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5)
作者:橙汁感谢      更新:2023-07-29 04:41      字数:21131
  不敢抬。

  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只因为另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没有捉到想要的蝴蝶,就要了对方的命!

  江尤看着馨月,认真说了一声,“抱歉。”

  道歉,是为这世道的不公,和她如今的无能为力,以及她动摇的信念。

  安朝繁盛,不至于出现朱门之外,路有冻骨的惨状,但安朝还是封建王朝,他们的皇帝,是一个一心一意开疆扩土的皇帝。

  于后世而言,刘奕功绩斐然,但他实在不是个好皇帝。

  他只是比其他皇帝,更尽责一些罢了。

  江尤能做的更好,她也能比未来的男主刘方做的更好,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要退缩?她退了,那些野心勃勃的家伙,难道能让百姓过的更好吗?

  “馨月,你等等我,不需要太久,半月足以。”

  半月之后,这朝堂之上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时候,才是江尤走出江府的最好时机。

  馨月点点头,她心底有些触动,却又不知为何,只知在江尤的眼神下,曾经遭遇的苦难,似乎一点点消失了。

  半个月,朝堂之上果然如江尤所说,发生了许多事。

  丞相周鹤被夺去丞相之位,随后江家与周家解除婚约,刘奕封江诺为丞相,封齐崇为御史大夫。没过多久,刘奕突然病重,且于梦中梦见许多人打他。

  齐崇身边的觋同刘奕说,这宫中有人滥用巫蛊之术,诅咒皇上。

  祸及数万人的巫蛊之祸,露出了爪牙。

  直面刀刃

  巫蛊之祸起时,久安城的士族们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大概自刘奕年老后, 这种事便常有发生, 左右他们家中皆有人在朝任高官,只要不像周鹤般被儿子坑惨, 他们的位置就稳如泰山。

  区区巫蛊之术,哪儿能撼动他们根基半分?

  江尤今日出门了。

  她跟着江夫人到了齐家,齐崇接替江诺的御史大夫一位,自然万分感谢助他一臂之力的江诺, 对江家更是百般讨好。

  再加上江诺初为丞相,掌管百官,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数人想要巴结, 此时设宴款待江诺妻女, 再好不过。

  趁着江夫人同其他家的夫人聊天, 江尤借口透透气, 跑到外头偷闲。

  “这齐家府上的风光倒是独好,听说是请了数千位工匠,耗时一年费尽心血才建造此园, 小娘不到处逛逛吗?”

  馨月见江尤找到一处亭子便窝进去,动也不动,担心江尤无聊,提议她多逛逛。

  江尤摇摇头,“东西是好东西,只是不合我心意。”

  齐崇先前不过是刘奕身边近臣, 没有具体的官位,手上也没什么权利,只仗着得刘奕喜爱,便寻了数千位工匠,花了无数钱财,造了一处宅子。

  齐崇在宫中有刘奕赐下的住所,为了给刘奕办事表忠心,齐崇一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样的宅子造出来,多是用来款待其他世家的宾客。

  这样好面子,齐崇此人,不好相与啊。

  江尤不想动弹,馨月也不敢再提了,两人就坐在亭子里,中间喝了两口水,吃了两块点心。

  馨月想去如厕,同江尤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江尤坐着无聊,开始掰着手指算日子,到底什么时候,巫蛊之祸才会正式爆发,而她送给安霖的东西,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发挥出其威力呢?

  “救命!快来人救命啊,谁能救救我家小娘!”

  “有人掉水了!快来人!”

  前头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喊声,然后是喧闹之声,江尤抬头遥遥看去,只见有几个奴仆一脸焦急的往那头跑,馨月正巧回来,同江尤说道:“前头似有人落了水,小娘,未免出事,咱们还是回去吧。”

  馨月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明哲保身,决不能让江尤卷入旁人的是非恩怨中。

  这齐家的院子里有一处活水湖,名为万和湖,在风水上说,中心有湖是极佳的布置,可若活水湖死了人,那就成凶地了。怕出事,所以这湖旁定有不少齐家奴仆看着,一旦发现有人距离湖太近,便好生将人劝走。

  这种情况下,有人落水,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真要是有人故意使坏,她家小娘可不能过去凑热闹。

  江尤反倒觉得,应该去看看。

  齐家湖有人落水一事,在原主记忆中并没有这一段。

  不过在原主记忆中,齐崇也没坐到御史大夫的位置,如今事情已经朝着江尤完全不知道的方向发展,江尤不想错过一些重要事件。

  今日的筵席,主要是为了巴结江家,而从她进入齐家那一刻开始,她身边就一直没有人过来。

  这很不正常,江尤是江家嫡女,想要巴结她父亲,难道不该热情款待她吗?她想出来透气,就大半天没人来寻,是齐家人将所有有心者挡在外面,还是说,有人故意冷落她?

  “馨月,你之前提过,你听人说,齐家院子是数千位工匠耗尽心血而成的,还说这里很值得到处逛逛,那同你说这话的人,可提过齐家的万和湖?”

  “提过,她说万和湖风景独好,若小娘有意,一定要去那边看看,才不枉来此一回。”馨月说着,白了脸,“小娘,婢子是从一齐家奴仆口中听说的,婢子无意害小娘!”

  她惶恐不安的看着江尤,是她愚笨,那人主动找上她,还同她说这些,摆明是别有用心!

  “也许是巧合呢?走吧,去看看,这落水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江尤有些好奇,她身为世家女,死了人是万万联想不到她身上的。即使怀疑她,世家子弟杀了人,大家都知道又能如何?除非有真凭实据,且死去的人身份极高,否则谁能奈她何?

  江尤和馨月还没走过去,就有人来寻她们了。

  寻人的是江夫人身边的清荷,她一脸焦急的过来,看到江尤和馨月悠闲的在路上走,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小娘,夫人请您去前厅。”

  “落水的人,被救上来了吗?”江尤点点头,跟在清荷身后,问着前头的人。她其实挺想过去看个现场,可惜清荷过来了。

  “救上来了,是程太尉的女儿。”

  程太尉?

  皇后的弟弟程康,曾为安国大将军,如今身为太尉,掌管天下军事,是刘奕最信赖的将军。他的女儿程远岫自幼习武,精通水性,旁人还能说是失足落水,不会游泳导致的溺水,程远岫怎么可能落水?

  “前丞相周鹤自被贬官后,周家二郎的婚约,似乎落在了这位程家小娘身上。”清荷见江尤一脸疑惑,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小声解释道:“如今程小娘落水,怕是会被有心人牵扯到咱们家。”

  这是什么言情狗血的发展?用这么可笑的理由栽赃?

