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
作者:三十六与      更新:2023-07-23 02:28      字数:21431
  谢千珊的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

  肖荣和卢玉泉对视一眼,看着谢千珊问道:“将军,这位是?”

  谢千珊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两个人说道:“这两位是肖荣和卢玉泉,军中的副将和军师。”

  宋温纶连忙行礼,说道:“在下宋温纶,见过肖将军和军师。”

  谢千珊摆了摆手说道:“之前在随州有些事务,便让他留了些时日。如今事情办完,便召回来了。”

  肖荣和卢玉泉还是听说过榜眼的名字的,两人虽知道所谓随州的事务,大抵是和南疆脱不了关系,不过谢千珊既然不愿多谈,他们自然是知情识趣,也不再多问。

  谢千珊对宋温纶的印象不错,招人回来之后,并没有为他安排事务,反倒是让他跟在身后,颇有一番心腹的意思。

  时日转冬之后,西北是一日冷过一日。

  卢玉泉手下的斥候回来了一批,给谢千珊带来了这位新任的西戎王的消息,这位西戎王果然不是一般人,单是心狠手辣这一点,便不是常人能及的。

  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夺到了王位,兄弟也被杀了干净,留了几个妹妹用来和西域各国联姻。

  谢千珊看着消息冷笑道:“果然是个狠角色。”

  肖荣点了点头,说道:“这种人,向来不会轻易罢休,咱们还是要多加防范才是。”

  谢千珊点点头,看着帐外的天,说道:“怕就是这几日了,等到落雪,西戎人势必要找地方过冬,能来抢粮食的日子不多了。”

  肖荣看着谢千珊,说道:“将军有何见解?”

  谢千珊指了指西戎的位置说道:“这座城,定是这位西戎王的大本营了,他既然敢这么大大咧咧的告诉我位置,不做点什么,似乎有些对不住他的一番心意了。”

  肖荣被谢千珊的话吓了一跳,说道:“将军,万万不可冲动啊!”

  谢千珊摆了摆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是一座小小的城池罢了,我还是能探一探的。”

  说完谢千珊便不再理会肖荣的劝解,带着宋温纶便去帐外点兵去了。

  留下肖荣和卢玉泉两人面面相觑。

  卢玉泉看了一眼帐外,低声说道:“老肖,你觉得将军这是个什么意思?”

  肖荣摇了摇头,说道:“你这老狐狸都不知道。我如何看得出将军的想法?不过此行如此凶险,看起来不像是将军一贯的作风啊。”

  卢玉泉点了点头,“咱们将军,年纪虽小,但是行军打仗并不轻狂,若是没有万全的对策,是不会轻易出兵的,眼下这般,似乎有些冲动了啊。”

  不过两人又不是谢千珊肚子里的蛔虫,如何能知道谢千珊此番是如何作想?只得整了些兵马,随时准备着接应谢千珊。

  谢千珊点了兵马,人数不多,看起来不过是几十人,偷袭还可以,真是正面对上西戎人,这几十个人,怕是不够西戎人塞牙缝的。

  肖荣和卢玉泉这才急了眼,拦着谢千珊说道:“将军三思啊,这些人手,如何与西戎的精兵相抗衡?”

  谢千珊朗声笑道:“哪个说我要和他们对上了?我自有思量,两位还是不要多虑了。”

  谢千珊带着人,趁夜便出了西北大营,宋温纶虽不解,却也不敢多问,只是跟在谢千珊的身后,一路奔着西戎新建的城池而去。

  陈文彬待在县衙里,突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那日谢千珊在黄石县呆了一夜之后,已经过去了有小半个月了,陈文彬在这些日子里,再也没见过谢千珊。

  陈文彬知道,这些日子军务繁忙,西北军已经开始了全城戒严,整个黄石县被围的像是一座铁桶一般,陈文彬自然是没去找谢千珊的打算,他一个人兵书都没读过几本的书生,还是不要去军中添乱的好。

  不过今日,却有些不同,陈文彬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没由来得心慌,他一直待在黄石县衙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那出事的,便只会是谢千珊了。

  陈文彬拦住身边的赵雄问道:“将军有些日子没来县衙了,可是军中事务繁忙?”

  赵雄虽然待在陈文彬的身边,但好歹是谢千珊的亲信,还是知道些消息的,他有些吱吱呜呜的说不清楚,陈文彬的心“咯噔”了一下。

  皱着眉看着赵兄问道:“将军可是出事了?”

  赵雄在一旁,摆了摆手,却说不上话来,惹得陈文彬心上更加凝重。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电脑黑屏了,吓死我了,还好赶上了,手速大爆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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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7 章

  谢千珊带着人从西北大营里出来, 趁夜摸去了西戎。

  西戎地处天山脚下, 靠着天山流下来得水游牧而生, 这位西戎王竟在天山脚下建了座城池, 在历届西戎王里, 着实是个异类。

  天山已经落了大雪,照往常,西戎的部落本该南迁去靠近南疆的地方,那里有一片绿洲。

  靠着抢来的粮食,和那片绿洲的水源,足以够西戎的百姓熬过这个冬天。

  不过这位新晋的塔特王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坐在王位上, 殿上的篝火熊熊燃烧。室内温暖的让人误以为已经到了春天。

  他是西戎的王, 手上有着西戎最骁勇的战士。脚下有来自各个氏族的奴隶和美人。

  萨莎似乎也被当做了奴隶。

  她穿着单薄的纱衣, 站在大殿的中央,和那群舞女们一起, 为塔特的客人们跳舞。

  这些来自西域的客人,并不知道这个舞女曾经是西戎尊贵的公主,是现任西戎王的妹妹。

  就连萨莎自己似乎也忘记了这件事, 她只会日复一日的为塔特讨贵客的欢心, 来换取在塔特手下存活的机会。

  直到那天,她见到了那个比西戎最强的勇士还要危险的女人。

  谢千珊躲在萨莎的帐篷里, 手上的匕首落在萨莎的喉咙上, 萨莎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匕首上传来的阵阵寒意。

  萨莎看得出来,这是一个中原人。

  她的心剧烈的跳动, 这一刻,她觉得机会来了。

  她曾是西戎的公主,用并不流利的中原话对谢千珊说道:“我不会妨碍您,请不要杀我。”

  谢千珊挑了挑眉,这个小姑娘居然还会中原话?

  萨莎咽了咽唾沫,闭着眼睛说道:“我可以帮助您。”

  谢千珊手上用力,掐着萨莎的喉咙说道:“你能帮我做什么?还是说,你想要的趁我松开手的时候逃掉?”

  萨莎摇了摇头,谢千珊松开了点手,让萨莎能说出话来。

  萨莎小声的说道:“如果你是来杀塔特的,我可以帮助您,我同样想杀掉他。”

  谢千珊抬了抬眼皮,轻声笑道:“我要如何能信你?你看起来似乎不过是这位塔特王的奴隶啊。”

  萨莎目光变得凝重起来,直直的看着谢千珊说道:“没错,在塔特眼里,我只是奴隶,但是我和他一样,有着父王的血。他死之后,我同样可以成为西戎的王!”

