气吗?”

  不问还好,祁景乾这一问,林惜香更是恼火,但此时已经没了浑身颤栗的感觉,理智回来了,自然不会上祁景乾的当,林惜香闷声道:“不生气了,行了吧。”

  祁景乾伸手按了按林惜香的唇,低头亲了过去,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林惜香刚平静下来的心态,此时又随着祁景乾的深入逐渐紧张。

  虽说已经成婚半年多,但一到亲吻的时候,又彷如新婚时的浓情蜜意,林惜香有些情动,回抱着祁景乾,主动迎合。

  身边的宫人们早在祁景乾将林惜香按在软塌上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有眼力的退了出去,出去的动作都熟练的很,显然是习惯了帝后时常的亲昵。

  这个吻结束,这次祁景乾是真的安抚着林惜香,让她慢慢平复心情,但嘴上忍不住道:“还生气吗?”

  林惜香瞪祁景乾一眼,故意道:“以后没我允许就别亲了,我一点也不喜欢。”

  虽说是玩笑话,祁景乾的眸子还是变得危险起来,林惜香见此赶紧道:“喜欢喜欢,别来了。”

  祁景乾将林惜香按在怀里:“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来?”

  林惜香捂住耳朵:“不懂,我还小,什么也不懂。”

  怀里的人捂着耳朵,双眼水润润的,修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般,朝着祁景乾撒娇,祁景乾咬了咬林惜香的鼻尖:“今天就先放过你。”

  林惜香也咬了回去,凶巴巴的回了句:“今天也放过你了。”

  两人虽然笑闹,但林惜蝶要回京城一事还是让林惜香挂在了心上,但比之再早前的惶恐,林惜香倒也不觉得,如今让祁景乾来选,祁景乾会不要她。

  只是人都是贪心的,既然是喜欢,就容不得掺杂一丝杂质,原本林惜香也没那么大的野心。

  但是祁景乾给了她机会,让她独得圣宠,经过发生的种种事,林惜香要是看不明白祁景乾的心意,那才是白瞎了祁景乾的一片苦心。

  这样还不够,林惜香心想,原本她是不要什么白首不相离,只得一人心的誓言,可如今祁景乾做给她看了,就别怪她什么醋意都吃。

  想到这里,林惜香倒是觉得蝶姐姐回来,未必不是好事,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还不是因为看不到摸不着,若是真的见了,估计也就是那样,就算蝶姐姐是祁景乾的曾经,她也是祁景乾的现在,怎么说都是自己赢了。

  林惜香尽量让自己乐观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后宫的处事竟然变了这样多,以前还只是想着做个好皇后,现在是什么都敢想了。

  要说原因,都是那个男人给的勇气。

  不过很快林惜香就把这事抛到脑后,进了冬月意味着后宫越来越忙,虽说后宫人少,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样样都要操持。

  林惜香虽是第一次办,但后宫的女官加上詹事府的人一起,也不会觉得手忙脚乱,顶多进度慢了些罢了。

  就在林惜香真的以为林惜蝶会在明年开春才会回京,但在腊月二十那天,又接到林惜蝶的来信。

  林惜香算着,从益州到京城书信一来一回至少六天,也就是说上次的信,蝶姐姐刚收到,就已经准备好回京了。

  这样的时间让林惜香更是觉得哪里不对,难道蝶姐姐真的是想让她下旨,召她回京?

  先不说人家益州知府中年丧子之痛,这灵堂还没拆,儿媳妇就急着回娘家,不管哪方面来说都于理不合。

  林惜香看了林惜蝶这次写的什么,语气还是一样的平和,说多年未见,想跟她叙旧。

  蝶姐姐小时候对她极好,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蝶姐姐也是先尽着她,记得有年春天,蝶姐姐不知从哪得了支极精致的风筝,也是先给她玩。

  把当时年龄还不大的林亦云羡慕的要死,至今为止,林惜香都没见过那样精致的风筝。

  只可惜玩了一次之后,就被蝶姐姐收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想到小时候的事,林惜香有些愧疚,虽然没说出来,她对蝶姐姐还是有些敌意,这些敌意如今都来自祁景乾,感情都是自私的,谁也不能幸免。