  谁不知道,这世家之间的联姻从来是只看利益没有感情的,周家已被击落在地,江家则身在云端,只要江尤愿意,怎会没法嫁与周家二郎?江周两家的婚约解除,就说明江家已经看不上周家了。

  周家和谁再联姻,和江家有什么关系?别说周家是和程家联姻,就是周家又勾搭上刘奕的女儿,娶个公主,都和江尤没关系啊!

  江尤点点头,“我知晓了。”她知道该怎么去应付那些有心人了。

  背后之人为什么来这一出,她也明白了。

  无非是怕周家和程家联合起来,怕周家起复罢了。从这个目标来说,江家确实是嫌疑最大,周鹤被罢官,江诺才上位的,且在周鹤被贬后,江家解除婚姻的举动,怎么看都有落井下石的意味。

  江周两家关系不好,这点看,江家确实很可疑。而与周家二郎曾有婚约的江尤,是这场阴谋中,最合适的替罪羊。

  幕后之人算计了周程两家,还拉上了江家,但他们就能摘得清吗?

  江尤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背后的人是谁。

  除了齐家,还能是谁?

  宴席是齐家办的,江尤和程远岫是齐家请来的,而且周程两家联合,深感威胁的可不止江诺一人,齐崇也是一样。要知道,周岑和怡和公主私通的事,是安适爆出,而安适出入皇宫被刘奕看见,还被刘奕一直惦念着的根本原因,是齐崇一直在提。

  而且周岑贪污军费的事,也是齐崇捅出去的。

  仔细算来,齐崇和周鹤是有着生死大仇!

  江尤想了一路,一路走到前厅,发现前厅聚集了许多人,多数都是这久安城中的士族女眷,大多数女眷脸上都带着看热闹的表情,像是在静静等候一场大戏。

  这种表情在看到江尤后,收敛了起来。

  江尤知道,不是这些人害怕江家,忌惮江家,而是唱戏的主角出现了,她们不用等候,可以直接开始观看表演了。

  “江家的小娘子到了。”

  “长得可真是好看,那程家的小娘子与之相比,简直不堪入目!”

  “那位可是程太尉家的贵女,慎言,不要随便说实话啊。”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那位程小娘脾气爆的很,见到暗算她的人,定会大闹。”

  窃窃私语传入江尤耳中,江尤微微低头,掩去眼中的不耐烦,这些人成日里吃饱喝足,最喜欢无事生非,说三道四。

  看着一个比一个高贵,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满心恶毒,光鲜之下,龌龊横生。

  江尤踏入厅内,只见齐夫人坐于上首,江夫人坐在齐夫人左侧,程夫人坐在右侧,程远岫在程夫人身旁跪坐,她满面怒火,江尤刚进来,就对上了她一双瞪圆的怒目。

  江尤内心毫无波动的走上前,冲齐夫人行了一礼,随后又冲江夫人行礼,动作不急不缓,平静异常,“阿母叫清荷寻我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我落水了,你不知道吗?”程远岫一见江尤无辜的模样,就满心火气,她还记得江尤身边的侍女,冲她扔了一把奇怪的粉末,然后她眼前一黑,就被推到了水里。还好她水性好,否则就上不来了!

  早在来齐家之前,父亲就提醒她要小心行事,程远岫认为自己已经够小心了,结果还是着了江家的道!“江尤,你指使的婢子被我的侍女抓住,她说是你指使她这么做的!这就是江家的家教吗?婚约都解除了,你还来害我!”

  事关性命,程远岫气的想弄死江尤。妒心强的贵女不是没有,但像江尤一样,对已解除婚约的未婚夫念念不忘,加害他人的,真是闻所未闻!

  “程远岫,仅凭一个背主的婢子,你便要说是我害得你?”江尤看了眼坐在上位,脸上笑容不变的江夫人,随后看向一脸阴沉的程夫人,“那婢子在何处,我可与她对峙。”

  “那婢子被我抓住后,当场自尽!”程远岫快步走到江尤身前,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指向江尤,“你今日若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真是愚啊。”江尤这样说,一方面是在说程远岫,一方面是在说江诺。她看向江夫人,江夫人收敛了笑容,面容严肃的看着她,眼底还有一丝丝痛惜。

  江尤可以肯定,接下来,江夫人会替她向程远岫道歉,说她年纪小不懂事,误入歧途。

  是她忘了,齐崇和江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齐崇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算计江诺呢?江夫人不打算息事宁人,齐夫人也毫无遮掩的意思,两人恨不得将事情闹大,这样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

  江尤没想到,这些政治家,能卑鄙到这种程度。

  江诺是打算牺牲自己女儿的名声,获得刘奕的信任。

  一个和周家、程家结仇的丞相,一个和太子完全对立的丞相,会成为刘奕最信任的人。

  只是这江诺怎么就那么自信呢?他就那么自信,江尤会乖乖任他摆布!

  在江夫人开口前,江尤对上了程远岫,她向前走了一步,程远岫的刀正好对上了江尤的胸口,再近一点儿,短刀便会刺穿江尤的胸口,取了她的性命。

  程远岫被江尤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往回缩刀,手腕却被江尤一把抓住。

  “阿尤!快回来!”

  “远岫,收手!不可伤人!”

  作者有话要说: _(:3」∠)_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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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国之策

  程远岫也想收手, 可她的手腕就江尤捏的生疼, 动都没法动, 一个柔柔弱弱的贵女, 为何有这样大的力气!

  “你向前用力,我便会死于此处, 或许这能平息你心中的怒火。如果你不敢,那就冷静下来, 好好想想此事究竟是不是我做的。”江尤盯着程远岫有些惊慌的眼神,心中叹了口气, 这孩子脑子是真不好使啊。

  明明身手不错,行事作风也算得上光明磊落,结果脑子不好用。

  程远岫慌了, 她自幼习武, 却从未亲手杀过人, 更别说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娇弱女子。

  因为差点儿失去性命而升起的满腔怒火, 在江尤冷静的注视下, 迅速褪去,剩下的是满脑子的疑惑。

  江尤此举,可以说是以命为保证了,为了自证清白, 她连命都豁出去不要, 此举一出,这指使人的罪名,是绝对扣不到她头上了。

  江夫人看了眼程夫人, 对方正担心的望向程远岫,好像生怕程远岫手一抖,要了江尤的命。

  “你,你别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怕你!你说不是你做的,那能是谁?我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多就是练武打架,我从未做过与人结仇的事。除了你,还能有谁想要我的性命!”程远岫冷静下来后,也觉得此事略有蹊跷,但她自认每天很乖,且她身为太尉之女,谁敢要她的命?

