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纪开怀      更新:2023-07-25 02:28      字数:3745
  混蛋!这是什么逻辑?朝朝气得想打人:随即想到, 她是作为花家和他结盟的象征嫁给他的。她在新婚夜出事, 祖父和祖母定会责怪上他。他又怎么可能再用心怀怨愤的花家?

  她若有事, 花家确实会遭遇灭顶之灾。

  不行, 她要赶快醒来。

  她的手指又蜷了蜷。

  赵韧倏地握紧了她的手, 手指微微发抖,沉声吩咐道:“太医都过来看看。”

  有人应下,将她的手拿出放平, 覆上丝帕,似乎有好几个人轮流上前搭脉。窃窃声响起, 不知在商量什么。

  她想说自己没事,只是一时醒不来,却依旧发不了声。很快, 困意袭来,又睡了过去。

  再次恢复意识,她睁眼望着头顶彩绣描金的大红帐顶,呆愣许久才想起,自己已经成婚了, 这里是显阳殿她和赵韧的婚房。

  熟悉的冷梅香气氤氲,四周静悄悄的听不见动静, 她只觉浑身软绵绵的, 晕乎乎地坐起身,叫了声“笼烟”。

  “娘娘醒了。”惊喜的声音响起,有人在外掀起红色锦帐,挂到了两侧的铜鎏金龙凤呈祥帐钩上。帐钩上, 镂银嵌套玲珑香薰球随着晃动滴溜溜地转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冷梅香气愈盛。

  寝殿中,金粉饰墙,玳瑁嵌壁,珊瑚陈列,大红锦缎绕柱,依旧是新婚喜庆景象。笼烟站在帐外,眼睛红彤彤地看着她:“娘娘,你可算是醒了。”

  朝朝张望了下,没看到赵韧的身影,眨了眨眼:“笼烟这是怎么了,怎么学得跟吹墨一般,动不动就哭鼻子?”

  “娘娘你又编排我。我可不依。”吹墨的声音响起。朝朝抬头,看到她家中带来的几个侍女带着几个穿着青绿短襦,披着月白披帛的小宫女,或捧衣,或托鞋袜,或拿铜盆,或托漱盂,或奉青盐、香膏、花露……鱼贯而入,眼睛一个个都是红红的。

  几个人在她床前整整齐齐站了一排,含着泪,面带激动地看着她。

  朝朝无奈:“我好好的呢,你们这样子做什么?”

  笼烟含泪笑道:“是,娘娘好好的,我们该高兴才是。”吩咐旁边侍立的小宫女道,“快去请太医,再遣人去给陛下,还有寿康殿报信。”

  浣纱带着其他人,有条不紊地服侍朝朝穿衣、净面、漱口、挽发……这些都是在花府时便做惯的。朝朝斜倚床上,连手指头都不需动一下,便洗漱好了。

  脑中不由想起梦中,乌兰小公主凄凄惨惨的,连喝口羊汤都是奢侈俘虏生活,朝朝顿时生起幸福感来。

  见浣纱她们忙完,她掀被欲要下床,笼烟忙拦住她:“我的娘娘,你都昏睡了好几天了,快别逞强了。陛下吩咐,您醒了,也要等太医确认无妨才能下地。”

  朝朝想起先前半睡半醒间听到的赵韧和太医们的那些话,这么说,她真的昏睡了几天了?她开口问道:“我睡了几天了?”

  笼烟答道:“您睡了三天。”

  不过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她竟睡了三天了吗?朝朝有些不可思议,随即便意识到不好。帝后大婚,新婚夜后新后便昏睡不醒,足足三天……朝朝捂脸,不敢想外面会怎么议论此事,叹气道:“可我想起来吃些东西。”

  三天未进食,难怪她这会儿饿得头晕眼花的,和梦中的乌兰小公主简直同病相怜。

  笼烟笑道:“已经备了百合银耳羹,鱼翅粥,云片糕……”

  朝朝道:“我想喝一碗热热的羊汤。”

  笼烟一愣:“您不是素来不爱那味儿?奴婢知道了,这就让他们去备。您先喝点粥垫垫饥?”

  外面报道:“太医局的提举章大人来了。”

  朝朝讶然,太医倒是来得快。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想必太医局派了太医每日在显阳殿值守,她有什么状况,才能随叫随到。

  当了皇后,待遇果然和从前大不一样。

  笼烟和浣纱一左一右,将纱帐放下,这才请了章太医进来。

  却是老熟人。朝朝昔日在家中有个头疼脑热,花府多半都是请的他。

  章太医为朝朝诊过脉,沉吟道:“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昏睡几天刚醒,难免体虚,还是不要急着下床。也不需开药,臣开几个药膳方子,饮食上注意温补便可。”

  笼烟一听他这么说就急了:“章提举这么说,还是查不出娘娘昏迷的原因吗?”

  章太医拈着胡须迟疑不语。

  朝朝看出点门道,开口道:“提举大人有话只管直说,相交多年,大人的为人医术我还是信得过的。”

  章太医想了想,下了决心:“娘娘这回的脉象,倒是和四年前那次大病颇为相像。”

  笼烟皱眉:“四年前娘娘的确也是昏迷了几天,可醒来后是大病一场的。”怎么可能一样?

