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贤教授先去官网查证。

  然后发现云烟在‘科学贡献’这方面的影响力是足够的。

  其它附加条件，比如在读院校什么的，他都没有多管。

  这种‘十大青年奖项’钱教授不懂，但他自己拿到过更大的贡献奖。

  国内的奖项，首先，所占比重最大的是科研人员所作出成果的影响力。

  其次就是推荐人。

  至于其它背景，那都是宣传出去图个好听。

  真正有学问的大牛，不会因为做出这项成果的人毕业于某个普通院校就瞧不起他。

  因为，在读院校也仅仅只能代表这位学生高中阶段的学习成果。

  不能因此来评判这个人的能力、或者以后发展潜力。

  当然，年纪大小可以作为发展潜力的一个评定因素。

  这也是大家这么多年来的经验之谈。

  钱贤教授查证后，就让云烟下去准备各项资料。

  云烟开自己的在读证明，老师、校长推荐信。

  然后钱教授自己也给云烟写推荐信，至于最开始他夸下海口的‘院士那边，你放心’，则成了一句空话。

  葛宋的原话是：“老钱，你的为人我信得过，但我没跟方云烟这孩子有什么接触，我不能举荐她。”

  就算方云烟做出了成果。

  发了大论文。

  但葛宋教授作为院士，他推荐人还得看品性。

  科学派系这边的争端，一点也不比其它方面少。

  每位科研领域的大牛都会有一群学生，他们的研究室也都有不同的方向。

  当然，也会有教授们的研究课题重合。

  因此，不仅仅是每个教授的研究室里面有自己的学生纵向比拼。

  不同的研究室之间，包括大牛学者与大牛学者之间，也在横向的相互对比、相互较劲。

  如果葛宋推荐了方云烟，那就等于把方云烟划归到自己门下。

  以后方云烟若是出了什么学术丑闻。

  连累的是他手下的所有学生。

  甚至包括他葛宋自己的名声。

  因此，葛宋不会在没见过、没了解过方云烟的情况下，就直接给她写推荐信。

  钱贤教授知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他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知道了。”

  就算他现在用人格保证方云烟是个好孩子，可葛宋到底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他肩膀上担子太重，卸不下来的。

  钱贤想，当年他早早的把自己摘出来，偏居一隅，在海大潜心搞自己的冷门研究。

  这个决定真的不能更准确。

  不然，他现在也会跟葛宋一样，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彻底敞开来。

  周一晚上，钱贤把这件事告诉了云烟。

  “我们的学术成果符合要求，现在只是没有院士级别的大牛推荐，你看看你那边……”

  钱贤教授把厉害都给云烟讲了一遍。

  云烟把所有的话也都传达给自己父母。

  为此，方爸爸和方妈妈也很束手无策。

  家里从来就没出过学问家，能认识哪所高校的教授，已经算认识大文化人了。

  至于院士……

  那真的没有人脉。

  方爸爸给远墨打了电话。

  远墨眯了眯眼睛，停下解题的笔。

  他说：“方叔，这件事不好办。”

  能到院士这个级别的业内大牛，真的不会随便写推荐信。

  就算是他，也没有办……办……

  等等！

  远墨再把自己的邮件翻了一遍，看到本科系主任一直催自己申请的专利报告。

  他把‘扫描阅卷人工智能’的专利发送过去。

  又补充了‘十大青年新科技人才’的评选要求，问老师：“这个我能参加吗？”

  上面也没说非得在数学界。

  更没有说必须发论文。

  只说了在过去一年里，对科技科学做出巨大影响的青年学者。

  远墨的系主任当晚就给他回复了。

  “你想通了？要来直博了？这个可以参加，我看看条件，嗯，我这就给你写推荐信。”

  远墨说，“麻烦您，多写一份。”

  那边爽快的答应了，“好嘞。”

  缓了几秒钟，“我一个人还能给你推荐两份？你想要两份，我再找老胡给你写一份。”