  江尤在程远岫的手腕上轻轻捏了一下,程远岫被疼的嘴角一抽,然后发现江尤捏了她三下后,就松了手。

  看着手腕一圈红痕,程远岫将短刀收回袖中。

  见两人之间的冲突在江尤此举后消失无踪,没了热闹可看的士族女眷们,站出来和稀泥了。

  “程小娘既然并无大碍,那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是啊是啊,事情肯定不是江家小娘子做的,江小娘子平日里最为温柔贤淑,乃是我世家女子典范,怎会因妒生出害人性命的心思呢?”

  “程太尉戍守边关十年之久,为我安国立下汗马功劳,这边外蛮子对程太尉恨之入骨,谁人不知,程小娘子是程太尉最疼爱的女儿,此事说不得就是他们做的呢。”

  “江大人刚刚成为丞相,就出此恶事,想必是有小人作祟,一时寻不到贼人,也属正常。”

  说风凉话看热闹的是她们,此刻出来装好人的也是她们。

  江尤微微低头,走到江夫人身侧,很有些因被人污蔑而伤心的感觉,她这番模样,闹得程远岫也不好意思起来。

  冷静下来想想,这一切真的太巧了,巧合的不可思议。程远岫和江尤只有一个照面,但程远岫就是莫名相信,江尤不是个背后害人的性子。

  或许是江尤让短刀直指心脏时无畏不惧的模样,震撼了程远岫,程远岫满脑子都是刚刚江尤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旁人的闲话,最后如何收场,她全不在意。

  随着阿母离开时,程远岫不禁回头看了眼江尤,江尤站在江夫人身后,无人注意到她。

  程远岫发现,仔细看江尤会发现,江尤脸上的笑意根本没有丝毫进入眼底,她看着江夫人的眼神,透着股说不出的感觉,不像是在看亲生母亲,反倒像看敌人。

  “这江家的人,以后你可要离的远些。”上了马车,江夫人冲魂不守舍的女儿说道,“那位江丞相,当年与前丞相周鹤是莫逆之交,两人自小便认识,这样久的交情,他说背后捅刀就背后捅刀,捅完刀还不够,还要落井下石。我看今天的事透着古怪,齐崇和江诺走的近,这两家指不定暗地里打什么歪心思。”

  程远岫静静听着母亲的话,心中若有所思,她左手握紧自己的右手腕,上头一抽一抽的疼痛,提醒她刚刚曾被人捏住,在那人手下,她毫无反抗之力。

  “阿母,若今日江家的小娘子担上害人的罪名,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多有碍名声罢了。她可是江家的嫡女,没出人命,这天下除了皇上,谁能拿她怎么样?”程夫人伸手轻摸程远岫的头发,“远岫,我的远岫,你这么傻,日后莫要再同你阿翁练武了,你该学学这后宅的事。那位江小娘子,年纪轻轻,手段可是极为厉害。为了摆脱罪名,她连自己的命都能当做赌注交出去,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可是阿母,若她有人相护,有其他办法摆脱罪名,又何须赌上自己的性命?如此决绝,女儿很佩服她。”程远岫就是这样的性子,盛怒之下没脑子,冷静之后很后悔。

  “远岫,你怎又不听话了?你必须远离她,今日若是你陷入此番困境,你早就方寸大乱,只会喊打喊杀的叫嚷了,哪儿能想出此计脱困?年纪轻轻,多智近妖,非你能深交之人。”

  程夫人说罢,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随后微微合眼,像是有些疲倦了。

  程远岫低头,撇了撇嘴角,阿母总是这样,什么都要管着她。在阿母眼中,她就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程远岫看着手腕,有些疑惑,那三下,究竟是何意呢?

  其实没什么意思,江尤只是想提醒程远岫,座上三人,分属三方势力,都在耍手腕。

  只是以程远岫的智商,一时半会儿肯定猜不透的。江尤跟着沉默的江夫人上了车,坐稳后,等待江夫人开始她耍手腕的表演。

  “阿尤,你今日太冲动了,即便你真的做了此事,难道那程家还敢管江家要交代吗?”江夫人大概是彻底接受了这次计划因为江尤失败的事,恢复了平日里温柔的样子,“若那程远岫伤了你,你叫阿母如何是好?”

  “阿母是心疼吗?”江尤低头拍了拍裙摆沾上的泥土,“尤还以为,阿母很失望呢。”

  “阿尤,你在说什么?”江夫人笑容一僵,随后又恢复了慈母的样子,“今天可是吓到了,回去叫巫为你祈福驱邪如何?”

  “好啊,一切都听阿母的。上次来的齐壬巫者便不错,不如还叫他来?实在不行,叫他徒弟来也不错,听说他徒弟极擅相面占卜之术,女儿有些好奇。”

  江夫人慈爱的点点头,像极了一个宠爱女儿的好母亲。

  然后第二天,来府上为江尤祈福的,是一个女巫者。

  她打扮与齐壬十分相似,只是衣服上的花纹不一样,年纪很大,估计六七十岁了,满头银发,说话时牙齿都漏风。

  江尤怀疑这位奶奶跳舞会力竭晕倒,或者突发疾病,当场气绝身亡。

  江夫人大概是故意的。

  不,江夫人不可能用这么低端的手段来警告她。江尤跪坐在香炉之后,任由里头刺鼻的香熏遍全身。

  女巫的体力比江尤想象中要好,明明是个老人,跳舞后却脸不红气不喘,比齐壬跳的还快还好看,身段好看,动作标准,带着独特的韵味。可以想见,在她年轻时,一定是一舞倾城的美人。

  老者姓楚,旁人都尊称她为楚巫。

  “楚巫,多谢你前来为我祈福。只是,不知名为齐壬的巫者,为何没来?”江尤面对巫并没有特别的尊敬,她不信这些,自然也没法做到诚惶诚恐。

  楚巫将江尤的随意看在眼中,她见过太多世家女眷,但少有像江尤这般眼神清明的世家女。

  大概是对江尤印象不错,楚巫回答了江尤的话。

  “陛下抱恙,近几日卧床不起,特命齐壬随行左右,不得离开半步。”

  江尤闻言若有所思,将楚巫送走后,馨月一脸奇怪的问道:“陛下生病,应该召医者随行,或精通医术的大巫才是,那位齐壬巫者,似乎并不通医理吧?”

