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7)
作者:封刃作书      更新:2023-07-24 03:01      字数:20537
  在后头,宋牧根本就不想听他说任何辩解或者挽回的话语,她直接甩出了言宁的开放记录,平淡的话语暗含着威胁。结果早就已经确定,她的个人意志不容更改,言宁的挣扎只是将自己推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看着他受挫,十分畅快啊。”卫天璇抱住了宋牧,眉眼间是由衷的欣喜。

  宋牧的家庭会议她是去不了的,只能够耐心地等待着消息。

  任务完成的系统音先于宋牧的消息到的。

  这个小世界里,宋牧最大的危就是言宁,只要解除了他们之间的婚约,便算是完成了最终的侠义任务。系统面板跳出来的东西,勾起了卫天璇的些许回忆,但是模模糊糊的影像,很难彻底看清楚,索性甩了甩头,将一切抛到了九霄云外去。点了确定滞留的按钮,她的心越发轻快。

  “喂,你在哪儿呢?我来找你。”

  传来了宋牧的声音,卫天璇握着的在发烫,她舔了舔干涩的唇,克制着那即将溢出的喜悦:“在家。”任务结束,而一切才开始,不是么?

  41.霸道大佬的大小姐(番外)

  ——我听说,她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整日里都是打架滋事。

  就算宋牧也言宁之间的婚事作罢了,宋太太发现自己依然是难以接受自家的女儿喜欢女人,道听途说的消息一点点地拼凑起完整的画面,最终卫天璇个字完完全全被厌恶组成的。深知女儿的脾性,话也不敢说得太过分,明面上看着是找人谈话,可每一句话都在贬低卫天璇。

  宋牧应对的方法很简单,她淡声道:“她成绩每次都是联考第一,就连没什么必要参加的高考,也是省状元。”这是一个谁都知道的事实,卫天璇是一个优秀的人毋庸置疑。

  “但是她跟人打架。”宋太太语塞,半晌后才开口道。

  宋牧掀了掀眼皮子,开口道:“那属于正当防卫,她比男人都厉害,我为什么要选择男人呢?”

  “我看你是被蒙了心。”宋太太一听,气愤道。

  宋牧岂会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想些什么,她扫了一眼那愤愤的面容,又看了眼从始至终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一言不发的宋先生,她微微一笑道:“妈,您也别打其他的主意了,比如像婆媳大战电视剧上的,甩出一张支票,让她离开我。卫家不缺钱,这点你可以问问爸爸。”如果真发生这种场景,卫天璇那家伙会做什么呢?也同样开出一张支票,让自己的母亲拿了钱离开自己?

  “行了,后天有个晚宴,宋牧你也一起去。”最后还是宋先生开口,终结了这个几乎每天都上演的话题。晚宴无非是认识一些商场上的朋友,宋家的家业最后还是会落在宋牧的上的,她有必要前往。在这之前,她也跟着父亲去了不少次了,但是这一回,真的只是生意场上的感情联络吗?宋牧是有些怀疑的。可是宋先生已经闭上了嘴巴,严肃的面容显然是不容宋牧反驳。

  宋家和言家的联姻取消了,在小圈子里面已经传了个遍,那些有儿有女的纷纷打起了这两家的主意,让普普通通的宴会染上了其他的性质。宋牧跟着宋先生前往时,乍一看,都是些熟悉的面孔。除了言宁、陈情、周舟还有秦默等人。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商业圈里的几个大户之间,自然是有不少的联系的。

  卫天璇是跟着自己的父亲过来的,一开始的时候,卫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平日里懒散的女儿竟然还有过问商业事情、认识商圈朋友的兴。卫天璇随随便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是到了地点的时候,她的一双眼睛就黏在了人群最耀眼的宋牧身上,卫父顿时了然颔首。他一直是知道自己女儿的事情,宋家的那位也找他聊过,只不过他不想插小辈的事情,一切皆有因果,她们自己会选择该走的路。

  “这是秦家的公子,你也认识,跟你是高同学。”宋先生淡淡地笑着,与友人碰着酒杯,同时将宋牧推了出去,佯装不知道她那份迫切的心思。宋牧到底是乖巧的,始终跟在了父亲的身边,一个个地认人。她大概也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可不是故意磨着她么?

  陈情在众多的人像是一条滑腻的鱼,他意识到自己的任务艰巨,在背后那两道刺眼目光的催促下,从人群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脸,在关键的时刻还能够维持着礼貌和谦逊的,轻而易举地便用“叙旧”的借口带走了宋牧。其实在这情况下,只要不是卫天璇,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过了宋先生那一关,不是么?

  夏夜的风吹拂在了面庞上,卫天璇倚靠在阳台看天边几颗寥落的星。礼服穿在她的身上已经变成了另一幅模样,长裙的一角被她撩起来绑了一个结,贴在了腿侧。在阳台边的窗台上,摆着一只空空荡荡的高脚杯,所有的酒都在淡淡的风酿成了一片淡淡的醉意。

  “你这是什么样子?”宋牧在看到了卫天璇时候,便哑然失笑。她蹲下身,解开了那个结,轻轻的捋着那滑腻的布料。片刻后,指尖又落在了卫天璇的脚踝上,又一点点往上挪。

  卫天璇的眼眸亮晶晶的,她低头看着宋牧,舔了舔泛着水泽的红唇,轻笑道:“毕业了。”其实毕业已经有好些日子了,但是宋牧答应她的事情——轻笑了一声后,她将蹲着的宋牧拉起,带到了自己的怀,咬着她的耳朵问道,“私奔去么?”

  “不管去哪儿,我都跟着你。”宋牧微微眯着眼,唇从卫天璇的耳侧擦过,轻轻的笑声像是那不经意间被风吹起的风铃。这一场宴会,谁都可能成为主角。而宋牧和卫天璇两个人,则是选择拉逃离这觥筹交错的喧嚣场所。

  只不过让她们意外的是,前方道路上秦默的身影,穿了小西装的他头发一丝不苟,面上显然也多了几分老成,不见年少的毛躁和冲动。卫天璇记恨着秦默,他不止一次给宋牧写情书,甚至有一次送到了她的上,让她来转交。“有什么事情吗?”还没到恶声恶气的地步,但是卫天璇也知道自己的语气好不到哪里去。

  秦默笑了笑,他侧开了身子,问了一句:“我还有会么?”他以为在言宁和宋牧解除婚约之后,他就获得了一个跟其他人平等竞争的会。只不过——打量的目光从卫天璇的身上掠过,见宋牧不着痕迹地将她藏在了身后,秦默又叹了一口气道,“校园论坛上的时候我以为是张楚楚故意抹黑污蔑你们两个的,后来她和言宁那件事情爆出来,应该不少人都会有这种想法,可谁知道呢,一切都是真的。说实话,我不认为两个女人能够支撑很久。”

  “关你什么事情?”卫天璇一挑眉,冷哼一声道。敢情这位过来就是泼冷水的?还是他依旧对宋牧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思,想要来横刀夺爱?