  章太医叹气:“所以下官也不敢肯定,这话,除了娘娘,谁也没敢提。但光以脉象论,确实一模一样。”

  朝朝心中一动:四年前的那场大病,正是她第一次梦见鹰奴。那一次,她梦见自己胸口插剑,血染满身,在鹰奴怀中奄奄一息。醒来后,她大病一场,更是因此心生恐惧,取消了原本北上散心的计划。

  这一次昏睡三天,又是因为梦见了鹰奴。

  梦中的一切是如此逼真,仿佛她当真化身成了阿尔善部的乌兰公主一般,随着乌兰颠沛流离,因她喜而喜,因她悲而悲。

  奇怪的是,她之前梦见鹰奴的另外两次,两人亲密无间,恍若一对有情人的两次,并没有昏睡不醒。

  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鹰奴和乌兰是不是当真存在于这个世界?

  还有赵韧,他和鹰奴究竟有什么关系?梦中的鹰奴与他声音、容貌如此相似;甚至他亲她时,肆无忌惮之势也与鹰奴亲乌兰时一般无二。

  莫非全天下的男子亲人都是这般?

  朝朝凌乱了:这一点疑问怕是无解,她总不成找个人验证一番吧?

  或者,她找个机会试着问问赵韧。

  初见时,他就对她异乎寻常的温和。会不会,他也和她一样,曾经梦到过鹰奴和乌兰?

  笼烟送了章太医下去,跟着他去取药膳的方子。浣纱几个正要服侍朝朝用膳,外面通传声响起:“太后娘娘到,钟太妃到。”

  朝朝一怔,浣纱在一边道:“太后娘娘前儿已经来看过您一回了。”话音未落,门口已现出徐太后的身影。

  徐太后戴了牡丹花冠,穿一件褐色鸾鸟纹天香锦褙子,眉目温柔,在女官宫女的簇拥下走进殿来。

  浣纱带着一众宫女都跪了下来。

  朝朝想起身,徐太后见状,忙加快了几步,叫道:“我的儿,你且躺着,休要乱动。”

  太后身边,朝朝上回见过的春和姑姑动作更快,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朝朝跟前,扶住她道:“皇后娘娘,您快休要动,免得太后娘娘忧心。”

  朝朝不安道:“姑姑有所不知,刚刚章太医来看过,说我已经无事。何况,我未能及时向母后请安,反劳母后来看我已是心中不安,岂能一再失礼?”

  “不失礼,不失礼。”徐太后在朝朝床边坐下,携住她的手,望着她满脸慈爱,“你刚刚醒来,正该好好调养,这劳什子的规矩哪有你的身子重要?”

  朝朝被徐太后异常的体贴弄得心里毛毛的。她没料到徐太后会这样待她。

  按理说,她身份尴尬,洞房夜又捅了个大篓子,世上有哪个婆婆会待见这样的儿媳妇?徐太后的表现,却非但不在意,反而和她亲近得很。

  春和姑姑若有所觉,笑着解释道:“太后娘娘之前还羡慕汪太妃,能得一佳媳。如今得偿所愿,不知该怎么疼皇后娘娘了。”

  朝朝想起她第一次拜见徐太后时,徐太后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还捋下自己戴的翡翠镯子赏给她。自己提出想去安德殿探望汪太妃,徐太后二话没说,安排了送她前去。

  难道真是一见投缘?

  边上忽然响起一声轻笑:“我这位太后姐姐啊,素来最爱美人儿。娘娘如此美貌,休说是太后姐姐,便是我看了也是爱得很。”

  朝朝循声看去,见太后身后半步处站着一个徐娘半老,打扮华贵的妇人,正拿一方帕子掩嘴而笑。

  见她注目,春和姑姑介绍道:“这位是钟太妃。”

  朝朝向她颔首:“太妃娘娘。”她出嫁前做过功课,立时想起这人是谁,魏郡王的妾室钟氏。

  因钟氏在魏郡王府时与徐太后交好,又是参知政事钟晏的族妹,赵韧继位后,也得了一个太妃的封号,平时就住在寿康殿的偏殿,帮着徐太后管理宫务。徐太后性情恬淡,不喜庶务,宫务倒由一大半由这位太妃做了主。

  钟太妃皮笑肉不笑地道:“皇后娘娘这容色可真叫人羡慕,难怪陛下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你娶回宫中。”

  春和姑姑和浣纱在一旁都微微变色,徐太后却毫无所觉,爱怜地摸了摸朝朝的鬓发道:“这样的娇儿谁不爱?我那皇儿是个粗坯子,粗手笨脚,做事鲁莽得很,皇后要是受了委屈,只管和哀家说,哀家为你做主。”

  朝朝笑着谢过徐太后。

  徐太后见她似乎没懂自己的意思,又附耳道:“哀家已经骂过皇帝了。你身子娇,不比他是个粗人,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折腾,该拒绝还是得拒绝。不然身子受损还是你吃亏。”

  朝朝怔住,回过味来,一下子满脸通红:她昏睡三天,太后难道以为是赵韧新婚夜对她折腾太过造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徐太后:难道不是?我儿的体力谁都知道吧。

  朝朝:不,请住嘴,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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