  是啊,病的起不来床了,还要叫个不会医术的觋在身边,这个举动恨不寻常。

  一般而言,怕死的人,为了活命,只会将能给予他活下去希望的人叫到身边,也就是说,在刘奕眼中,齐壬是能让他活的人。

  “馨月,你去阿母那边打听一下,御史大人府上是不是没有其他巫觋,才会叫来一个老者。”江尤预感,宫中有大事发生。

  馨月躬身称诺,去办事了。

  刘奕半生所求,是开疆扩土,他至今发动对外战争已有十三次,一直想灭了西边的蛮子。

  只是他身体越来越不好,安国偌大的国家,雄厚的底蕴在战争中被一点点消磨,后来有几年民间总有天灾,大臣们上书请求刘奕重民生,刘奕为安国国祚考虑,已有五年没发动战争。

  刘奕身体越来越不好,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灭了蛮子们,没有灭了虎戎一族。

  在他绝望的时候,如果有个人,为他带去攻城利器,带去专门对付骑兵的阵法武器与防具,带去能彻底消灭西边灾祸的计策,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江府门前,一身穿麻布衣裳,普通的少年,捧着一卷竹简,将竹简放到了门房。

  “此物,是我家公子交予丞相大人的,里头有定国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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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兵谋反

  “前日丞相大人举荐的那位公子, 似乎顶替了当初的御史大人, 成了陛下最信任的人, 听说陛下予他见面不拜之殊荣, 他却依旧谦逊依旧,每每见陛下, 都会正衣冠,行拜礼。”

  “那位公子不过志学之年, 就已位极人臣,不知有何本事, 叫陛下这样信赖他。”

  “我听说,他手上有一定国之策,当初他将定国之策献给丞相, 丞相看后连连称赞, 第二天就将此策送入宫中, 陛下看后大悦, 直接将那位公子接入宫中了。”

  “说来说去, 咱们还不知道那位公子姓甚名谁,出身何方呢。”

  酒馆内的讨论,戛然而止,说话的几人双双对视, 均是一脸迷茫。流言传得整个久安城都听说了, 结果却没人知道,前日出现在宫闱的公子,究竟是谁。

  “小娘, 时辰不早,咱们该回去了。”馨月不知道江尤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个酒馆,每次出门都要来这里坐一坐,这里又脏又乱,有什么好坐的?

  “馨月,我想吃街口那家的胡麻饼,要新做出来的,你去一趟吧。”

  馨月看向天边,太阳还没有西落。现做的胡麻饼需要一段时间等候,馨月明白,这是江尤将她支走呢。

  等馨月离开,江尤起身,走向酒馆掌柜所在,在柜子后头算账的掌柜抬头看了眼江尤,没敢看脸,视线在江尤肩膀上奇异的花纹处停留片刻,随后叫酒家佣将江尤带去二楼的一个房间。

  江尤推开门,然后顺手关上了。

  “大人。”少年坐在屋中,见到江尤的瞬间,就快步走到江尤面前,躬身行礼,神情激动,“多谢大人!”

  “不用谢我,你很聪明,选了一条好走的路。”江尤在听到宫内消息传出时,就知道是他了。那本书上的东西,足够做安霖的敲门砖,带他进入官场了。

  “大人说笑,是大人帮我选了这条路,一切都是大人的功劳才对。”安霖嘿嘿一笑,有些傻气,他为了妹妹苦心钻研那本书上的东西,然后凭借那些东西的一部分,获得了刘奕的喜爱,从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成了被满朝文武好奇的安皇新宠。

  初入官场,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一腔热血,还有救出妹妹的信念。

  “大人,如今我可能将我妹妹救出了?”安霖看着江尤,希望能从江尤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单一一己之力,可否撼动世家?”江尤能理解安霖的心急如焚,但在这种情况下,安霖更需要学会忍耐,“不急的。”

  安霖深吸口气,点了点头,“大人之前吩咐的事,我已经做了。我找到太子,说了那件事,但太子似乎并不在乎。”

  太子当然不在乎,程太尉是他亲舅舅,虽然周鹤被贬,但未曾伤及太子势力的筋骨,只要兵权在握,何惧鬼魅伎俩?

  “既然太子不在乎,那就没办法了。”江尤本打算在巫蛊之祸开端提醒太子,但太子显然没有丝毫危机意识,他没有将周家的事视作有人在攻击他。毕竟周鹤怎么看都是被儿子坑下去的。

  安霖此番前来,是为了向江尤说明太子的态度,他说完后,就秘密离开了。而江尤也在楼下等着馨月回来。不是江尤不信任馨月,而是她和安霖认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日后她还要用安霖做很多事,比如如何控制此次巫蛊之祸的规模。

  如果巫蛊之祸中,死去的都是那些个玩弄权术,为了一己之私推动事态发展到无法控制地步的人,江尤不会去管,只是在巫蛊之祸后期,无辜者太多了。

  江尤这次回去后,半个月都没有再出门。

  久安城的街道上出现了许多士兵,每次他们出现,都会带走许多人,有时带走士族,有时带走百姓,一时间久安城人人自危,街道上曾经的繁华一去不复返。

  “小娘,程家小娘子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馨月说着,递给江尤两个东西。

  一块绢布,上头写着字,另一个则是短刀,那短刀很是眼熟。江尤拿过来看了看,确定是那日程远岫拿在手里的短刀。

  “小娘,绢布上有程小娘的私印,只是她为何要给小娘送短刀?难道是想威胁小娘!听说她和周家二郎君的婚期已经定下了!”

  馨月恶狠狠的瞪了江尤手中的短刀一眼,没想到那程小娘是个如此小肚鸡肠的女子,明明当初都说好将此事揭过了!

  “你仔细看,这短刀的把手上,是不是有什么痕迹?”江尤一握上去,就发现了,上头有四条划出来的印记。“绢布上写着的地方,你认识吗?”

  馨月看了看,点点头,那地方很偏僻,不过她跟江尤出去时,为了不迷路,她将周围的地形都记住了。

  “既如此,那咱们就走吧,穿上巫的衣服,悄悄过去。”江尤有预感,程远岫会给她带来一个不一样的信息。

  算算时间,巫蛊之祸开始半个月之久,后宫前朝都不平静,齐崇到江府两次了,第一次连门都没进来,第二次则直接进了江诺的书房,江尤猜,他们两在某件事情上,已经达成了合作。

  程远岫得知江尤过来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太阳西斜,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

  “江小娘,你来了。”

  程远岫起身向江尤行了一礼,江尤回礼后,顺着程远岫的接待跪坐到她对面。

  等江尤入屋内,程远岫有些紧张的说道,江尤发现,她的身子在不自觉的颤抖,眼底还留有惊慌失措的痕迹,整个人都处于边缘状态。

  这是遇见什么大事了?