  “我们日后如何,跟你无关,跟其他的人也无关。”宋牧的声音冷淡,她眼角的余光从秦默的脸上滑过,隐藏着几分的不屑和嗤笑。她转过身,右挑起了卫天璇的下巴,当着秦默的面,便落下了一个火热的吻。“看见了么?这是我的态度,请不要再来骚扰我们,所谓的同学关系只是一层薄薄的、经不住摧残的纸,我不在意这种东西。”对着面色发白的秦默,宋牧又笑了一声道。

  唇上的温热触感久久不散,直到坐进了车的卫天璇,犹是兴奋不已。她摸了摸自己的唇,像是一个有多动症的孩子一般,在副驾驶座上扭动着身体。半晌后她才问道:“你答应了?”这事情还要从她们确定了关系说起,卫天璇费劲了唇舌、抛开了老脸打滚撒泼卖萌,才获得搬入宋牧寝室的准可证,两个人在一起搂搂抱抱,总会有擦枪走火的时刻,只不过临到最后的关头,总是被宋牧给制止住,说什么一切要等到毕业后。可谁知道呢,毕业后,宋牧被家长念叨着,两个人碰面的会锐减,难不成要等到一起飞国外念大学才会有会了么?

  “嗯。”宋牧的神情淡淡的。

  海边的小屋子是宋牧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一直拖到现在才有展现在卫天璇跟前的会。拉着行走在柔软的沙滩上,迎面吹来的是凉爽的海风,哗啦啦的浪潮声像是一支和谐的提琴去,给万籁俱寂的夜增添了美妙的旋律。在海边能够看到的星辰比高楼大厦掩映的城市心要多些,云层散去后,月光澄然,星河如练。

  “卫天璇。”宋牧轻轻地喊了她的名字,望着天上的星辰,低声道,“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有时候感觉你不属于这个世界。”顿了顿,又笑道,“我自己同样有一种流离的感觉,仿佛在时空的缝隙苦苦寻找着什么,直到遇见了你,才变得完整,在这个具有陌生感的世界安定下来。”

  “嗯。”卫天璇微微一颔首,与宋牧十指相扣。她侧过身亲亲了宋牧微合的眼眸,温热而暧昧的气息纠缠在两个人的周身。一个轻轻的吻,不会让人获得满足,在某种程度上,每个人都会化作贪婪的饕餮,急迫地渴求着获得眼前的人。宋牧的眼睛就像是明亮的星辰,而她则是在浩瀚夜空寻找着属于自己那颗星辰的人。

  宋牧的感觉没有错,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是被莫名力量卷入时空的旅人。

  情到深处,卫天璇在宋牧的耳旁低喃:“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是我属于你。”

  42.假天子与真皇后(一)

  僻静的巷子,破旧里的箩筐盛着散发着恶臭的腐烂蔬菜,几条流浪的老黄狗正围着周边摇着尾巴。卫天璇蹑蹑脚地走在连个乞丐都见不到的巷子里,与几条老黄狗来了个照面,指凑在了唇边“嘘”了一声,便纵身一跃翻过了围墙,而这个时候,老黄狗一并狂吠了起来,惊得卫天璇一身冷汗。

  “你这小崽子,又跑哪儿胡闹去了?”大嗓门响起,一顿“竹笋炒肉”朝着卫天璇身上招呼,她左闪右避,双护脸,等到那声音消失了之后,才赔了个讨好的笑容,开口道,“萧姨别打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整天猴儿似的东跑西窜没个正行,赶紧去洗把脸。”那被称作“萧姨”的人嫌弃地扫了卫天璇一眼,放下了的工具。

  这儿是一家名为“白玉楼”的青楼后院,而被卫天璇称“萧姨”的女人是将她抚养长大的姨妈,原名唤作萧若兰。初到这个世界之时,入眼都是熟悉的装束,卫天璇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只是去了那未曾到达的都城,只不过仔细一询问,发现还是有很大的诧差异。这儿有熟悉的景、熟悉的生活习惯,可就是没有熟悉的人。她这次的身份是萧若兰的养女,然而攻略任务与皇宫内院相关的,她近些日子在街上四处游荡着,想着碰到皇帝的使者,可事实上连个鬼影儿都没瞧见。

  料峭的春风穿街走巷,月里的井水还潜藏着一冬凛冽的寒气,卫天璇坐在了后院,一仰头便看见那一排排的小红楼,时不时从传出笙歌笑语。有几间房的窗户打开着,持着锦帕的年轻女子趴在了窗台上,笑意盈盈地看着卫天璇,朝着她招,一声一声的“卫儿”,听得卫天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在白玉楼里面算作是常事了,有时候她穿上小厮的衣物,佯装是白玉楼的打,在前庭后院到处穿梭,时不时与莺莺燕燕们调小,然而这事情要是被萧姨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打,她是希望自己安安分分留在房学什么四书五经、琴棋书画的。

  日薄西山,已近黄昏。竹竿上的干净白毛巾被渡上了一层淡淡的、跳跃的金色,卫天璇眯着眼看远处的云彩,心正盘算着什么事情。系统君在这时候,还没有给出完整的提示,到底怎么才能正确打开攻略的第一步呢?水珠子顺着鬓发流淌,卫天璇的双还压在了井上,忽地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猛然间回首,便见一个白面的年人匆匆忙忙向着她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尖利地喊道:“爷,您可真让咱家好找啊!”

  爷?咱家?这是认错人了吧?

  卫天璇眉心一蹙,她往后退了一步道:“您认错人了。”

  “您的声音怎么变成了女人?”白面年人听到了卫天璇的话,也是一脸诧异,他抬起头细细地打量着卫天璇,还是发现了几丝不同。尴尬地笑了笑,他起身拍了拍衣服的下摆,朝着卫天璇一拱转身离去,这走得时候口还嘟囔着一句“怎么这般像”。

  后院发出的小插曲卫天璇不曾在意,她依旧趁萧若兰不备的时候偷偷地溜出白玉楼,寻找着会。只不过很多事情都是不经意间发生的,在她又一次被几只狗追逐着沮丧归来的时候,发现白玉楼一片死寂,别说是那些个寻花问柳的达官贵人,就连姐姐妹妹们都不曾出现,像是在一瞬间人去楼空。卫天璇的心猛地一个咯噔,她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飞奔着进入了大堂,映入眼眸的是一张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庞。那年白面汉子穿着一身太监的服侍,周边站立着六个带刀侍卫,太阳穴突起,目光矍铄,显然是一身极好的外家功夫。

  在卫天璇进入大堂的那一瞬间,噌的一声响,侍卫们都拔出了明晃晃的刀,在白面人的势下,才恭谨地往后退了一步。“咱家是圣上身边的大太监,来这白玉楼,是有事情同姑娘商量。”

  卫天璇冷冷地睨了太监一眼,心则是盘算着将他生擒有几分把握,她开口直问自己最关心的事情:“萧姨她们呢?”

  “这点姑娘大可放心,只要你答应了咱家的条件,她们一定安然返回白玉楼。”太监的嗓音跟一般浑厚的男音不同,又尖又细像是个女人,可到底只是像而已,最终只能被划入了阴阳人的范畴。这声音让卫天璇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仿佛听见了指甲从墙壁上滑过。

  卫天璇问道:“什么条件?”

