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作者:一天八杯水      更新:2023-07-28 06:58      字数:4655
  88

  阵眼在书阁里,得靠轻功翻到阁顶才能找到,还不太好找。

  这幻阵的事一向是青芝在管,魏星阑久久不曾过问,故而花了一刻钟才将阵破了。

  在破了阵后,她三两下跃进了寒冰室里,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冰床上的人。

  那玄冰寒床上的人一身白衣,似是冰床上开出的一朵白花。

  魏星阑自小练的就是天霜心法,在寒冰室里自然不会觉得冷,甚至还挺安逸,可洛衾不一样,她在微微颤抖着,那搭在床沿上细瘦的手指在颤动,肩颈也在紧绷着。

  那白衣美人像是成了一朵冰花,一碰就要碎。

  “霜儿?”魏星阑唤了一声,洛衾却没有回应,只是微微偏过了头。

  顶上的暗门咔一声关上,将油灯的光全都阻隔在了外边。

  嵌在冰墙里的夜明珠在发着莹莹的绿光,在暗门关上后,似乎又亮了些许。那光隔着冰层,显得黯淡又幽远。

  魏星阑快步走近,伸出手想把人扶起来,可指尖还没碰到洛衾的手臂时,就被轻飘飘地睨了一眼。

  那眼神冰冰冷冷的,眼尾染了一抹薄红,唇色很淡。

  就这么一眼,就跟要了魏星阑的命一样,她只想溺死在这双眸里。

  下一刻她忽然察觉到洛衾的神情似是有些奇怪,仔细一看,那目光并没有聚起,眼神涣散着,似是有些迷茫,乍一看看过去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魏星阑愣了,她何曾见过这样子的洛衾,那人就算是白衣浴血,也硬撑着挺直腰背,不曾露过怯,就跟不问世事的仙子一样。

  可如今洛衾却坐着一动不动,就这么斜睨着她,眼神半凶不凶的,没有丝毫的震慑力。

  魏星阑笑了,生出了满心过分的想法来,可转而一想若是在此处待久,洛衾难免会着凉,只好将那心思压在了心底深处。

  她原先想去握住洛衾的手臂,好把人拉起来,可愣了一瞬后,她悬在半空的手一顿,不由得朝那尖俏的下颌摸了过去。

  她徒生了胆子,虽不想趁人之危,可又不想让这机会从眼前逃走。

  洛衾猝不及防的被捏住了下颌,她怔怔地抬眸看魏星阑,往后仰了些许,像是想避开那手一样,可没想到魏星阑却更是肆无忌惮的,将拇指抹上了她的唇角。

  唇上压了一物,冰冰冷冷的,不轻不重的从唇珠上抹了过去。

  魏星阑忽然明白过来,这幻阵虽已被破,可阵中的幻象却仍残留着,洛衾身在阵中许久,破阵后还没回过神来。

  这幻阵名为“痴心”,是会将人心之欲全都勾起的,她走火入魔时便会令青芝布下此阵,在锁住自己之余,还能锻炼心性。

  可洛衾的欲是什么,她为何迟迟没能摆脱心魔?

  魏星阑那从洛衾唇上抹过的手往上一挪,转而朝她的耳垂摸了过去,小巧又白皙的耳垂,许是此处太凉了些,竟泛起了和羞赧时一样的红霞。

  这人就像一块宝玉,浑身上下没有哪处不好看,也没有哪处是她不喜欢的。

  她喜欢极了。

  洛衾仰头避着,却又没有完全避开,搭在冰床上的十指微微拢紧,毛绒领口露出的一段白皙侧颈微微一动,似是紧张了一般,就连眉心也微微蹙起。

  魏星阑不知道洛衾在幻阵中见到了什么,可她想知道,想知道她的霜儿在阵中有没有见着自己。

  她希望自己会是洛衾的欲,洛衾若有欲,她就给她。

  洛衾忽然抬起了手,将狐裘的系绳扯开了一些,滑腻如脂的细颈彻底露了出来,颈窝深陷着,好看得很。

  魏星阑揉着她耳垂的手一顿,低笑问道:“热么。”

  洛衾没说话,只是微微张开了紧抿的唇,深长地呼吸着,那气息温热得像是沸水上的水汽。

  魏星阑想摸摸她那脖颈,原先是不想趁人之危的,可如今却有些忍不住了,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做了。