  “唤我江尤便是,私下见面,程小娘,你我可没有相熟到这个地步。说起来这地方可真是隐秘,若不是跟着你的侍女,我定是找不到的。”江尤环望四周,这里就是个屋子,只有前头的窗户和门有亮光进来,其余三边被墙封的死死的。门和窗户开着,若是有人在周围,一眼便能看见。

  这可真是个说秘密的好场所。

  “江尤,我知道你当初为何要捏我手腕三下了,如今我在短刀上划了四刀,你明白是何意吗?”程远岫深吸口气,没等江尤接话,就自顾自地说:“你一定是知道的,否则不会来寻我。当初你点三下是让我小心三个人,如今我划四刀,是想让你小心。”

  恩?什么东西?

  江尤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看着程远岫的目光,说不出的温柔,就像在看一个智障病人。

  算了算了,没必要解释。

  “你这样慌张,应该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吧。自从巫蛊之事出现后,朝野内外人心惶惶,每个人都害怕被牵扯进去,有心人利用此事栽赃嫁祸他人,无心者明哲保身都来不及,按理说,这样的乱局,应该由丞相和御史大夫一同出手,压下此事,同时向陛下谏言,拨乱反正。抓人的士兵由程太尉掌管,身为三公之一,程太尉也应出面,可奇怪的是,谁都没有出面。”

  三公保持沉默,刘奕听信齐壬等巫觋谗言,认为久安城内有人在诅咒他,还认为巫蛊之术乃是邪术,必须清除,大肆抓捕那些疑似使用巫蛊之术的人。

  不管是无辜还是有罪,被抓都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程远岫惊讶的看向江尤,“你,你是不是在江丞相那里看到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猜的。”江尤从怀里掏出短刀,轻放在桌上,“我还猜到,你之所以这么慌张,是因为你发现了,程太尉支持太子谋反。”

  “哐!”

  程远岫闻言直接蹦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可算明白阿母说的多智近妖是什么意思了。

  寻常人哪儿会往谋反的方向猜啊!这个江尤,是个妖怪吧!

  手拿剧情的江尤笑的淡定,程太尉嫡出子女中两个儿子戍守边关,身边只有程远岫一个女儿。江尤怀疑程太尉是个女儿控,否则怎么会将一个好好的女儿,养成这副单蠢的样子。

  “你来寻我,是想让我偷偷将此事告诉我阿翁,让我阿翁拉程太尉一把?还是希望我能说服他,与程太尉一起,做这大逆不道的事。”

  “都不是!”程远岫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我,我只是一时慌了,不知该找谁,就想起你来了。我脑子不好用,他们都把我当傻子,什么事都瞒着我。我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会提醒我,不骗我也不害我。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太子他不是个好人,姑姑去世,他一点儿都不伤心!”

  程远岫还记得皇后入皇陵时,太子同她阿翁说话,脸上是遮不住的笑。

  皇后死了,太子却毫无悲痛之心,甚至还因为程家势力全数落入他手,而觉得很开心。

  程远岫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该向谁说,她阿母和阿翁肯定是一个意见,她说了也没用。

  齐家落水的事发生后,程远岫总是会想起那天,她手上的刀,和江尤的心脏挨得那么近,江尤就那么相信她不会捅下去吗?

  既然江尤相信她,那她也相信江尤!她们两的家族在朝堂上是死对头,程远岫却觉得江尤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江尤第一次,遇到人屁颠屁颠的来表忠心。

  “陛下年纪大了,身边总有小人出没,比如齐崇,若不是他寻来那些个满口胡言的巫觋,陛下怎会犯此大错?齐崇若是死了,他手下的巫觋没有胆子再胡言乱语,巫蛊之乱自然会停止,太子也就没了借口造反。”

  “杀齐崇?”

  “当初你在齐家落水,应该就是齐家人做的,程太尉被逼到想要谋反,也是因为齐崇。” 江尤没有说的是,太子程太尉阵营和江诺齐崇阵营对立,两者之间只差一个冲突,就会引爆所有矛盾。

  起兵谋反要死很多人,而且成功的几率很小。他们想要争夺权利,怎么能光让底下的士兵们拼命呢?该他们自己上场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加更送到,不想码字的咸鱼作者我

  大概我之前的铺垫真的太长了,接下来就进入剧情后期,我估计再过四五章,女主就会有自己的地盘了_(:3」∠)_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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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两铺子

  程远岫走的时候, 满腹心事。

  江尤说的话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齐崇是什么人?他曾是刘奕身前近臣, 现如今更是位居三公之一。

  想要杀他谈何容易?

  但也不是不行。

  程远岫自小就呆在程太尉身边,程太尉手上有什么能人,多少势力,她心里有底。如果程太尉出手,哪怕是皇帝,在没有提防的情况下,被杀死都是有可能的。

  只是要不要去劝阿翁去做呢?程远岫直觉这样做不太好, 但她既然来找江尤,便打算相信江尤的分析。想停止一切, 从源头上入手是最简单的。

  江尤发现, 程远岫真的给了她很多惊喜。她还以为程远岫一个小姑娘, 没胆子对三公之一的齐崇动手,谁知七天之后,齐崇被刺杀了。

  他没死, 却受了重伤,且根本查不出是谁对他下的手。

  如果江尤没跟程远岫说那番话, 她也想不到是谁,联想到程远岫, 在想想城卫军找了半天,连根毛都没找到,江尤几乎确定是程太尉的手笔了。

  刺杀是一个人要杀另一个人,只要动了手, 就会有破绽,如果是荒郊野岭倒是可能被贼人逃脱,但这里是久安城,齐崇是在守备森严的齐宅被刺杀。齐宅离皇宫那么近,城卫军怎么可能什么线索都找不到。

  不光江尤猜测是程太尉下的手,齐崇本人也这么想。

  程太尉和齐崇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近些日子巫蛊之乱闹得沸沸扬扬,程家几个子侄都被牵扯进去,整个朝堂乱作一团,齐崇身为始作俑者,程太尉恨到想杀了他,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齐崇手上没兵,刘奕又忙着巫蛊的事,还有明年对西边举兵的事,只稍稍过问了一下,并没有管一管的意思。齐崇去宫里找了刘奕好几次,刘奕都不愿意好好替他查一下。

  这个态度,江尤估计刘奕也意识到可能是程太尉做的了,只是程太尉的两个儿子皆是少将,打仗还用得上程家,刘奕不想下手。

  这和原主记忆中又不一样了,原主记忆中没有战事,程太尉手上的兵权,被刘奕慢慢分化夺去,后来太子起兵清君侧,程太尉没有直接参与,然后太子死了。

  江尤突然有点儿奇怪,为什么太子会死?