  更别说蝶姐姐给过的惊喜不止这一个,什么漂亮的糖人,华美的风车,可爱的娃娃,香甜的糯米糍。

  这些都是她童年里浓墨重彩的一笔,林惜香还没见林惜蝶,心里已经升起了种种感慨,叹息道:“春芝帮我写信,请林家大小姐有空的时候来慈元宫说话。”

  林惜蝶要来的事,林惜香还是瞒住了祁景乾,私心里不想让他们相见。

  林惜蝶到慈元宫的时候身着一身白衣,头上别了支秀雅的白花,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这话确实不假。

  原本姿色就好的林惜蝶此时淡雅中又出了几分出尘的气质,一头青丝轻轻挽起,略显柔美,只是眼底的乌青稍稍破坏了这份清秀。

  林惜香坐在花厅里,见着林惜蝶来了,因这是林惜蝶第一次觐见,是要行大礼,林惜香早就习惯人的跪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见林惜蝶行过礼,连忙让春芝扶林惜蝶起来。

  林惜香道:“宫中的礼仪多了些,蝶姐姐莫要见怪。”

  林惜香声音柔美清脆,仿若白珠落入玉盘一般,林惜蝶面带微笑:“三妹妹现在身份不同,也没什么见怪不见怪的。”

  看着蝶姐姐的表情还是如当年的差不多,林惜香的心安定了些:“你家官人的事,我也听说了,可怜他英年早逝,蝶姐姐莫要难过了。”

  林惜蝶看向林惜香,见如今的林惜香肌肤晶莹如玉,身着简单的妃色宫装,越发显得娇俏可人,举手投足的气质更是容色绝美,让人不敢直视。

  小时候的小丫头,如今真的成了她高不可攀的人物,眉宇间的真挚却是没有变的。

  林惜蝶微微失神,停了片刻才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他这病也有几年了,一直好不起来,日日喝药,天天请大夫,没想到还是撒手人寰了。”

  林惜蝶哭了一阵,自己便止住了,对林惜香道:“在益州的时候听说三妹妹当了皇后,我还不敢置信,如今一看,真是个有福之人。”

  听到蝶姐姐这么说,林惜香有些不好意思,草草将这话带过去,只是聊些家常。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能说的话自然极多,不留神时间转眼就到了午膳的时候,林惜香心道不好,祁景乾估计马上就会回来。

  林惜香暗说一句抱歉,笑着道:“蝶姐姐是怎么来的,不然让宫里的马车送蝶姐姐回去吧。”

  林惜蝶没想到林惜香会直接让她回去,林惜蝶心里自有想法,稳坐着不动:“不用费事,家里的马车就在宫门口等着,我什么时候走都行。”

  听见林惜蝶这么说,春芝跟菱角对视一眼,娘娘念及旧情察觉不出什么,但她们二人看着总觉得不对。

  林惜香正在想找什么借口,只听外面宫人传道:“娘娘,陛下来了。”

  林惜香握茶盏的手一顿,但习惯的没有起身迎接,倒是林惜蝶先起来朝刚进门口的祁景乾行礼。

  祁景乾站在门口,逆着光影,俊美凌厉的轮廓在日光中显得格外冷然,黝黑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情绪。

  只用看一眼,林惜香就看出来祁景乾在生气,非常生气。

  然而祁景乾越是生气,林惜香的心就越往下沉,当年她还在为祁景乾的情绪因为她牵动,而沾沾自喜。

  如今看见这一幕,原来她并不是祁景乾心中最特殊的那一个,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可以让祁景乾这样动容。

  林惜香突然觉得有些嘲讽,之前所有乐观的态度,此刻全都消失不见,剩下的皆是难过跟委屈。

  为什么她日夜陪在祁景乾的身旁,却不如远在天边的蝶姐姐,难道真的永远都要活在林惜蝶的阴影下面吗?

  林惜香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眉眼,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她这个皇后是怎么当上的,怕是会成为天下人的笑话吧。

  祁景乾就站在门口,仿若天神一般,俯视着他的心上人。

  很抱歉没能提前更,明天一定努力!

  日更一万真的是极限了,腰疼背疼手腕疼

  文里面有虫明天抓!爱你们,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