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
作者:三十六与      更新:2023-07-23 02:28      字数:21234
  ,似乎从刚刚开始,胸口就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这种感觉,让谢千珊觉得很不舒服。

  走了并不远,黑风却不愿再继续前进,谢千珊弯腰摸了摸黑风的脖子,却没什么用,黑风原地踢踏着脚步,不愿再向前一步。

  谢千珊正欲下马,却听见一阵破空声传来。谢千珊长木仓一扫,只听“铿”的一声,箭矢被打偏一寸,钉到了旁边的树干上,箭尾的翎羽在空中轻轻发颤。

  谢千珊飞身下马,长木仓横陈在胸前,警惕的看着四周,说道:“什么人!滚出来!”

  只听旁边传来一阵笑声,在夜色中,更显得阴森可怖。

  玉仇心笑道:“没想到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竟能惊动千山将军的大驾,对玉某来说,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谢千珊听了,便猜出了这人的身份,正是南疆被设计坑下国主之位的上一任国主,玉琉璃的小叔叔玉仇心。

  谢千珊冷冷说道:“玉仇心,你是否觉得自己活得时日太长?”

  玉仇心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冷笑道:“那可真是托了将军的福,我如今活得像条丧家之犬,将军可还满意?”

  谢千珊木仓一扫,地上激起了阵阵尘土,谢千珊说道:“并不太满意,玉琉璃可真是个废物,居然让你跑了出来。”

  玉仇心冷笑道:“不错,我那小侄子,若不是老头子死之前给他安排了退路,早就被我拿去喂了圣蛊。不成想竟得了将军的青眼,不过将军似乎想的有些天真了,你真以为拿捏了我那个侄子,就能掌控我南疆国事?”

  谢千珊细长的眼睛,看着玉仇心有几分鄙夷的意思,说道:“你非南疆王族,不过是个西戎的野种罢了。玉琉璃也不过就是傀儡罢了,我不需要摆布他,只因为,他也已经是个死人罢了。想要南疆的国主之位,我手上可以有无数个玉琉璃。而你,也要死在我谢千珊的手上!”

  玉仇心听了,心下颤了颤,谢千珊的模样,让他有了几分退缩之意。玉仇心稳了稳身形,看向身边的人,说道:“杀掉她!”说完不等谢千珊动手,就跑进了黑暗里。

  走远了还能听到他的声音,“我给将军备了份礼,希望将军能喜欢。”

  谢千珊忌惮着暗地里的弓手和从玉仇心身后走出来的两个昆仑奴,没了追过去的心思。心下却是一阵烦躁,玉仇心这毒蛇的礼,恐怕和陈文彬脱不了关系,眼下要速战速决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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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0 章

  谢千珊拿着长木仓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昆仑奴, 一木仓刺了出去, 敲在了昆仑奴手上的弯刀上。

  不过这两个昆仑奴倒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顶着谢千珊的长木仓逼近了过来。

  谢千珊皱了皱眉, 这两个昆仑奴看起来不好对付, 虽说不是谢千珊的对手,但是眼下看来,陈文彬肯定出事了。在这耽搁的时间越长,陈文彬就多了一分危险。

  谢千珊一边与这两个人缠斗,一边想动手放信号弹,招呼手下的士兵赶过来。

  好在这两个昆仑奴看起来并不聪明, 配合件毫无默契, 谢千珊抓住机会将信号弹扔了出去。

  昆仑奴看谢千珊放出了信号, 顿时怒意冲天,手上的刀更加凛冽朝谢千珊砍了过去。

  谢千珊长木仓横在胸前, 说道:“够胆就冲我来,我谢千珊在西北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还没怕过谁!”

  信号送了出去, 没意外一炷香之内手下的士兵就该找了上来。谢千珊被刀劲震退了进步, 手中长木仓使的密不透风,而后一枪插在地上, 说道:“接着来!”

  谢千珊自幼学习枪法, 这么多年来,一刻都没有废弃过,两个昆仑奴在体力上是占有绝对优势的, 但在技巧上,和师出名门的谢千珊有着绝对差距。

  两个昆仑奴不能立刻打倒谢千珊之后,变的更加暴躁,手中的弯刀毫无章法的冲着谢千珊砍去,谢千珊听到远处传来士兵已经赶来的声音,手上的长木仓握的更加稳,警惕着暗中出手的弓手。

  等到刘校尉带人上来的时候,谢千珊已经拄着枪站到一旁歇着了。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刺激的人头皮发麻。

  谢千珊看到人过来,站了起来说道:“被我杀了两个,跑了几个还不清楚,里面有个箭法不错的弓箭手,要注意。”

  刘校尉劝道:“将军,您快歇着吧。”

  谢千珊摆了摆手,说道:“陈大人应当就在附近,所有人,都去找!天亮之前,务必把陈大人找出来!”

  所有人都领命,四下散开去搜寻陈文彬的踪迹,刘校尉站在谢千珊旁边没动,谢千珊看了他一眼,说道:“站着作甚?还不去找人。”

  刘校尉皱着眉,看了一眼谢千珊,说道:“将军,你的伤要不要先回营包扎一下?”

  谢千珊看了一眼腰间,那里被昆仑奴的弯刀划出了一道伤痕,血迹正不断从破裂的盔甲里渗出来。

  “不必了,先找陈大人,这件是比较要紧。”谢千珊喘了口气,甩掉了盔甲,随手撕下了内袍的一角,粗暴的裹住了伤口。

  刘校尉见多说无益,便也闭了嘴,尽心尽力的找了起来。

  谢千珊靠着黑风,站在林子里闭目养神,有小兵一脸惊恐地跑过来看着谢千珊说道:“将,将军,找到陈大人了。”

  谢千珊听了,瞬间睁开了眼,说道:“找到了?在哪?怎么没过来?”

  小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直视谢千珊,说道:“将军,您自己去看看吧。”

  谢千珊听了,皱了皱眉,看着小兵说道:“走,前边带路!”

  等到见到陈文彬,谢千珊的心,顿时被提到了嗓子眼里。陈文彬和向绍云被折断了四肢,软泥一样的倒在山洞里。

  她疾步走到陈文彬面前,伸手在陈文彬鼻下探了探鼻息,这才缓下了一口气,看着四肢俱被折断陈文彬,咬牙说道:“你放心,我会让玉仇心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陈文彬恍惚间似乎听到了谢千珊的声音,费力的睁开了眼,眼前模糊一片,似乎像是看到了谢千珊,他想抬手,却感觉不到自己的手在什么地方,只好作罢。

  嘴唇开合间,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谢千珊凑近了耳朵,只听陈文彬气息微弱的轻声说道:“将军,你来了。”

  谢千珊心下难受,看着陈文彬说道:“我来了,你且忍一忍,我这就把你带回去!”

  记挂着陈文彬和向绍云的伤势,谢千珊片刻不敢停留,带着人连夜赶回了谢家军的军营。

  留在军营里彻夜未眠的肖荣和卢玉泉看着谢千珊急切归来的模样,吓了一跳,说道:“将军!出什么事了?”

  谢千珊坐在马上,说道:“前日刚到咱们兵营的小神医沐春阳呢?快把她请出来!”

