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几人不说, 赵灵星便就真这么耗着, 让贵女站成了一列队。

  “你们若是知情的, 也可说说。”赵灵星道。

  说是非那几位，不是尚书家的小姐，便是左将家的小姐，身份都不低。她们公然说出来便是结仇, 谁都不会去当着这个箭靶子。

  赵灵星无所谓的摊手，饮了一口清茶，“那便开始吧。”

  第一个上来的姑娘声音偏哑，明显不是方才那人。

  “等等。”赵灵星道，“本宫是让你们说：你们多嘴。这句话，重来。”

  这不是当众侮辱人吗！

  讨论的声音又大了起来，可没有人敢当面说赵灵星什么。

  赵灵星看着新染上的蔻丹, 低垂着的眉眼淡透了三分妩媚，肆意而随意的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开始。”

  她平日里是不喜迁怒无辜之人, 可在座的人，在她眼里, 没有一个是无辜之人。

  不反驳，不说话，或是偶尔投过去的一个眼神，婉然的微笑。

  这并不代表她们不认同那些话, 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给这场火焰，添柴。

  第一个姑娘张了张嘴, 眼泪都掉下来了的，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哭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耳旁嗡嗡的吵。

  “闭嘴。”赵灵星蹙眉。

  何清雅在一旁着急，今日这宴会砸了，她的名声也便砸了。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出闹剧，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出来，厉声呵斥，“向安乐公主请罪。”

  方才多嘴的那几位没想到何清雅会将她们说出来，抬头那一瞬感受到赵灵星似笑非笑的目光，额间都出了豆大的汗珠，慌张的跪拜到了地上。

  “是你们啊？”赵灵星从桌椅上起来，蹲下身子，与她们的高度齐平，她美眸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无怨无仇，素未谋面，何苦如此诋毁。”

  赵灵星伸手，尽绯立刻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让本宫想想，该如何惩戒你们这多嘴多舌的毛病。”赵灵星拉长了语气，“是该好好想想。”

  议论皇家之事，本就是重罪。

  那尖锐声音连着磕了几个响头，“安乐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啊，有了。”赵灵星慢声道，美眸里的光影千回百转，轻笑道，“你们便站在摘星楼的门外，对着路人念一句：我该死。”

  摘星楼的位置在京都商圈里最佳，即便是限量的供应食物，来往的人群亦是络绎不绝。

  那几位都是有身份的小姐，当众去做这事，如何了得。

  赵灵星对这个想法还算满意，颔首，“尽绯，让人下去办了。”

  “是，公主。”尽绯带上了几个皇家侍卫，不管人的哭喊闹腾，直接将人带了下去。

  赵灵星站起了身，杀鸡儆猴的道理，这些精明的世家小姐都应是知晓的。她弯起了唇角，一双桃花眸里似含着三月的美景，“再有下次。”

  她柔婉开口，火红的衣裙映入眼帘，张扬美艳，“拔了你们的舌头。”

  ——

  赵灵星回了方才的屋子，董轻颜正一脸担忧的在屋内走来走去，瞧见人过来了，急忙迎上去，“小七可无事？”

  赵灵星轻抚了一下董轻颜的手背，淡笑，“姐姐莫不是在说笑的，小七什么时候吃过亏了。”

  “你呀。”董轻颜无可奈何，仔细瞧过，确实身上是无伤的，她才放下心来，“如此闹一通，明日京都的传闻，可又是小七包办了。”

  赵灵星没放在心上，“就算无这事，京都的传闻也是我包办的。”

  这群人不知是不是闲得慌，即便是她不惹事，也会编撰些事出来，说她做了什么什么。

  她自己都不知晓这么多。

  皆是一派胡言。

  赵灵星下来后，上面的屋子连着声音都静了不少，听不见之前闹腾得动静了。

  她那双桃花眸略带了些得意，“还是需要整治，才会安分些。”

  董轻颜给赵灵星布菜，无奈的摇了摇头，“快用膳，莫要闹了。”

  ——

  两人用完膳。

  赵灵星心不在焉的看了一眼摘星楼的外景，都说登高望远，“姐姐，我想上去瞧瞧。”

  “我陪你去？”董轻颜问。

  赵灵星摆手，“姐姐不是恐高吗？我与尽绯去便是了，这摘星楼能来的人少，遇不到什么坏人的，姐姐放心。”

  摘星楼来的人少，这便是那群贵女先前敢如此多嘴多舌的理由。

  何清雅今日还是花了大价钱的，来的人便是更少了，只是她们算漏了隔墙有耳。

  董轻颜身子不适，站在过高的地方时便会头晕不止，摘星楼要比寻常的楼还高些，她只能打消了这个想法，嘱咐道，“那小七多注意些，尽绯，照顾好公主。”

