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欣欣听说莫循的这个从被绝交直接跳跃到表白的超抓马事迹时，笑得快傻了：“哎哟哎哟！人家那是被打得满地找牙，我是笑得满地找头啊……”

  童妍还没从回忆往事的激动中镇定下来：“我说，莫循，你真是人类史上一大奇葩！我从来没见过文科男生这么直男的！然后你知道人家怎么说的吗？”

  蒙欣欣接得跟捧哏一样快：“哈哈哈哈哈快快快，他怎么说？”

  “他一脸骄傲地说：‘因为我本来理科就也很强啊！要不是当年一中除了我，其他理科强人都做不到文理兼修，而老师需要我去填我们那一届文科高手不足的空，我肯定就选理科了！’”

  蒙欣欣连忙证明：“这倒是真的哎！艾玛你学他语气学得好像哦，哎哟不行了我要笑死了！”

  童妍狠狠白了她一眼：“真你个头啊！我当时就崩溃了，莫循你这儿表白呢知道吗？能不吹爆你自己吗？”

  蒙欣欣一脸懵：“表白吹爆自己也没错啊，让对方被自己倾倒嘛！”

  童妍一个眼神递过来，蒙欣欣连忙更正：“当然，这只是在其他浅薄又弱爆的女人那里应该这样啦，在咱们童大才女这里，那当然是吹爆女主才对嘛！”

  童妍和蒙欣欣的这段聊天发生在大一寒假的中学同学聚会上——本来是高中同学聚会的，但不少高中去了外校的初中同学也来了，蒙欣欣就是其中一个。毕竟大家就算没同过班也都认识或至少彼此知道，而且上了大学也算是出了一半社会，更没有班际甚至校际壁垒，有交集都先social一下看看，搞不好以后就是自己圈子里的贵人呢。

  其他同学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听到，都凑过来打趣：“啊？童妍有男朋友啦？”

  蒙欣欣：“快了快了！”

  童妍：“没有！”

  于是接下来蒙欣欣成了主讲人，从莫循此人的强大背景开始跟大家介绍起。同学们本来都或多或少知道这个人，没听过名字的，一说高考成绩也就懂了，于是纷纷感叹童妍要被强强联合了，待蒙欣欣再翻出莫循的照片，女生们更是尖叫连连，瞬间已经脑补出七八个版本的偶像剧故事。

  童妍制止不及，无奈抱头：“真的……没可能啊同志们……”

  旁边的简桐塌着脸：“不会吧……我还指望你赶紧有主了能放过我呢！”

  大家闻言哄堂大笑，童妍一脸真诚的懵：“为啥呀？就算我有主，为啥就能放过你呢？”

  简桐脸一黑：“……有了男朋友你还不当个真淑女？”

  童妍继续懵：“有男朋友我为啥就要当真淑女？不是爱上我真面目的能成我男朋友？”

  简桐换了个理由：“你男朋友会管着你！”

  童妍撇撇嘴：“谁同学聚会还带着男朋友啊？”

  蒙欣欣带着一众女生应声起哄：“啊！你已经认定你男朋友不会是我们这里的一员了吗？其实就是莫循了对不对？”

  “……”童妍崩溃了：“不，对！”

  在莫循表白之后，童妍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从前真的有在追她。

  讲真，她一直都觉得他对她有那种意思，就像她对他一样，但她始终没觉得他在追她，一如她也没追过他。

  现在她才懂，他之前总是那么不依不饶地跟她杠，其实也是在追她……

  童妍的内心：什么鬼啊，求别追行吗……

  莫循含情脉脉地对她解释：“我真的没想杠你啊，只是跟你说话嘛，我就是想跟你说话，一有机会就停不下来。”

  童妍：那么请问以你的智商，是不是应该能分得清让人开心地说话和让人不开心地说话呢……

  莫循又说：“而且我真的想让你觉得我有见地然后更欣赏我啊，这样我不是机会就更多一点吗？”

  童妍：嗯，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层在里面！

  莫循还说：“而且咱们学校的口号不是兼容并包吗？不是鼓励每个人都自由表达观点吗？你可以不同意我说的话，但你要誓死捍卫我说话的权利啊！”

  童妍：……大兄弟你是来搞笑的吗？？？

  有个这样高质量的男生追童妍的事，童妍身边关系亲近的女同学圈子里很快传开，路航也好奇她为什么不肯接受，童妍给她细数这些点滴，路航也是听得又笑又叹。

  童妍最后总结：“反正，我已经被他彻底打败了，他也确实可以放弃治疗了。”

  路航笑完之后中肯点评：“其实呢，他的心还是很真的，这种人不会耍花头，可以看出来，对你爱得死心塌地。”

  对这一点童妍没法反驳，但她抱着膝盖，郁郁道：“话是这么说，可谁也没法抱着一份仅仅是很强烈的爱情就能活啊！他爱得多深多强烈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让你幸福快乐。举个夸张点的例子，变态狂魔，那种人往往感情也特别热烈，甚至热烈到极端，可他爱你的方式是打骂你折磨你虐待你，这谁受得了？莫循虽然不变态不极端，可道理是一样的，我跟他在一起时常不舒服，很容易就不舒服，那就不是什么好的感情。”

