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三合一
作者:不吃糖包      更新:2023-07-23 01:24      字数:10952
  等两人躺在床榻上,皆是无从说起。

  他们分别六年,一个是十岁到十六岁,另一个则是十四岁到二十岁。

  有时候祁景乾都在想,他爱的是当初的影子,还是爱的经过在记忆里多次美化过的林惜香。

  直到再见到林惜香的那一刻,祁景乾确定了,他爱的就是这个人,甚至觉得林惜香从发梢到眉角,再到指甲,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长的。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合他心意的人呢,她娇气的很,还带着点蛮横,就跟当初要父皇的玉佩一样,不讲道理的可爱。

  让人觉得天下间所有的好东西都应该是她的。

  六年前是那样,六年后还是,只是她会隐藏了,把自己的小心思藏起来,但终究是披了兔子皮的小狐狸。

  林惜香眼底的狡诈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祁景乾。

  他无数次想对林惜香说,别装了,我早就看透你了,但忍不住纵容她去演戏,只希望她演戏是自己喜欢,而不是形势所迫。

  等到祁景乾意识到林惜香确实是形势所迫的时候,祁景乾心中的怒火几乎要让每一个人为之恐惧。

  他的林惜香,他的皇后,永远不该那么委屈。

  林惜香躺在祁景乾的怀里,总觉得这样说话不够正式,但祁景乾的怀抱太过温暖,她半刻也不想离开。

  “父亲去世的消息传过来,曾姨娘就受了很大的打击,卧病不起,她想亲自去给父亲收敛衣冠,可是人微言轻,林家都怕染上疫病,连骨灰的坛子都不肯碰,最后曾姨娘提起要不然送父亲回扬州老家,葬在祖坟里。”

  祁景乾发现林惜香的手在发抖,祁景乾握住林惜香的手,好给与她一丝温暖。

  林惜香勉强笑笑:“当时曾姨娘病的厉害,原本说的是等曾姨娘病好之后,再前往扬州,原本是说的好好的,谁知道郑氏突然变了心思,硬是要曾姨娘连夜上路。”

  “去扬州的路上,曾姨娘病的越来越厉害,从此几乎不能起身,只有天气好点了才能出去走走,这样在扬州撑了三年,最终撒手人寰。”

  祁景乾听得有些沉默,林惜香只说曾姨娘,半点没有提到她自己。

  “那你呢,在扬州的日子怎么过的。”

  林惜香顿了顿:“还算好,当然不如在京城快乐。”

  祁景乾捏着林惜香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说实话。”

  林惜香眼神中有些无奈:“实话就是,我也不知道那些日子到底算什么,我跟曾姨娘在院子前面收拾一个菜园,但是有金妈妈跟巧儿跟着,她们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就去帮忙。”

  说着,林惜香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络子:“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打络子,乾哥哥知道是为什么吗?”

  祁景乾眼里闪过一丝心疼,林惜香笑了:“因为打络子可以赚点钱,其实曾姨娘手里有银子,但是我们谁也不敢乱花,因为当时觉得我们主仆四人的后半辈子,都要指望那些银钱活了,京城是不会管我们的,扬州林家平时多是送些药材跟吃食,别的吃穿用度,都要自己贴补。”

  听到这里,祁景乾目光复杂道:“既然过的这样难,为什么不跟朕讲。”

  林惜香有些诧异,祁景乾道:“你离京的前一晚,朕送信到林家给你,上面说不管你遇到任何事,都可以去宫里面找朕帮忙,朕等了你很久,最后传出你跟曾姨娘已经离京的消息。”

  祁景乾说完这些话,林惜香一头雾水:“我没有收到啊,什么信。”林惜香脑子里闪过什么:“还有你之前说的竹子做的小马,那又是什么。”

  两人沉默片刻,渐渐发现了什么不对。

  “还记得有年春天,先皇后带着官员家的孩子一起去万福寺踏青,放风筝吗?”

  林惜香点头。

  祁景乾:“朕送了你一个特别漂亮的风筝,但是只见你玩了一次,是为什么。”

  林惜香张了张嘴:“风筝不是林惜蝶的吗?”

  “不是,朕送到林家的东西,都是给你的。”祁景乾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直接坐了起来。

  林惜香被祁景乾带的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听祁景乾的意思,似乎是送了许多东西到林家给她,但她真的没有印象,更没有收到什么。

  林惜香下意识道:“陛下的心上人不是林惜蝶?”