  两人看谢千珊的神情,不敢耽搁,连忙派士兵去把小神医喊起来。

  沐春阳一脸倦意走到药庐的时候,还有些不情愿,看到谢千珊似乎要吃人的目光后,顿时精神了过来,连忙行礼。

  礼还未尽,就被谢千珊拦了下来。谢千珊拉着她走到了陈文彬和向绍云的床前,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沐春阳,说道:“我要你治好他们,要和从前一模一样。”

  沐春阳神色凝重的检查了一下陈文彬和向绍云的伤势,对着谢千珊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将军放心,我有把握!”

  谢千珊这才松下了一口气,差点软了下去,伸手按在陈文彬床上,被沐春阳扶了一下。

  “将军,不如先看看您身上的伤?”沐春阳一脸担忧的看着谢千珊。

  谢千珊摆了摆手,“不必,先为陈大人治伤要紧。”

  沐春阳无奈的咬了咬牙,拿出了一排银针,封住了陈文彬的几处要穴,然后摸了摸陈文彬的伤口,取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在陈文彬的伤口上开了一道,谢千珊皱着眉在一旁,冷眼看着。她不知道沐春阳在做什么,但是既然沐春阳说能治,谢千珊不愿做他想。

  沐春阳忙活了半天,营帐外的天泛着日光时,她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成了,等骨头长起来就好了。这些天要注意,小心骨头长错位了。”

  谢千珊点了点头,说道:“有劳神医了,多谢。”

  沐春阳拎着自己的小药箱说道:“将军的伤也该看看了。”

  谢千珊解开盔甲,上头沾满了黑色的血迹,沐春阳皱着眉给谢千珊清理了下伤口,上了药包好,说道:“这几日不要让伤口沾了水。”

  谢千珊点了点头。

  沐春阳手从谢千珊的手腕上划了过去,顺手按了下脉,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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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1 章

  谢千珊见沐春阳面色凝重, 轻声问道:“神医?怎么了?”

  沐春阳拉过谢千珊的手, 仔细诊了一下, 抬头看着谢千珊的眼神有些震惊。

  谢千珊皱了皱眉, 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说道:“神医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沐春阳咽了下口水,说道:“将军的平安脉一直是谁给看的?可靠吗?”

  谢千珊皱眉想了想说道:“是军中的老人了,自我父亲起,就跟在谢家军里。应当是可靠的。”

  沐春阳皱眉,“如此说来,就有些奇怪了, 我为将军仔细看了脉, 应当是没错的, 军中的大夫不可能没看出来。”

  谢千珊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帐外,说道:“神医不必多想, 陈大人的伤看起来要有一段时间,这些日子可否请神医同陈大人一起住到黄石县里?”

  沐春阳听了点点头,“那是自然, 将军放心, 我定让陈大人恢复的和从前一模一样。”

  谢千珊点头,说道:“那就好, 我这就准备人手把你们送回黄石县。”

  安排人手实际上并不费什么事, 不过谢千珊对陈文彬的事格外看重,眼下玉仇心还在外头,黄石县看起来危机重重。

  谢千珊想了想, 还是决定把自己的亲兵分出去大半,陪陈文彬一同去黄石县待着。

  准备好车架,谢千珊吩咐人一路上照顾好陈文彬,沐春阳看了一眼谢千珊,疑惑道:“将军不和我们一同去吗?”

  谢千珊摇了摇头,“我还有些事,等我处理完,就去黄石县里找你们。”

  谢千珊坐在营帐里,想着她到西北来的这些年,手底下的人大部分是跟着父亲的老人,有些是她慢慢招揽的,但是父亲手下的人她一直是信任的,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年经历了许多事,这些人的忠诚她也都看在眼里,这么看起来,似乎是没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谢千珊看着名单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她手下的副将肖荣,还有军师卢玉泉,都是在她入宫那一年同时来到西北的,谢家军轻易不会有外人进来,这些人是怎么进了谢家军,还做到了副将?谢千珊不信,父亲会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人的身份。

  除非,这些人的身份父亲一直都清楚!

  谢千珊正在思索的时候,刘校尉带人走进了营帐,说道:“将军,我带人查过下阳镇了。”

  谢千珊点了点头,说道:“查出什么没?”

  刘校尉点头,“下阳镇的百姓说,前些日子镇子西北的东南的一所宅子有人走动,那所宅子是空了很久的房子,也不知主人是谁,镇上的百姓见宅子的主人深居简出,就没多留意。我带人进去看了看,那宅子里已经没人了,向来是听到风声已经跑了。”

  谢千珊看了看地图,说道:“玉仇心绝对不会在西北搞出来一所宅子,去查,宅子的主人是谁。”

  刘校尉皱了皱眉,说道:“已经查了,是曹英曹大人生前置办的,曹大人膝下无子,现在已经是无主之物了。”

  曹英,谢千珊想起自己动手砍下来的那颗人头,说道:“无妨,曹英已死,不过是敬王殿下在搞鬼罢了。”

  刘校尉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是否派人去搜一搜山上?”

  谢千珊摇了摇头,“不必了,敌在暗,我在明,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你派人去把西北通向敬王属地的所有路都卡干净,我要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刘校尉点头,“将军放心,属下这就派人去。”

  谢千珊看着刘校尉说道:“宏远,你是何时在我手下的?”

  刘校尉不解,想了想说道:“是十年前,那年将军刚进宫做圣上的伴读,老将军就让我们到了西北。”

  谢千珊听了想了想,说道:“那你对肖荣和卢玉泉有什么看法?”

  刘校尉看谢千珊的神情,知道此事并不简单,表情严肃的说道:“肖将军和军师是先于我们到的西北。肖将军以前似乎是大同的守备,和老将军有些交情,是被老将军调过来的。军师的事情我不太了解,只知道是突然就跟在了老将军身后。我们来西北的时候,老将军就已经很信任这两位了。”

  谢千珊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刘校尉看着谢千珊说道:“可是他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谢千珊摇了摇头,“没什么,是我多虑了。”

  送走了刘校尉,谢千珊仔细想了想,发现父亲虽然没多提过自己身边的人,但是对肖荣和卢玉泉确实没什么防备,一向是信任有加的样子。

  她九岁进宫,每年会来西北待一段时间,记忆里肖荣和卢玉泉每年都会失踪一段时间,但是父亲从来都不过问。她当年还有过疑问。不过她掌管谢家军到西北来这么多年,肖荣和卢玉泉似乎并没有离开过兵营。这才让她慢慢忘掉了这件事。

  谢千珊心绪上一团乱麻,想了想还是骑马跑去了黄石县衙里。

  沐春阳正在后院清洗熬过药的砂锅,见谢千珊来,有些惊喜,说道:“将军您过来了,陈大人刚刚醒过来了。”

  谢千珊听了,有些惊喜,说道:“那他现在如何了?”

  沐春阳放下手中的砂锅说道:“刚服过药就睡下去了,倒是那个主簿,现在应该还醒着。”

  谢千珊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一会儿再去看陈大人,神医,来说说吧,你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

  沐春阳放下砂锅,神色有些凝重说道:“将军?这里是可以说话的地方吗?”

