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担心
作者:漫步长安      更新:2023-07-27 22:00      字数:7155
  旁边是好几株连在一起的珊瑚树, 珊瑚树约有一人高, 身后不远是俏立的玉兰树。只要往后走两步, 她就能很好地掩护自己的身形。

  为了避开那男人的视线, 她有意往后挪了挪。

  小郡王名叫宁云启,察觉到她的动作,也跟着往一边挪动。小手扯了扯她的衣服,指指季元欻的方向, 点了点头, 模样十分乖巧。

  明语爱怜不已, 越发觉得心里泛疼。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就是因为太乖太懂事, 半点也不像是一个王府嫡出的公子。如果那晚自己没有看到,这么懂事的孩子早就不在了。

  “真乖,真是个好孩子。”

  许是很少被人这样夸奖过, 小郡王稚嫩的脸上隐约有些红晕,不染世事的眼睛看着她,晶亮清澈,带着羞涩的欢喜。

  贤王府的那些污糟事明语不用了解, 也能猜出大概来。这孩子先天有疾恐怕无缘爵位, 不仅如此, 想必极不受贤王的看重,是以下人们都敢怠慢。

  亏得还是个嫡子,若是庶子,只怕连活路都没了。

  “你答应姐姐, 以后不可以去危险的地方玩,无论去哪里都要跟着大人,不要和不认识的走。你要好好吃饭,快快长大,这样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小郡王忽闪的眼瞬间泛着泪光,重重点头。

  他将来命运如何,不是明语能决定的。她能救他一次,救不了第二次。唯愿贤王妃能护住他,谢家人能护住他。

  或许因为她此前有过无人依靠的经历,越发怜悯与自己遭遇相同之人。比起她来,他的处境更是不妙。至少她是个成年人,而他不过是个稚儿。

  别人想害他,太容易。

  “你要记住姐姐的话,好好的长大。”

  季元欻慢慢走近,站在珊瑚树丛的另一边。

  明明是个不大的姑娘,心眼怎么那么多。亏得她心眼这么多,还能在提防别人的同时,怀着一颗悲悯之心。

  贤王府的污糟事,比起之前的楚国公府也不遑多让。楚国公府的宴席,贤王妃托病没来,正是因为此地是楚侧妃的娘家。

  他身量高,越过珊瑚树丛能将对面的情形尽收眼底。那个小姑娘今天盛妆打扮过,银红的裙子,湖水一般潋滟的色泽。梳着分花飞仙髻,髻子两边簪着红宝石镶嵌而成的梅形珠花,银红的发带垂在发髻两侧,并着额前垂下的几绺发丝,随着轻风微微拂动。

  灼灼红海,韶华不负。

  珊瑚树那边的姑娘,一笑一颦牵动着他的心,风在动叶在动他的心亦随着她的发丝在动。他不知道风从何起,却知在他的心里,风将不会再停歇。

  大门外传来更热闹的动静,他将所有的心思收敛,从珊瑚树后现身,转到明语的跟前。她先是吓了一跳,很快镇定下来,自若地看着他。

  两人上次有过那样的对话,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在她看来,这个人已被列为可怕分子,不宜再多接触。

  他朝宁云启招手,“小郡王,我们还要去迎亲。”

  宁云启不舍地朝明语挥手道别,朝他跑过去。他垂眸未看明语一眼,连眼风都不曾往这边带过,然而话却是对着她说的。

  “我曾说过别把我当长辈,显然你忘记了。”

  明语茫然,猛然想起上次在护城大营时,这男人偷听她和爹的谈话。确实提醒过她既不想当她的干爹,也不想当她的长辈。

  看来,死男人是想和他们撇清关系。

  如此正好。

  “侯爷的话,我一字都不敢忘。”

  他慢慢回头,盯着她看似恭敬的眼,语气稍显冷淡,“我不是你的叔叔,更不是贤王府小郡王的叔叔,有些称谓和辈分,你莫要弄错。”