  “你在说什么?”祁景乾的眼神逐渐变得可怕,猛地醒过神,“你以为朕一直喜欢林惜蝶?”

  祁景乾的语气更加危险,林惜香这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什么,似乎这个误会有点大,还有些羞耻。

  看着林惜香的表情祁景乾就知道林惜香定然是想错了什么。

  但是祁景乾仿佛隐隐知道哪里不对。

  祁景乾刚要开口,就听外面有人匆匆赶过来,看样子慌忙的很,只听外面有人小声说了什么,春芝这才道:“陛下,娘娘,明义宫的孙昭仪悬梁自尽,刚被救下来,这会明义宫乱成一团。”

  听着春芝的声音还有些颤抖,林惜香跟祁景乾对视一眼,赶紧起身,林惜香皱眉道:“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自尽。”

  祁景乾跟福公公倒是知道原因,祁景乾顿了顿:“是朕说了些话。”

  祁景乾还没说出来,林惜香赶忙拦着道:“你别说,你现在说了,咱们就是同谋,若是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事也不会怪罪到我头上。”

  后宫里的嫔妃自尽,首当其冲的就是她这个皇后,林惜香虽然好奇祁景乾到底说了什么,但至少理智还在,至少现在不能问祁景乾。

  林惜香跟祁景乾带着宫女太监往明义宫走,夜已经深了,外面的风吹得人骨头都发冷,明义宫里面灯火通明,已经睡下的淑妃也醒了过来。

  太医正在给孙昭仪施针,眼看着是救了过来,孙昭仪醒来第一眼看见祁景乾跟林惜香,挣扎着要起来,一张小脸白的让人心疼。

  “陛下,娘娘,给你们添麻烦了。”说着,孙昭仪又哭了起来,原本的一把好嗓子如今变得沙哑,林惜香看着孙昭仪脖子上有一道清晰可见的青紫的痕迹。

  林惜香叹气道:“这是出了什么事,孙昭仪怎么这样想不开。”

  这句话说完,淑妃也提起精神,在场的人都疑惑的很,孙昭仪平常看着不声不响,怎么突然要自尽。

  林惜香话音刚落,孙昭仪看向林惜香的目光带着惊恐,仿若惧怕什么。

  不等林惜香察觉奇怪,孙昭仪想要挣扎着起来,被人七手八脚的扶着:“求求娘娘跟陛下,不要赶妾身出宫,妾身别无所求,就算在这后宫中孤老终生,也无怨无悔。”

  林惜香诧异道:“孙昭仪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谁要赶你出宫?”

  孙昭仪怯生生的看了一眼祁景乾,紧闭着嘴巴不肯开口,但那个小动作已经让人知道了什么。

  见到孙昭仪这样,林惜香心里有些好笑,但面上却严肃的很,看向祁景乾道:“陛下说的?孙昭仪何罪之有,要赶她出宫?”

  明义宫的宫人们大吃一惊,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孙昭仪又道:“娘娘不知道吗?”

  是啊,这种事皇后娘娘怎么会不知道,所有的目光又看向林惜香,仿佛她才是那个要赶走孙昭仪的人。

  林惜香早有预料,她刚刚吃惊的表情不是演出来的,也确实不知道事情真相,此时底气也足,拉着孙昭仪的手道:“本宫并不知晓,陛下为何突然这样说,可是有什么原因?”

  祁景乾站着轻咳一声,福公公赶紧上前:“今日孙昭仪在园子里偶尔了陛下,说着什么明义宫枯燥,陛下念及孙昭仪年轻,这才说放孙昭仪出宫再嫁。”

  不等众人消化完这个消息,福公公又接着道:“孙昭仪啊,你要是不想出宫大可去找皇后娘娘求情,怎么说寻死就寻死,娘娘定然会给你做主的。”

  林惜香这才深深的看了福公公一眼,早就知道福公公不是常人,但说话能这样机敏还是让林惜香刮目相看。

  短短几句话就把她摘得干干净净,事情全推到祁景乾身上,但又有谁敢指责祁景乾。

  祁景乾适时道:“这事朕还没找到机会跟皇后讲,皇后是不知情的。”

  淑妃在身后站着,看着祁景乾跟福公公一唱一和的护着林惜香,生怕有人指责这事是林惜香所为,恨得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

  躺在床榻上的孙昭仪表情未变,勉强笑着道:“这事是妾身的错,只是因为妾身一时失言,就连累淑妃姐姐,妾身真的无颜见人,还不如让妾身死了算了。”