  她屈起食指,从那细滑的脖颈上一划而过,将拇指摁在了那颈窝上,可这远远不够……

  洛衾屈起了手肘,又往后靠了些许,那霜眼眸是湿的,清清冷冷的眼神似是隔了层雾气一样,让人看不真切。

  魏星阑俯身而下,洛衾仰着避开几寸,她便逼近几寸。

  而后洛衾不动了,只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从薄唇里挤出声音来,“你……”

  魏星阑浑身一僵,也不知她是不是清醒了过来,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几乎要躺在冰床上的白衣美人蹙着眉头,久久才道:“你为何……”

  魏星阑咽了一下,已经开始想着要怎么解释自己方才的举动。

  然而洛衾再次开口的时候,却将她的思绪全都打碎了,她的一切理智全都支离破碎,再怎么缝缝补补也补补起来。

  洛衾道:“你为何不碰我。”

  魏星阑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洛衾会用这般清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一路上,她总是过过嘴瘾就算,要说实实在在的,那还不如床榻下洛衾的那一吻。

  可洛衾却始终没有表明心意,她就像是一块坚冰,要让人主动刨开凿开,才能发现内里裹着的温玉来。

  洛衾抬眸看着魏星阑,神情依旧是冷冷淡淡的,可她却把一侧撑着身子的手抬了起来,只用一根指头朝魏星阑裘衣的系绳勾了过去。

  这一勾就把魏星阑的心给勾了。

  魏二小姐笑了,笑得就跟妖魅一样,凤眼微眯着,把身下的人当做了猎物。

  若不是这幻阵,她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知晓洛衾心中所想,她的霜儿是这么的内敛,逼急了才流露出半分真情。

  幻阵果真是好东西,魏星阑心道,那青芝该赏么,自然不能赏,那日之事还是不能原谅,她就是这般记仇。

  “你想要我怎么碰你。”魏星阑低声问道。

  洛衾蹙着眉,久久没有说话。

  魏星阑便径自抚上了她的腰,一边说:“这样?”

  洛衾没动。

  魏星阑把手探进了洛衾身上的狐裘里,狐裘之下是一层单薄的外衫,她顺着那细韧的腰缓缓往上探着,一寸一寸地挪,也不知是在折磨谁。

  洛衾的气息渐渐重了些,却依旧是那副不染凡尘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想让她沾染上些什么。

  一人是凉的,一人却浑身都是热的。

  魏星阑看着眼前那没有再往后退的人,在心底肯定道,洛衾在幻阵中定然看见她了。

  她没再忍耐,握着洛衾的胳膊,吻上了那朝思暮想的唇,舔咬厮磨着,让那薄唇染上绯色,让那双清冷的眼眸里雾气更甚。

  洛衾微启着唇,眼眸低垂着,胸膛起伏不止,气息渐渐凌乱。

  “霜儿。”魏星阑唤了一声,眼里满是笑意。

  听到这称呼的洛衾竟愣了一瞬,眼神逐渐清明了些许,“你……”

  “你心里是不是也有我的。”魏星阑叹息般说道。

  洛衾回过神来,看向魏星阑的眼神顿时变得一言难尽,她欲言又止着,这才回想起刚才的幕幕,还有幻阵中看到的种种……

  然而魏星阑却早将下颌搭在了洛衾的肩上,自然看不见对方的眼神,她搂在洛衾腰上的手紧了又紧,一边还道:“我就知道我不是单相思,你看你都这么想着我了,怎就不知道开口说一句呢。”

  洛衾很是难为情,双耳倏然热起,总觉得自己像是在阴沟里翻船了一样。

  “霜儿,我还想同你亲热。”魏星阑搭在洛衾肩上的下颌一抬,退了些许后垂眸朝身下的人看去,这一看就同洛衾对视上了。

  洛衾冷冷地看着她,缓缓道:“你的手……”

  魏星阑目瞪口呆,覆在对方腰上的手从狐裘下倏然抽出,“给你抓虱子呢。”

  洛衾:……

  “不是。”魏星阑舌头打结地道:“我的虱子跳你身上了。”

  洛衾面无表情,甚至还觉得有些难堪。

  魏星阑面红耳赤地道:“不是……”

  “到底是什么。”洛衾侧过头,不想再看面前那傻子。

  魏星阑沉默了片刻,都到这地步了,人摸了摸了,亲也亲了,这时候再打退堂鼓,实在不是人做的事,她堂堂天殊楼二小姐,怎能退了再退,这时候若再否认,可不是君子所为,而是小人了。