  大太监一见卫天璇松口了,左右瞧了几眼,压低着声音顺着她的问题说了下去。无非就是当今天子想要四处寻花问柳,可是被朝大臣纠缠的没办法,需要一个人来假扮皇帝,代替来他行驶皇帝的责任。但是那个人只能是女人,这样才能保证皇帝老儿不被戴上绿帽子。这馊主意是陪着皇帝四处玩耍的太监提出来的,在见到了卫天璇的那一瞬间,发现有很大的实施空间。无亲无故靠着青楼的鸨母抚养长大,还是个酷似皇帝的女人。

  卫天璇在听了大太监的话之后,没有吭声。叮的一声响,系统已经提示开启了任务,不管是出于萧姨他们的人身安全还是出于任务攻略,她都没有拒绝的余地。思忖了一会儿,她问道:“天子巡游需要多长时间?”

  大太监料到没有人会拒绝这种出现在面前的好事情,他得意一笑,回答了卫天璇的问题:“短则半月,多则经年。”那位天子十八继位为皇帝,如今已逾五载,平日里玩性大,将宫做闹市,可后来又不满于宫之小乐,而向民间寻找大乐。他是昏庸的天子,而身侧的玩伴,更是目光短浅阴险狡诈。

  不管大太监说出什么样的答案,卫天璇都会答应这件事情。她始终没有见到皇帝本人,跟着大太监张顺沿着一条密道进宫,一路上则是认真阅读着系统君传过来的消息。皇帝五年不上朝,沉溺于后宫儿女之情,除了亲近的侍臣,几乎没有人能够见到龙颜,便连宰相、国舅爷也多次被阻挡在宫门之外。这江山之所以不曾出现崩溃,一来是祖上几代明君积累了资本,二来则是依靠着群臣、依靠着历史的惯性继续进行了下去。

  卫天璇这次的攻略目标是皇后裴荇,这位出身世家大族的皇后,在景德年封后,只不过一进宫就被冷落,连着新婚之夜,皇帝都不曾在她那处留宿。倒不是皇后面如嫫母、形容丑甚,而是因为天子对裴家的厌恶。在次日,他便封了高玲珑为贵妃,提拔高家的人,依照个人喜恶打压了不少裴家子弟与门生。

  “在这深宫大多数的人都小心谨慎地过活,可是天子不一样,天子依据着自己的喜好可以任意杀伐。”张顺没有跟卫天璇叮嘱太多,只是交代了一句,便匆匆忙忙顺着暗道离去,大约真正的皇帝那边,还在等待着他这个幼年的玩伴、尽出些馊主意的心腹呢。卫天璇听明白了他的话,可不就是在宫且随意么?有什么不服的、不妥当的声音,都可以依靠“天子”这个身份给压下去。卫天璇本想着将服侍的宫女和小太监都给替换了,又念及自己可能会前往别处宫殿,要是全部更替了可是个不小的工程,只能够作罢,所幸系统君那儿有不少宫人员的名录,让她不知道看见人的时候,遗忘了姓名。

  真正的天子名卫天衡,是先皇的第子,之所以能够登上皇帝宝座,靠得也是一种运,顶上的两位能力出众的兄长先后病逝,而弟弟们则年纪尚幼,不足以挑起大梁。在先皇厌恶了他荒唐行径准备废太子之际,忽然间驾崩,这宝座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登基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屠戮宗室,尤其是自己的几个亲兄弟。不过说来也怪,先皇名下有不少公主,最为年长的也不过六岁便夭折,还有些许根本就没有记载原因,草草略过。

  ——阿梁啊,能不能再调取前面一点的资料?

  【不行】

  系统君拒绝的声音还真是干脆利落,所有的资料里只涉及了先皇和当今天子相关的部分,还留有不少的谜题未曾解决。好在系统君还算有良心,给了她能够自如改变声音的技能。那些大约都是些宫闱秘事吧,也不知道去问谁。左思右想,只能先将那些事情按下,而是认真思忖着与任务相关的事情来。在卫天衡的后宫,主要人物除了不得宠的皇后,还有骄纵的高贵妃,以及淑妃、德妃、贤妃、容妃四妃,在其卫天衡最为偏爱贵妃高玲珑,在后宫大半时间是与她一起度过的,就连掌管后宫的大权,也从皇后夺走,交给了高贵妃。可怜的皇后名不副实,一方凤印没有丝毫的用途。要不是顾忌着她那当宰相的父亲,恐怕卫天衡早已经废后了。这样子的皇后在后宫,定然是挡了某些人的路,成为她们的眼钉、肉刺,身边的危险接连不断,就算找出了主谋,恐怕天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卫天璇花了天的时间,才理清了所有的事情,期间高玲珑来过几次,卫天璇只召见了一回,倒是一副勾人的好样貌,生着一张狐媚子脸,眸光流转间媚态横生,起伏的胸脯半遮半掩,如雪山横卧;纤腰如柳不盈一握,再加之那如同黄莺娇啼的嗓音,也难怪卫天衡会被她迷得失了心窍。她的面上涂着脂粉,又浓有腻的味道就像是她本人带给卫天璇的感觉,皱着眉头忍了一阵子,找了个理由将人给赶了出去,开了四面的窗户,等待疏风吹散了甜腻,才坐在了椅子上,舒了一口气。

  攻略目标是皇后,定然是要见上一面的,只不过奇得是,她命人召请皇后,却被她以病体未愈,不宜面圣给拒绝了。难不成是遇到了危,没来得及躲避过去?而系统这边也遗漏了,不曾提醒自己?卫天璇一想到这种可能,便坐不住了,匆匆忙忙的摆驾甘泉宫,然而这话一出,引来了不少诧异的目光,谁都知道天子与皇后不睦,那象征着皇后权威的甘泉宫,如今只是一座冷冷清清、少见人往来的宫殿了。天子行事乖张,底下的人哪敢置喙,脸上的诧异只停留了一瞬便消散不见。卫天璇心暗暗惊疑,难不成皇后的地位和尊严已经低到了如此的地步?

  偌大的后宫胆敢拦住天子座驾的,恐怕只有恃宠而骄的高贵妃了,轿辇停住,卫天璇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满脸委屈、眸含泪的高玲珑,听她道:“陛下,您答应了今日来我殿的。”

  卫天璇不知道有这事情,她其实很怀疑,被外头的花花草草勾住魂的卫天衡,是否在空隙时应付高玲珑。怔愣了片刻,她微微一笑道:“皇后身体不适,不如玲珑同朕一道前往。”卫天衡从来没有呼唤过高玲珑的名字,或许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爱妃的姓名,然而“爱妃”两个字,卫天璇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的,她无视了高玲珑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诧异,也不待她应声,便下了继续前行的命令。在这宫廷,她唯一要保护的人,只有皇宫裴荇,至于其他的,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可怜的笑话罢了。

  皇后所在的宫殿,冷冷清清远超过了卫天璇的想象,别说是服侍的人寥寥无几,就连皇后殿的女官也一个不剩,看来是卫天衡的旨意,打定了主意不让皇宫在后宫好过。一声“圣上驾到”的吆喝,惊醒的是一群浑浑噩噩的人,皇后的身影不曾出现,倒是他们替皇后感恩戴德、喜极而泣了。

  卫天璇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几个不足十五的宫女,故作威严地轻咳了一声道:“皇后呢?”