  谢千珊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平心而论,这是个漂亮的姑娘。

  但是谢千珊并不认为这个姑娘有能力成为西戎的王。

  西戎并不是靠着血缘就能称王的地方,即使现任的西戎王手段狠厉,但是西戎依然有氏族并没有归顺于他。

  谢千珊看着萨莎说道:“你要让我知道你的价值。”

  萨莎咬了咬牙,跪在谢千珊脚下,说道:“我以天山的名义起誓,若你能助我杀掉塔特,我愿意带着西戎的子民,归顺大业。”

  谢千珊摇了摇头,“你的誓言对我来说,毫无意义。你不能掌握西戎,归顺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

  萨莎涨红了脸,说道:“我愿意为西戎找到她合适的主人。只要您愿意帮助我除去塔特。”

  谢千珊顿了顿,能除去西戎王自然是好事,不过这个女人真的能做到?谢千珊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她带的人已经散到了这座城里,西戎王是唯一一个住在宫殿里的人,其他人还是像游牧时的习性一样,住在帐篷里。

  那座宫殿的守备森严,靠着谢千珊手上的这几个人,绝不可能闯的进去。

  谢千珊看着萨莎,说道:“你能带我进去那座宫殿?”

  萨莎本来以为谢千珊要拒绝她,听到这话,赶紧抬起了头,确定地说道:“我可以。”

  谢千珊这才来了兴致,说道:“此刻,我对你的请求有了些兴趣。”

  萨莎低下头,不敢再看着谢千珊,说道:“我会向您证明我的忠诚。”

  谢千珊在萨莎的帐篷里待了两日,萨莎像往常一样去取悦塔特的客人,谢千珊手下的人在打探这座城的兵力分布。

  塔特是个很自负的人,他坐拥着西戎的财富,把自己当神,建造了宫殿。用最骁勇的勇士来护卫着自己的安全。即使城外的百姓面临着严寒,牛羊大片的冻死,在塔特的宫殿里,依旧能见到,轻纱曼舞的女人和熊熊燃烧的篝火。

  在这座城里,他就是神。

  谢千珊看着手下传来的消息,心里冷笑:所有自以为可以比肩神明的家伙,最终都会跌落尘土,被人踩在脚下。这个人也不会例外。

  萨莎兑现了她的诺言。

  谢千珊在王城里待的第四天,这天夜里,萨莎带着谢千珊出了帐篷。

  那是守在王城宫殿外的一个汉子,一脸的横肉,配着一双小眼睛,色眯眯的在萨莎身上打转。

  萨莎把人引走的时候,谢千珊带人趁机摸了进去。

  宋温纶跟在谢千珊身后,说道:“将军,人手都已经安排好了,守门的那个武士换成了咱们自己人,那个叫萨莎的女人也已经偷偷准备好了马匹,事成之后,直接出城回营。”

  谢千珊点了点头,“不要大意,进来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事情,才是凶险万分。”

  宋温纶打起了精神,他初到西北,需要一些功勋来让自己在西北站稳脚步。

  大殿里的歌舞还在继续,谢千珊悄悄地溜了进去,塔特坐在王座上,看着底下的歌舞,身边跪着两个女人为他倒酒。

  殿上的舞女舞步变得繁杂,曼妙的身姿,惹得殿上的男人迷醉了眼。

  塔特拿着银杯,低头饮下一杯美酒。

  刹那间,危机突起。

  跪在地上的女人拔出头上珠钗就要刺向塔特的身上,被塔特反手抓住,扔到了殿上。

  全场哗然。大殿上的舞女,停下了脚步,躲到了一旁。

  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男人,站了起来,看着被武士们按得死死的女人,邪魅的笑道:“今夜,她是你们的了。”

  换来了底下武士们一阵欢呼。

  谢千珊皱着眉头隐藏在柱子后头,没有动作。

  这和计划有出入,塔特身边的奴隶,不应该会趁机行刺才对。但是机会难得,谢千珊不愿轻易放弃。

  直到塔特饮乐到后半夜,谢千珊才有机会,躲到了塔特的寝宫之中。

  谢千珊的手上只有一把匕首,等到塔特背对着谢千珊,准备入寝的时候,谢千珊突然暴起,举起匕首就要刺向塔特的脖子。

  塔特似早有所觉,扭着身子错了过去,匕首擦着塔特的脖颈划过,留下了一道红痕。

  塔特的手指沾了点血,蹭到嘴巴上,诧异的看着谢千珊说道:“中原人?”

  谢千珊不答,拿着匕首再次冲了上去,划伤了塔特的肩膀。

  塔特向前越了一步闪躲,说道:“中原人竟已经要靠女人了?都是些软蛋啊。”

  谢千珊一击不中,便知道这次得不了手了,就想要退下。

  塔特看出了她的意图,冷笑道:“我的宫殿并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说完高声喊道:“来人!有人行刺!”

  谢千珊身形忽闪就已经越到了寝殿门口,手中的信号弹放了出去,只见,殿外冲出几个黑衣人,手执长剑,保护着谢千珊后退,同时塔特的宫殿四处燃起了冲天火光。那正是这座王城的粮草所在。

  塔特的表情变了变,那里是隐蔽在王城一角的地方,中原人不应该轻易找到地方才对。

  眼看谢千珊一行就要离开王城,塔特看到了骑在马上的那个女人。

  塔特怒骂了一句,“贱人!”那个人是他留了一条命的妹妹。

  “来人!放箭!把那个贱人射死!”塔特不能容忍被人背叛,尤其是被自以为是玩物的女人背叛。

  箭雨落下来,宋温纶顶着压力看向谢千珊,说道:“将军!”

  谢千珊上马抱住萨莎说道:“跑!出城!”

  眼看着谢千珊就要带人跑出王城,塔特拉开了弓箭,怒气冲冲的射向萨莎,被谢千珊拦了下来。

  谢千珊带人跑出西戎的王城,被守在外头的人接应到之后,松了一口气,倒在了萨莎身上。

  宋温纶这才发现,塔特那一箭,竟是刺到了谢千珊的背上!

  众人这才赶紧下了马,围在了谢千珊身边。

  宋温纶扶住了谢千珊,焦急地说道:“将军!”

  谢千珊稳了稳身形,说道:“无妨,带人回去!”

  谢千珊背上的箭伤如何撑得到回到西北大营里?宋温纶急的满头大汗。

  萨莎带着一口奇怪腔调的中原话说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去。”

  宋温纶抓住了她的手,用力说道:“何处!”

  萨莎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低声说道:“是我的母族,布库氏,他们并没有归顺塔特。”

  宋温纶抬了抬眼,看着谢千珊,说道:“将军?”

  谢千珊摇了摇头,说道:“哪里都不去,抓住她,回西北!”

  宋温纶身后的人,立刻制住了萨莎,谢千珊掏出匕首递给了宋温纶,说道:“把我背上的箭,拔~出来!回去!”

  谢千珊下了决定,宋温纶不敢不从,听着谢千珊的语气,萨莎这个女人似乎并不可信。

  宋温纶咬了咬牙,动手为谢千珊紧急处理了伤口,喊道:“回营!”