  明语心道,这狗男人长了一对狗耳朵,隔那么边都能听到他们说话。他急着撇清关系划清界线,可能真是因为要娶亲。

  一旦他娶了冷家女,便站到国公府的对立面,怪不得特意过来提醒她。如此也好,省得她烦恼困扰。

  “我记下了,不会再忘。”

  她的眼神让他很失望,显然她还是不信他,还是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明明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为什么在男女之事上如此迟钝。

  “等会人多,你藏严实一些。”

  叮嘱完这一句,他带着宁云启离开。

  明语有些发怔,他刚才是关心她吗?这死男人莫不是人格分裂,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一会急着撇清关系,一会又假惺惺地提醒她,真是有毛病。

  这时她看到冷素问跑过来,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瞪她一眼,然后朝没走远的一大一小跑过去。等到季元欻的面前,立马换了一个表情,变得娇羞无比。

  “季侯爷,原来启表弟和你在一起。”

  季元欻表情冷淡,“小郡王和我一起,是知会过贤王殿下的。”

  冷素问羞涩一笑,“是我一错眼不见启表弟,心里着急,也没有问过王爷,便四处寻来。启表弟性子孤僻,总爱躲着不见人,多亏有侯爷带着,否则又得让人一通好找。”

  她说着,眼波流转含情脉脉。

  母亲托付蔡夫人去探过他的口风,蔡夫人是他已故嫡母的表姐,他应该会卖蔡夫人的面子。听娘说,蔡夫人可是打过包票,定要喝这杯谢媒酒的。

  宁云启显然不喜欢她,死死拉着季元欻,不愿跟她回去。

  季元欻眼角微光看着不远处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又背面着他们,没有往这边看。他敢打赌,她的耳朵一定竖得像兔子的耳朵,尖尖地朝这边拱着听他们说话。

  想到她的模样,心头顿时一软。

  “我从贤王那里带走的小郡王,自是要交到贤王殿下的手中。冷姑娘既然已知道小郡王的下落,想必应该可以放心,告辞!”

  冷素问情急之下,一把拉过小郡王,笑得十分温柔,“启表弟上次落水,幸亏侯爷相救。素问这厢有礼,替启表弟谢谢侯爷救命之恩。”

  小郡王被她拉着,挣脱不掉。

  她使着劲,面上含笑,将娇好的脸尽情展露出来,期盼着眼前的男人能正眼看她一下。她自认为自己长得好,她们冷家的姑娘向来颜色好。

  季元欻冰冷的眼神落在她拽着小郡王的地方,神情突然变得极为可怕,“贤王妃已经道过谢,你算什么东西!”

  她面色一僵,不自觉松开手。

  “侯爷,我…我是启表弟的表姐…”

  “他有父有母,再不济还有外祖家,什么时候轮对到你一个隔几层的表姐来代谢。”

  “…我…侯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泫然欲泣,满目委屈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男人难道不知道他们正在议亲,对于和自己议亲的姑娘,他难道不应该温柔一些吗?

  为什么他如此冷淡,这般不给她脸面?

  季元欻很是厌烦这种动不动就委屈落泪的女子,更不想那个小姑娘又误会什么,冷着一张脸带着小郡王继续往前走。

  眼见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走得极快,冷素问恨恨地跺着脚,恼怒错失这个好机会。转念一想季侯爷是个知礼的君子,定是不愿损坏她的名声,所以才走得急。

  一定是因为此处还有外人在的缘故。

  她愤怒的眼神看向那边装聋作哑的主仆仨,施施然地走过去,故意一撩耳边的发,高傲地挺直着背,不屑地打量着明语。

  “堂堂国公府的大姑娘,原来是个不知礼数的野丫头。便是穿得上好戴得再好也难掩你一身的粗鄙之气。想来楚大姑娘不知道何为非礼勿视,何为非礼勿听,碰到不该看的事情,竟然都不知道回避。”

  明语好笑,眼里充满嘲讽,“冷姑娘的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这里是我的家,楚国公府,我可以呆在任何地方。反倒是冷姑娘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追男人追到二门,腆着脸搭话,别人又不怎么搭理你,这么丢脸的事,怪不得你不希望有人看到。”

  冷素问俏脸一青,立马阴狠起来。“你知道什么?他那是为我的名声着想,不愿我的名声受到半点损害!”