  正在看戏的淑妃听见孙昭仪突然讲到她,疑惑的看向孙昭仪。

  孙昭仪擦着眼泪:“妾身说了不该说的话,却要连累淑妃姐姐跟我一起出宫,实在是对不起淑妃姐姐。”

  原本事不关己的淑妃,此时一脸惊愕,什么出宫,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林惜香的奇怪的看了过去,就几天没见,祁景乾到底做了什么。梓

  祁景乾也知道下午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实在有些不经大脑,但要说后悔是没有的,顶多处理起来麻烦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挽救。

  这会任谁都看的出来,皇后真的对这事一无所知,完全是皇上一个人说出来的。

  淑妃满脸震惊,指着自己道:“妾身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妾身也出宫?”

  祁景乾摇头,但并不说话,淑妃目光转向林惜香,十足是想要个答案,可林惜香也是一头雾水。

  眼看火已经烧到淑妃头上,孙昭仪哭声渐渐小了许多。

  直到林惜香出了明义宫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想必今天晚上明义宫的两人定然是睡不好了。

  就连林惜香也是翻来覆去的闭不上眼,看向神色淡然的祁景乾:“陛下就不慌吗?”

  祁景乾躺在林惜香身旁,平静道:“慌什么,她们也不过是十八九的年龄,出宫嫁人也正常。”

  林惜香摇摇头:“她们家里会如何想她们?以后又如何自处?”

  “当初是她们哭着喊着要进宫,朕跟她们说过后果,但没一个人信的。”

  林惜香吓得坐了起来,祁景乾继续道:“但是她们还是愿意进来当妃子,这跟朕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事情林惜香一点也不知道,祁景乾让林惜香好好躺在被子里:“方才你讲了在扬州的日子,现在该朕讲了。”

  林惜香讶异:“发生了刚刚的事,你还有心情继续讲?”

  祁景乾摸摸林惜香的发顶:“刚刚的事跟以前也有联系。”

  “父皇一直属意我继承大统,但并未表露出来,毕竟我上面还有一个大皇兄,大皇兄跟我一样不是嫡出,却占了个长字,父皇走的突然,朝中支持大皇兄的人肯定不少。”

  林惜香听的认真,但这些话从祁景乾嘴里却随意的很:“之后是先皇后站出来,表明了态度想立我当皇帝,这才稳下局面。”

  听到这里,林惜香这才明白为什么祁景乾唯独对长公主有几分容忍的态度,也怪不得长公主每每有事,都搬出先皇后给祁景乾施压。

  “她们四人就是朕登基没多久被塞进皇宫的,朕跟董家,和家根本不用什么联姻来维持关系,只是下面人动了歪心思,淑妃,宁妃,看似是董家跟和家的人,但你看她们从进宫闹了笑话,到现在宁妃搬进景阳宫,也就只有和将军的夫人问了几句。”

  林惜香点头:“也就是说,他们是趁乱被塞到皇宫里,那有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做这事?”

  说到这里,祁景乾眼底闪过寒光,突然问起一个人:“皇后可还记得,从小在朕身边的小太监,小宁子吗?”

  林惜香自然是记得的,从林惜香认识祁景乾起,小宁子就在身旁伺候,是个十分机灵的奴才,只是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这次回京城,祁景乾身边换成福公公林惜香还觉得有些奇怪。

  但到底跟小宁子不熟,也就没有多问。

  祁景乾道:“小宁子自以为在朕身边伺候的久了,胆子大的厉害,等朕还在垂拱殿处理政务,四个嫔妃就已经抬进了皇宫。”

  林惜香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可明说,但只差直接说祁景乾怎么会让这样的人留在身边。

  “小宁子小时候还好,朕的权势越大,他越跋扈,但念及还未登基的时候替朕挡了大皇兄的刺杀,朕才对他一忍再忍,谁料能做出那样的事,小宁子以为朕会大发雷霆,但总会原谅他。”

  林惜香默然:“但你没有,以前只觉得小宁子奇怪了些,也没想到胆子会这么大。”

  祁景乾语气冷淡:“所以朕杀了他,就算他是母妃给我的人,也不该插手这样的事,但朕知道,这都是母妃的安排。”

  林惜香震惊的看过去,祁景乾手指摩挲了林惜香的脸颊:“母妃走之前跟我讲,如果要做皇帝,就永远不要娶自己喜欢的女人,不然我就会变成父皇,心爱的女人就变成她。”