  于是魏二小姐一鼓作气道:“你在幻阵里想着我,我也想着你,你看我俩多适合一起过日子。”

  洛衾:……

  “我的剑呢。”

  魏星阑垂眸看见寒冰床底下躺着的银剑,伸脚把剑给踢远了,心扑通狂跳地道:“霜儿。”

  洛衾抬手抵住了魏星阑的肩,把人推远了些许,她缓缓坐直了腰,心绪乱得很。

  “霜儿。”一旁的人又唤了一声。

  洛衾伸出了手,手上内力一聚,底下的银剑顿时迎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里。

  魏星阑心有余悸,讪讪道:“我们既已心意相通,何必再遮遮掩掩的。”

  洛衾把剑身从鞘里推了出来,“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魏星阑沉默了片刻,故作悲恸地道:“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但你不能玩弄我。”

  洛衾额角一跳。

  “不如我们放下刀剑,好好聊聊。”魏星阑又道。

  洛衾站了起来,忽然将剑身全然抽出,剑光如霹雳一般,只听见铿的一声,其中一根手臂粗的锁链骤然断成了两半。

  魏星阑:……

  她知道这把沧澜剑和惊浪的用料是一样的,成剑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可她哪知道,这剑怎么也不会差,甚至还锋利得能斩断玄铁。

  洛衾回头看她,将方才的不堪全都甩到了脑后去,冷冷道:“你还未同我交代,你在此处置了锁链,又布了幻阵,是想做什么?”

  魏星阑没说话,但心下松了一口气,心道,只要不是不爱,一切好说。

  “你就想这么折腾自己?是嫌命不够长么。”洛衾又道。

  魏星阑哽了一下,忽然又觉得不太好说了。

  “我就是摆着看看,为我们增添些……乐子……”

  洛衾:……

  她耳畔一热,故作冷漠地道:“方才种种非我所愿,全是因为这幻阵乱了我心神,只是若你摆这幻阵是想困住自己的话,那还是免了,我可不想看到天殊楼早早就没了楼主。”

  说完她还觉得喉咙有些干,只好转过身咽了一下。

  魏星阑频频颔首,对着那背影就笑了起来,她的霜儿,果真是口是心非,可人得不行。

  两人出了寒冰室,魏星阑一路尾随着,寸步也不离。

  洛衾脚步渐渐加快,在这回廊里穿来穿去,可总甩不掉背后那人,她停下了脚步,蹙眉道:“你跟我做什么。”

  魏星阑这才问:“你进寒冰室做什么?”

  洛衾原本还在气头上,可没想到魏星阑竟问起了这件事,她不好再瞒,只好道:“你有没有想过,白眉也许还活着。”

  魏星阑愣了一瞬,“我还未见过有人能活这么久。”

  “可我们见他时,他就已经活了百年有余。”洛衾道。

  “即便他活着,我们也不一定找得到。”魏星阑笑了一下。

  洛衾睨了她一眼,抬手将狐裘的系带给扯了扯,手指碰到系带的时候,忽然想起这还是她自个扯松的,双颊不由一热,她闷咳了一声,缓缓道:“你兴许不知,但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白眉是被魏伯和我爹关进了暗室里的。”

  魏星阑怔了片刻,双眸忽然精亮一片,“你是说……”

  “不错,我找进书阁,是因为隐隐记得里面似乎有一处暗门。”说到这,洛衾侧头避开了魏星阑的目光,总觉得那狐裘上的系带有些烫,猛地把手垂了下去。

  魏星阑笑了,伸手就给她把系带给系紧了。

  洛衾往后仰了些许,目光闪躲着。

  “天殊楼确实有好几处暗室,但没有一处是我没去过的,白眉不可能在里边。”魏星阑放下了手。

  “可若是还有一处你未去过的暗室呢?”洛衾蹙眉问。

  魏星阑笑了,“这天殊楼,有什么地方是我没去过的。”

  洛衾沉默了,过了半晌才道:“倦晴夫人的住处。”

  闻言,魏星阑眉心一蹙,似醍醐灌顶一般,她怎么就忘了那地方。

  在方倦晴生前,她就没怎么进过那间房,而在方倦晴故去后,她更是没有在踏进一步,甚至还命人将那门给封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眼,心下皆有了主意。

  “走。”魏星阑道。

  洛衾微微颔首,心里想着,若是白眉没死,这傻子兴许就不必将自己锁进寒冰室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3=

  看,真的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