  这便带着众人上马,一路疾驰,朝着西北大营跑去。

  宋温纶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攥得紧紧的。若是谢千珊在这里出了事,皇帝的怒火,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榜眼可以承受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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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8 章

  西北的风, 冷厉刺骨, 宋温纶此刻, 身上却是汗如雨下。

  他背着谢千珊, 一刻都不敢耽搁, 恨不得能插翅飞回西北大营里。

  萨莎眼带惊慌的被捆住手脚扔到了另一匹马上。

  自从谢千珊让人抓住她之后,她就被塞住了嘴巴,再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萨莎的眼睛很大,含情脉脉的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男人为她心软。但是宋温纶显然不在此列。

  他厌恶的看了一眼萨莎,谢千珊进到大殿里的事情他是不知道内情的, 但是无论如何也绝不应该深入到寝宫之中。

  这之间, 这个女人起到了什么作用, 宋温纶还不清楚,此刻只能等到谢千珊醒过来。

  谢千珊背上的箭矢已经被拔了出来, 不过是随意的包扎了一下,疾行之下,伤口似乎有些裂开了, 空气中散布着淡淡的血腥气。

  天寒地冻, 谢千珊的伤绝不能再拖,宋温纶看着黑沉沉的天, 咬了咬牙, “走!不能停在这!”

  他身后站着的是谢千珊带出来的人,所有人都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宋温纶。

  谢千珊的意思很明白, 宋温纶眼下就是这支小队的首领。

  一行人默默站起身,熄灭了火堆,轮流背着谢千珊赶路。

  谢千珊一路上,昏昏沉沉的,将要到西北边界的时候,却醒了过来。

  宋温纶看着谢千珊,热泪差点下来,说道:“将军,您可醒了。再有半日,咱们就回营了。”

  谢千珊摇了摇头,“不回营,去个地方。”

  宋温纶听了谢千珊的话差点摔下了马,“将军!您的伤不可拖延啊!”

  谢千珊喝了点水,只觉得从未有此刻冰冷,想来是失血过多了。

  “不急,去个地方。”

  谢千珊醒了之后,这支队伍的领导权重新回到了谢千珊的手上。

  宋温纶被谢千珊的决定急的团团转,也没什么办法,谢千珊做了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这支小队被谢千珊带去了谢家的那个小镇子,因为谢千珊被下药的事情,镇子外的防御变得更加隐秘,若是无人领队,绝不可能找到这里。

  宋温纶沉默着跟着谢千珊走了进去。

  萨莎早在将要进镇子的时候就被蒙上了眼睛,堵上了耳朵,眼下被人拎下来还是一副惶惶无知的样子。

  谢千珊刚踏进镇子就被忠叔看到了,他迎了过来,看着谢千珊脸色灰白的样子,警惕的看着她身后的人。

  谢千珊被人扶下了马,对着忠叔说道:“无妨,都是自己人。”

  忠叔这才放下了戒备,说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宋温纶此刻终于反应过来,迎上去说道:“将军带我们突袭西戎王城,被西戎的塔特王射了一箭。路上已经为将军拔了箭,但是此刻伤口怕是又裂开了。”

  忠叔听了,连忙喊人,“大福!小姐受伤了,快找大夫!”

  谢千珊伤的不轻,勉力提起精神带人到这里来,便已经有些脱力。

  等到大夫到了的时候,谢千珊当夜就起了高烧。

  宋温纶守在屋外,转来转去。

  福伯皱了皱眉毛,看着宋温纶说道:“小伙子,你快去和你那群弟兄们一起,把伤口处理了,你在小姐门外转悠,小姐眼下也醒不过来。”

  宋温纶停了下来,转身对着福伯行礼,说道:“不知老丈是将军什么人?我身为将军的属下,实在不敢轻易放下心来。”

  福伯点了点头,“有道理,我叫大福,受老将军赏识,赐了个姓,姓谢。”

  宋温纶顿了顿,他听这人一直喊谢千珊小姐,便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但是眼下又扯出谢千珊的父亲谢老将军,宋温纶有些震动,他对谢千珊一向是敬佩的,毕竟武人心中千山将军的分量堪比文人心中当世大儒的地位。

  但是这个镇子,又让宋温纶心中颇有几分动摇,谢家风光多年,手握重兵,难道竟一直有不臣之心?

  这在情感上让宋温纶有些不能接受,千山将军是大业的战神,她若有反意,大业必将大伤元气!

  福伯看了宋温纶一眼,便知眼前的年轻人想的有些多了,脸上的表情也太丰富了,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

  福伯看不下去,戳了戳他,说道:“这镇上都是些老弱病残,并没什么兵力,也威胁不到西北,不过是谢家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东西罢了,不值得你惦记。”

  宋温纶脸上的表情动了动,行了一礼,说道:“是晚辈小人之心了。”

  福伯摇了摇头,“这有什么错的,多的是人觉得谢家树大招风,不过这大树,年岁久了,早就站不稳了。有什么好怕的。”

  宋温纶不接话,他实在不想听出来这福伯的弦外之意指的是谁。

  谢千珊烧退下去之后,已经是他们离开西北大营的十天之后了。

  消息一直没传回去,眼下西北大营已经是全城戒严的状态。

  肖荣和卢玉泉治军有方,谢千珊不在军中的事,并没有几个人知晓。

  陈文彬自然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肖荣和卢玉泉客客气气的把陈文彬迎到了兵营里,但是对陈文彬的问题却推来推去,并没有人告诉他谢千珊此刻究竟身在何处。

  赵雄跟在陈文彬身后,说道:“近日军务繁忙,将军定是有要事在办。大人,咱们回去吧。”

  陈文彬点了点头,肖荣和卢玉泉这两只老狐狸,轻飘飘的四两拨千斤就把他的问题给抛了回来,想要从他们两个人嘴里问出谢千珊在哪,实在是难如登天。

  天上黑云压城,西北的雪又要落了下来,陈文彬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寒气。

  黄石县的县衙里,向绍云正在看书,到了冬天,他也帮不上忙,大病初愈的身体还虚的厉害,眼下只能慢慢温养。

  夜里的时候,陈文彬避开了所有人,悄悄牵了一匹马,从县衙的后门里溜了出去。

  他不敢走大道,路上都是巡夜的士兵,好在他路还算记得清楚,一路上磕磕绊绊,竟也让他找到了谢家的镇子。

  陈文彬顶着一身寒气,翻身下马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还没站稳,就被人拿剑架到了脖子上。

  这倒让陈文彬镇定了起来,他理了理狐裘,一张脸陷在毛领中,看着十分消瘦,不过气势倒是很足。

  陈文彬看着眼前的人说道:“不知各位是哪路好汉?可知这地方是谁的?”

  围着陈文彬的正是谢千珊这一队的人马,不过他们里面好巧不巧,竟没一个见过陈文彬的,这才把陈文彬这不速之客制了起来,竟是准备捆起来和萨莎一样关起来。

  陈文彬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没有和他讲道理的意思,牵着马说道:“我乃是黄石县的县令,尔等不得无礼!”

  众人面面相觑,黄石县的县令,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

  陈文彬涨红了脸,吸了口气,寒气差点冲到肺里,吐出来慢慢说道:“我还是千山将军谢千珊的夫君。”

  这话一出,便像是水滴落到了油锅里,瞬间炸了起来。

  竟是将军的夫君!

  众人不敢轻信也不敢不信,连忙喊人去叫了宋温纶过来。

  宋温纶是见过陈文彬的,他们一个文探花,一个武榜眼,说起来还是同门。

  陈文彬对着宋温纶行礼说道:“在下黄石县县令陈文彬,不过是想来问一问,这镇上有没有将军的消息,不知阁下是?”