  没有说这种话不对,林惜香同样为这个想法退却过,先皇心爱的是祁景乾的母妃,结发妻子却是家族强势的先皇后。

  也许祁景乾的母妃一辈子都沉浸在这样的痛苦当中,所以告诫自己的儿子,不要再让悲剧重演。

  祁景乾淡淡道:“但朕不服,凭什么当了皇帝就要放弃心爱的人,所以我在跟大皇兄争皇位的时候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搏一搏,朕要皇位,也要你。”

  算着时间,这应该是两三年前的事,林惜香还在扬州乡下,林惜香眼神有些茫然:“我现在终于觉得,咱们之间有很多误会。”

  祁景乾轻笑:“是啊,误会太多了。”

  往事太多太杂,林惜香觉得她的脑子有点不够用,索性换了个说法。

  林惜香:“我觉得容嫔该侍寝了,陛下同意吗?”

  祁景乾眼神冷淡的看过去,林惜香又道:“那以后要不要选秀女。”

  听到这话,祁景乾的眼中的寒意愈发可怕。

  “陛下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回京城了,要臣妾帮你把她娶回来吗?”

  祁景乾的脸上少见的出现哭笑不得的表情。

  林惜香说完最后一句话,自己都不好意思的把头埋进被子里,像是偷笑,又像是羞愧。

  林惜香又想到什么,把被子放下来,只露了两只眼睛,语气里都是欣喜:“乾哥哥的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眼睛里仿佛藏着光亮,漂亮的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祁景乾亲了亲林惜香的额头:“是那个意思,朕不会像父皇,你也不会像我母妃,朕的后宫只会有你一个人。”

  林惜香的眼睛眨了眨,开心的恨不得在床榻上打滚,硬生生止住了心里的雀跃。

  看着林惜香这么开心,祁景乾将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下,现在不是追究当年的时候,不管林家到底偷偷藏了多少东西,祁景乾都会跟他们一一清算。

  林惜香跟祁景乾不约而同的暂时放下往事,他们的时间还长着呢,不管是清算林家的人,还是细细数数他们错过了多少时光,都来得及。

  等兴奋那个劲过去,林惜香脸烧的通红,这大半年来,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自己脑补了一堆,以为祁景乾喜欢的是林惜蝶。

  林惜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她觉得祁景乾喜欢林惜蝶这事似乎是早就印在脑子里的。

  像是有人一直若有若无的跟她灌输,林惜蝶跟祁景乾的关系非同一般,而她只是跟着他们一起玩的小妹妹。

  抛开这些不讲,林惜香也觉得似乎每次都是林惜蝶主动去找祁景乾说话,反而是祁景乾冷淡的很。

  有时候一旦想通一个点,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怪不得祁景乾要娶她,怪不得祁景乾对她另眼相看,也怪不得祁景乾对她熟悉的很。

  而自己对祁景乾的喜欢,却是从回到京城之后才真的开始。

  这其中的曲折,林惜香自己都觉得好笑,同时难免有些多想,当年林家大房康氏掌管中馈,是不是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祁景乾见林惜香还在想这些事,捏捏林惜香的脸颊:“先睡吧,眼看天就要亮了,昨天明义宫出了那事,白天肯定有的忙。”

  人命关天,后宫的妃子自尽定是会闹得人仰马翻,再有祁景乾有意把淑妃跟孙昭仪全都放出宫,说起来简单,不知又有多少人会来上奏,又有多少人想来掺和。

  林惜香嘴上说着不困,没过一会比祁景乾睡着的都快。

  今天也确实是经了太多事。

  祁景乾眼底带着微笑,心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满足,看着怀里的爱人,祁景乾的心里充斥着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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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难得的出了太阳,冬日的暖阳总是让人感到格外温暖,林惜香难得的能出去转转。

  只是还要再去明义宫看看,毕竟孙昭仪昨天遭了大难,怎么也要去看望看望。

  林惜香刚踏进明义宫的大门,就听见屋子里哔里吧啦砸东西的声音,里面夹杂着淑妃的怒骂,再细细听一下,还有宫人低声啜泣。

  啜泣的声音不算大,只是哭的人多了,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林惜香皱了皱眉,转道先走进淑妃所在的清心殿,但清心殿此刻一点也不清心,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就听见淑妃嘲讽道:“是不是都想着我马上就要出宫,当不了你们的主子,一个两个都这么张狂?我告诉你们,奴才就是奴才,一辈子都是奴才!”