  太子的死实在不符合常理,甚至太子谋反都不符合常理,巫蛊之祸闹得再大,和太子也没什么关系,皇后当初自杀就很蹊跷,哪儿有因为自己妹夫和女儿出了事,还没定罪,她就先自杀的?

  是原主的记忆出了错,还是剧情发展中,有什么事一直没有公布出来。

  程远岫认为太子不是好人,甚至不愿意让程太尉去帮太子谋反,认为太子谋反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小。这个认知也很奇怪,太子现在是有兵有权,他如果起兵,有程太尉支持,那是有很大胜算的。

  江尤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却想不起来。

  时间并不会因为江尤的沉思而停滞不前,因为齐崇重伤,他底下的巫觋疯了一样的作,许多巫觋认为这是齐崇要倒的前兆,开始疯狂敛财。

  如果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他们就会污蔑他人使用巫蛊之术,弄得不少人家破人亡。

  刘奕看不见巫觋们的疯狂,他一心以为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好,就是因为巫蛊之术,只要将背后用巫蛊之术的小人抓净,他身体就能恢复健康,明年还能用安霖的定国之策去和西边的蛮子一战。

  “这些人,当真是可恶!”馨月从外头进来,满脸愤怒。

  近几日已至秋末,天气渐凉,馨月是出去给江尤拿绣娘做好的衣服的。

  “怎么了?”江尤很少见馨月这样生气。

  “听绣娘说,小娘喜欢的那家卖胡麻饼的铺子,今早没有开。听说那家得罪了巫觋,没有给够钱财,巫觋们就说他家用巫蛊之术诅咒旁人。”馨月常常去给江尤买胡麻饼,她也喜欢吃,所以同那家人有些感情,“老板娘做的胡麻饼那么好吃,以后都吃不到了。”

  被抓走,只有一个死的下场。

  江尤叹口气,没想到事情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已经尽全力去阻止这场祸事殃及百姓,结果齐崇在表面上,根本没声张,也没有对上程太尉,他连程太尉想弄死他的事都忍下来了。

  这个小人,可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命都差点儿没了,还能笑嘻嘻的。

  不过忍下来,不代表没有动作,巫觋们这样肆无忌惮的敛财,江尤不信背后没有齐崇的手笔。

  “我下午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我。”

  江尤想着她现在身体已经比以前那个走两步都累的原主好很多了,而且她有神力与技能在身,自己出去也能保护好自己,外头那么乱,还是不要让馨月一个小姑娘跟着她跑了。

  齐崇的事让江尤明白,她可以凭一己之力干预那些人的生死,却没办法拦住历史的洪流。

  只要刘奕是皇帝,一切早晚都会发生。她需要一个节点,去真正的介入朝堂。

  江诺作壁上观,身为盟友的齐崇受了重伤他都闭嘴不言,可见事态发展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馨月被江尤扔下独守空房,江尤则赶到之前的院子,等程远岫。

  两人约定了午时前后见面,结果程远岫来晚了整整一个时辰。

  程远岫像做贼一样偷摸进了屋,她身上还穿了黑色的披风,头上有帽子那种,捂得严严实实,比江尤的装扮还像个诡异的女巫。

  “你来晚了一个时辰。”江尤想,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你出不来吗?”

  “出不来,阿翁似乎知道了什么。”程远岫将披风解开,扔到一旁,“我这两天出门总有人盯着,好不容易才甩掉他们。现在该怎么办?齐崇没死,事情更糟了。”

  “不是更糟了,而是齐崇重伤没有阻止这件事继续发展。”江尤看向程远岫的披风,“天下将乱啊。”

  “天下将乱?不可能吧,久安城是很乱,但还没有乱到影响天下。”程远岫说到这儿,重重叹口气,“只是若太子真的起兵,就要打起来了。”

  如果程太尉不支持太子,太子起兵也没法成事,届时刘奕轻松镇压太子,事情就不会无法收拾。

  但程太尉支持太子的心非常坚定,程远岫如何去劝,程太尉都不动摇。这次刺杀齐崇,程远岫用的借口是齐崇眼线众多,若是起兵,他可能会提前察觉到,这才勾动了程太尉对齐崇的杀心。

  “今晨太子和陛下大吵一架,因为有巫说,太子宫殿内有桐木偶人,想要去搜查。太子不允,闹到了陛下跟前,陛下倾向那巫,让太子允许宫女进去搜。”程远岫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整个人都快气蒙了,她都怀疑陛下是不是被那些巫觋下了咒术,才会做出这种决定,“这简直是将一国太子的脸面,踩在脚下啊。”

  江尤发现,她对皇宫中发生的事,还没有程远岫知道的快呢。

  她也想过要不要用神力弄个情报组织出来,梦中的她似乎用神力弄鬼,做过类似的事。但是后来她放弃了,因为这个世界她没见过鬼,好像鬼并不存在。

  不管鬼存不存在,能不用神力还是不要用,鬼知道这个事务所有什么隐藏规定是玩家不知道的,江尤不想太依赖事务所,她迟早有脱离事务所的一天。

  “先看着吧,咱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家中的小辈,还是未嫁的女子,在世家中能拿到的权利很少。江尤一直在想怎么拿到属于自己的力量,“你的兄长都在边关,不如你去找他们。”

  “啊?不行吧?我阿翁不会同意的。”程远岫眼睛一亮,满脸跃跃欲试,她早就想去边关了,久安城真的太平静,她一身武艺,平日里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我兄长他们也不会收留我啊。”

  她这样说,眼中的光却越来越亮,她满怀期待的看着江尤,在她心中,江尤简直是无所不能。

  “你现在连出门都难,自然去不了边关。但你可以提出这个要求,如果程太尉不同意,你便提出第二个要求,带人出去逛一逛。”江尤认为,目前最快拥有自己势力的方法,就是占山为王,所以她需要有人去帮她开地图。

  “好,能出去走走也挺好,我早就呆腻了!”程远岫十分容易被满足,而且她完全不怀疑江尤说的话。

  江尤有种,她说天上太阳是方的,程远岫都会信的感觉。

  安国没有眼下这么繁荣,久安城是安国的国都,江尤也看到过许多食不果腹的流民。

  之前刘奕打仗,再加上巫蛊之祸渐起,如果太子再反,这股乱世的风就会吹遍整个安国。

  安国会越来越衰败,不可能变得像以前那么好,也不可能变得更好了。

  程远岫不解其意,江尤则从怀中掏出一袋子钱,“这些,你拿去,帮我买两个久安城的铺子。”

  这些钱是原主的私房钱,放在之前的久安城,连最小的铺子都买不了。但现在的久安城嘛,可以买两个小铺子了。

  江尤打算用铺子赚钱了,没有钱,养兵也好,养人也好,都弄不来。

  “你想要铺子,我送与你两个就是,为何要去买?”