  谢千珊点头,“是,黄石县衙里里外外全是我的人,有什么事情你大可直说。”

  沐春阳凑到谢千珊的耳朵旁,小声地说道:“将军,您似乎被人下药了。”

  谢千珊瞳孔微张,握了握拳,说道:“此话当真?”

  沐春阳肯定的点了点头,“我诊了两次,绝对没有错。”

  谢千珊看着东边的天,声音里不知什么意思,“此事我已知道了,你可有办法治好我?”

  沐春阳抬着头,一脸骄傲的说道:“自然可以,将军放心!”

  谢千珊点头,“那好,这件事不准告诉别人,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就行了。”

  沐春阳看了一眼陈文彬的方向,小声说道:“也不告诉陈大人?”

  “不必告诉他,这些日子他只要安心养伤就好了。”

  谢千珊心底有了些思绪,谢家人忠君,但是也不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陈大人,是只有“船”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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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2 章

  谢千珊低头, 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石县的风沙, 吹的人心上都蒙了尘。

  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和永安城中脱不了干系, 只是心里还是会有些刺痛, 看着沐春阳轻声问道:“是什么药?”

  沐春阳跺了跺脚,说道:“应当是有些年前下的药了,是让人不能生育的药!”

  谢千珊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射出两道冷光,说道:“你说什么药!”

  沐春阳有些害怕,小声说道:“是让人不能生, 生育的药……”说完跺了跺脚, 说道:“将军放心!我一定能治好将军的!”

  谢千珊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神医了。”

  沐春阳去抓药的时候,谢千珊握了握拳头, 有些年……自己这些年,不是住在宫里,就是待在西北, 这药是谁下的, 实在是再清楚不过。想到这,谢千珊眯了眯眼睛, 自己被下了药, 那千桥呢?他在宫中呆的时间比起谢千珊来,只长不短。看来要想办法把小神医送回永安城一趟。不过眼下,陈文彬的伤更要紧一些, 此事再拖一拖也罢。

  沐春阳急匆匆的帮谢千珊煎了药,看着谢千珊喝了下去,说道:“将军,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为将军施针,只是这如何避人耳目?”

  谢千珊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文彬,说道:“神医来为陈大人看诊的时候,便顺道为我施针好了。”谢千珊低下眼,说道:“陈大人是我可以全心信任的。”

  沐春阳郑重地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我定会为将军保守秘密。”

  沐春阳为陈文彬看过伤之后,屋子里就剩下了谢千珊和陈文彬两个人,谢千珊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文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日头转到西边,太阳落下去的时候,谢千珊去点了油灯。

  陈文彬轻哼了一声,睁开了眼。

  谢千珊快步走过去,不敢握陈文彬的手,站在一边看着陈文彬,轻声说道:“你醒了?想喝水吗?”

  陈文彬抬着头,看着谢千珊,轻轻摇了摇,说道:“将军,我又见到你了。”

  谢千珊点头,手有些不知道该放到哪里,她从到了西北,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

  陈文彬忍着疼,去握住了谢千珊的手。油灯下的脸上光影忽明忽灭,陈文彬笑着说道:“我如今这样,也不知还站不站的起来,将军莫要嫌弃我才是。”

  谢千珊轻轻回握了陈文彬的手,一字一句坚定的说道:“你放心,你不会站不起来的,只是要养一阵子罢了,这阵子我便是你的脚。是我没保护好你。”

  陈文彬摇头,“是我托大了,如何怪得了将军。将军连夜去救我的情意,文彬都记在心里。”

  谢千珊没再说话,看着陈文彬的脸,拿起汗巾轻轻擦了擦陈文彬额头的汗。

  转过头来就把陈文彬的手脚轻轻地放到了床上,说道:“你不要动,手脚要好好养着,我让你县衙里的厨子给你炖些猪脚汤,你多喝点,好得快些。”

  陈文彬点头,“将军说什么,文彬都听着。”

  谢千珊垂眸,灯光让她看起来柔和了些。她看着陈文彬轻声说道:“什么都听我的?”

  陈文彬看着她,没再动,但是神色坚定的说道:“便是此刻,将军要我去死,文彬也绝不会有二话。”

  谢千珊摇了摇头,“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等你好起来,咱们要个孩子吧。”

  若非陈文彬此刻动弹不得,他定是要跳起来的。

  “将,将军?”陈文彬一脸惊吓的看着谢千珊。

  谢千珊看着陈文彬,认真的说道:“我们成亲已经有半年多了,我在西北待了几年了,若是有了孩子,也是要待在西北的。”

  陈文彬点点头,“我知道,我跟着将军来西北,也没想过只待三年就走。”

  谢千珊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你我也该亲近一些,老是将军,将军的喊我,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的属下。”

  陈文彬红着脸说道:“我是西北的官,本就是将军的属下。”

  谢千珊听了笑道:“那我说不准喊我将军,换个称呼。”

  陈文彬扭了下头,背着脸轻声说道:“那私下里我不喊你将军就是了。”

  谢千珊伸手把陈文彬的脑袋转了回来,笑着说道:“那你要喊我什么?来,喊一声。”

  陈文彬无奈的对着谢千珊小声说道:“夫人。”

  这一声似乎让谢千珊满意了不少,没再为难陈文彬。

  谢千珊喂陈文彬喝了些水,说道:“我让仆役收拾了间屋子,以后我就住在你这儿看着你。”

  陈文彬摇了摇头,“是否太过操劳?我不过是手脚不便罢了,有什么事情喊一声赵雄也就来了。”

  谢千珊笑着看向陈文彬,说道:“我偏喜欢为你操劳,你要怎地?”

  陈文彬撇撇嘴,说道:“那我只能谢过夫人好意了。”

  谢千珊得意的笑了笑,说道:“夫君实在太客气了。”

  陈文彬毕竟有伤在身,强撑着精神和谢千珊聊了几句后又昏昏睡去。谢千珊看陈文彬睡熟了,招呼了赵雄带人守在陈文彬身边。

  放在黄石县衙的人都是谢千珊这几年来一手栽培出来的,和老谢将军的人没什么关系,谢千珊眼下虽然觉得四面楚歌,但是心里对自己手下的人还是信任的,她并不想轻易把这份信任抹去。

  沐春阳已经备好了针等在谢千珊安排的屋子里,谢千珊安排的巧妙,沐春阳悄悄进谢千珊的屋子根本没人看到。

  谢千珊进门后,沐春阳迎了过去,“将军,我已经准备好了。”

  谢千珊点了点头,脱了衣服,说道:“那便开始吧。”

  沐春阳郑重的点了点头,仔细地对着穴位下针。谢千珊眉头皱了皱,还是忍了下来。

  一套针下完,半个时辰过去了,沐春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好了,接下来三天我要为将军下一次针,不出意外,两个月就好了。”

  谢千珊披上外袍,看着沐春阳说道:“多谢神医出手相救。”

  沐春阳局促的摆摆手,“将军太客气了,多亏了有将军,西北的百姓才能安居乐业,能帮到将军,实在是春阳的荣幸。”

