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ktv，大家自然是先让老李点一首。

  老李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丝毫不推辞，直接点了《水手》。

  背景音乐响起。

  老李杵着话筒，站在最前面，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颇有种开演唱会的风采。

  云烟忍不住赞叹：“老李很有范儿啊。”

  宁悦跟云烟坐在一起，她简直哭笑不得。

  “去年我们高二的时候，老李也点的水手。”

  也是这个范儿。

  包厢内挺黑，陆林的眼镜反射着屏幕的光晕，他说：“根据我在论坛看过的扒一扒，这首歌可是老李的招牌曲目。”

  唱得最好，堪比原唱。

  话筒来来回回轮了一圈，终于到了云烟这儿。

  头顶的彩光照出她有些困惑的眼神，眼看着云烟就要把话筒还给陆林，或者递给旁边的宁悦。

  黑暗中不知道是谁，眼疾嘴快的喊道：“云烟，来一首！”

  “云烟，你还没唱呢，省第一一定得唱一首！”

  “真的，不再不唱我这头发就要被愁白了。”

  云烟：“……”

  云烟话筒拿到嘴边，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会唱流行歌曲。”

  她初中那会儿，已经过了大街小巷都是磁带、碟片的时期，也不会有店整天放歌。

  每天就是跟奶奶在淮河旁边唱小曲儿。

  但是那些曲儿跟流行音乐相差巨大，一般要配着扬琴、柳琴、笛子、二胡等乐器。

  她音色很有辨识度，就算只是对着话筒讲话，都让人心里挠阿挠的。

  “没事，你唱什么我们听什么。”

  “就是，什么都行。”

  云烟见这回真的躲不过，她想啊想，终于从脑海中搜出一首大家可能听过的‘流行’音乐。

  她走过去点歌，旁边的同学帮她搜、置顶。

  下一首——《天涯歌女》。

  云烟对现在很多流行歌曲都只是知道高潮，前面和尾巴都一窍不通。

  可那些吴语歌曲，喜欢的人可以喜欢的不得了，欣赏不来的人怎么说都欣赏不动。

  所以，中和一下，唱一首吴语版的天涯歌女。

  “云烟没说错，确实不流行。”

  “云烟女神唱得我都爱听！”

  没人注意到，原本靠在包厢角落的远墨，看到这个歌名，突然坐直了。

  ktv里没有古早二胡版本的伴奏。

  只有近几年改编了之后，用打击和管弦乐器合成的新版伴奏。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当云烟开始唱的时候，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

  她唱歌时候嗓音偏甜，又带着吴语那特殊的软和糯，这首歌简直唱得不能更加好听。

  “天涯呀海角，觅呀……”

  唱完后，不知道是谁先鼓了掌，大家都开始鼓掌。

  “我靠，是真的好好听。”

  “我决定去下载这首歌了。”

  “这歌我听过，我奶奶特别喜欢，但是我觉得女声的风尘味太重，就没关注了。”

  “风尘？没有吧。”

  “云烟这一版当然没有！就算伴奏有点太现代化，但是也真的好好听！”

  之后，大家还想起哄让他再来一首，云烟都摇头了。

  “我只会这一首，其他的都不会了。”

  至于远墨，自始至终有人敢把话筒传给他已经用了最大胆子。

  完全不敢起哄让他唱。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同学们的家长陆陆续续来接孩子了。

  李老师为了大家安全，谁来接了先把消息让他过目一遍，再放人。

  等到了十一点过，包厢里只剩下几个人。

  “老师，我爸说半路车爆胎了，他打了辆的士正在过来。”

  “没事，我在这里陪你。”

  说完，李老师看向云烟，“你家里的司机呢？”

  话音刚落，只见远墨拎着外套，说：“我。”

  李老师：“？？？”

  “我送她回去。”

  李老师：“！！！？？？”

  李老师拦住准备出门的两个人：“怎么回事？”