  宋温纶回了一礼,“某正是将军手下一个小兵罢了,不足挂齿。”

  陈文彬的眼睛亮了亮,说道:“那将军眼下在何处?”

  宋温纶挥退了下属,带着陈文彬走去了谢千珊住的房子,说道:“将军就在里面,陈大人进去吧。”

  陈文彬一脸狐疑的走进去,扑鼻而来的就是苦涩的药味。

  陈文彬脚步顿了一下,他脸色一变,赶紧进了屋子。

  谢千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陈文彬差点脚软的跪到地上,到了谢千珊的床前,想要伸手摸一摸谢千珊的脸,却惊觉自己的手似乎有些冰了,忙缩了回来。

  还没缩回去,就被谢千珊一把抓住。

  谢千珊睁开了眼,一双眸子在灯下熠熠生辉,她笑道:“夫君手都伸出来,怎么还能缩回去?”

  陈文彬听到声音,这才觉得自己在天上飘了一天的心,落回到了肚子里。没由来得心慌,让他在没见到谢千珊的时候,片刻都不敢松懈。

  骤然放松,陈文彬一下摔到了谢千珊的床边,松了口气,说道:“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谢千珊突然抱住了陈文彬,说道:“让夫君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陈文彬却没说话,谢千珊有些不解,正要松开陈文彬,却觉得背上有些酥麻的感觉。

  陈文彬的手指轻轻地放在谢千珊伤口的外头,那里洇出一片血迹。

  陈文彬的声音带着轻颤,说道:“夫人这伤,疼不疼?”

  谢千珊眼珠一转,本想说不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抱住陈文彬,笑着说道:“本来是疼的,但是夫君抱着似乎又没那么疼了。看来夫君,是我的良药。”

  陈文彬轻颤了下,声音听不出喜乐,“即是如此,那便多抱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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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9 章

  谢千珊伤得不重, 不过是回来的路上耽搁太久, 又受了冻, 这才看着凶险。

  回到西北, 重新清理了伤口, 上了药,如今看起来已经好多了。

  屋里烧着炭,陈文彬脱了狐裘,大病初愈的身体看起来显得身形颀长。

  谢千珊侧眼看着,心里默默的念叨,似乎也太瘦了些。

  陈文彬待在一边看着侍女为谢千珊的伤口换药, 皱了皱眉。

  谢千珊挥退了侍女, 自己动手把伤口包了起来, 说道:“夫君有话要讲,直说便是,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陈文彬抬了抬眼,一双眼睛轻飘飘的看着谢千珊,说道:“这是第二次了。”

  谢千珊的手顿了顿, 把伤口包好后, 看着陈文彬,说道:“你怪我吗?”

  陈文彬摇了摇头, “怎会?我知道夫人有些事情不是我能知道的。只是怪自己无能罢了。”

  谢千珊向前, 趴在陈文彬的身上,说道:“若是我不做将军了,只安心做你的陈夫人, 可好?”

  陈文彬吓了一跳,猛地向后退了两步,谢千珊伸回手,心里想:确实太瘦了。

  陈文彬被谢千珊的话砸的蒙了,疾声说道:“夫人!不可胡言!如今西北局势紧张,正是夫人要彰显威名的时候,怎能这般胡言乱语?”

  谢千珊捂着嘴巴笑了出来,最后实在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看着陈文彬,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不小心扯到伤口,又缩了一下肩膀。笑道:“夫君,你真可爱。”

  陈文彬瞬间爆红了脸,喃喃说道:“夫人,不可胡闹。”声音轻的像是羽毛落在了地上,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谢千珊伸手摸了摸陈文彬的脸,笑着说道:“呀,夫君快说,不可乱摸。”

  说完,一下亲到了陈文彬的嘴巴上。笑道:“还有,不可乱亲。”

  陈文彬脸更红了,嘴巴动了动,过了许久,小声说道:“亲还是可以亲一下的,不要让旁人看见就是。”

  陈文彬的声音细若蚊蝇,谢千珊还是听到了,上前又亲了陈文彬一口,笑道:“那我就再亲一下。”

  陈文彬趁夜跑了出来,避开了黄石县县衙里的众人。如今黄石县的县衙里乱作一团,众人皆一脸凝重的四处寻找陈文彬的下落。

  西北形势严峻,若是陈文彬出了意外,影响到了谢千珊,岂不是要成为整个西北的罪人。

  好在还没等到县衙里的人跑去西北大营借兵的时候,陈文彬又自己骑着马回来了。

  向绍云跑到陈文彬面前,伸手帮陈文彬拉住马递给了李双,自己围着陈文彬打转,“大人,您跑哪去了?大早上没找见您,可把我们吓坏了。”

  陈文彬一脸镇定的说道:“想着最近西北或有战事,我便早起了一阵儿,去练习了下骑术。你若无事也去练一练。”

  向绍云听了点点头,说道:“大人说得有理,那我也去练一练。”他对陈文彬很是信任,丝毫没怀疑陈文彬是在敷衍他。

  赵雄却没有向绍云这样好骗,陈文彬昨日和他分开时,身上穿的便是这样一身长袍,虽说在狐裘下头,却还是隐约能分出来,和昨日那件丝毫不差。陈文彬定是昨夜就已经跑出去了。

  不过赵雄却也不好多问,他是谢千珊安排在陈文彬身边保护陈文彬的,却让陈文彬一个人跑了出去,这说出来便已经是渎职,怎好再追根问底?

  陈文彬看人走的差不多了,看了看赵雄,还是没忍住,实在是赵雄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怜。

  “赵统领不必忧心,昨日我出门的时候,将军派的人是有跟在身后的,并不是一个人出去的。”

  赵雄听了,简直不能更难过了。谢千珊手下其他的人,都是些谢千珊的私兵护卫,平日里并不和赵雄交往。这件事一出,谢千珊定是不能饶了赵雄的。

  陈文彬和赵雄一起共事数月,看着他这样一副样子有些于心不忍,说道:“统领放心吧,将军不会怪罪的。”

  赵雄看着陈文彬不忘吹嘘谢千珊,说道:“将军对大人十分看重,我没保护好大人,将军肯定会不高兴的。”

  陈文彬听了咳了两下,红着脸说道:“将军已经知道了,她并没有不高兴。”

  那边谢千珊已经带着人回了西北大营里。

  萨莎被扔到了营帐里,肖荣和卢玉泉看看谢千珊,又看看了看眼前的女人,说道:“将军,这位是?”

  谢千珊使了个眼色,宋温纶走过去把堵着萨莎嘴巴的布团扯了下来。

  谢千珊看了一眼萨莎,说道:“自己说。”

  肖荣偷偷给宋温纶使了个眼色,宋温纶轻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谢千珊为何突然发难,把萨莎捆了起来。

  萨莎看着谢千珊,低下头,说道:“我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您答应我会杀掉塔特,但是您并没有做到,中原有句话,叫食言而肥。对吗?”

  谢千珊拍了拍手,笑道:“真是好伶俐的一张嘴。”

  萨莎抬起了头,她的眼睛是浅浅的棕色,看着你就像是要把自己整个献给你。

  谢千珊并不吃她这一套,说道:“那天在王城里,出手的女人,是你的人吧。能在西戎王手下活到现在,你只是个奴隶?”