  程远岫财大气粗的很,程太尉疼爱她,她母亲又只有她一个女儿,她比江尤还有钱。

  “这两个铺子,不能在你我任何一人的名下,你手下有人,我手下连个人都没有。”江尤看着务必相信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程远岫,有点儿无语。

  她手下只有一只单纯的小白兔。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我要是没给大家做出承诺,我就没法实现加更的目标

  唉,连着加更十几天,我就蔫儿了,之前每天六千,现在三千都难,哭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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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想回家吗

  江尤本来不急的。

  她这个世界的出身实在是太难, 而朝堂中的变化迟早会引发天下动荡,到了动荡之时, 就是她出手的时候, 在此之前, 她可以慢慢积蓄力量,不急于下场。

  只是江尤突然意识到,她是个世家女, 而世家女生来最大的责任, 就是联姻。

  前几日, 江夫人将江尤叫去, 说起齐家的嫡子,江尤明白,这是江家要与齐家更进一步, 要更紧密的联合在一起。江尤其实不太明白, 身为丞相的江诺,做什么和齐崇这个迟早会被弄死的小人捆在一起, 后来见这朝堂内外的巫蛊乱祸,江尤明白了。

  因为江诺贪,他想要权利, 想要钱财,他永不知满足!

  江尤可不想被嫁到齐家去,和齐家捆在一起,怎么看也没有好处,而且坏处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你有见过西边周家大郎君的夫人吗?”江尤想, 她既然要用到旁人,就要给予那人足够的工钱,安霖一直在宫中,江尤之前没用到他,现在用到了,自然要想想怎么将安霖的妹妹安芮樱弄出来。

  “我和东边周家二郎君定了亲后,就见过一次。”虽然现在周鹤一脉没落了,但只要太子在一天,程太尉在一起,西边周家还是要扒着这门富贵亲戚。“那位夫人,很是貌美,待人温和有礼,完全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一想到那位夫人,程远岫抬头看了眼江尤,之前她以为江尤已是难得的美人了,见了那位安夫人,才惊觉世上还有如此美丽的女子。程远岫瞬间理解了西边周家的二郎君在街上看到安芮樱,就直接掳回家的心。

  江尤知道安芮樱没有安霖口中说的那么简单,但听了程远岫的话,还是有些吃惊。农户出身的小士族之后,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适应了周家的生活,还让程远岫对其颇为赞叹。

  不过程远岫的赞叹并不能算作标准,她傻乎乎的,大概只顾着看脸,具体的礼数与安芮樱在西边周家内的地位如何,她估计全不知道。

  “可能带那位夫人前来一见?”江尤想知道,安芮樱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从一个农女,一个寡妇,最终成为一国之后的女子,心中是如何想的?

  “可!放心吧,这种事交给我,没问题的!”程远岫别的不敢担保,给人偷偷递信,约人出来私会,她最擅长了。江尤就是这么被她约出来的。

  两人分开后,江尤穿着巫的衣裳,特意去街口看了看,曾经人满为患的小店,如今关着门,店前还有落叶落着,脏乱无章,一阵风吹过,吹起尘土飞扬,更显得萧索。

  旁边一家布店将客人请进屋中,小店就像是在闹市中被单独辟了出去,不像一个世界。

  人们带着悲伤无奈的神情从小店路过,又带着笑脸继续生活,欺骗自己,一切终会过去。

  但江尤知道,这一切,过不去了。

  安国定平十五年,十一月十三,入冬的第二个月份,大批士兵于久安城外集结,久安城内,太子领着一万将士,开了军库,拿上武器劫持齐崇,并杀了齐崇手下的觋齐壬。

  丞相江诺惊慌而逃,安皇听闻后暴怒,点永定候冯奎领兵阻拦太子,封锁城门,不许太子出城,并点黄门万珏领兵对抗城外程太尉所领军队。

  一切发生的那样快。

  十一月二十日,程远岫带着安芮樱进院子后,摘下披风灌了一肚子热水下去,烫的舌头疼,才算暖了身子。

  “阿尤,你是不是早知道会这样,才叫我带兵出去的?若不是我带兵出去了,我阿翁肯定将我关起来,我定是出不来,也没法将周夫人带来。”程远岫看向坐在屋中煮茶的江尤,见江尤一脸镇定,似乎外头的滔天怒浪,喊打喊杀都不能影响她分毫,心中更急,“那齐崇卑鄙小人,他借着搜查巫蛊木人的名义,从太子的寝殿挖出许多桐木偶人,还搜到丝帛,说上头全是大逆不道之言,嫁祸太子!”

  “桐木偶人或是嫁祸,但那丝帛却不一定,或是早有,或是栽赃,谁也说不清。”江尤为程远岫身旁的女子倒了杯热水,“现在太子与程太尉谋反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了。”

  女子撩起帽子,露出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双瞳剪秋水,十指剥春葱,眉如远山黛,未语笑盈盈,当真是个十足的美人。

  “见过江小娘。”

  安芮樱行了礼,才接过江尤的水,轻啄一口,冻得雪白的脸,多了一抹春色。

  美啊,真的美。

  江尤叹口气,这样的美人,生于如今的世道,真不知该说是幸,还是不幸。

  “周夫人,你快坐下!就是她一直要见你,之前我不在久安城,也没工夫带你出来。”程远岫怕安芮樱冻着,还特意让她做的离火炉近些。

  安芮樱微微低头一拜,眉眼温柔似水,透着轻愁,眼波流转间一股媚意露出,叫人看上一眼都心神迷乱。

  江尤觉得,她没从安芮樱的神情中,看到一丝不满和愤慨,安霖说的委屈,就更是谈不上了。对着这么一个美人,在没有绝对的利益冲突钱,男人不会忍心下手伤害她。

  不过生死自由任由他人掌控,过得多好,怕是也没法真的开心。

  “先说你的事,这城里你不能久留。”江尤有些话要单独对安芮樱说,所以她打算先把程远岫打发走,“你回来的事,决不能叫你阿翁知道,上次你探到的莲花山就不错,你带着人过去站稳脚,随时注意久安城这边,若发生变故,你随时应对。”