  谢千珊心里发冷,面上却未表现出来,西北的百姓都知道谢家人为了大业出生入死,而这大业的主人却想着让谢家人死无葬身之地,可真是讽刺啊。

  谢千珊白日里待在谢家军的兵营里处理军务,晚上就住到了黄石县的县衙里。陈文彬和向绍云在沐春阳的看顾下,过了几日就能坐在轮椅上出门了,向绍云自己一个人呆着无聊,便让李双推着他去陈文彬的院子里。

  向绍云年纪小,虽然被人折断了手脚,精神却好的很,乐呵呵的待在陈文彬的身边,李双心疼向绍云受苦了,也就没责怪他的僭越。

  陈文彬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向绍云怎会允许,冲着陈文彬叫道:“大人,大人,您给我讲讲永安城吧,我还没出过西北的。那京城肯定是气派的不行吧。”

  陈文彬被向绍云烦的无奈,摇摇头说道:“有什么好说的呢?永安城说起来也就是座城池罢了,里边的人也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也没什么有趣的。”

  这个回答向绍云如何满意?接着缠着陈文彬说道:“我听说永安城里有一座醉梦楼,楼里有天下最漂亮的姑娘!真的有那么漂亮吗?”

  陈文彬叹气,“醉梦楼哪是我这种穷书生能去的?小孩子家家的,想什么醉梦楼,好好读你的书才是正途。”

  向绍云撇嘴,“大人没去过就是没去过了,说这么多,和县里的教谕一样了。”

  陈文彬有些无奈,笑道:“你还嫌我啰嗦,等你日后真的进了永安城就知道了,这座城,是会吃人的。”

  向绍云才不管这么多,眯着眼睛说道:“若我真去考状元,待我中第,定要去醉梦楼和美人喝一杯。”

  陈文彬轻笑着摇了摇头,醉梦楼的美人,可不会陪着一个新科状元喝酒。

  陈文彬想起自己小时候,他父亲本是个永安城的一个小官,在京官如云的永安城里自然算不上什么,母亲也不过是江南地界的富庶商贾的女儿。他们家实在谈不上什么地位可言。

  那时候他见过一个小姑娘,和他差不多大小,个子小小的,身后围着一群侍卫,他偷偷溜出家,被小乞丐抢了值钱的东西,还被打了一顿。那个小姑娘挥了挥手就有一堆人来救他,帮他拿回了东西。

  他跟在小姑娘的身后,看着父亲曾经敬重的人对那个小姑娘十分忌惮的样子,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身份的差距。那个小姑娘倒是随性,看他跟在身后也没把他赶走,还买了一堆糕点给他,临别的时候,他听到小姑娘对别人说话,知道了她是三姑娘,却不知是哪个府上的三姑娘。

  他日后再也没见过这位三姑娘,却在父母过世后明白了自己和三姑娘,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作者有话要说: 唔,上了一个差一点的榜,不压字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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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3 章

  午后的阳光, 晒的人昏昏沉沉, 陈文彬快要睡着的时候, 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片裙角, 顿时精神了起来。

  他以为是沐春阳, 还吓了一跳。

  沐神医的医术没得挑,陈文彬如今能轻轻动下手脚,全靠沐神医妙手,但这性格实在是不敢恭维。陈文彬觉得这小神医的脾气实在是古怪极了。

  等到这片裙角走近,陈文彬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逆着光走过来的人,身形高挑, 穿着雪青的裙子, 头上戴着一直简单的珠钗。

  太熟悉了, 陈文彬绝不会认错的一身搭配。

  向绍云有些睡迷糊了,看着来人出声说道:“我是梦见醉梦楼的美人了吗?”

  陈文彬听了, 顿时黑了脸,若是手脚便利,这会一个爆栗就要敲向绍云的脑门上了。

  谢千珊掐腰笑道:“小小年纪, 心术不正, 真真是该打。”

  向绍云听了声音,还没迷糊过来, 说道:“我怎么听见将军的声音了?这个梦里人好多……”

  陈文彬听了, 更想揍人了,怒道:“还没迷糊过来呢?将军人都过来了!”

  谢千珊摆摆手,推着陈文彬说道:“不必管他了, 咱们去走走?”

  陈文彬一脸无奈的瞪了一眼向绍云,回头对谢千珊笑道:“让将军见笑了。”

  谢千珊已经把陈文彬从后门推了出去,闻言停了一下,巷子里左右无人,谢千珊弯下腰凑在陈文彬身边,声音里带着笑说道:“这里没人,你叫我什么?何况,这里可没什么将军,只有陈大人和他夫人,夫君说对不对?”

  陈文彬被谢千珊撩的红了脸,低声说道:“夫人,咱们不是要去走走?”

  谢千珊慢慢推起轮椅,笑着说道:“这就走了。”

  县衙后门的巷子走出来,不多远就到了西市上,人来人往的叫卖声中,谢千珊推着陈文彬缓步走过,不时和陈文彬说上两句。

  谢千珊推着陈文彬,看着街边卖的糕点,对陈文彬说道:“原竟已是重阳节了,西北没螃蟹吃,不过菊花酒重阳糕还是有的,晚上备一些吧。”

  陈文彬点了点头,说道:“夫人说得有理。”

  谢千珊推着陈文彬,路上不时有人会看两眼,有些人认出陈文彬是黄石县新上任的县太爷,刚准备上来行礼,却见谢千珊一个眼刀杀过去,便打住了,只是心里偷偷地想,这县太爷的夫人,看起来也忒不好惹了些。

  陈文彬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谢千珊在身旁,所以往常会和他问好的百姓,此刻竟是也不敢来了。

  陈文彬有些想笑,轻轻动手拉了拉谢千珊的衣角,说道:“夫人,你吓到他们了。”

  谢千珊浑不在意地低下头在陈文彬耳边笑着说道:“没吓到夫君不就好了。”

  陈文彬红着脸,看了一眼四周,忙又低下头,小声说道:“夫人,咱们快些走吧。”

  谢千珊突然笑出了声,推着陈文彬慢慢走到一家糕点铺子,说道:“各色糕点都来一点,然后送到县衙里,就说是夫人买的。”

  这话一出,整个西市都静了下来,谢千珊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却像是雷霆掷地,仿佛要把整个黄石县都震的抖上一抖。

  陈文彬明眼看着周边的百姓放下了手里的事情,不怕死的看着谢千珊。心里突然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些欣喜也微微泛着酸。陈文彬轻咳了一声,谢千珊敲了敲糕点铺子的台子,眉眼俱笑的说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包起来?再给我包个小的,我路上要吃。”

  糕点铺子的老板“哎”了一声说道:“是是是,夫人,咱这就给您包了送去。”

  谢千珊收到糕点,直接扔到了陈文彬怀里,笑嘻嘻地说道:“劳烦夫君帮我拿着了。”

  谢千珊这一次,是赚足了黄石县百姓的眼球,谢千珊盯着百姓的目光喂陈文彬吃了一块糕点,说道:“夫君也尝尝。”

  陈文彬脸皮薄,这么多人看着,哪里吃的下?可是谢千珊理都不理周边的百姓,捏着糕点就往陈文彬嘴边送,陈文彬迫于无奈吃了,简直要没脸见人了。

  谢千珊看陈文彬吃了着才罢休,推着陈文彬朝前走,黄石县的百姓虽说被塞了一嘴狗粮,却也不敢去找县太爷夫人的麻烦,你不看看,县太爷自己都被夫人吃的死死的,他们这群老百姓可不敢招惹夫人。不过这夫人,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也实在是高了些吧。

  谢千珊走的很慢,黄石县地上都是土路,走得太快,怕尘土溅到陈文彬身上,也怕颠到陈文彬,就这样慢悠悠的出了城。

  城外是一片内陆湖。

  金乌将坠,霞光把整个湖面染成了红色,看起来是在是壮观的紧,谢千珊把陈文彬的轮椅卡在湖边,就席地坐了下来。

  陈文彬呆呆的看着湖面,心里涟漪渐升。

  谢千珊看陈文彬的模样就知道自己这趟没来错,笑着拆开了点心,捏着喂给陈文彬,“夫君可还喜欢?”