  萨沙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股天真,说道:“是的呀,毕竟女人是不会对他造成威胁的。”

  谢千珊收起了笑,说道:“我喜欢聪明的人,但是聪明人不应该自作主张。你只需要帮我打开王城的大门就好,杀人的事情,我自己来就行了。”

  萨莎甜甜的笑,“机会难得嘛。”

  谢千珊摇了摇头,说道:“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想要的,我会给你,只是也许不是你喜欢的方式。”

  谢千珊说完,就有人把萨莎押了下去,营帐里只剩了宋温纶,肖荣他们四个人。

  谢千珊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放松的靠在椅子上,说道:“说说吧。最近怎么样。”

  宋温纶担忧的看了一眼谢千珊的伤处,肖荣和卢玉泉说道:“眼下西戎并没有大动作,北边的敬王也还算老实,不过他似乎有些想要动一动。”

  敬王一向在和玉仇心接触,不过被谢千珊锁死在了北地,一直没找到机会。

  眼下谢千珊和西戎两相对峙,正是给了他机会,来会一会玉仇心。

  谢千珊敲了两下地图,说道:“咱们烧了西戎的粮草,眼下这几日,西戎定是要动兵了,让弟兄们都注意点,不要着了道。”

  肖荣眼睛一亮,本来谢千珊带伤回营,他已经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准备,眼下竟得知西戎粮草被烧,实在是意外之喜。

  肖荣和卢玉泉看谢千珊面有倦色,便知情识趣的告了退,只留下谢千珊和宋温纶两个人。

  宋温纶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权当自己不存在。

  谢千珊却不会轻易放过他。

  她想了很多,思来想去只觉得宋温纶的性情,实在有些太合她的心意了,说话做事,无一不让她满意。

  这应该是不错的,不出意外,宋温纶很快就能爬上去,成为谢千珊的左膀右臂。

  不过也似乎太合心了点,谢千珊不愿信是巧合,直到去了谢家的镇子里。

  正常的手下,面对这样一个属于主帅的私人城镇,心里应当是害怕的,主帅如果叛国,他们这些人,必定是没活路的。

  宋温纶太正常了点,他只想谢千珊是不是有反意,却丝毫不担心自己是否会死在这里,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什么人能保证一个叛军的手下能活着?

  除了皇帝,谢千珊不作他想。

  谢千珊突然出声问道:“你是青州人氏?”

  宋温纶点了点头,说道:“正是,青州东阳人。”

  谢千珊点了点头,说道:“那京中的日子过得可还习惯?陛下他,不是个会关心下属的人。”

  宋温纶猛地抬头,随即又低下头去,说道:“陛下日理万机,若是照顾不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谢千珊摆手,“你是来做什么的我已经清楚了。”

  宋温纶接着说道:“将军似乎对陛下有些误解。”

  谢千珊冷笑一声,“你想说你不是陛下派来监视我的?还是说,陛下觉得陈大人不解风情,派你来给我做面首?”

  宋温纶低头站在一边,说道:“陛下绝无此意,他对将军是十分信任的。”

  谢千珊笑道:“信任到给我下药?还是信任到我谢家军里,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

  宋温纶摇头,“陛下并没有架空将军的意思。”

  谢千珊一掌拍到了椅子上,上好的黄花梨,被谢千珊拍出了一条裂纹。

  “没有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东西,肖荣,卢玉泉又是什么东西!”

  被谢千珊骂了。并没有让宋温纶有任何波动,他看着谢千珊说道:“将军,还请小心伤口。”

  谢千珊怒极反笑,一时间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就等西北这场战事完了之后再说吧,只希望到时候,你们能找到让我满意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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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0 章

  第二场大雪落下后, 西戎果然等不及出兵了。

  踏着刚落不久的雪, 西戎大军步步逼近黄石县。

  谢千珊手下兵分三路, 想要一举歼灭西戎的大军。

  肖荣和卢玉泉站在谢千珊面前, 身上穿着重甲, 一脸担忧的看着谢千珊,说道:“将军可还好?”

  谢千珊同样也是一身重甲,黑色的盔甲让她的脸上,更添三分寒意。

  这场仗打了三天了,谢千珊箭伤初愈,看着脸色有几分苍白。

  谢千珊看着帐外, 依稀能听到来自战场上的厮杀声。

  “无妨, 并没有什么大碍。”说完拎着长~枪走了出去。

  三路分兵, 谢千珊带左翼三千骑兵冲向战场。

  卢玉泉心下有几分计较,说道:“老肖, 你上点心,我看将军有些不对,若是有什么事情, 你让中军分一队盾兵过去。”

  肖荣点了点头, 说道:“我省的,不必担心, 调度一事, 便托付给你了。”

  卢玉泉抬头说道:“定不负君。”

  中军步兵,两翼骑兵,肖荣统领右军, 与谢千珊的左军成两侧包夹的阵营向西戎的大军冲了过去。

  西戎的士兵,果然换了马匹,看起来强壮不少,谢千珊心下冷笑,没有粮草,这马倒不如送我,省的含恨。

  塔特的身形在军中十分显眼,高高在上的坐在马上,手上拿着长刀,看到谢千珊便想冲过来。

  一队重骑兵走过,大地震动,中间的位置却留了出来。

  谢千珊与塔特两相对垒。

  塔特看着穿着重甲的谢千珊嗤笑,“中原的男人是死光了吗,让你一个娘们出来带兵?不如跟了我,我许你做我的王妃。”

  谢千珊一枪挑了过去,塔特长刀拦下,金铁之声,“锵”的一下传了出来。

  谢千珊冷眼看着塔特笑道:“你若现在归降于我,我还能考虑一下,将你送去我朝的公主府上,做个面首。”

  塔特身为西戎的王,虽然傲慢,但是对业朝的语言比起萨莎实在是精通多了。

  听了谢千珊的话,塔特怒火雄起,长刀对着谢千珊砍了过去,骂道:“臭娘儿们,今天定让你知道爷爷的厉害!”

  谢千珊手上的长~枪挥出道道残影,“铿”的一声又撞了上去,说道:“上次没能杀掉你,是我的过错,今日,你的头颅,必被我踏在脚下!”

  塔特“呸”了一口,“够胆就来啊!”

  谢千珊手持长~枪,身下黑风喷了口气,就冲了上去。

  谢千珊的枪法,除了已故的谢老将军,这天下还找不出第二个人能与之抗衡。

  不过塔特的刀法,也不是好惹得,两人你来我往的交手了十数次,都分出高下。一时间又退了出去。

  塔特看着谢千珊,眼睛里面散发着野兽一样的光,说道:“中原人,我看上你了,你确实有资格做我的王妃。”

  谢千珊再次发起冲锋,一枪把塔特逼退了几步,说道:“可惜我看不上你,你连我夫君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塔特再次迎上,说道:“可惜啊,已经被人碰过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再要了,那你只能去死了!”