  说完,林惜香听见清脆的耳光声,似乎打在人的脸上。

  刚走过去,只见两个小宫女脸颊发红,跪在淑妃面前瑟瑟发抖。

  这还不算完,清心殿的院子里跪着数十个宫女太监,看样子皆是受了罚。

  林惜香皱眉道:“淑妃这是怎么了,宫人们哪里不如你的意了。”

  看见林惜香走过来,淑妃脸皮跳了跳,眼底有着乌青,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淑妃又讽刺道:“哪里不如意?哪里都不如意,我们这些人自然是跟皇后不能比,又是山茶花,又是拨霞供,还有汤泉温池,皇后好不容易踏进这明义宫,是来看看民间疾苦的吧。”

  林惜香只觉得莫名其妙:“本宫刚说了一句,淑妃就有十句二十句等着,大早上的吃什么火药了,就算有气也别撒在宫人们身上。”

  来明义宫的目的本就不在淑妃,林惜香转身要走,她若是这会给宫人们说情,怕是让淑妃的火气更旺,淑妃恨恨的看着林惜香的后背道:“假惺惺,天下间就没有只娶一个皇后的皇帝,林惜香你觉得你能得意到几时?”

  许是觉得昨天祁景乾说的太过认真,淑妃眼看着宁美人跟容嫔的下场,心里早就没了底气,这会看见林惜香口不择言起来。

  淑妃隐约觉得陛下这么做,是在报复她跟孙昭仪,难道说当初暗害皇后的事让陛下知道了?

  可若是知道了,以陛下跟林惜香有仇就报的性情,又为什么迟迟到现在才动手。

  淑妃心里有鬼,坐立难安,可又笃定林惜香跟陛下手里没有证据。

  但不管怎么样,想到以后的日子,淑妃心里难得起了一丝后悔,她当初被陛下之前的贴身太监偷偷弄进皇宫的时候都没后悔。

  只觉得凭借祖父的背景,她早晚会被宠幸,到时候生个小皇子皇公主,还不是稳坐后宫的妃位。

  但事到如今,淑妃才知道自己想的多了,原本以为陛下的性子冷淡,所以对她们几个后妃没有兴趣。

  现在看来,陛下不是性子冷淡,只是没遇见喜欢的人。

  没有林惜香在慈元宫的对比,就显现不出她们在明义宫的凄苦,可惜这些事都是她自找的。

  想她以董太师孙女的身份,想要嫁谁嫁不了,偏偏看上皇宫里的荣华富贵,以为自己可以碰的到,没想到竟然如镜中明月一般,碰不到,摸不准,掉进水里还会丧命。

  淑妃现在只盼着陛下跟林惜香察觉不出落水的事,再求求祖父董太师给陛下说情,能不能不赶她出宫,她还有机会,还能分得林惜香的圣宠。

  另一边林惜香微微摇头,对春芝道:“私下里安抚好清心殿的宫人们,若是再被罚了,就去慈元宫找我做主。”

  刚刚当着淑妃的面,那些宫人们说什么也不敢告状,但若是私下里又是不同了。

  慈元宫的宫人们看着清心殿那些宫人的遭遇,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还好慈元宫的主子是极好的人,皇后从来都不会为难他们,甚至犯了小错也只是轻轻饶过。

  同样都是宫人,境遇这样不同,这么一想,慈元宫的宫人们更加尽心了。

  林惜香没想到顺路去一趟清心殿还有这样的效果,早知道经常带着宫人们去明义宫走走,只是怕淑妃生吃了她。

  林惜香今天心情好的很,到现在她还在消化昨天祁景乾说的话,原来从始至终,祁景乾的心里都只有她一个人。

  这样遥不可及的奢望,竟然真的出现在她眼前,实在是让人忍不住心花怒放。

  林惜香第一次懂了这个成语,心里仿若有花朵在怒放,真是太美好的词语了,每一个字多在倾诉她的心情。

  虽然心里想着开心事,到了孙昭仪的住所还是收敛了笑意,一进门就闻到孙昭仪的厢房里充斥着药味。

  种种汤药的味道掺杂在一起实在算不上好闻,林惜香刚进去就觉得不舒服的很。

  见孙昭仪脸色惨白的躺在那,林惜香叹口气,柔声安慰道:“孙昭仪安心养病,若是有什么吃的用的直接差人去慈元宫找菱角,都会给你安排好。”

  孙昭仪勉强笑笑,眼神有些闪躲:“娘娘,妾身一定要出宫吗?”