  这话一出,小丫头便淌下泪来,偷偷地觑了眼后方面色不善的高玲珑,她颤着身子道:“前些日子,殿下吃了御膳房送来的糕点,便身体不适,太医署那头匆匆而来又匆匆而亡,下的几帖药不见任何的起色。”

  连小小的太医署都如此态度?卫天璇眉头狠狠一皱,面上如阴云遮日,不曾掩饰自己的不悦之心。“去将太医署的医官全部请过来。”卫天璇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了走上前打算扶着她的高玲珑,大踏步朝着皇后的寝殿走去。像是一个简朴素净的雪洞,甚少有其他宫殿的那些装饰品,只有两侧的青花瓷瓶插着松枝。卫天璇一眼就看到了半靠在床上的裴荇,她的心像是遭遇了重击,一丝丝尖锐的痛意猛然间化作了如浪涛汹涌的大痛。陌生的眉眼、陌生的面庞,可是引起了内心深处的震颤,像是时光流转了数百年,在隔世后重新遇见。

  苍白而憔悴的面容不见丝毫的血色,她捧着一卷诗,静静地倚靠在榻上,仿佛不被外界的声响所侵扰,直到小宫女在她的耳边轻呼了一声“殿下”,她才恍然间回神。在瞧见卫天璇的那一刻,她的眸闪过了一抹惊诧,掀开了盖着双腿的锦被,她挣扎着起身想要行礼,最后被眼疾快的卫天璇几步赶上前去,按住了她单薄的身躯。

  “陛下,姐姐她身体不适,不如——”高玲珑的眉眼带着几抹嫉恨和不屑,她的脸上噙着一抹脆弱的、可怜的笑容,用以往的段来笼络天子的心。她是自信满满的,当初她不止一次将天子从四妃的抢过来。可是现在,卫天璇根本就没有搭理她,反而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见了皇后不行礼么?”

  她的变化是高玲珑始料不及的,她以为之前的冷落是被民间女子暂时迷了眼,反正是不能够带进宫里来,只要天子归来,她就有办法让天子的注意力时时刻刻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可事实上,她不止一次在天子那处碰了硬钉子。眸霎时间便蓄满了泪水,她正拟屈身行礼,却听到了裴荇那一声“不必了”,心更恨。

  裴荇没心思管顾高玲珑,她与宫的妃嫔们向来不和睦,此时她的视线停留在了卫天璇的脸上,正细细地探究着,她见天子的次数其实不算多,可是从神态、从声音,还是能够感知到,这与当初的天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天子忽然间性格大变?这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几率实在是太小了。在后宫终日无聊,裴荇看了不少的闲书,其有鬼神之事,她素来是不信的,可在看到卫天璇那双纯粹的双眸时,不得不去相信当初的卫天衡可能已经不在了,在这具身体,藏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她们互相对视着,谁也没有再开口了,倒是高玲珑按捺不住,在太医署的医官们赶到的时候,顿时发出了一阵叱骂,无非是说什么忽视了凤体的安康、罪该万死。没有人会猜到被冷落了数年光景的皇后会忽然间获得圣眷,还以为喜怒无常的天子,接下来便是兴师问罪,已经想到了摆脱罪名的说辞,可那位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给皇后把脉”,至于之前的事情,似是不再追究。

  很多时候,危都是悄然无声的,裴荇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在太医署的医官颤颤巍巍地说出她体内有不少积留的毒素时,她的神情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反倒是卫天璇霍地起身,怒视着太医们,像是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宫有良药,可以治疗,就是得花上很长一段时间调理。”太医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可心却想的是,天子一时兴起能够持续多久?等到她重新厌恶了皇后时,会不会又责备他们太医署的这群人?

  43.假天子与真皇后(二)

  能够在深宫与官场生存下来的人,察言观色的本领必然不可少,太医署的医官见卫天璇的面色一沉,顿时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再多言。说起来也怪当初的卫天衡,出尔反尔不知晓多少回,圣意难测。卫天璇从太医的脸上瞧出了他们的不屑和畏惧,没有责备什么,反而淡淡地开口道:“每回皇后的用药方子往太极宫送一趟。”

  在原世界,卫天璇也略懂医术,认识不少的药草,平日里受伤的次数可不少,若回回去镇寻找大夫,未免也太麻烦了些。再者她还有系统君这个外挂,能够对方子的成分进行解析,从根源上杜绝那些人毒害裴荇的心思。

  “圣上,姐姐这边无事了,您可——”高玲珑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其实一见太医署医官那些大阵仗,心便有些急有些气,她不想从宫外回来的天子,转身就将注意力放在皇后的身上。前不久还在说着若无裴修度这个宰相在,便已行废后之事,可现在呢?连皇后宫的女官都要过问。

  “你退下吧。”卫天璇都不曾回头看高玲珑一眼,反正原来的皇帝喜怒无常,再加上知道她真正身份的大太监已经跟着寻花问柳的真天子四处闯荡了,她又有何畏惧的?高玲珑的心思她根本就不在乎,一挥神情的不耐已经显露无疑。

  在卫天璇吩咐着各种事端之时,裴荇只是暗暗地打量着她的神情,想要从她的面容上找到蛛丝马迹。当初的高玲珑受宠到了何种地步呢?她说了一句想要看看凤印,天子就直接命人将凤印送到了她的上,让她一次性看个够,就连当初的亲蚕礼都想着让高玲珑代替皇后去。明明皇后尚在,可是后宫的一切事端全由高玲珑说了算,天子根本不顾外朝臣子的议论。可现在的“天子”,面容冷然,不见丝毫对高玲珑的眷恋和喜爱,一个人变心的速度有这么快么?并且毫无征兆?裴荇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宫女打听来的消息,说天子在民间看上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难不成是为了那个美人来削高玲珑面子,而自己俨然是个障眼法?乱八糟的思绪在脑海聚拢,裴荇原先对天子没有任何的感觉,可是现在看到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庞时,眼皮子忽地开始跳动,连平静无波澜的心湖也被搅乱了,泛开了一道道涟漪。

  苍白的面容上流露出了几分困倦和疲惫,卫天璇想要在皇后的身边作陪,可是想想自己才是她脆弱惊惧不定的根源,思忖了片刻后只能够作罢,如今的她是天子,有着无上的权势,保护裴荇的任务,应该是小菜一碟吧?卫天璇稍稍地安了心,她原想着在走之前,抚一抚裴荇的后背,可是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指在半空顿了片刻,指蜷缩握拳,卫天璇抿了抿唇,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明日再来。”

  裴荇没有吭声,一双澄澈如琉璃、黑白分明的剪水瞳种流露出的是几分惊异。

  这后宫之,天子是万众瞩目之人,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这才从皇后的殿出来呢,消息便已经传遍了各处。敏锐的触觉告诉他们皇后日后将得宠,一时间皇后宫缺了的份例一一补足了,原先轻视皇后、讨好贵妃的宫嫔们也纷纷上门是请安。而皇后那头似是不喜这等热闹与喧嚣,称病闭上了宫门。

  高玲珑冠绝后宫,除此之外,皇帝最常去的便是赵淑妃、赵丽妃这两姐妹处。与高玲珑的狐媚妖娆相比,赵淑妃姐妹两扮演的是善解人意的温柔角色,察言观色的本领堪称后宫之最。她们在宫的地位次于高玲珑,可是仗着天子的宠爱,也不会如其他宫妃一般在高玲珑的面前伏低做小。