  送到嘴边,陈文彬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夫人有心了。”

  谢千珊摆摆手,“你喜欢就好,咱们在这,吃点儿点心,等太阳落山了再回去。”

  陈文彬有些不好意思,谢千珊什么都没吃,捏着点心一直在喂他,这让陈文彬十分过意不去。

  谢千珊才不管,投喂陈文彬是她的兴趣所在,陈文彬受了这么重的伤,本来就没二两肉的身子看起来更是瘦了一圈,这要是不好好养起来,等年节回了永安城,怕不是要成了永安城里的笑话了。

  陈文彬又吃了几块,摇了摇头,说道:“夫人不必喂我了,我整日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实在没什么胃口,夫人还是自己吃吧。”

  谢千珊听陈文彬吃不下,就把糕点包了起来,她从小就不喜欢吃这些甜食,只记得自己特别小的时候见过一个小乞丐,那个小乞丐倒是喜欢吃得很,后来谢千桥也爱吃,她和谢千桥斗嘴的时候没少说他还不如小乞丐看着乖巧,给块糕就不哭了。后来长大了,谢千桥身体不好,便再也没斗过嘴了。

  想起来谢千桥,谢千珊笑着和陈文彬说道:“我自小就不爱吃这些甜嘴儿,倒是千桥,他喜欢吃这些。”

  陈文彬和谢千桥还算有些交情,毕竟当初在琼林宴上,只有他们两个是从头吃到尾,倒是结了情谊。

  陈文彬笑道:“千桥在京里,想吃什么还不简单?”

  谢千珊笑道:“并不呢,他身体不好,小时候就很少出门,后来爹娘不在京中,我和他就被送到了宫里教养,他就更少出门了。”

  两个人说了些谢千桥小时候的糗事,逗得陈文彬笑了半天,谢千珊看看日头,说道:“天色不早,咱们这就回吧,再晚些,小神医要担心了。”

  陈文彬的病还要沐春阳看顾,自然是不敢惹得神医生气,便点了点头,谢千珊这才推着陈文彬慢慢的往回走。

  路上陈文彬缓了几次,这才开了口,说道:“夫人,你是否觉得沐神医她脾气有些古怪了?”

  谢千珊摇了摇头,“不曾。”

  沐春阳在她面前一向是有求必应,任劳任怨,夸一句妙手仁心也不为过,谢千珊可没觉得她有什么脾气。

  陈文彬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便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了,惹得神医不高兴,还请夫人在神医面前为为夫美言几句。再这么吃药吃下去,我怕是还没站起来,就先被药苦死了。”

  陈文彬装模作样地说完,惹得谢千珊笑出了声,她挑出来一块糕点塞到陈文彬嘴里,笑着说道:“夫君要是觉得苦,那就先吃点甜的甜甜嘴巴吧,良药苦口利于病,我可不去触神医的霉头。”

  陈文彬状作惋惜的叹了口气,更是惹得谢千珊几声娇笑。

  还未走到县衙,就看见沐春阳提着一个小药盅站在县衙的后门处,远远看着他们两个人。

  谢千珊笑道:“奇了,这方才刚说起来沐神医,神医就等在了门口,实在是和我们有几分巧。”

  沐春阳是第一次看见谢千珊的女装,本来看陈文彬身后有个簪着珠钗的女人还准备替谢千珊斥责两句,这一看是谢千珊本人,连忙挂上了笑,将手里的药盅打开,对着谢千珊献宝一样说道:“我为陈大人熬了药,正寻他呢,将军就回来了,和我真是心有灵犀。”

  谢千珊点头,笑道:“小神医实在是客气,不过陈大人吃这药觉得有几分苦了,可否在药里加些蜂蜜?”

  沐春阳低头小声说了句“娇气。”抬头对着谢千珊笑着说道:“不可,这药里有一味不能和蜂蜜混服,大人吃了药含些蜜饯缓缓好了。”

  谢千珊点头应了,“今日是重阳,不如大家一起喝上一杯菊花酒,也算是过了节。”

  沐春阳点头笑道:“将军说的是,那我去准备些,添上几味药材泡一泡,更是强身健体。”

  “那便有劳小神医了。”

  沐春阳走了之后,陈文彬幽幽的说道:“我有些懂了,夫人不愧是让永安城里的姑娘们恨嫁的人啊。”

  谢千珊挑眉笑道:“那又如何?我如今不是你的夫人了?”

  陈文彬也笑,“夫人此言甚是。”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今天换了个名字,大概也许有点太飘了?

  希望你们不要嫌弃,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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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子爱你们呦!

  ☆、第 24 章

  重阳节, 上弦月挂在天上, 月色清幽,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了些糕点和菊花酒, 谢千珊推着陈文彬坐到一边。

  向绍云看着一身衫裙的谢千珊, 眼珠子差点要掉出来。想起自己半梦半醒间说的话,恨不得要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他带着求救的目光灼灼的盯着陈文彬,让陈文彬想忽视都做不到。

  陈文彬有些无奈,说道:“绍云你看什么?将军并不在意这些的。”

  沐春阳认同的点点头,说道:“将军乃是举世无双的奇女子,并不会在意你的无礼的。”

  谢千珊听了只想摇头, 这两个人, 把人捧上了天, 她若是不应,倒是打了两个人的脸。

  谢千珊摆了摆手, “无妨,不过是小孩子说些胡话罢了。”

  县衙里的人到的差不多了,谢千珊开了一坛酒, 给陈文彬倒了一杯。

  向绍云眼巴巴的看着, 李双有些嫌弃的也给向绍云倒了一杯。

  沐春阳撇撇嘴,看着陈文彬说道:“陈大人还是少喝点好, 以免伤身。”

  谢千珊和陈文彬对视一眼, 也不知陈文彬是哪里惹了这小神医,明里暗里被小神医嫌弃。

  谢千珊也倒了一杯递给了沐春阳,笑着说道:“喝一杯应当是不妨事的, 今日是重阳佳节,讨个彩头罢了。”

  沐春阳忙接过来,听了谢千珊的话,也不再计较陈文彬喝酒的事了。

  众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喝了菊花酒,吃了重阳糕之后,就各自回屋歇息了。毕竟明日不是休沐,县衙里一下两个伤员,有什么事情还要重人多操劳,总归是不好多耍的。

  谢千珊和陈文彬坐在院子里看着月亮。

  陈文彬在永安城里无亲无故,唯一的家人便是谢千珊,如今也就在眼前,他抬头看了一眼谢千珊说道:“夫人,今晚月色真美啊。”

  谢千珊“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说道:“我幼时在宫中,常见到宫中的女官私下里买些话本看,千桥也喜欢看,那些话本里,但凡书生和千金小姐月下私会,这书生便是会来一句月色真美。我当这不过是话本胡诌的,原来竟是真的?”