  谢千珊反手一枪挡上,说道:“谁死还是两说呢。”

  塔特想的不错,谢千珊体力确实不如他,但是技巧上确实远胜于他,他想在谢千珊体力耗尽的时候,砍下谢千珊的头颅,却不知谢千珊早已看透,并没准备给他留下机会。

  中军的步兵早就在宋温纶和杨修永的指挥下,将西戎的士兵冲散,分为了两块战场,肖荣在右翼疯狂绞杀,两边已经战至白热化,偏左翼谢千珊拦住了塔特,让他不能及时了解手下大军的动向。

  这场雪落下之前,谢千珊曾把手下的人都召到一起,共同商讨此次该如何打。

  这在往常都是没有的。

  西北大营里的士兵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谢千珊手下的谢家军,比着西北大营的总人数来说,人不多,但是胜在精良,战场上十分骁勇。

  另一部分就是西北的常驻备兵了。

  这些人一直以来都归谢千珊统领,因此,在行兵打仗上,谢千珊一向只和肖荣和卢玉泉商量着来。

  这次,却把手下能用的人都召集了来,将领军的事分了出去。

  看着战场上是三路兵马,然而谢千珊带的左翼人手不到这场战事里大业军队的十分之一。

  这让塔特受到了蒙蔽。

  他和谢千珊战到正酣,看着手下的士兵似乎倍于谢千珊的人马,心中是十分松懈的。他有西戎最好的马匹,还有西戎最勇猛的武士,怎么会打不赢中原这些只会花架子的士兵呢?

  谢千珊停手的时候,塔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打的正开心,对手的突然离场,让他十分不满。

  谢千珊没多言语,看了一眼四周,说道:“来人,拿下他。”

  肖荣安排的那一队盾兵瞬间派上了用场,他们本来是为了保护谢千珊的安全,但是谢千珊格外骁勇,让他们没了用武之地。

  谢千珊一声令下,他们赶紧冲了上去紧跟其后的刀斧手,把塔特身下的骏马四肢齐齐砍断,只听“扑通”一声,坐在马上的塔特和身披重甲的马身摔倒了地上。

  塔特拿着长刀的手,立刻被盾兵敲折了。然后一群人把塔特押了起来。

  塔特看着谢千珊怒骂:“卑鄙无耻的中原人!只会使些阴损的招数!”

  谢千珊不以为意,一枪穿过盔甲钉到了塔特的肩膀上,算是还了当日塔特的一箭之仇。

  声音冷冷的说道:“愚蠢,我是这场战争的统帅,打赢了才是唯一有意义的,争强好勇,是只有蛮力没有脑子的蠢货才会干的事情!”

  塔特被擒,西戎的武士顿时变得群龙无首,被西北的军队冲散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

  谢千珊心里想要这些马匹,一声令下,只见大业的士兵从盔甲里掏出绳索,将西戎的士兵从马上拖了下来。

  大军回营之时,卢玉泉已在营中转悠半天了。

  谢千珊挑开营帐走进来的时候,卢玉泉吓了一跳,随即绽开笑脸,说道:“恭喜将军,得胜而归!”

  谢千珊摆了摆手,摘下头盔,扔到了桌子上,说道:“我要西戎,纳进大业的版图里。”

  卢玉泉听了,手中的书卷掉到了地上。

  西戎与业朝在西北对峙长达百年,谢家人在这里也守了百年,从来没有一个谢家人说要将西戎纳入业朝版图里。

  谢千珊是不一样的,她是谢家最优秀的子女,是大业最年轻的战神,她的话,让人不得不信服。

  卢玉泉向谢千珊行了一礼,说道:“将军高志。”

  谢千珊却不想再说些什么,收尾的事情,有肖荣带着宋温纶和杨修永慢慢干,塔特直接被捆了手脚和萨莎扔到了一个屋子里。

  谢千珊对他们兄妹之间的恩怨没什么兴趣,骑着黑风就直奔去了黄石县的县衙里。

  黄石县衙一片戒备。

  前方交战,城中的大部分士兵都调去了战场,为保证百姓的安全,百姓们也都躲到了地窖里,有些甚至去了山上。

  陈文彬带着人关着大门躲在县衙里。

  谢千珊一人一马出现在县衙门外的时候,陈文彬他们被吓了一跳,前方打了三天,想来应该是战况激烈,谢千珊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

  陈文彬连忙命人打开大门,喊道:“将军?”

  想问问谢千珊前方战事如何,却见谢千珊下马伸手将陈文彬抱在了怀里。

  重甲不同与谢千珊往常穿的软甲,又硬又冰,陈文彬被撞得吐出一声闷哼,谢千珊微微松开了些,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赵雄十分知情识趣,伸手捂住了想要说话的沐春阳的嘴巴,把人拉到了一边,摆了摆手,带着县衙里的众人,直接退到了后院,将前门口的空地留给了陈文彬和谢千珊两个人。

  谢千珊抱着陈文彬没说话,陈文彬也就没再多问,毕竟谢千珊此刻出现在这里,便是说明,前方战事已经得到控制了。

  两个人抱了一会,谢千珊身上血气凝重,染到了陈文彬身上,冰冰凉的感觉,冻得陈文彬哆嗦了一下。

  谢千珊松开手,低声说道:“一身污秽,吓到你了?”

  陈文彬摇了摇头,伸手将谢千珊的手握在手里,果然,触手冰凉。

  陈文彬牵着谢千珊往屋里走,说道:“夫人先换身衣服吧。”

  重甲既被叫做重甲,分量自然是不轻的,穿在身上实在负累。

  陈文彬动手帮谢千珊换下盔甲,就看到了谢千珊肩上的伤。他见谢千珊身上俱是血色,还以为血腥气是盔甲传出来的,没想到竟是谢千珊身上刀伤。

  陈文彬扭头就想去把沐春阳喊过来,却被谢千珊伸手拦了下来。

  “些许小伤,不必劳烦神医了。”

  陈文彬眼色微红,看着谢千珊的肩膀,说道:“这怎算是小伤?”

  谢千珊伸手在陈文彬桌前的暗格里掏出伤药说道:“我只想和夫君单独待着,上药的事,还是夫君来吧。”

  陈文彬红了脸,接过伤药,帮谢千珊处理起了伤口,小声说道:“夫人怎么这般任性?”

  谢千珊没说话,眯着眼睛,竟是在陈文彬包扎的时候睡过去了。

  陈文彬摇摇头,包好了伤口后,推了推谢千珊,说道:“夫人这几日劳累,到床上歇息吧。”

  谢千珊伸出手,陈文彬接了过去,拉着谢千珊到床上睡去了。

  陈文彬等到谢千珊睡下,这才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屋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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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1 章

  谢千珊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半夜了, 灯光柔柔的映在屋里。

  陈文彬一手拄着脑袋坐在桌子旁, 脑袋不停的向下磕。

  桌子旁边的炭盆里, 银丝炭烧的正旺。上头卧着一个温鼎, 不时有香气传出来。

  这炭是谢千珊的炭供。陈文彬这样的小县令,是没有这样的供奉的,他只有烟熏火燎的黑炭。谢千珊是不用这些东西的,军中操练的勤,她身体也好,平日里顶多用些普通的炭, 这么精细的是一次也没用过。

  今年的炭供下来, 谢千珊一股脑的全给陈文彬送了过来, 把他的黑炭拿去给赵雄他们分了。

  谢千珊起身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陈文彬身上的狐裘滑落了大半, 谢千珊伸手帮他提了上去。

  陈文彬动了一下,揉了揉眼睛,转醒了过来。他站起身, 看着谢千珊说道:“夫人醒了?怕夫人饿着肚子, 我让李双做了些肉羹,夫人来吃点吧。”

  谢千珊早就注意到了那个温鼎, 一阵一阵的冒着热气, 被煮得软烂的肉糜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谢千珊伸手接过陈文彬递过来的碗,笑道:“古人常说,君子远庖厨。我看夫君这县衙里倒是反了过来, 似乎会做饭的都是些男人?”