  “…啧…原来是这样,那我是不是要恭喜你?”

  明语讽刺着,方才她虽然没有听清楚他们的对话,但却将那死男人的神态看得清楚。他分明充满不耐烦,眼底的厌恶之情丝毫不加掩饰。

  就这样,冷素问居然还能替他的行为找到借口。谁说古代女子矜持的,明明还有像冷家女这样生猛的女子,脸皮厚到令人惊叹。

  冷素问面上先是一红,紧接着是恼怒,“你可不要乱说。”

  “你看看你,此地无银三百两,说的就是你吧。是你说他维护你为你的名声着想,你不就是那个意思嘛。我顺着你的心思说两句客套话,你还恼上了,真是不可理喻。”

  “你…你…到底是乡野出来的,就是牙尖嘴利。算了,我才不和你一般计较。”

  “表姐,你和她计较什么,她就是一个不通教化的野丫头。恐怕她连礼义廉耻几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什么是礼数。”

  公鸭般的嗓音,一听就是那位贤王府的大郡王。

  明语暗道倒霉,自己不过就是想安安静静的围观一下父母成亲时的场景,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让她自在。先是姓季的,后来跑出冷素问,现在连宁云弈这只大公鸭都过来凑热闹,真够扫兴的。

  宁云弈穿得极为骚包,他的身边还跟着另一位骚包的公子,明语记得好像是齐王世子。两人的后面,跟着好些个世家公子,其中就有大房三房的三位堂弟。

  齐王世子比宁云弈年长一岁,看上去倒是一个谦谦君子模样。

  “弈弟,楚大姑娘是女儿家,你不能这么说她。”

  “大哥,你有所不知,这位楚大姑娘确实是山野里长大的,我说她不知礼数可没有半字冤枉她,不信你自己问她。”

  齐王世子是所有皇孙中年纪最长的一个,是以宁云弈称他为大哥。齐王是德妃所出,德妃在宫里和冷贵妃关系极近,可以说唯冷贵妃马首是瞻。

  后面跟着的楚家三兄弟,完全没有把明语当成长姐,一个个跟锯嘴的葫芦似的,看着外人奚落自己的堂姐,装作没事人般。

  明语自是没有半点伤心,本来就是关系淡薄的堂姐弟,这样反倒更好。

  “大郡王,臣女虽是山野长大,却是嫡亲的姑姑教养大的。如果说这世间礼数是到别人的府上做客,还要挖苦讽刺主人家府上的姑娘,那臣女自认确实不识这样的礼数。”

  眼见着她动了怒气,齐王世子连忙打圆场,“楚大姑娘莫要生气,弈弟心直口快,并无坏心。今日之事都是误会,冷家姑娘,你说是不是?”

  冷素问有心卖好,连忙摆高姿态,“臣女也不是小气之人,既然世子发了话,臣女自是不会计较。”

  明语冷冷一笑,有些不想理这些脑残。

  “你看看她,哪有半分羞愧之心,也就是冷家表姐大量,不和她一般见识。就她这样的性子,还是少出来讨人嫌,省得败坏国公府的名声。”

  宁云弈公鸭嗓一起,明语勃然大怒。

  “大郡王,今天是臣女父亲的大喜之日,你身为客人如此为难臣女,到底是何居心?难道你是来闹事的?”