  陈文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是从话本中看的,实不相瞒,未曾中第之前,囊中羞涩,我也曾在京中为人抄过话本,未曾想,竟让夫人见笑了。”

  谢千珊看着陈文彬,一双美目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她看着陈文彬,眼睛一错不错的说道:“夫君看了这么多话本,竟连一句情话都不会说吗?”

  陈文彬本就是个软和的性子,被谢千珊这样盯着看,顿时羞涩了起来,脸上红云渐生。

  他避开了谢千珊的目光,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本就是个木讷的性子,实在是让夫人失望了。”

  谢千珊才不理会陈文彬的闪避,一点也不在意的拎着裙摆蹲到了陈文彬的面前,抬着头看着陈文彬,目光热切又大胆,笑着说道:“夫君不会,那就让我来吧。陈郎,谢千珊愿与君生同裘,死同穴。此情可鉴天地,可昭日月。”

  陈文彬睁大了眼,看着谢千珊,许久,直直的看着谢千珊的眼睛说道:“夫人若不嫌弃,文彬自当以诚相待。”

  谢千珊如何不知道呢,陈文彬这个人,差不多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了。便是到了西北,她还是惦记着那个待在柴房里瘦瘦小小的小书生。

  谢家放在京城的人手,没少偷偷帮着陈文彬,不然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内有刁仆,外有恶戚。手上剩的那个庄子,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

  不过这些,倒是没必要让陈文彬知道了,这个小书生,快快乐乐的长大,虽然吃过些苦头,但是这些苦头只是让他长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没有把他雕琢的过于圆滑,谢千珊已经知足了。

  不同于陈文彬,谢千珊实在还有些亲眷。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边也许并不安全后,谢千珊同谢家在西北的小镇子间的来往更加隐秘,这个镇子是隐藏于地图之外的,谢千珊并未告诉过肖荣和卢玉泉,眼下应当还是安全的。

  不仅如此,京中的布局也要有些变化。

  谢千桥在京中,兵部给事中,这个位子谢千珊本来是放心的,她从未怀疑过自己和萧成则之间的情谊。

  但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她身上的药,像是一根刺,扎在了她和萧成则的情谊上,纵使手上仍有着西北官员的调任权,谢千珊也不敢完全松懈。

  毕竟,谢千珊并不知道自己调来的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还是皇帝埋在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

  谢千珊坐在院子里,从怀中掏出了两块虎符。

  陈文彬看到的时候,脑袋上的青筋狠狠的跳了两下。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谢千珊,声音里带着颤抖,小声说道:“夫人,这,这是虎符?”

  谢千珊表现的异常冷静,她点了点头,“不错,这便是西北所有军队的虎符了。”

  陈文彬咽了口唾沫,眼睛不能从那两块虎符上移开。他知道谢千珊身为西北的统帅大将军会有虎符,这一点都不奇怪,但是怎么会有两块?

  即便他是个书生,也是知道的,虎符一块应该在皇帝手上,另一块才会在将军手上啊!

  谢千珊看着那两块虎符,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对陈文彬造成的惊吓,她的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声音飘忽地说道:“夫君应当知道,我是西北的统帅。”

  陈文彬点了点头,别说是他,便是大业随便一个孩提都听说过千山将军的事,这在大业本就是人尽皆知的。

  谢千珊接着说道:“我一向骄横,想要做的事,便没有一件是做不到的。想要得到的东西,从小先帝就会送到我手上。”

  陈文彬眼睛还是看着虎符,思绪却飘到了谢千珊的话上,谢千珊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谢千珊似乎没看到陈文彬的疑惑,接着说道:“我九岁入宫,一剑斩杀了先帝身边随侍多年的大监。若是旁人,只是对大监不敬,便够喝一壶的了,而我,先帝肃清了宫中的阉党,看起来是不是风头无两?便是皇子里,除了太子,也没一个是被我放在眼里的。”

  陈文彬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应和,“先帝对夫人,果然是宠爱有加。”

  谢千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说道:“宠爱有加吗?”

  若真是宠爱有加,肖荣和卢玉泉怎会在西北呆了十年?她身边所有的大夫怎么都有宫里的影子?

  谢千珊笑道:“先帝在时,我还年幼,衣食住行,没有一件不是先帝亲手操持的,确实是宠爱有加。”

  陈文彬有些不解,谢千珊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并不是要感激先帝的宠爱啊?

  谢千珊的目光重新放在了虎符上,说道:“夫君可知,这两块虎符有什么用?”

  陈文彬不解,说道:“夫人说笑了,虎符的作用自然是号令军队了。”

  谢千珊点点头,说道:“不错,夫君可知,西北有多少军队?”

  陈文彬不过是一介新科探花,纵使在黄石县做了县令,也不过是西北多如牛毛的县令里的一员罢了,怎会知道西北有多少军队这种军机要事?

  谢千珊随意的把玩着虎符,说道:“西北共有六十万大军,不仅要防范北戎,还要盯着敬王和南疆不要蠢蠢欲动,整个大业的大半军队都在我手上。而虎符,两块都在这,只要我想,一声令下,便能带着数十万大军踏破永安城!”

  陈文彬额头上的青筋突了突,赶紧看了一眼四周,好在四下无人,他小声对谢千珊说道:“夫人,不可口出狂言!”

  谢千珊似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你看,我说的是实话,你都不敢信。”

  陈文彬摇了摇头,“并非是不信,我自然知道,夫人有这个能力,但夫人能手握两块虎符,如何不是圣上对夫人信任有加呢?夫人,谢家世代忠良,圣上才会放心让夫人随意调兵遣将,不可辜负圣上的信任啊。”

  谢千珊呆了呆,说道:“我还能信任他?”

  陈文彬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但是眼下谢千珊的状态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陈文彬看了眼谢千珊说道:“夫人以为呢?我不知道夫人和圣上之间到底是如何,但是圣上敢把虎符交给夫人,便是对夫人有着十成的信任,所以夫人,无论有何事,夫人还应对圣上多信任一些。”

  陈文彬的话说完,谢千珊突然笑了出来,说道:“怪不得我向陛下讨你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我竟没想到,你是个如此信任陛下的,该说不愧是天子门生吗?”

  陈文彬被谢千珊说的脸上一红,说道:“夫人,怎么又开始戏弄我了?”