  听到孙昭仪问这个,林惜香沉默片刻,只道:“还在商议。”

  这个回答让孙昭仪险些落泪,微微蹙着眉头:“娘娘,妾身蒲柳之姿怎能与娘娘争辉,陛下对娘娘的宠爱,世人都看在眼里,娘娘能不能请陛下收回成命,当初娘娘刚进宫的时候,不是说过让后妃们都有侍寝的机会吗?”

  话说的似乎太长了,孙昭仪忍不住咳嗽,本就沙哑的嗓子此刻更是有些说不出话。

  林惜香忙招呼宫人给孙昭仪喝些温水。

  孙昭仪说的话林惜香自然还记得,只是当初进宫时的心态,跟现在已经大不相同,当初答应的有多干脆,现在就有多后悔。

  也怪不得当初祁景乾会那样生气,气的不仅仅是她是个傻子,更气的是祁景乾的心意被她辜负了。

  林惜香不能回答,只能笑着安慰了几句,林惜香没看见孙昭仪眼底闪过的狠戾,见孙昭仪迅速紧闭着双眼,以为孙昭仪是累的很,也没说太多的话,直接回了慈元宫。

  去明义宫走一趟,总觉得冬日的太阳也不够暖和了,林惜香想到祁景乾,想到当初祁景乾跟她生气,总觉得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但要去细想,又找不到头绪。

  昨天晚上几乎没睡多久,林惜香到了慈元宫暖和的的花厅里,忍不住歪在软塌上,没歪多久,渐渐睡了过去。

  睡的不够沉稳,林惜香做了一个梦,梦见当时还在林家的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林惜兰又过来找她麻烦,林惜兰似乎非常生气,有时候林惜香都觉得郑氏母女的怒气来的莫名其妙。

  只见梦里的林惜兰厉声道:“吃东西?你也配?”

  说着,对丫鬟道:“给我砸,她买多少东西回来,就砸多少!”

  林惜香那会势单力薄,冷冷的看着林惜兰道:“二姐姐这是做什么?我是哪里做的不对了,二姐姐要来我这里逞威风?”

  “哪里不对?林惜香!公孙里你也敢勾搭,凭什么?就凭你这张脸吗?”林惜兰想到公孙里就心痛,最近给她说亲的人是多了些,但介绍的人家都是什么穷酸书生,芝麻绿豆的小吏。

  凭什么?!明明她林惜兰是公孙里的未婚妻,她为什么要嫁那种人家,游园会上就看的出来,公孙里那么得皇上重用。

  若是能嫁给公孙里,那林惜香,林惜蝶,哪一个不要看她的脸色!

  梦中的林惜香看着林惜兰状似癫狂,吓得后退一步道:“我跟公孙里什么关系也没什么,你怕是多想了。”

  林惜兰此时什么也听不进去,只道:“你闭嘴!一个庶女,还敢在我这个嫡女面前放肆,我告诉你,母亲说了,罚你三天不能吃饭,不能出门,好好在屋内反省,要是再去外面叫什么吃食,门房见一次砸一次!”

  听林惜兰这么说,林惜香脸色不由得难看:“二夫人这样苛责庶女,就不怕被人指责吗?”

  “被谁指责?谁往外说?”林惜兰眉毛高挑,本就因太瘦显刻薄的林惜兰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此时面容更是跟恶鬼一般。

  林惜香没想到林惜兰能这样不要脸面,虽说她那时已经是背靠祁景乾,但此时面对林惜兰带来的一群人,说什么都是必定吃亏的。

  几人僵持不下,虽说是梦,但事情都是确确实实经历过的,只是林惜香突然想到,本来从游园会回来,林惜兰虽然生气,但也没有像这样找麻烦,怎么这会发了疯。

  梦里的画面一转,又看见康氏身边的陈妈妈找了过来,劝她嫁给蒋家的跛脚侄子。

  当时她跟林惜兰正在吵架,地上的碟子花瓶碎了一地。

  林惜香不想过去见什么蒋夫人,那陈妈妈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三小姐还是快去吧,不然闹出什么不好看的,丢的可不是大夫人的脸。”

  说完看了看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三小姐乖巧懂事,这里的事都不是事。”

  林惜香没想到,康氏竟然用她现在的处境来做胁迫,看陈妈妈的意思,若是自己不听话,康氏肯定是会让她的日子更难过。

  林惜香从心底升出一股悲凉。

  这林家,还是她的家吗?有些血缘关系的二房,恨不得让她直接去死,冷眼旁观的大房,想方设法给她下套。

  林惜兰听着陈妈妈跟林惜香你来我往,尖叫道:“你们都给我闭嘴!我没出嫁,林惜香就别想嫁!一辈子都不准嫁!”