  老胡是他们院的院长。

  远墨是他们看着成长起来的，对远墨信得过。

  远墨说，“第二份，麻烦您给我妹妹推荐。”

  “哦哦，好。”答应了。

  又缓了几秒钟，“你哪儿来的妹妹？多大了？我儿子最近正愁找女朋友呢。”

  远墨嘴唇颤了那么一下。

  “……”再见。

  远墨的系主任根本没有多问，要了方云烟的情况后，‘唰唰唰’写了一封推荐信，签名盖章。

  扫描给了远墨。

  “这个奖在国内影响力还行，参加着玩一下可以的。”

  系主任说，“不过，要我说，远墨你去凑什么热闹？你想要读博还是留校任教，哪儿在乎这一点名誉？”

  远墨顿了顿，说，“可能，想要跟我妹妹同台领奖？”

  “……？”

  “？？？”

  这可能就是学神们之间的兄妹情。

  感天动地。

  钱贤教授上周答应云烟答应的好好的，给云烟说找到一个院士推荐绝对没问题。

  哪想到就连大学同学葛宋都不答应。

  他又找了一些之前有过合作的大牛。

  但一听给一个学生当担保人，他们说话都开始打着转子。

  “这不是普通的推荐信，这是当担保人啊，老钱，我们担不起这个风险。”

  大家都是搞纯科学研究的。

  出了什么丑闻，那是要背一辈子的。

  钱贤处处碰壁后，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眉头紧拧，脸色很难看。

  他妻子忍不住絮叨一句，“你看看，就只有你是大好人，他们找你写什么，你二话不说都给人办。自己求人呢，他们都不愿意帮。”

  钱贤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好了，别生气了，云烟这孩子聪明又机灵，没了这次机会，还有下一次呢。”

  妻子给他倒了杯水，“你心脏不好，不能多受气。”

  钱贤喝了水，眼底满都是失望。

  他当年为什么放弃那些名牌高校的留任申请，执意回了海大，也不是没原因的。

  ——这里的学术氛围更加纯粹一点。

  就算科研资金没那么多，但好歹不用明争暗斗。

  他苦笑，“到了我这个地步，放弃一个奖项也就放弃了。可云烟那孩子分明有能力，却因为没跟对老师，没资格给她推荐，没获奖，这就是我的责任。”

  “老钱，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其他人哪会像你这么尽心尽力的带学生？”

  她本身也在高校。

  知道大部分学生都是被导师交给博士生带的。

  妻子让他回床上躺着休息。

  “别为了这件事焦虑，咱们人脉不行就是人脉不行，没拿奖也不能被人覆盖了云烟小姑娘的成果。”

  这是两码事。

  钱贤教授才刚刚躺回去没过十分钟。

  云烟的电话就打来了。

  “钱老师，拿到了，推荐信！”

  她站在阳台上，语气里满满都是小雀跃。

  “我把推荐信发您邮箱了，咱们可以参加这个奖项评比了！”

  钱教授愣了一下，刚想说不是院士推荐，就没资格啊。

  毕竟别人的成果也不差，在大家研究成果相当的情况下，就得看推荐人的名气了。

  他顿了顿，还是没说出口这些。

  方云烟还是个小姑娘呢，太早知道这些，有可能会被影响心性。

  钱教授最后只是抿着唇，查看了一下推荐人落款。

  ——两、两院院士？！

  良久的沉默过后，钱家乌云盖顶的情况全部散开。

  变成了阳光普照。

  他就说嘛，肯定会有人伯乐相马，慧眼识英雄的！

  看看人家！

  钱贤教授毕竟是搞数学的，他对这位搞计算机、人工智能的院士不太了解。

  顺手就去百度了一下。

  看到人家后面那一大串某某学者，几几年获得了什么什么奖。

  甚至还是哥大的名誉教授……

  钱教授沉默了，他有点怀疑云烟是不是被骗了。

  这种级别的大牛，哪会在乎普通的青年奖项？

  还亲自写推荐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