  谢千珊笑着摇了摇头,将两块虎符重新收了起来,说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应该多信他一点,毕竟他许给我了一个这么合心的如意郎君。”

  陈文彬看谢千珊似乎已经缓过来了,便点了点头,没理会谢千珊的调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算是个转变?接下来节奏要快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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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5 章

  重阳节那一夜的谈话, 似乎随着重阳节的过去就过去了。陈文彬再未见过谢千珊的虎符。

  天气不等人, 等到陈文彬能慢慢的走动的时候, 冬天, 悄无声息的就过来了。

  西北的冬天比着永安城有些漫长, 眼下永安城里应当还是深秋。

  冬天一到,谢千珊也变得忙碌了起来。

  秋天的时候,西戎并没有像往年一样,闯进大业的边界来抢夺粮食。

  谢千珊不会天真的以为是因为西戎的蛮子突然改了性子,事出反常必有妖,西北大营的巡防变得更加严密起来。

  黄石县也开始了戒备, 毕竟是在最边境的县城。

  城中的百姓也不是好相与的, 每日和县衙里的衙役一起在街上巡防, 百姓们大多也都屯好了干粮,若是战事起来, 也好带着家人到山上去避一避兵祸。

  谢千珊已经没有时间住在黄石县的县衙里了,早早地搬回了谢家军的兵营,肖荣和卢玉泉眼下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秘密, 但是这么多年行军打仗的配合上, 却是没有人比他们更懂谢千珊了。

  这本是多年来战场上一起厮杀过来的情谊,眼下却成了谢千珊还愿意信任他们最后的底线, 想想都觉得有些可悲。

  肖荣和卢玉泉不是没感觉到谢千珊对他们态度上的变化, 不过谢千珊没直说,他们也乐得装作不知道,毕竟一起同生共死过的人, 有些事,实在不应该有他们两个提出来。

  陈文彬早早地就换上了一身厚厚的裘衣,依旧被冻的瑟瑟发抖,西北的风吹出来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陈文彬无奈,只好整日窝在院子里,看着日头晒太阳。

  沐春阳也待在院子里,她在晒药,西北的气氛一日紧张过一日,不仅是兵营里,县衙里也放了不少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西戎终于忍不住,对着西北的兵营派了一队骑兵过来。

  谢千珊早有防备,两方人马对上,不过是一个冲锋,西戎的人便退了回去。

  谢千珊骑在马上看着退后的西戎士兵,对着身边的肖荣说道:“不太对劲,怎么退了?”

  肖荣也皱了皱眉,以往和西戎人交手,不是斗到你死我活,西戎人绝不会后退,今日这不过是一个照面就退,实在是让人有些不习惯。

  肖荣看了看身后,说道:“军师手下的斥候,这两日就要回来了,到时咱们好好问一问,西戎近日可有要事发生。”

  谢千珊也点了点头,说道:“只能如此了。”

  随即向下传令,“全军戒备!西戎蛮子必不会善罢甘休,不可松懈!”

  谢千珊回营之后,卢玉泉正站在地图边上,看着地形思索。

  谢千珊看着卢玉泉深思的样子,哈了口气,问道:“军师是有什么发现?”

  卢玉泉这才意识到谢千珊回来了,连忙行礼。

  谢千珊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说道:“军师,有什么发现不妨说出来听听。”

  卢玉泉点了点头,指了指面前的地图,说道:“将军来看这里。”

  地图上,西戎和南疆隔着戈壁滩相对,卢玉泉指着西戎和南疆间的戈壁滩说道:“这里,以往是没有人烟的,近日有斥候回禀,说是看到南疆人有些动作。”

  谢千珊点了点头,想起了玉仇心,一想起那个金发碧眼的家伙,谢千珊就恨不得能将他千刀万剐。

  谢千珊声音冷冷地说道:“不错,南人狡诈,玉仇心就曾偷偷溜进了黄石县里。”

  卢玉泉想起了前些日子谢千珊为了那个黄石县令一直住在黄石县的县衙里的事情,心下了然。

  “陈大人曾被玉仇心这贼人所害,将军恐怕不会轻易揭过。”

  谢千珊听了卢玉泉的话,抬头看了卢玉泉一眼,说道:“军师说的不错。”

  卢玉泉似毫无所觉,指着地图接着说道:“有南人与西戎蛮子走动,怀疑就是玉仇心的手下,否则他绝无资格同西戎人谈判。”

  这话说的有些道理,西戎乃是游牧民族,崇尚的是武力,说白了就是脑子不够,对玉仇心这样的聪明人还是有些敬畏的。玉仇心仅仅靠着一个南疆上一任国主的身份待在西戎怕是有些不够,还是要有些智囊才行。

  想到这,谢千珊突然想起了宋温纶,说道:“南疆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卢玉泉有些不解,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并未在南疆放人手,这是西南的军务,咱们插手似乎有些僭越。”

  谢千珊摇摇头,“西南不过就是些老弱病残,能指望他们做些什么,若是没什么消息,那便算了。”

  卢玉泉有些羞愧的点头,说道:“让将军失望了。”

  谢千珊挥了挥手,“不必,军师还是和我说说西戎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卢玉泉点了点头,指了指西戎腹部,说道:“西戎眼下换了新王,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他在西戎建了一座城池,用来和西域各国交换物品,听闻主要是马匹。”

  谢千珊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今日交战,西戎的马匹看起来的确是威风凛凛。”

  卢玉泉一惊,看向谢千珊说道:“竟是已经交上手了?”

  谢千珊皱着眉头说道:“没错。不过打了个照面,他们又退回去了,这位新王似乎还有些盘算,我与肖将军决定,等你手下的斥候回来再做决断。”

  卢玉泉点了点头,说道:“算算日子,这一批人,最迟两日之后就回来了。”

  谢千珊看了一眼西戎的地图,说道:“那便再等两日,咱们等得起,西戎却未必等得起。”

  卢玉泉也点头回应,西北军粮草充盈,过个冬天实在是简单的很,但是西戎不同,若是大雪冻死了牛羊,西戎人能不能活下去,可就两说了。

  谢千珊又与卢玉泉一起做了些部署后,说道:“军中多劳烦军师,陈大人那边,势单力薄,我要多照看些,若是有要事,便去县衙寻我就是。”

  卢玉泉想起谢千珊身边十不余一的亲卫,抽了抽嘴角,面色恭敬地行礼说道:“将军客气了,本就是玉泉应尽职责。”

  陈文彬正在院子里眯着眼睛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时候,迎面有人走来,带来了一阵寒风,扑到了陈文彬脸上,激的他哆嗦了一下,睁开了眼。

  谢千珊一身软甲带着寒气站在了陈文彬的面前,笑着说道:“几日不见,夫君看起来,很是悠闲啊。”

  陈文彬坐起身子,手上的袖炉递到了谢千珊手上,被谢千珊轻轻拒了。

  “夫君大病初愈,还是多保暖为好,我刚从防上下来,并不觉得冷。”

  陈文彬对自己体质不如谢千珊早就有了认识,闻言也不争便,转手就把袖炉塞回了袖子里。对着谢千珊说道:“夫人守边辛苦。我能有此安逸,全靠夫人的庇护。”

  在一旁翻药的沐春阳简直要咬碎银牙,她实在是不明白,千山将军英武不凡,看上的男子也应该是力能扛鼎,顶天立地的好汉,怎会喜欢上陈文彬这样,只知道读书,连桶水都挑不动的弱鸡呢?