  当时林惜兰婚事不顺,是林家公开的秘密,此时竟然有人来上门给林惜香提亲,林惜香不就脸好看吗,那就不如毁了她的脸!

  只要毁了她的脸,看林惜香还怎么勾引人!

  谁也想不到,林惜兰突然捡起地上的瓷片,冲着林惜香冲过来,林惜香心里一惊,哪能让林惜兰碰到,推开人群急忙忙的往外跑,却看见陈妈妈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这个怪异的微笑让林惜香直接惊醒,伸手一摸满头是汗。

  可见刚刚在梦里是多么害怕,林惜香静静的坐在软塌上,春芝等人连忙给林惜香洁面,却一点也没打扰到林惜香思考。

  林惜香想到刚回林家的时候,林家的三位夫人都不愿意见她,挑拨着她跪了祠堂,金妈妈的家人找过来,巧儿的死,每一件事都跟康氏有关系。

  而康氏的关注点是什么呢,是她的婚事,她的婚配,一个根本看不惯自己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关心她的终身大事。

  除非这个人知道,若是她不插手,林惜香就会有一桩让她羡慕,乃至嫉妒的婚事。

  这些不是凭空猜测,反而是无意中得到一条丝线,好把最近发生的种种都串联起来。

  林惜香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康氏从一开始都是知道祁景乾想娶她,祁景乾的心里有她。

  所以会在祁景乾送信到林家的时候拦下来,会主动给她介绍婚事,只要林惜香成亲了,自然就不会再跟祁景乾产生联系。

  林惜香眼睛有些湿润,她不明白她这些年到底错过了什么,也不知道祁景乾到底付出了多少她不明白的心意。

  祁景乾付出了那样多,却得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回应,却还是坚持着娶了她,让她爱上他。

  若是换成自己,怕是早就没了祁景乾的这份耐心吧。

  怪不得她想让嫔妃侍寝的时候祁景乾会那么愤怒,怪不得区区一个公孙里,就能让祁景乾草木皆兵。

  林惜香不想说出这句话,但此刻不得不承认,她亏欠祁景乾的实在太多了。

  祁景乾踏进花厅的门,看见就是软塌上刚睡醒,似哭非哭的林惜香,眼神软的像小时候那样,祁景乾疾步走过去。

  林惜香仿佛才被惊醒,怯生生的抱着祁景乾,将头埋进祁景乾的怀里,祁景乾觉得奇怪,见林惜香鼻尖红红的,神情委屈的很,仿佛做错事的小孩子,让人忍不住抱在怀里疼惜。

  祁景乾也确实抱着林惜香安慰道:“别哭了,是做噩梦了?还是谁欺负你了?”祁景乾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力量,让林惜香更是忍不住抱紧祁景乾。

  她这次抱紧了,再也不会松手。

  林惜香紧紧的抱着祁景乾道:“是做噩梦了,太吓人了,我好怕。”

  “不怕,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哭成这样。”祁景乾看出林惜香不止是为噩梦哭泣,但此刻知道不要多问,抱着怀中的小姑娘低声安慰。

  祁景乾给林惜香擦着眼泪,只是许久没见这样难过的林惜香,哭的有些停不下来,趴在祁景乾身上一抽一抽的,像个可怜的小动物,终于找到她梦想中的家。

  祁景乾身上的气息让林惜香感到安稳,心情已经平息了,只是眼泪还是一直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

  看了一会祁景乾更是心疼,试探的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了?刚刚梦到什么了?”

  林惜香掉着眼泪摇头:“就是梦见以前的事,梦见了好多好多事。”

  见林惜香可怜巴巴的,祁景乾也息了追问的心思,抱着林惜香像哄孩子一样低声安慰。

  这样的安慰似乎真的有效,林惜香眼泪掉的慢了点,小脸皱巴巴的缩成一团,抽噎道:“祁景乾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

  “是啊,特别特别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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