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爸爸收到云烟的成绩单，忍不住戴上眼镜，仔细的端量了两分钟。

  摘下眼镜后，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于是他叫来秘书。

  吩咐道：“给我念一遍，这上面的东西。”

  秘书赶紧听令，上前接过已经被方总握了两分钟，有些暖和的手机。

  秘书还是第一回拿着大老板的手机念东西。

  她踩着恨天高，穿着职业套装，冷静又犀利的扫过屏幕上的信息。

  ——成绩单？数学？语文？

  怀着满心的疑惑，秘书开始一字一字的念完这张成绩单。

  越念她自己都越震惊，这成绩……还是人能考出来的吗？

  秘书踩着恨天高一脸恍惚的出门，她想，难道下一届应聘的秘书，还要提供在校成绩单？

  这公司也太魔鬼了吧！

  不过工资好高，魔鬼一点也是情有可原。

  方爸爸看了一遍听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之后，直接给方妈妈打电话过去。

  不行，太激动了。

  为什么不给闺女打，因为这个点闺女在睡午觉，不能打扰她。

  方妈妈欣赏完刚刚说出国那几个人的脸色，就接起了方爸爸的电话。

  “不好意思，我先生打电话来了，我先走了。”

  她这么一走。

  其他人才敢讨论：“刚刚方姐的话，我好像没太听懂。”

  “我也是，我好像听到了清华。”

  “……我听到了，保送清华。”

  一群人小声说了一会儿后，同时下定决心，下次再也不在方姐面前说孩子学习的事情了。

  就算说也只能夸方姐家的孩子，完全不要提到自家的，不然就是红果果的碾压。

  今天下午，也算是竞赛班的最后一节课。

  不，准确来说，是欢送会了。

  因为决赛只有获得省级一等奖的学生才能参加。

  今天出了成绩，下周一出省排名和分数线，整个一中只有寥寥两三人才有机会过省一的线。

  竞赛班也名存实亡。

  下午两点钟，数学教研组教竞赛的老师们几乎都到了。

  老李甚至换上了西装，打了领带。

  他一开口就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全班直接炸了：“呜呜呜，李老师你别煽情。本来就想哭。”

  “你们这样真的让人很难过。”

  李老师看着大家激烈的反应，有些迷惑：“开场白都是这样啊。还有，你们想什么呢？这次大家成绩好，全班三十四个人，按照往年的分数线来看，基本上在省三以上，这不值得开心吗？”

  全班人：“不开心。”

  异口同声。

  分别都不开心。

  老李挠挠头，露出光洁的地中海。

  “唉，我很开心啊，你们别影响我的情绪，让我先说完。”

  “……老李你莫得感情。”

  “我感觉老李刚刚那句话翻译过来就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总感觉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老李在抬上继续说：“高三共有十八名同学，我按照往年分数线估算了一下，省二的大概有八人，我会跟校长申请，给你们报名今年清北复交的冬令营。到时候看你们有意愿去哪个学校，都可以来跟我讨论，根据学校时间不同，每个人应该都能参加两所高校的冬令营。”

  “省三的大家也会获得校长推荐名校自主招生资格。”

  “还有宁悦同学，你的情况我们稍后下去讨论。”

  宁悦正好考了187分，卡在去年省一的分数线上。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进省一。

  “接下来是高二，该获得的冬令营和自主招生跟高三一样。此外，如果你们对数学竞赛还有兴趣，今年期末考之后，继续来咱们竞赛班，为明年的数学竞赛做准备。”

  万一明年运气好，就能冲一冲省一呢。

  老李说到这里，背起了结束语。

  “一场一场考试的结束，也预示着离别时刻的到来……”

  “怎么办，被老李这么一搞，突然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了。”

  “我也是。”

  “前面还有那么多路要走，没时间感时伤怀了。”

  接下来，就是老师们的答疑时间。

  每个人可以问题，也可以讨论以后该怎么学习。

  八个老师老师都在台下给大家答疑解惑。

  有人问怎么凭借数学竞赛给自己争取更好的大学，还有人问以后进了大学还想搞竞赛怎么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自己想要努力的地方。

  李老师在讲台上看着，越看越欣慰。

  过了会儿，陆林从卫生间回来。

  他说：“老李刚刚在卫生间哭。”

  虽然是个八卦，但他说的时候声音很轻，甚至还夹杂着微微的颤音。

  云烟往讲台上一看，老李果然已经不在了。

  所以他刚刚那么说，也是为了活跃气氛的吧……

  整个竞赛班，除了方云烟，其他人都是从上学期就进来的。

  只不过那会儿只有每周末才上课。

  不像这学期，每天下午都得来听课。周末也不放假。

  八个月的时间，他们对彼此、对老李的感情自然不一样。

  方云烟才来了两个月，就体会到这个大家庭的温暖。

  也真心的喜欢上了竞赛班和各位老师。

  更别提其他的学生了。

  当天下午放学，老李要自掏腰包请大家吃海底捞。

  “我订好了位子，咱们班一个人都不许离开，一起吃饭。”