  齐王世子一听这话不动,赶紧拉住暴起的宁云弈,“弈弟,公主马上就要进府了,要是被人看到,对所有人都不好。”

  宁云弈狠狠一瞪明语,“哼,以后再收拾你。”

  明语翻个白眼,自大自狂的家伙。今天要不是爹娘的大喜之日,她非好好教训他不可。如果真有下次,她定然教教这臭小子什么叫尊老爱幼。

  虽然她不想和这些人攀亲,可真要论起来,她还是他们的表姐。不知所谓的家伙们,一个二个都把自己当根葱,哪天她非要把这些葱给油爆了不可。

  等他们往门外去了,冷素问冷哼一声,鄙夷地看着明语,“你看看你,名声这么臭,小心以后京中没有哪家公子敢娶你,你就只能嫁到京外,再过以前那样的乡野生活。”

  “我的事,就不劳冷小姐操心。冷小姐有这个功夫,不如多操心一下自己,别以为自己已经站在高处可以看不起他人,小心站得高摔得重,高处也是有陷阱的。”

  “哼,不用你好心,你就等着吧,有你哭的的时候。”

  明语摇头,既然她这么想掉进武安侯府那个万丈深渊里,自己还真有些期待她嫁过去后发现姓季的不能人道,该是怎么样的表情。

  “嗯,那我等着。”

  冷素问扭着腰离开,气势摆得倒是足。那样子似乎已经当上了侯夫人一般,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得明语有些无语。

  “姑娘,他们太过份了,尤其是大公子他们几个。”

  微草抱不平,别人为难姑娘,可大公子他们几个都姓楚,居然装作没看到。她没有提季元欻的事,上次侯爷和姑娘说的话,只有她一个人听到了,连金秋都不知情。为免说漏嘴,她半个字都不敢提。

  明语望着大门的方向,不在意地道:“别管他们,你要记住,他们从来都不是我的亲人。”

  她的亲人只有祖母,父亲和母亲,其他的人她不稀罕,也不会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亲人。

  热闹的声音从大门传过来,由远及近。

  主仆三人齐齐被吸引过去,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很快看到一大群人族拥着凤冠霞帔的锦城公主进来,热热闹闹的往前院去。

  楚夜行与锦城公主各执红绸一端,被众人围在正中间。有永王贤王齐王这样的皇子在,宾客们虽然热闹了一把,却都不太敢放肆。

  新郎成熟稳重器宇轩昂,新娘身姿轻盈步履优雅,两人一个威武一个纤细很是般配。正红的喜服映红新郎的脸,眉眼都染上喜色。

  明语看着他们,打心眼里高兴。

  身为他们的女儿,她由衷希望他们能幸福美满。便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她也希望他们能相亲相爱白头到老。

  她的目光越发的幽远,静静地默默地看着一大群人从眼前经过。

  突然,她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令人无法忽视。抬眸看去,季元欻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碰到一块后,她立马移开不再看他。

  新人进了喜堂,明语连忙带着金秋和微草绕到喜堂的后面。她站在帘子后面,光明正大的地看着喜堂里的一切。

  皇家嫁女,不会有民间婚礼那样的礼节。

  只有拜天地,没有拜高堂。卢氏和被人扶着的老国公和他们面对面站着,相互见了礼,这礼就算是成了。

  锦城公主被送到新房后,明语立马跟进去。

  “娘,你饿不饿?”

  锦城公主想摇头,无奈头上的凤冠太重。伸着手将女儿轻轻一拉,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轻轻地道:“不太饿,娘早就备了一些小点心,在路上已经填过肚子。”

  明语低笑,就知道娘不会是那等死守规矩的人。

  母女二人说了一会话,便听到外面的下人通传国公爷到。明语立马站起来,乖巧地立到一边,朝锦城公主眨眨眼。

  锦城公主闹个大红脸,幸好被凤冠的珠帘挡着,否则真是丢死人。

  楚夜行显然很激动,在掀帘进来时差点绊倒。好在他不是毛头小伙,很快反应过来,努力端正着脸色。

  喜娘和全福娘子都在,等他挑了盖头后说了好些吉祥的话。喝合卺酒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别扭和不自在,不光是有旁人在,更主要的是他们的女儿在一旁观礼。

  好不容易走完流程,楚夜行又被外面的唤着要去前面敬酒。

  他一走,锦城公主就卸下凤冠,在宫女的侍候下换上备好的喜庆常服。在她换洗的时候,明语去了一趟厨房,亲自给她下了一碗鸡汤面,再备了几个爽口的小菜。

  锦城公主大受感动,别的女子成亲大多都是两眼一抹黑,便是肚子饿了也不好意思开口。她倒是幸运得很,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女儿,事事安排妥帖。

  “听说今天的宴席是你负责的?”