  路航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童妍自嘲地苦笑了一下：“现在不好多人说呢嘛，如果找不到好男人，女人还不如跟女人过一辈子呢！大家合得来，心思不用猜，爱好都相同，无需去委屈退让忍受彼此，就算收-养-孩子或者人工授精生个孩子，两个都是妈妈，一块儿带起来也轻松啊！”

  路航沉默片刻，拍拍她的肩膀：“真没想到这么多男生追的你也会认同这个观点，让我等没有男生追的剩女好欣慰啊！”

  童妍惊呆，然后失笑着睨她一眼：“没听说不到二十岁就自称剩女的！”

  路航耸耸肩：“我成为剩女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还不如早点领了这个称号习惯习惯呢。”

  童妍用肩膀撞了撞她：“快别变着法子求表扬啦！你这样清秀可人的个性女孩，不知道多少人喜欢呢！”

  路航一脸云淡风轻：“你还真说对了，是有很多人喜欢我——女人。”

  童妍：“哈？”

  路航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从小学六年级开始，我就一直有收到学妹的情书。”

  童妍想要“噗”，但一对上她阴森森的目光，立马屏住。

  然后，童妍郑重其事地竖起大拇指：“学妹们，真的，有眼光！”

  路航不以为然地苦笑了一下。

  童妍起了好奇之心，追问：“那后来她们知道你是女生了吗？”

  “当然啊。”

  “那她们什么反应？”

  “有的……还继续，说我是女的也喜欢我。”

  童妍想了想，点点头，叹了口气：“情窦初开的孩子呀，都是《海的女儿》式的心思，爱上对方，连物种都可以不在乎，性别算什么！”

  路航扭头看童妍，而童妍认真地望进她的眼睛里去：“所以呀，你看，女孩子连知道你是女的都还忍不住喜欢你，不会因为你有点不太像女孩就不喜欢你的男生肯定更多呀，安啦！”

  相比起莫循孜孜不倦的解释来，他其他那些更间接曲折一些的表白倒是挺动人的。

  譬如他给她看过一组截图。

  那是他各大社交账号上原本统一使用的那个网名的首次全体更改记录。

  他是在童妍宿舍门口第一次遇见她和路航在一起之后，萌生了情绪，才将曾经的那个中规中矩又平淡无趣的“循序”，改成了这个略显暧昧的“循绪”。

  此后多年，他没再改过网名。因为他长期地陷落在她所给的情绪里，再加上本来也不爱将这些东西改来改去，他所谓的——“我就是这么持久专一，不想变，也变不了”。

  他告诉她，那次相见，他生平第一次，品尝到了那种涩涩失落的滋味。

  看到这里，童妍心里忍不住轻轻地颤了一下。

  涩涩失落……是的，那也是她那次见到他时所萌生的情绪，连她心里为它定义的措辞都，与他一模一样。

  而在他喋喋不休的入微描述中，她可以确定，当时他的失落，比她更甚。

  因为她还可以只是怀疑他和那个女生关系暧昧，他却基本上认定路航就是她男朋友，毕竟路航都可以跟她拉拉扯扯地一起进到她的宿舍里去了啊！

  待到同乡聚会正式认识的那晚——莫循幽怨地哀叹她真心机，一句话就精准地套出了他没有女朋友，他却错过了澄清她那边状况的机会，于是莫名其妙多郁闷了好几个小时。

  童言：“早知道就不告诉你她是女生了！”

  循绪：“你知道我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单曲循环一首什么歌吗？”

  童言：“什么？”

  莫循丢过来一个链接，童妍一看，周华健《的确比他好》。

  其实看题目也已经知道是什么内容，但她没听过，于是好奇点开——

  ……因为我已经看到你在颤抖，因为你的内心激荡如海涛，因为我其实已经早已知道，我的确比他好！

  oh my god！果然是非常莫氏风格的一首自恋夺妻主题曲了！

  童妍半是故意打击地给他回了一句：“如果路航是男生，我还真不一定觉得你比他好！”

  这句话给了童妍许多灵感与感慨，她立刻就点开路航的微信：“路路，我一直在想啊，要是有一个人，有莫循的外表，和别人的好性子就好了，那绝对就是我的mr. right！然后刚才我突然想到，如果你是男生就好了啊……那你就是这样一个人啊！外表完全抓住我，性格又跟我合得来，唉唉唉，老天爷为什么要安排你投错胎！”

  这个时间路航是在训练，过了半天才回复：“人生不就是这样，岂能尽如人意。”

  童妍还在意难平地叹息：“哎……我现在只能这么想吧，既然女生都能有一个你，那也肯定得有这样的男生吧，大千世界，人海茫茫，这样的人肯定还不止一个，我还年轻着呢，总有一天能遇到他，所以现在用不着灰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