  说着还用眼神警告远墨——不许乱来。

  就算现在不当助教了，作为学长，也不能跟学妹谈恋爱。

  无奈之下，云烟只能把晚上母上发的消息给老李看。

  老李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掉了一根。

  “啊……你们走吧。”

  云烟再次道别。

  等他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老李没忍住，因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他问道：“什么关系，你们？”

  对于方夫人，他有所耳闻，那可是站在本市金字塔顶尖的女人。

  同时也是本校的校董。

  远墨家里的情况他知道，父母早亡，按理说跟方夫人扯不上一毛钱关系才对啊。

  远墨：“……你猜？”

  说完，房门关上，留在里面的老李又掉了几根头发。

  云烟唇角忍不住扬起，她仰头看着远墨，说：“你跟老李都是这么交流吗？”

  老李之前说，远墨是他的得意门生来着。

  远墨看她，眼眸乌黑。

  “你希望我告诉他们婚约的事情吗？”

  不能实话实话，又不想欺骗，那就不说。

  云烟说：“这个看你啊，我妈妈……”

  远墨眼眸里带着笑意：“我知道，方姨告诉我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

  完全没注意到，另一边正在地上找眼镜的陆林。

  这回眼镜真的掉了。

  但陆林暂时没心思管眼镜，他想的是，之前云烟还愿意听自己聊八卦。

  现在……这要是被云烟知道，恐怕自己就活不过下一天了。

  远墨去停车场里提车。

  考虑到现在比较晚，他让云烟跟着自己一起去停车场去了。

  云烟边走边问：“以后你不是老师，我还能问你题目吗？”

  远墨走在她旁边，“嗯，随时欢迎。”

  云烟拿出手机，跃跃欲试：“那，远老师，加个好友？”

  远墨发动了车子，先扫了云烟好友，这才开出去。

  云烟坐在副驾驶，正想顺手看看远墨老师朋友圈。

  突然收到了哥哥的消息。

  “还没回家？”

  云烟说：“哥，你怎么知道？”

  她哥从今天开始就去物理竞赛的省队集训，准备12号的决赛。

  “我刚刚看到陆林朋友圈了。”

  云烟本着好奇的心思，点开陆林朋友圈。

  只看到五排‘啊啊啊啊啊——’，定位在市中心的钱柜。

  云烟缓缓地给陆林回复了一个‘？’。

  陆林几乎秒回她一串‘啊啊啊’。

  云烟给哥哥回复：“……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哥，你好好学习，别玩手机了。”

  方铮本来想问陆林怎么了，看到云烟这句话，嘴巴里叼着一根手工糖。

  笑着答：“好。”

  说完，妹控依言放下了手机，投入物理题目的海洋。

  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损失了什么。

  讲真的，比李老师的两个亿还要损失惨重。

  车子驶入方家所在的小区。

  远墨突然题问：“我现在不是助教了，你还叫我远老师吗？”

  这句话从云烟唱歌那会儿，他就想问了。

  就算没有婚约，他也不想跟方云烟把关系撇得那么清。

  云烟可不敢像母上大人使唤远墨使唤的那么理直气壮。

  更没有勇气直呼大名。

  最开始，远墨就给了云烟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印象。

  后来，因为他思维敏捷，给云烟梳理知识点、讲题，云烟特别崇拜他，这才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凑近。

  但也都是保持在一个‘远观’的安全距离。

  云烟甚至都没找方妈妈打听远墨家里的具体情况。

  只想着在齐家一群糟心的人中保护着他。

  就在远墨准备开口说‘别当真’的时候。

  云烟的睫毛眨啊眨，道：“你比我大七岁，我叫你哥好吗。我爷爷姓远，叫你远哥有些不太合适，不如我叫你墨哥？”

  远墨答应了：“听你的。”

  远墨把车子开进方家，方妈妈已经在客厅等候了。

  她看到云烟跟远墨并肩进来，没好气地感慨：“远墨阿远墨，我之前三番五次叫你来我家，你不来，今天送我女儿回来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