  陈文彬笑道:“确实如此,想是夫人在西北多日,黄石县风气开化,倒是没永安城中那么讲究。”

  谢千珊点了点头,颇为认同。

  谢千珊在战场上打了三天,能吃上口热的都实属不易,这三天是实打实的吃了三天的干粮。

  何况连番劳累,谢千珊一觉睡了半天,早就饿的不行,如今端着肉羹,只觉得是人间美味。

  她也不讲究,端着碗,轻轻吹了吹,就慢慢喝了起来,陈文彬在一旁端着小碗拿着个汤匙慢慢搅了几下,说道:“夫人,慢些,当心烫。”

  谢千珊点了点头,也慢了下来坐到陈文彬的旁边,油灯在一旁突然爆了个灯花,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还让脑子里千丝万缕的陈文彬吓了一跳。

  谢千珊放下碗,拿起油灯旁的剪刀,剪了下灯花,笑道:“虽说没为夫君红袖添香过,但是这剪烛西窗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

  陈文彬红了红脸,说道:“不必红袖添香,夫人在我心中也已是最好的。”

  谢千珊黛眉轻挑,神色张扬的说道:“这是自然,我本就是最好的。”

  谢千珊这个人,从小到大,争强好胜,便是幼年就入宫做了皇帝手上的人质,也不曾收敛过自己身上的锋芒。在皇宫的校场上,她的功夫从来都是最好的,便是对着皇子王孙,也不曾谦让过半分。那般风采,陈文彬即使不曾亲眼所见,也在京中听说过一二的。打从谢千珊十三岁在西北一战成名,她在京中的事也开始流传开来。

  陈文彬放下碗,向炭盆里又放了几块炭,说道:“夫人辛苦。可还要再睡一会?”

  谢千珊点了点头,笑眯眯的看着陈文彬说道:“那自然是要的,夫君快也别忙了,春宵一刻,怎可荒废?”

  陈文彬听了这话,被口水呛到了一下,红着脸在一旁疯狂的咳嗽起来,逗得谢千珊哈哈大笑,伸手给陈文彬顺了顺气。

  陈文彬咳得眼眶微红,眼带嗔怪的看了谢千珊一眼,换的谢千珊一阵笑。

  西北的这场战役说起来算是大获全胜,虽说在几次交锋中,损失了些人手,但是生擒塔特,已是居功甚伟,谢千珊并没多加考虑,一辆囚车直接把塔特送回京城,且由她带队。

  这一年她大婚,本不应该再次回京的,但是大破西戎,擒了塔特,这两件事,让谢千珊在西北的威望更上一层,她想要带人回京,朝中虽颇有微词,但说真要阻拦,还是没人有这个胆子的。

  谢千珊也乐得给人加点口实,若是能把御史台的老东西气的倒了一两个,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千珊这次,直接把陈文彬也带了回去。

  外任官员,任期未满非诏不得擅离的律例被谢千珊丢在了脑后,她偏就要把陈文彬带上。

  黄石县眼下被谢千珊关照,便是没了陈文彬也没人敢惹是生非,谢家军在黄石县巡街的次数比着西戎要打过来的时候还要多,哪个不长眼的敢去触军爷的霉头,那可是刚见过血的。

  西北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谢千珊擒了塔特之后也没闲着,直接带着大军打进了塔特的王城,将西北军的驻地扩展到了天山脚下,将西戎剩下的氏族们逼得无处可去,对谢千珊俯首称臣,只为在冬天换来一条活路。

  谢千珊允了,除了不愿归降的部落被谢千珊赶了出去,剩下的贵族们,被谢千珊手下的兵打的像是小绵羊一样温顺。

  卢玉泉看着得胜的谢千珊,十分激动。当即就给谢千珊行了叩拜大礼,不过谢千珊却不领情。她已经知道了卢玉泉和肖荣,宋温纶之辈应当都是皇帝的人,被人这样扎了几颗钉子在身边,谢千珊不是泥做的,自然还是有几分火气的。

  此次回京,便有向皇帝兴师问罪的嫌疑。

  谢千珊这次回京与上次大有不同,上次回京不过带了两百亲卫,这次却好大的威风,带了一支轻骑兵,洋洋洒洒数千人。

  大军行进,走过哪里都是尘土飞扬,十分惹眼。

  陈文彬这次并没有一直坐在马车上,谢千珊打下了西戎,得到了西戎的财富,同样还有西戎那无数骏马。谢千珊为陈文彬选了一匹性情温顺的马驹,陈文彬偶尔也会骑在马上与谢千珊一同行进。

  谢千珊对此颇有微词,冬日的西北,风又寒又硬,吹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谢千珊自认是粗人一个,怎样都无所谓,却舍不得陈文彬吹风受冻,还未走多远,便催促着陈文彬赶紧回车上去。

  陈文彬推拖不过,每日也只有中午日头正好的时候,出来骑一会马,见识一下一路上的风土人情。

  许是上次赶路陈文彬晕车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谢千珊此次出行之前,特意带上了沐春阳小神医。

  沐春阳听闻陈文彬竟然还晕车的时候,白眼就差翻到天上去了,眼睛盯着陈文彬的时候,恨不能不陈文彬烧出来个窟窿。

  这么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身上看着没有二两肉,一点不勇猛,半点不威风的家伙,也不知将军看上他什么了。

  陈文彬任凭沐春阳打量,自己一动不动,毫不在意,惹得沐春阳在私下偷偷跳脚,气的咬牙切齿还毫无办法。

  塔特和萨莎在队伍中间,囚车四面透风,却也没人在意着两个人是不是冷了,西北的百姓受西戎之苦久矣,不能动手打几下,背地里使些手脚还是可以的。

  塔特对着谢千珊的方向破口大骂,他怎会看不出,谢千珊手下新换的骏马,乃是他花了大价钱向西域的大月氏买的,如今全成了谢千珊的囊中之物,他怎能不气?

  战争向来都是胜利者的狂欢,谢千珊对塔特的辱骂毫不在意,敌人的辱骂,更多时候代表的便是她的荣耀和徽章,谢千珊对此无比享受。

  塔特骂累了谢千珊,看着身边的萨莎也怒意难平,骂道:“若不是你这个贱人,勾结中原人,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萨莎看都不看塔特,说道:“只要你死就好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塔特骂道:“婊~子养的贱人!和你那个娘还有该死的哥哥一样,都是贱人!”

  萨莎突然暴怒起来,骂道:“你个只会偷窃的卑鄙小人!桑卓对你那么好!把你当亲生大哥一样看待!你居然敢,你敢杀了他,我要你偿命!”