  “是，董姑娘。”尽绯道。

  赵灵星由小厮带着，顺着楼梯的往上走，四周是一个大的观星台，相比厢房里的装饰，这儿就显得更为空旷，除了摆放了几张差距和桌椅，再无其他装饰。

  现已是傍晚，能看到正在逐渐下落的夕阳，染红了一片天色，漫天的云霞都似是披上了一层粉色的薄纱，在光影之中舞蹈，尽态极妍。

  “这儿好美。”赵灵星感叹，一心沉溺在这美景里。

  身后传来声音。

  尽绯敏锐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头去看，对上来人的视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赵灵星将手放在扶栏上，身子大半的力气都倚靠在了上面，靠近去看这美极了的景象。

  夕阳垂挂在一方，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浸染上了火红，金红色相撞到一处，天边飞过的鸟群，缀在这美妙的半空里，与云作伴，与风起舞。

  赵灵星的青丝飞舞，碎发微乱，她抬手将碎发梳理到耳后，她小声感慨，“夜晚来这，定也是极美的。”

  “那便夜晚来。”清润而温柔的语声音

  赵灵星惊喜的转过了身，对上来人的视线，眸前都似亮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楚韫看着她那双晶亮的桃花眸，笑着走过去，站在她的身前，“我怎么不能来了。”

  “还以为你不得空闲。”赵灵星笑笑。

  “今日不是贵女宴会，怎么一人到这来了？”楚韫问她。

  “少来我这儿绕弯子。”赵灵星弯着好看的眸子，也不隐瞒，“方才发生了什么，你应是都知晓的。”

  楚韫笑笑，俯下/身子，与她的视线齐平，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公主怎么老是不听话。”

  他手上的力道轻，赵灵星也就没推开，语气还有些委屈，“我明着收敛了，这要是在宫内，早都不知被我扔去地牢里机会了。”

  她不喜外人替她母妃，这是宫内都知晓的禁忌。

  楚韫松手，之间残留着的绵软触感，还让人有几分舍不得，他眸色暗了些，“她们该罚。”

  赵灵星看了一眼楚韫的神色，他眼底还残余着为褪下的狠戾，说话的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清润，若不是熟识，是看不出他的怒意的。

  她有些嫌弃他，“这毛病，你看着是改不掉了。”

  楚韫是一副样子，无论在生气或是含着笑意的时候，他都能完美的控制自己的神情，像是经过精准的计算，控制住自己的一言一行。

  他的喜怒隐藏的极好，永不为外人道。

  楚韫不大在意，也知晓她说的是什么，云淡风轻道，“改不掉。”

  “罢了。”赵灵星无所谓的摇摇头，“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

  她也不是讨厌。

  就是莫名的心疼他。

  “嗯，委屈我们小七了。”楚韫淡笑。

  赵灵星眨了眨眸子，话题好像有些偏了，“也不至于委屈……罢了，你还是陪我赏这落日吧。”

  “好。”楚韫答。

  夕阳落下的速度快，染红的云霞色彩也跟着逐渐丰富了起来。

  楚韫看着赵灵星的侧脸，像是也融合在了这夕阳的美景下，她精致的面容线条柔和，眼底还映着细碎的光。

  像是那日在临市，放天灯时。

  其实楚韫是看见了的，看见小姑娘放飞的天灯上写了什么。

  在她写的时候就瞧见了。

  小姑娘的字迹娟秀，一字一句都是写的极其认真，她写的是：万事胜意。

  在右下角又偷偷的添上了他的名字。

  是写给他的。

  楚韫不自觉的弯了唇角，只要有她在地方，他就能卸下所有伪装和防备，在她面前，他只是他。

  赵灵星赏完了落日，意犹未尽，“这摘星楼真好，好的我都想讨来了。”

  “想要？”楚韫挑眉。

  赵灵星笑着颔首，“想要呀。”

  “赠你。”

  他说的是肯定句。

  赵灵星便知他会有这么一句，从小到大便是如此，只要她有什么想要的，只要一个眼神，楚韫都会为她取来。

  她摆手拒了，对这一位难求的摘星楼，也是不放在眼里，“这麻烦事太多了，还是放你那好些。”

  “那寻些别的送你。”楚韫想也未想的接上。

  赵灵星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柔柔的唤了他的名字，“楚韫。”

  “怎么了？”

  赵灵星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她靠近了他些，眼底还映着残阳的美景，“这摘星楼，莫不是真是要赠予我的吧？”

  摘星。

  “手可摘星辰，是灵星的星？”赵灵星想了想问。

  因着她突然靠近，小姑娘身上的那股淡淡的玫瑰香涌入。

  楚韫悄悄顿了一下，低笑了声，拖长了语调，有几分的漫不经心，直认不讳，“嗯。”

  赵灵星放柔了声音，像是在叙述什么故事一般，“方才轻颜姐姐说了，这摘星楼的主人，是对我有意思。”

  她温吞道，“楚韫——”

  “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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