  宫的规矩也只在遂了天子意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规矩,数月甚至是经年不踏进皇后宫殿本是寻常事,如今天两头摆驾甘泉宫,一时间引得人心惶惶,生怕皇后追究过往的罪责,在后宫又出现了什么变化。

  喝了一碗苦涩的药,裴荇的面容多了几分红润,而在卫天璇那灼热的目光下,这一股热潮更是久久不曾消退。在听到天子车驾来到甘泉宫之时,裴荇还以为那句“明日再来”是一句空话,可是没想到,她真的出现了,而且不是往日的怒气冲冲。自她踏入了殿,屏退了宫女,便一直歪着头在笑,瞧着模样甚是天真。

  这真的是皇帝么?裴荇一冲动险些问出了这个疑惑,幸好她及时地闭上了嘴。

  “苦么?”卫天璇起身走向了裴荇,微笑着问道。

  是在问药还是询问过往的生活?她打算做些什么?裴荇不明白跟前人的所思所想,抿着唇半晌后,才淡淡地应道:“不苦。”

  卫天璇佯装没听见“不苦”这两个字,她从一盘的糕点碟子,取出了一颗蜜饯,喂到了裴荇的口,看着她面色如彤日朝霞,才在心暗暗叹了一口气。缩的时候,指腹不经意抹到了裴荇的红唇,感受到了她骤然间僵硬的身躯,一时间更是不知晓说什么好。美好的一声葬送在了这深宫内院,她会不会渴望着外头的自由呢?真正的天子几时回来,自己在宫这段时间,能不能保护她完美完成这个任务呢?若是卫天衡归来,任务还没有完成,她要如此再保护裴荇?

  “你向往着宫外的自在生活么?”卫天璇想到了什么,便直接开口问了。

  裴荇的面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如纸了,她以为入了宫,便不会有自由可言了。便算是天子选择了废后,她能够出去的会么?可能是在冷宫终老一生,还累得裴家做陪葬吧?天子会立自己为后,本就是出于对裴家的忌惮和牵制,他如果选择了废后,那么必然是做好了对付裴家的打算,朝政上的动荡是免不了的。

  卫天璇不知道自己简单的一句话,会引起裴荇的种种猜想,见她面色发白,也便收住了之前的那个话题,开口道:“你是皇后,是后宫之表率,后宫之事应该由你来掌管,而不是任由高玲珑胡作非为。”

  裴荇的神情有些恍惚,她没有跟上卫天璇的跳跃性,半晌后才反问道:“这不是圣上您的意思么?”话语多多少少藏着些怨怼。

  卫天璇一时间哑然,她反思自己的节奏是不是太快了,惊住了裴荇,可若是在后宫之,她没有皇后的威严,便很难自我保护,就连那些个宫女和小黄门都私底下议论并嘲笑她。而皇后宫的大宫女,品味在诸宫女官之上,还得忍受那被人呼来喊去的命运。“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她知道过往一切都是卫天衡的错,她也知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难以抹去裴荇心的苦涩,可是除此之外,她还能够说些什么呢?

  裴荇不再开口了,她低垂着眉眼,可目光没有任何的依处。卫天璇静坐了一阵,怕自己过度惊扰了裴荇,便想着先离去改日再来,忽地听见了外头的动静,匆匆忙忙跑入殿的小宫女,一脸急促,指着门口说什么“宫妃来访,拦都拦不住”。小宫女不过十四五岁模样,此时眼泪光零零,脸上还多了一个新鲜的巴掌痕。

  “这是怎么回事?”裴荇原本是坐在了榻上的,她的神情向来平静如古井,这会儿倏地掀起了被褥起身,几步走到了小宫女的面前,指从她受伤的面容上轻轻抚过,一脸恼恨。

  小宫女缩了缩身子,偷偷觑了卫天璇一眼道:“没事,是奴婢自己摔着了。”

  “这是巴掌印。”卫天璇的眼睛不瞎,她走到了小宫女的身侧,沉声问道,“是哪宫的人动的?”

  小宫女被卫天璇一问,急得快要哭出来,而外头的动静渐渐逼近了,那尖利的嗓音清晰可闻。小宫女没有说话,她伸拽着裙角,躲在了裴荇的身后,将下唇咬得发白。

  “圣上金安。”在外头的时候还埋怨皇后宫无人迎接,这会儿见到了卫天璇,一个个都装成了贤良淑德的乖巧模样,屈身行礼。

  赵淑妃、容德妃、赵丽妃、王贤妃……卫天璇扫了眼跨入殿门的扭捏作态的宫妃们,除了高贵妃,那四宫的妃子们都赶来了,后头还有一群不起眼的昭仪、昭嫔。卫天璇久久不曾开口,而四宫的妃子们自作主张起身,由赵淑妃率先开口:“妾听闻皇后殿下抱恙,便前来探望,不知陛下您也在此。”

  “见到了皇后不用行礼么?朕让你们起身了么?”卫天璇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

  宫里的礼数早就被她们抛到了九霄云外去,无非是仗着天子的宠爱,这时候听了卫天璇一席话,顿时怔愣在当场。最后还是赵淑妃的反应快,脸上立马堆起了一抹盈盈的笑容,对着皇后屈身道万福。

  赵丽妃朝着身侧的宫女一招,从她的上接过了一卷纸,开口道:“妾抄了一卷佛经为皇后祈福。”

  “妾闻佛祖佑人平安,便在宫设佛堂念经祈福。”

  “是啊,我等愿意戒荤腥,为皇后祷告。”

  “妾听说诚心祈福,并割臂上肉熬汤,服之立刻病愈。”

  嘴八舌的到底有几分真心,恐怕只有她们才知道了。脸上盈盈笑着,可心底不知道怎么诅咒裴荇吧?毕竟皇后的宝座只有一个,入了宫的人都想着一下子飞上枝头变成凤凰,成为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赵丽妃开口说佛经祈福的事情,后边一连串的附和着,裴荇始终蹙着眉,而卫天璇微微笑着,等到她们声音顿住了,才一挥道:“既然丽妃有如此心思,那便前往护国寺吧,落发修行为皇后祈福,待到皇后平安再回到宫来吧。”见赵丽妃的脸色霎时间变白,卫天璇又转向了那位说舍身割肉的妃子,残忍一笑道,“朕会命人送上快刀,麻烦你动作干脆利落些。”

  “割肉熬汤不必了。”裴荇听了这个话题一阵反胃,她看着卫天璇的神情不似开玩笑,片刻后,冷淡地开口道。至于赵丽妃,她不曾为她说上一句好话,算是默认了卫天璇的决定。卫天璇那一席话下来,哪里有人敢反抗?曾经的天子有宠妃,他可是因为一句话便砍了人头颅盛酒、腿骨制琴。连自己的兄弟不分年龄一并杀尽的人,能够有多少的仁心?