  谢千珊也看到了待在一旁的沐春阳,笑道:“这些日子,有劳小神医照看陈大人了。”

  沐春阳忙放下手中的药材,摆摆手说道:“能为将军尽一份心力,对我来说便是天大的喜事了,不敢劳烦。将军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春阳绝对毫无二话。”

  谢千珊摘下头盔放到陈文彬的手边,说道:“小神医太客气了,我与陈大人皆承蒙神医看顾,眼下战事将起,有神医在,实在令谢某安心不少。”

  沐春阳得了谢千珊的夸赞,登时红了脸,收拾起药材说道:“我再去看看县衙里的药材是否齐全,明日我便去军中看看,将军还请放心。”

  沐春阳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陈文彬对着谢千珊笑了出来,“夫人可真是好手段,沐神医对我可没这么好的脸色。”

  谢千珊笑道:“小神医看着年纪小,可是师出名门,是江南有名的圣手虚怀素的徒弟,当年她不知天高地厚,带着几个人就偷偷溜去了天山脚下,差点被西戎的人抓着杀了。我带人去把她抢了回来。”

  说完笑着看着陈文彬,“可有几分英雄救美的意思,小神医一直以为我要嫁的男子定是当世豪杰,对你这样的,自然就有几分不满了。”

  陈文彬不以为意,挑了挑眉说道:“我乃是新科的探花郎,舞枪弄棒不行,不过舞文弄墨可是一把好手。何况我一向能屈能伸,夫人若是嫁了个莽汉,岂不是要天天全武行了?怎会有咱们这般和和美美。”

  谢千珊戳了戳陈文彬的脸。触手软绵绵的,倒是又长回了二两肉。

  谢千珊笑眯眯的说道:“我怎不知,夫君还这么能说会道呢?”

  陈文彬一脸故作高深的样子说道:“好叫夫人知道,我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但是嘴巴还是能哄夫人开心的。似乎比起那当世豪杰,也不逞多让。”

  谢千珊被逗得大笑,揉着肚子说道:“是是是,当世豪杰又如何,在我眼里夫君可比他们强太多了。”

  陈文彬点头应了,“还是夫人的眼光卓绝。”似乎对谢千珊的夸奖并没有觉得不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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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6 章

  夜未过半, 谢千珊待在院子里, 寒风吹得人从头冷到脚。

  谢千珊似是没有察觉一般, 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陈文彬从屋里走了出来, 披着厚厚的狐裘, 仍是冻得瑟瑟发抖。

  他怀里抱着为谢千珊准备的裘衣,递了过去,“夜冷风寒,还是穿厚一点的好。”

  谢千珊看了看陈文彬,摸了摸他的手,触手冰冷。

  “不必管我, 你如今大病初愈, 若是受了寒, 再病起来可怎么办?我在这等等,事情处理完就好了。”

  陈文彬也不争辩, 入冬以来,谢千珊一向是住在谢家军的兵营的,今日突然住在县衙里, 想来是有什么事情不好叫人知道。陈文彬点了点头, 说道:“我先去睡了,你也早些歇息。”

  谢千珊伸手为陈文彬紧了紧狐裘, 送他回了屋里。

  再到院子里的时候, 院子里静静地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裘衣,带着兜帽, 整个人隐藏在月色里。

  谢千珊看着眼前的人,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兜帽下的人,摘掉了兜帽,对着谢千珊行礼,说道:“为将军办事,不敢说辛苦。”

  这个人正是被谢千珊派去南疆的武榜眼宋温纶。

  当初在随州,武状元杨修永惹了谢千珊不高兴,被派到了西北之后,谢千珊只随便安排了个职位,并未把他放在心上。不过武状元自己还算争气,并不觉得谢千珊对他有多大的偏见,如今也做了一队先锋。

  不过宋温纶却像是消失了一样,并没有和谢千珊一道从随州回到西北。

  这件事被所有人都忘在了脑后,毕竟是谢千珊亲手督办的,旁人哪敢过问些什么。

  如今宋温纶回到了西北,站到了谢千珊的面前。

  虽说南疆一事,宋温纶居首功,但是放走了玉仇心,致使陈文彬和向绍云遭此一劫,宋温纶不是不忧心的。

  不过谢千珊似乎并没有准备把这件事提出来,她看了一眼宋温纶,说道:“说一说南疆吧。”

  宋温纶点了点头,对着谢千珊说道:“初到南疆,玉琉璃还算老实,不过玉仇心被赶下台之后,他便有些不受控制,我便找人替了他,不过他还留了个心眼,玉仇心便是他偷偷放掉的。属下觉得玉琉璃不可留,便做掉了他。南疆实际上是控制在大祭司的手上,因此,属下在向永安城递降书的时候,把大祭司的弟子南疆圣童一道送去了永安城。”

  谢千珊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宋温纶听了松了一口气,说道:“将军指挥有度,温纶不敢居功。”

  谢千珊摆了摆手,“不必过谦,我一向是赏罚分明,功过我看的清楚。”

  宋温纶不敢多言,站在一旁说道:“属下还查清楚了一件事。”

  谢千珊有些不解,抬头看了眼宋温纶,说道:“何事?”

  宋温纶似是提了一口气,说道:“玉仇心他乃是西戎人!”

  谢千珊猛地抬头,盯着宋温纶说道:“你说什么?说清楚!”

  宋温纶不敢拖延,忙行礼说道:“玉仇心的母亲乃是西戎送去南疆的礼物,但是到了南疆不过七个月,就产下了玉仇心,当时的老国主对玉仇心的母亲疼爱有加,便没声张,将玉仇心当做亲生的儿子养了起来。”

  谢千珊乍听此秘史,定了定心神说道:“玉仇心的母亲是什么人?”

  宋温纶低下头说道:“便是这位新任的西戎王的生母,是个西域小国的公主,叫做西娅的女人,在老国主殡天的时候为老国主做了陪葬。”

  “那便是说,这位西戎王是玉仇心同父同母的哥哥了?”

  宋温纶点了点头,“不错。”

  谢千珊冷笑,“果然这一对兄弟,都不讨我的喜欢。”

  宋温纶站在一旁不敢多话,谢千珊摆了摆手,说道:“夜深了,你便先去歇着吧,明日随我回营。”

  宋温纶忙行礼退去了一边。

  谢千珊办完了事,刚走进屋里,便觉得自己身上寒气过重了,她脱下了裘衣,穿着一身中衣,坐在炭火旁,对着炭火暖起了身子,等到身上暖意起来的时候,这才回了床上。

  陈文彬感觉有人躺到了身边,翻了个身,喃喃说道:“夫人?”

  谢千珊轻轻拍了下陈文彬,说道:“是我。”

  陈文彬轻声说道:“都弄好了?”

  谢千珊“恩”了一声,说道:“都办完了,睡吧。”

  第二日,陈文彬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被子已经冷了。

  谢千珊早就去了兵营里。

  宋温纶跟在谢千珊的身后,被兵营里的众人围观。

  肖荣和卢玉泉等在营帐里,眼睁睁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