  萨莎本是西戎最尊贵的公主,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受西戎王的宠爱,还因为和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桑卓是公认的下一任西戎王。

  桑卓是一个十分慈爱的人,他对普通的牧民和王孙子弟并没有什么区别,深受西戎百姓的爱戴。

  对兄弟姐妹也十分爱护,从不因为自己是下一任的继任者而对兄弟们颐指气使。

  这才被毒蛇一样的塔特反咬一口,桑卓对这个失去母亲的兄长十分敬重,塔特利用了这份敬重。

  上任西戎王回归天山的时候,塔特突然暴起,露出了嘴脸,杀掉了桑卓,夺到了西戎的王位。

  萨莎永远都忘不了哥哥的眼神,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

  塔特是个暴君,他对这些兄弟们并没有什么感情,即使是和他一母同胞的玉仇心。

  玉仇心带人进了西戎之后,塔特打劫了他的人之后,把他丢了出去。

  笑话,塔特连母亲的样子都已经记不清楚了,那个女人生下他,带给他的只有耻辱,这样的母亲的儿子,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萨莎骂了一阵之后,终于缓了下来,看着塔特冷笑,“你再也没有机会了,桑卓哥哥死后可以回到天山的怀抱,而你,只能死在中原了。”

  塔特愤怒的敲打囚车,吼道:“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萨莎理都不理他,靠着囚车坐了下去,轻轻的哼起来歌,看着倒是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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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2 章

  再次踏进永安城的时候, 陈文彬心中颇有几分感慨, 外放黄石县, 本以为要留几年了, 没想到竟在年节之前又回到了永安城。

  谢千珊手下骑兵并未进城, 停在了城外三里。此地是非京中守备军的驻地,谢千珊手下洋洋洒洒三千人直接占了地方。

  塔特和萨莎被送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本就稀疏的头发,不知又愁断了几根,哪有向千山将军这样,一下把人家国主和国主的妹妹都掳了过来,大理寺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谢千珊才不管, 把人交到了大理寺就做了甩手掌柜, 带着陈文彬直接回了将军府。

  谢千桥迎在门口有一阵了, 他身子骨不算硬朗,站在门口吹了阵风, 眼下看起来倒有几分病态。

  谢千珊皱了皱眉,她想到自己在西北被暗下了药,那谢千桥在京中也未必安全, 该让小神医好好瞧上一瞧。

  谢千桥可不知道他姐姐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 只是看见谢千珊皱眉就反射性的抖了一抖,狗腿的说道:“阿姐, 你看我在门口等了半天了, 你这路上定是劳累,快进屋歇歇吧。”

  谢千珊点了点头,随即瞥了一眼谢千桥说道:“你只看见了我?你姐夫这么大个人站这, 没看见?”

  谢千桥腿一软,差点跪下,怎么姐姐这出嫁不到一年,胳膊肘已经歪到没边儿了?谢千桥赶紧对着陈文彬行礼,说道:“姐夫好,千桥失礼了。”

  陈文彬脸一红,春闱之后,他就和谢千桥还算交好,平时俱是兄弟相称。这谢千桥一下成了小舅子,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忙摆手说道:“不必多礼,咱们何必这么生分。”

  谢千桥听了悄悄看了谢千珊一眼,见谢千珊点了头,登时就带了一脸笑意,直起身说道:“正是如此,咱们什么关系,陈兄一定不介意。”

  谢千珊的眼刀又飞了过去,谢千桥觉得脖颈微冷,抖了一抖赶紧换称呼,“姐夫,姐夫。”

  谢千珊这才满意,带着众人进了家门。

  谢千桥落后半步,拉了拉陈文彬,两人慢了下来,悄悄说道:“真是为难你了,我姐姐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陈文彬并没有感觉,愣了愣说道:“我觉得你姐姐人很好,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谢千桥撇撇嘴,不以为意。

  到了正屋,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谢千珊姐弟俩和陈文彬,沐春阳四个人。

  相互之间落了座,谢千珊指了指谢千桥说道:“这臭小子是我弟弟,身体一直不算好,劳烦小神医给看顾一二。”

  沐春阳闻弦音而知雅意,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放心,我定将谢少爷看顾妥帖。”

  沐春阳心下点了点头,就说,千山将军威名在外,怎会是为了陈文彬晕车就把自己带上的人,想来为的就是这个弟弟,这让沐春阳心满意足,就差拍胸脯保证,会把谢千桥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谢千桥有些毛毛的,沐春阳看他的眼神,怎么像是杀猪佬看小猪崽儿似的?

  沐春阳笑的一脸明媚,说道:“我是沐春阳,是个大夫,接下来的日子,还请谢少爷多加照顾了。”

  谢千桥挠挠头,笑着说道:“沐神医喊我千桥就是。”

  谢千珊点点头给沐春阳安排了内院的客房,便散去休息,连番赶路,众人皆有些疲倦。

  陈文彬跟着谢千珊向主院走过去,谢千珊是谢家的家主,住的院子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成亲仓促,陈文彬不曾仔细看过,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可惜了。

  谢千珊走着走着顿了一下,牵住了陈文彬的手,笑道:“夫君,欢迎回家。”

  陈文彬回握了一下,说道:“夫人在哪,那就是我的家。”

  谢千珊进城并未广而告之,不过却像是一滴冷水滴进了油锅里。

  京中官场炸开了锅。

  言官们做足了准备,要在朝上参谢千珊一本。

  不过谢千珊却没给他们留机会。

  谢千珊做事,一向喜欢主动出击,被动的等着别人给机会,并不是谢千珊的作风。

  回到永安城的当天晚上,城门宵禁已落,谢千珊却一人一马走在朱雀大街上。

  她去了皇宫,宫中下匙,已落了锁。

  谢千珊理都不理,站在宫门外说道:“开门。”

  守城的侍卫数九寒天脑袋上急出了汗。宫规不可违,千山将军也不是好得罪的。

  正急的团团转的时候,皇帝身边的总管大监于丘走了出来,侍卫行了礼说道:“见过大监。”

  于丘摆摆手,说道:“陛下有令,开门,请将军进来。”

  侍卫连忙开了宫门,把谢千珊请了进去。

  谢千珊进门就看到了站在宫门旁的于丘,说道:“于大监,许久未见了。”

  于丘低眉垂眼,说道:“千山将军贵人事忙,奴家不过是个宫中的小人物,将军不常见也是应当的。”

  谢千珊走在于丘前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说道:“大监何必自谦,您和陛下的情谊,一向牢靠得很。”

  于丘是自小照看着萧成则长大的贴身太监,萧成则当了皇帝,他也摇身一变成了宫里的总管大监,权利不小。

  于丘像是没听出谢千珊的嘲讽一样,恭敬的跟在谢千珊身后,说道:“陛下在承阳殿等着将军呢。”

  谢千珊听了挑了挑眉,“哦”了一声。

  承阳殿眼下是座空殿。

  那是萧成则做太子的时候住的宫殿,他当了七年皇帝,眼下还没有立太子的打算,这座宫殿一直空了下来。

  而当年谢千珊入宫,便是住在这座承阳殿的偏殿之中。

  萧成则的意思似乎是再明白不过了。

  谢千珊冷笑,这是要忆往昔吗?那便好好忆一忆好了。

  于丘并未在殿内伺候,谢千珊到了之后,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萧成则一个人,和在一旁烧的正旺的炭火,把这座空荡荡的大殿烤的暖意融融。

  萧成则坐在榻的一边,谢千珊脱去狐裘,坐到了另一边。

  小几上摆了几碟糕点,谢千珊随意扫了一眼,便没再放在心上。

  萧成则悠悠的开了口,说道:“珊妹,听闻你午前进了京,我便在等你了。”

  谢千珊挑眉,说道:“那我该谢陛下隆恩?”

  萧成则摇了摇头,说道:“你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