  皇后的宫殿顿时成为了一个要人命的火炉,谁还敢在其待下去?眼珠子左右转动,寻找着理由告退,可在卫天璇颔首,她们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又听得一声“慢”,原本安静到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皇后忽地开口了。她平静的视线从诸人的面上扫过,最后淡淡地问道:“是谁动的?”皇后抱恙闭门谢客,嫔妃们擅闯原本便可治罪,更别说还动起了。

  “是、是丽妃宫的。”一道细如蚊蚋的声音响了起来,见卫天璇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顿时又鼓起了勇气,加大了声音。反正丽妃娘娘就要去护国寺了,又有何畏惧的?“是丽妃宫的盈盈。”

  卫天璇眼也不眨道:“掌嘴二十。”顿了一会儿又道,“原本该治丽妃你一个管教不严之罪,不过念在你心忧皇后,愿为之祈福,便命你即刻启程,前往护国寺落发为尼。”赵丽妃哪里知道自己的邀功和作态会惹出这种事情来?卫天璇的话音才落下,便惊得晕了过去。卫天璇又道:“其他人退下吧。”如同领了赦令,本是气势汹汹来皇后殿的人,这会儿变成落荒而逃,好不狼狈。

  “这样的处置,皇后你可满意?”卫天璇转向了裴荇,见她亲自为小宫女抹药,挑了挑眉,眸多了几分讶异。皇后对宫的下人如此体贴?

  “满意如何?不满意又如何?”裴荇听到了卫天璇轻飘飘的一句话,她到底也是个有情绪的女人,那些负面的心思被勾了上来,眉眼满是幽恨和不甘。“我知道您在疑惑些什么,清鸢是我从裴府带出来的,您可能不知道,她还有个姐姐清荷也一并随我入宫,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呢?您的宠妃下药谋害我,清荷心细主动试药被毒死。当初证据确凿,就连行恶事之人也大大方方承认,您轻描淡写一句‘不过是个宫女’,是了,跟宠妃比起来,宫女的命就不是命,我答应过清荷要保护清鸢的。”

  卫天璇不知道这些事情,她既然假冒了皇帝,只能够背住了这个黑锅。眉头蹙了蹙,她忍不住开口道:“可是现在的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谈什么保护身边的人?”

  “那是因为一切都靠着天子的一句话。”裴荇一听卫天璇如此说,立马走到了她的跟前,凝视着她的眉眼,冷笑一声道,“是,我是无力保护身侧之人,甚至还累得她们送掉了性命,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能有保护她们的心思,我在自己力所能及之处,定然是护她们安稳。”

  卫天璇语塞,动怒的裴荇让她的神思有几分恍惚,仿佛看着她的脸能够看见另一个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应道:“天子有如此权势,你还不畏惧?你知道你如此言语意味着什么吗?”

  裴荇哼了一声道:“那也得是天子。”

  这下子轮到卫天璇惊讶了,难不成她看出了什么事情来?可就算连日夜陪伴卫天衡的高玲珑都没发现,更何况这个没见过几回天子的裴荇?卫天璇的落在了裴荇的肩上,轻轻地捋开了那一抹松散的黑发,她问道:“皇后是在指责朕不配当天子么?”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裴荇也懊恼自己的失言,她的视线随着卫天璇的指而动,最后又落在了她的脸上,见她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才抿了抿唇道:“不敢。”大约是压抑久了,满腔的情绪需要释放,事态的发展已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扯了扯嘴角,她到底是不愿意服软的,因而在面上展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情。谨言慎行,她的背后还有裴家上上下下近百口的命,可是有的时候,她也想要痛痛快快地做一回自己。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你大可畅所欲言。”卫天璇凝视着裴荇,又继续道,“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你身边亲近的人。裴相是国之栋梁,动摇不得;而高玲珑那一家子到底是屠夫出身,粗勇无谋,上不得台面。”

  皇帝真的变了,不再是那个荒淫无道、沉溺后宫的人了,要不然她口如何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或者她只是在学楚庄王蛰伏五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你是谁”个字到了唇边,在即将出口之时,又如吹过的风一般消散。她可以对如今的天子怀有期待吗?

  44.假天子与真皇后(三)

  后宫的所有女子依附于皇帝生活,如果是一个不受宠的人,她的危远甚其他的,甚至连被迫害身亡都不会有人关心。在短短的时间内,卫天璇已经看清楚了这一点,她不知道裴荇最大的危险是什么,但是真正的天子卫天衡绝对是危险的一部分。她如今冒认天子之名,做下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依照着他的意愿,纵然张顺说天子远行,短期内不会回到皇都,可难保他得知消息匆匆忙忙回来问罪。

  ——阿梁啊,你说我要不要趁着卫天衡外出的时候弄死他?反正都是昏君。

  卫天璇起过这样的念头,在卫天衡回宫前,她才是真正的天子,暗派人杀了卫天衡一击张顺,便没有其他的人会知道她的秘密。系统的回复自然是不行,说甚么有违正义,可是让她在宫里干等着不知道几时会回来的卫天衡,让自己的任务陷入被动、甚至是有失败的可能,她也做不到。

  【卫天衡前往淮南道】

  系统能够准备的报出卫天衡的下落,这意思显然是给卫天璇留了几分跑路的时间。

  卫天璇与卫天衡终究是有些不同的,比如她身在宫闱却从来不曾与某个宠妃过夜,这一点让一些观望的宫妃们着急了起来,尤其是高贵妃变着法儿地进行勾引,卫天璇根本不喝她送来的茶水和糕点,指不定里头下了什么奇怪的药物。要说整座皇宫最舒服之处便是皇后的宫殿了,可惜人家裴荇一点儿都不待见她。这是一个冷宫的皇后、忧心着自己家族死活的皇后,该有的态度吗?还是说她真的发现了什么东西?

  月春,皇宫柳绿桃红梨白,间之以各色的花朵,太液池处整日里热闹得很,便是连偷懒的亦或是无事的小宫女们都喜欢前往那一处玩闹。卫天璇被皇后以“休憩”之名赶出殿后,便自己一人静立在红色的小楼阁里看远处山色溟濛。同样的世界,在江湖游荡的她可得真自在,然而皇宫呢?这一隅之地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囚禁其的飞鸟。

  “这儿曾是大长公主最喜欢的地方。”

  “你疯了?还敢提起大长公主?”

  草丛里的窃窃私语传到了卫天璇的耳,还没等她想起了这个大长公主是什么人物,便听见了另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扭着身子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过来的,可不就是那高玲珑吗?她的一双眼睛红肿,形容憔悴,在瞧见卫天璇的时候,面上浮现了那股既委屈又欣喜的神情来。在宫廷,妃子们的眼线也从来不少,这一听说皇帝陛下去了哪一个地方,便变着法子来偶遇呢。卫天璇心暗笑,可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地望着高玲珑。

  “圣上,您似乎是郁郁寡欢,妾带您去一个好地方吧。”高玲珑在屈身行礼后,便自发地像是一条蛇般缠上了卫天璇的臂,一脸娇俏的笑容。

  卫天璇不动声色地挣开了高玲珑,眉眼多了几分的兴盎然,她一挑眉道:“哦?玲珑欲带朕前往何处?”