  “也不全是,还有祖母坐镇呢。”

  饶是如此,锦城公主已经很满意了,“你还小,能做到这个地步已是极不容易。往后这府里继续你来管,我和你祖母看着便是。”

  公主府的下人都惊呆了,他们公主住进国公府已是放低身段,怎么连管家之权都不拿过来。转念一想,楚家这位大姑娘都及笄,眼看着没两年就要嫁人,或许公主是有意卖好。

  这般想着,也就释然。

  明语不知旁人心里的计较,她们母女之间自是不会讲什么虚礼。她知道娘是有意锻炼她的管家能力,当下一口应承。

  这般举止,落在下人们的眼中,又是一番震惊。

  锦城公主吃了面,就了一些小菜,然后拉着女儿说话。明语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凉,想着亲娘还是头一回嫁人,年纪也不大,出嫁前也没有长辈开导交待,此时应该是有些忐忑的。

  “娘,你紧张吗?”

  被自己的女儿这一问,锦城公主不知是羞还是感动。说实话,她确实是有些紧张的。再是经历过许多事情,她到底还是一个没有嫁过人的姑娘。

  “你说的,你爹是个好人,所以娘不紧张。”

  “嗯,娘不用紧张的,我爹可能比你还紧张。”

  锦城公主一听,想到那男人之前掀帘进来时似乎踉跄一下,“扑嗤”一声笑出来,心里的紧张果然消散一些。

  “你这孩子,竟然打趣你爹娘来。”

  明语不好意思地笑着,她说得已经足够含蓄。要不是怕吓到亲娘,她真想问一问娘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东西。

  虽然他们有过那么一夜,还弄出自己这么一个女儿出来。但她敢肯定,两人在那方面的经验肯定都等于无。她真有些担心,他们因为第一次的事埋下阴影,到时候两人都放不开,连那啥啥都不知道如何进行。

  可是这样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做女儿的该过问的。

  她有些忧心,心下叹息。

  眼看着龙凤喜烛烧了一小截,时辰已经不早,前院听着还是热闹一片,锦城公主不肯再让女儿陪着,催促着她回去休息。

  “不早了,你忙了一天,赶紧回去歇着。”

  明语确实很困,想了想,要是等爹回来看到她还在,恐怕会有些不自在。算时辰,前面的宴席也快散了,她还是早点走的好。

  于是听话告退。

  回到幽篁院,卢氏还没有睡,留她说了一会儿话。看到她连打几个哈欠,赶紧让她回自己的屋子歇着。

  一番梳洗,她已经是上下眼皮在打架。

  听到金秋说几位王爷已经打道回府,爹也回了春晖院后,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头倒在床上,临睡之前还在糊里糊涂地想着,也不知道爹到底会不会,他们今晚会不会成事。想着想着,没多久就沉沉入睡。

  一觉天亮,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我爹娘起了吗?”

  金秋不语,红着脸。

  她双眼一亮,“还没起?”

  金秋点头,上前侍候她洗漱。

  洗漱完后,她去给祖母请安。

  她出入卢氏的院子是不用通报的,径直就走了进去。内室里还点着灯,安嬷嬷和祖母说话的声音低低传出来。

  “先前我还担心着,看来官哥是真喜欢公主。”

  “可不是嘛,一夜要了四回水,应当是喜欢的。”

  她站在外面,像被雷劈一般,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

  四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