  “同意！老李万岁！”

  “我们吃完饭去唱歌！反正今天礼拜五，明天睡懒觉！”

  “我想喝啤酒！”

  老李反对：“未成年人不准喝。”

  “我十八了。”

  “没满二十。”

  “……？”感情在您这里，法定结婚年龄才算是成年？

  就算老李这么说，真到了海底捞，坐在方云烟后桌的男生还是悄咪咪搬来一箱啤酒。

  他把啤酒推在桌下。

  “咱们少喝点，别被老李发现了。”

  云烟喝酒上头，她只要了杯底指节浅那么一点点啤酒。

  几口喝下去后，除了觉得喉咙烧辣辣的痛，就是感觉热气往脑袋上涌。

  不一会儿，她脸颊就红了。

  宁悦这回没跟舟卡坐在一起，她坐在云烟和陆林的对面。

  见到这一幕，说：“先喝点银耳汤垫肚子，不然吃辣的胃会更难受。”

  “谢谢你。”

  宁悦笑了笑，“这有什么，我们是同学啊。”

  她很少笑，兴许也是因为喝了酒，所以袒露出性格的另一面来。

  “云烟，你真的很厉害，以后你肯定可以进省队、国家队，然后去参加国际上的比赛，拿金奖回来！”

  坐在宁悦身边的另一位高三男生跟见了鬼一样。

  她跟宁悦同桌一个学习了，都没见过她除了讲题外，说这么长的一句话。

  不过，再怎么说，身边宁悦，对面云烟。

  一中最好看的两个姑娘都在他身边，他这个位子本来就是别人羡慕不来的。

  他对陆林发誓：“我保证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云烟杏眸瞪大，发誓：“我一定尽力拿回那个奖！”

  ——虽然那个奖已经有八年没有落在中国了。

  两个女生相视一笑。

  她们也没真的喝醉，只是离别的情绪被酒精刺激，一点点放大感官，让人的情绪袒露的更加明显。

  舟卡正好调了料碗回来，露过这边，看到她们俩的笑容。

  舟卡自己都是一愣。

  这样的方云烟和宁悦他从来都没见过。

  在他的印象里，宁悦是冷的，方云烟是温和的。

  他从没想过这两人凑在一起，笑得可以这么灿烂。

  远墨本来就随意落座，在云烟另一边的斜对面。

  方云烟倒酒的时候他看到了，不过想想今天的氛围，远墨也就没管。

  只不过，方云烟小朋友的酒量怎么可以这么差。

  她本来就白，这会儿上了头，脸颊上泛起红晕，趁得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好像被秋水洗过了一样。

  李老师不经意一瞥，都要愣住了。

  他甚至还问道：“那是云烟吗？”

  这么好看。

  “是啊，今天孩子们也放假，咱们保证孩子们的安全就行，其他的就让他们自己玩。”

  喝一点点酒，没多大事。

  在场的都是高二高三的学生，十七八岁，没有说不能喝酒。

  只不过后来同学们提议的包夜唱歌，被李老师无情捺回去。

  “现在八点，最多只能唱三个小时，还包夜，飘的你们。”

  “行行行，三个小时就三个小时。”

  “走！钱柜？”

  “好嘞。”

  吃顿饭的功夫，云烟脸上的红晕总算消下去了。

  但就算这样，也被大家看到了。

  “我靠！再一次被云烟的盛世美颜征服。”

  “突然好想跟云烟考同一个大学，她现在的发型太乖巧了，以后稍微变一变，颜值绝对比大明星都能打。”

  “……兄弟，你这种能考上清华的人，说话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对不起，你还高二啊，万一明年就直接保送了呢？”

  “借你吉言。”

  因为还要去唱歌，云烟借着去卫生间的档给妈妈发消息说自己还要跟同学去唱歌。

  方妈妈在女儿和儿子的班级活动方面一向开明。

  “好，注意安全，我让司机一会儿去ktv接你。”

  发了过去后，方妈妈突然想到一件事，又说：“今天竞赛班聚会啊，远墨在吗？”

  方云烟颤颤巍巍打过去一个字：“……在。”

  方妈妈说：“那好，我直接给他说，让他送你回来。”

  “妈，这样好麻烦啊。”

  方妈妈：“不麻烦，小时候妈妈看着他长大的，正好你爸还有些事情要问他。白天公司事情太多，没时间。”

  既然是正事，云烟也没办法，只能说：“好吧。”

  云烟出去的时候，远墨在走廊那边，刚挂断电话。

  他看到了云烟，视线柔和下来。

  “走，晚上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