  卫天璇的这一句询问让高玲珑的脸上喜意更浓,她不再惦记着自己被卫天璇甩开的事情,而是对着宫女们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在前方迎路,而自己则是跟随在卫天璇的身侧,一张嘴喋喋不休。时而询问着皇后的病情,时而又诉说着被冷落的委屈。卫天璇原本没什么神情,只不过在到达了目的地的时候,面色骤然间一变,眉头紧紧蹙起,她一偏头瞧着高玲珑,却见她笑得从容而得意。

  高玲珑一脸邀功的神情:“圣上常欲往民间市坊,感受百姓之乐,如今宫自有市坊。”宫如闹市,以太监为商贩、宫女们为赶集的妇女,其还间杂着不少的宫妃,作为市令出现,杀猪宰羊、沽酒买肉,瞧上去好不热闹!再看高玲珑的神态,不以之为荒唐,想来给卫天衡出了不少的馊主意,难怪卫天衡最宠幸的妃子便是她。

  “圣上不开心么?”高玲珑笑了笑,她拉着卫天璇的袖子,带着她往一旁的宫殿走去。这才靠近殿门,便听见了一道道惨烈的呼声,浓重的血腥味在整座大殿蔓延。高玲珑面不改色地前行,知道殿的一个方形深坑处才停住了脚步。她指着里面头发散乱、面容扭曲而疯狂的人道:“圣上,您瞧她的身上,都是些毒物,不晓得支撑到几时。”爬动的蝎子、游来游去吐着信子的毒蛇、蠕动的毒虫,卫天璇见惯了江湖上的各种场面,可是在看清楚这东西的时候,也产生了一股作呕的冲动。高玲珑和卫天衡他们都是什么人?能够做出这种事情来?

  “圣上,您当初说的,喜欢听见他们痛苦的喊声呢,你还说——”高玲珑挽着卫天璇,眸光闪了闪道,“还说将皇后扔进去。”

  卫天璇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她单压在了高玲珑的肩头,冷淡地开口道:“玲珑你是朕的爱妃,愿意入毒坑博朕一笑,对么?”她的神情不似是开玩笑的,高玲珑的笑容越来越勉强,在发现自己被卫天璇牢牢钳制着的时候,面色骤然间发白,是她自己得意忘形了,被天子宠爱着就忘记了前车之鉴。毒坑里的人已经失去了生,任由毒虫爬满也不再尖叫,卫天璇很想将高玲珑推进其,可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她猛地将高玲珑甩到了一边,正打算下填满毒坑的命令,便听见一声“皇后到”!

  宫廷发生的闹剧终究还是传到了裴荇的耳,不管出于什么立场,她都应该进行劝诫的。卫天璇与匆匆忙忙踏入殿的人打了个照面,见她换上了凤袍凤冠,面色如寒霜,顿时心一寒,她的眼神显然是将自己当成高玲珑那一伙儿,享受这等惨无人道的事情。

  裴荇的视线从高玲珑的身上扫过,最后才停在了卫天璇的身上,她咬着发白的下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皇后冠摘下放在了地上,一叩首后才开口道:“妾恳请陛下——”卫天璇还没等她说完,便一个箭步向前,屈身将裴荇给扶起,她认真道:“我会下令填了这毒坑,至于宫闹市,绝不会有第二次,皇后大可放心。”她这话说得急,不经意间有些变调,露出了些许自己的原声来。

  这下子轮到高玲珑面色惨白了,以往她跟天子游赏,皇后来只会挨一顿骂,哪里会出现此等场景?她满是不安地望着那不肯起身的皇后,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去。她咬了咬下唇,眼挤出了一抹盈盈的泪光来:“圣上——”

  卫天璇急着在皇后那儿表明自己的态度,哪里管得上高玲珑的心思?再者她出了这等馊主意,不晓得害了多少的人。卫天璇强行扶起了裴荇,将她揽在了自己的怀,转身又威严道:“高玲珑不修德行,残忍无道,即日起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裴荇抿了抿唇,淡声道:“废除皇妃之事,需同诸臣商议。”她何尝不知高玲珑视她为眼钉,好些时候的事情都是她招惹出来的,便连她的几次证据确凿的追究,皇帝都不曾追究,可是现在轻言废除皇妃,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吗?还有别有目的?裴荇的这几个夜睡得并不安稳,那模糊的影像看不真切,她从来没有想到皇帝会进入她的梦,只是面容又和其他的交杂在一起。

  “此事不必商议。”曾经的天子是蛮横独断的,卫天璇亦然,她一挥,任由高玲珑如何苦喊,都不曾回头看上一眼。

  “高贵妃整出这些事情,无非是想博得您的欢心。”裴荇嗤笑了一声,高玲珑的下场还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天子的保证和承诺最是靠不住。她微仰着头,望进了那一双纯粹干净的眼眸,又转了一个话题道,“您相信鬼神之事吗?”

  卫天璇眨了眨眼,她的目光在裴荇的唇上停留了片刻,轻笑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裴荇又道:“借尸还魂之事,在典籍上有不少的记载,到底是真是假呢?”这句话出来,卫天璇总算是明白了裴荇的意义,原来她一开始就怀疑自己不是卫天衡了,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是另外一个人,而是以为如借尸还魂、其他的魂魄附身在卫天衡的身上。忍到了至今才提起,皇后的忍耐能力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强大。卫天璇心有些好笑,升起了将真相告知皇后的念头,可思忖了一阵后又作罢。她不希望到时候横生变数,影响任务的最终进展。

  皇贵妃是宫廷次于皇后的存在,素来废后、废皇贵妃之事,都需与诸臣商议,只不过如今的高贵妃高玲珑,出身素门,当初是天子看上她的美色,一意孤行立其为妃,并封其诸父兄,一跃成为朝堂不得了的人物,只不过在士族子弟的眼,高家终究是上不得台面。可惜圣意难测,如今的天子没有先帝的圣明和果决,生性暴虐堪比桀纣,一言不合杖毙大臣是常事,登基五年便不再有直言之臣。这次废除高贵妃的旨令传下去,也仅有高玲珑的父亲、大理卿高涂敢入宫,卫天璇自然是将其拒之门外。

  “本朝断案以司共审,诸司所送案犯,流罪、死罪者皆需复审,议案同样抄送刑部,但是自高涂任大理寺卿以来,刑部尚书、议郎皆不得言语,所有大案,由高涂一人决断。”高涂求见的消息传来时,卫天璇正在皇后宫,裴荇自然也听得了这事情。她淡淡地开口,目光平静,可内心实在是忐忑。她的言语是一种试探,后宫不得干政,一来是看天子对此事的容忍度,二来则是看她如何断朝纲之事,是否还是传言的昏庸天子。

  “皇后如何看?”卫天璇来这儿的任务是保护裴荇,进入皇宫假扮天子给了她一条捷径,她可不想处理那乱成一团麻的朝纲之事。她听出了裴荇话的试探,微微一笑就将话题给踢了回去,“皇后有此言,是知晓什么事情么?”

  裴荇眉头微微一蹙,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不知圣上可否记得去年的高隆杀妻案?”

  高隆是高涂的亲子、高玲珑的弟弟,卫天璇听裴荇这么一说,解锁了关键词,就能够从系统君处调出档案。原来这高家借着皇权攀上了士族王家的高门,王家一族纵然不情愿,可还得依照圣旨将自己的嫡女嫁给不学无术的高隆,可是没多久,王氏女便被高隆暴打至死,可是断案的人一口咬定高隆无罪,是王氏女对夫婿不敬。王家也是高门大族,大家长位列九卿,如何甘心?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王家人完败,因为天子偏爱高隆,最后逼迫王家向高隆磕头赔礼,王老一怒之下自尽而亡,剩余的王家子弟,最后被高涂寻了个“叛国”的大罪名满门抄斩。

  卫天璇越看越是惊心,在高隆案发生后,数百翰林供奉上书要求惩治凶,可最后天子不但不听劝谏,反而罢了翰林院,下令停科举直至如今。朝官的选任不再以科考为准,而是高官间的举荐。“荒唐啊!”卫天璇忍不住开口斥声道,看着裴荇诧异的眼神,她又回过神来,眼下她就是卫天衡,那些事情自然是她的旨意。

  裴荇微微一笑道:“看来圣上是想起来了。”

  “皇后的意思是,要我清除朝堂的高涂势力?”卫天璇挑眉问道。裴荇是小世界的女主,是真正的“正道”象征,依照着她的意愿行事,便相当于做好事,在侠义值方面多多少少会有些奖励。可就算没有侠义值作为奖赏,只要是裴荇想要做的事情,卫天璇心都有一道声音呼唤着替她去完成。

  “不敢逾矩。”裴荇的口如此说,可是那眼神满含着期待,不就是等待着卫天璇的点头么?

  卫天璇在心叹息了一声,她望着裴荇的双眸,笑吟吟道:“如你所愿。”

  说来也是巧合,这高贵妃的事情还没完,高隆那边又闯了祸。酗酒无度,当街行凶,那个不慎被他打死的可怜纨绔公子哥,正是刑部尚书的独子。原先的刑部尚书在高涂面前奴颜婢膝,可是现在宫传出了消息,说是高贵妃失宠,被废了之后还打入了冷宫,显然昭示着高家将败落。再者,他的儿子不成器,可也是几代单传,哪里能够忍得下这一口气,直接买通了宫门的人,越过了省直接将折子给送到了卫天璇的。

  那一日并非休沐日,高隆原是宫门的宿卫,擅离职守本就是罪过,再加上行凶杀人,更是罪加一等。刑部尚书显然是担心弄不死高隆,还将去岁的“高隆杀妻案”真相一并抖了出来,说什么行凶杀人是真事,检验之人被高家收买了,甚至后来的王家人“造反”也是胡编乱造刻意陷害的。卫天衡没有早朝的习俗,卫天璇当了这个假天子后同样也乐得自在,可有些事情若不在朝堂上,又能够听群臣的意见,知晓有多少的人不屈服于权势?

  天子连元日、冬至日的大朝会都可罢了,更何况是常参?五品以上的供奉官也习惯了没有朝参的日子,便也性子惫懒了些。卫天璇也能够体谅他们的可怜,命人早一日去传旨,可到了次日卯时,尚有几人未曾到来,这一询问,还都是跟高家有点牵连的,死到临头犹不知,一身市井小民的昏懒习性。

  卫天璇知道这一案子一翻,日后指不定会有多少的冤案也如雪花片般飞入宫,可偏生是皇后的意愿。坐在龙椅上摆个样子她会,可到底不太舒服,也多亏得卫天衡的恶名,她做出再出格的事情,也不再有人诧异。懒洋洋的视线从那肃立的群臣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尚书令裴修度的身上,模样与裴荇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眼的一抹阴沉,却不是卫天璇所喜的。本朝省长官兼行宰相职,可数年来一直是裴修度“执政事”,为首席宰相。裴家是卫天衡暂时撼动不了的大族,故而裴荇的后位能够保全。

  朝堂的职官大多是相互倾轧,有的苦于高家之流毒很长时间,听到这“高隆案”,恨不得上去踩几脚,顺道把高涂拉下水,至少在天子反悔之前,先解决了高家。朝官最义愤填膺的当属刑部尚书,甚至不惜损害自己的利益,也要抖出高家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的,朝堂上霎时间便如同菜市场一般嘈杂喧嚣。

  卫天璇心早已经有了定论,所谓的讨论也不过是走一个形式罢了。在散朝前,她还颁下了一道圣旨:“省长官以及同平章事等人于书省政事堂议事,改称书门下,执政事一日一更迭。”后宫之的变化反应到了前朝,谁都以为皇后受宠,裴家必然被优待,可是这道圣旨显然是分了裴修度的权,日后的书省将成为宰相议事常设构,而书令自然会压过尚书令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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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假天子与真皇后(四)

  被卫天衡害、被宫妃下毒、被刺客刺杀、因裴家而遇害……卫天璇罗列了裴荇可能遇见的危险,将一些人列入了警惕的名单之。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裴修度看着便不似简单的人物,如果他那一边出了什么事情,最后后宫的裴荇,很显然是脱不开干系的。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闲言碎语,后宫的事情能够很快传到前朝,那么朝会上的事由也轻而易举地为人所知。这一日卫天璇未曾前往皇后的宫殿,她一直思忖着如何保全皇后,忽地内侍前来,说皇后到了。高玲珑被废之后,后宫的大权又重新落入皇后的,她来无非是两种事情——卫天璇的眉头蹙了蹙,她淡声道:“宣。”

  经过了数日的调养,裴荇的面色红润许多,虽身形如弱柳扶风,可到底多了几分精神气,不再是苍白如纸。卫天璇见她屈身行礼,赶忙绕过了书案,将她扶到了一边的小榻上,挥退了众人,低声道:“皇后可是为了高家一事前来?”

  裴荇迟疑了片刻,点点头又摇摇头。

  卫天璇又问道:“那就是为了我削弱裴相相权一事?”

  裴荇应道:“宰相本就不该一家独大,这是好事情。”犹豫了片刻,她又道,“数年不曾开科考,只能行卷走权贵之门,士子们心多有怨言。”顿了顿,裴荇又换了一个话题,“圣上,宫廷宿卫因高隆之事可见其内部之腐化,不如趁此时整治一番。”明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可惜裴荇担忧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见天子难得没有抵触之心、甚至是有心重整朝纲,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畅所欲言。

  当一个合格的假天子?这是裴荇的期待。卫天璇喃了喃唇,最终还是微微一颔首。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左右卫将军是裴家的人,宫廷的宿卫是他们掌握的,她这番话的意思是拿裴家先开刀?还是在暗示着什么?卫天璇皱着眉思忖了一阵,又问道:“皇后还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裴荇摇了摇头,半晌后才问道:“近日都不曾见张将军。”卫天璇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张将军是什么人。卫天衡最亲近、信任的不是高家人,而是宦官张顺,早在前时,不顾朝臣的劝阻,授予张顺骠骑大将军之官衔,开府仪同司。声名显赫,乃炽可热甚至于只遮天的人物。张顺识几个字,有时候也会代批折子,当然,完全由他个人的喜好胡乱断案。天子的骄奢淫逸的行事,大半是由他引导出来的,甚至连天子出宫天涯寻芳也是他张顺的主意。

  突然间问起了张顺,难不成裴荇看出什么来了?卫天璇心一惊,可面上犹是不动声色,她应道:“张顺近日离宫办事了。”裴荇淡淡地“哦”了一声后,便不再追问。

  窗隙间的日光如同跃动的碎金,窗畔花枝横斜。古铜瓶一枝春,宝鸭炉沉香袅袅。卫天璇看着半倚在榻上的裴荇,她长长的眼睫披下,投了一小片的阴影,微抿的红唇和点着一抹忧色的眉心,瞧不出什么大情绪。她娴静而淡远,像是山间一抹即将被风吹散的烟。卫天璇有着亲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