  程远岫点点头,太子刚刚谋反时,她和江尤讨论过,两人都觉得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

  程太尉虽说是三公之一,但他跟着太子造反,直接顶上了乱臣贼子的骂名,程太尉的势力主要在边关,他两个儿子都远在边关,一时回不来,而这久安城的兵马,大部分听命于刘奕,留给程太尉和太子的准备时间太少了。

  再说,这刘家的宗亲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不说远的,只说离久安城最近的何王,是刘氏宗亲中最为强大的,何王明面上掌兵二十万,私下更多,他与刘奕乃是一母兄弟,自小感情极好,是刘奕最信赖的宗室,不可能坐视久安城战乱而不理。

  如果太子和程太尉谋划个一两年再造反,鹿死谁手还不知道。江尤之前分析太子胜算大,是觉得太子可以直接从宫内谋反,还可以利用刘奕对他的父子之情,他太子的身份,正大光明的宫变造反,逼刘奕禅位,他提前继位。

  谁曾想到,太子竟然先杀了齐壬,再劫持齐崇,然后就一门心思去城外与程太尉的兵会和,对宫里没做任何事。

  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当皇帝,还是单纯想清君侧。

  这种迷惑行为江尤也说不上是什么道理,只能说,现在太子的胜算只有不到一半了,这还要算上刘奕对他会心慈手软。

  “周夫人我会安全送她回去,上次交给你的东西,你安置妥当后就可以开始做了,一定要保证秘密不得外传,程太尉给你的兵,尽量不要让他们知晓。”江尤给了程远岫制作纸的法子,那是她在进入这个世界前,特意上网搜到背下来的,她是觉得以后进入古代,这法子怎么都能赚钱。

  纸在古代是贵重消耗品,做出来就能卖出去,只要手下有人,就不会是亏本的买卖。

  程远岫乖乖听话,她爹冥顽不灵,非要带着全家一起送死,她必须给程家一条后路。

  为什么信任江尤,为江尤办事?程远岫也不知道,她直觉江尤不简单,以后江尤会更不简单,跟着江尤,会成功的。程远岫很有自信,她的直觉从没出过错。

  也不是没有,在齐家和江尤对上时,她被死亡蒙蔽了双眼,差点儿跟江尤反目,自那以后,程远岫学会了忍耐,她觉得暴怒会让她的直觉失灵。

  等程远岫离开,江尤冲安芮樱笑笑,问道:“周夫人,我可以唤你阿樱吗?”

  安芮樱惊喜的抬头看了江尤一眼,笑了,“诺,江小娘,我可以跟远岫一样,唤你阿尤吗?”

  “自然可以。”江尤见安芮樱因为一个称呼就眉笑眼开,有些惊讶,听到“阿樱”二字后,安芮樱就像变了个人,身上多了几分天真烂漫,灵气天成。

  “自我入周家后,再也没人唤我阿樱了,他们说这个名字俗气,不许我同他人说,只得同他人说我叫安芮。可我喜欢叫阿樱,在家时,父母和兄长,都这样唤我。”安芮樱不觉得樱俗气,可周家的人觉得以花为名,毫无意义,不够端庄。

  “那你,想回家吗?”

  “回家?”安芮樱瞳孔一缩,声音颤抖。

  太尉之女,丞相之女,这些她平日里仰望的世家女,今日双双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其中一人同她说,想不想回家。

  想啊,怎么不想。

  她想念院子里的酸枣树,想念山间悠扬的鸟鸣,想念阿母做的饭菜,想念阿翁随口轻哼的小调。

  还有她的傻哥哥,那个看上去精明,实则憨厚傻气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_(:3」∠)_接下来几天前台不会显示评论了,要等一个月才回复正常,哭了

  不过如果发了评论,我可以后台回复!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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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天高海阔

  江尤带着安芮樱去见了安霖。

  两兄妹一见面, 便是抱头大哭,哭的昏天黑地,安霖更是连连向安芮樱道歉, 似乎将安芮樱遭受的一切苦难,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哭到最后, 两人鼻子眼睛都肿了, 坐在江尤对面时, 江尤还以为是在面对两只红眼兔子。

  “久安最近会很乱,安霖如今在陛下身边,救你出来是轻而易举的事。”刘奕越来越不像话, 久安城人人自危, 西边周家不会想在这个时候,得罪刘奕近臣。

  尤其是程太尉跟着太子造反, 东边周家身为程家的姻亲,已经没法再去抱大腿的情况下。

  “阿樱,别回去了, 我现在已经能保护你了,以后你一定能嫁给自己喜欢的,盖世无双的英雄!”安霖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在皇宫这么长时间, 提心吊胆,为的就是能将阿樱救出来。

  只要阿樱能重获自由,他以后什么都听江尤的,江尤就算让他死, 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安芮樱连连点头,周家大郎对她不错,二郎更是十分喜欢她,但那又怎样?是她求着他们喜欢吗?是她贪恋富贵,才会嫁入周家吗?

  不是!她是被周家的人掳走的,她是被强迫的!她那时的绝望和恨,是真真切切的,不会因为更好更舒心的生活而消失!

  那种被人当做货物般的感受,安芮樱一辈子都不会忘,只要有机会,她一定要重获自由!

  这件事很好办,安霖只需要向刘奕求和离书给东边周家即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刘奕更看重安霖的能力,程太尉协助太子造反,程家日后不会再为他所用,熟知西边蛮子性情,还能定出对抗蛮子大计的安霖,已是刘奕最看重的青年才俊。

  事情果然如江尤所料,安霖说他不愿意将妹妹嫁给西边周家,说妹妹受了委屈想和离,刘奕很干脆就赐下了和离书,叫周家放安芮樱自由,日后各自嫁娶即可。

  西边周家不愿意,却因为安芮樱在安霖身边,而无能为力。

  安霖因为此事很感激江尤,如果不是江尤将安芮樱从周家带出来,他就算请刘奕下和离书,也不会这样顺利,在这期间指不定安芮樱会遭受到什么伤害。

  因此,安霖听江尤的话,帮江尤办了一件事。他管刘奕要了莲花山,说要在其上建一个研究所,要造出威力更大的攻城利器。

  拿到莲花山地契的那一刻,江尤才能确认,那地方真是她的了。

  接下来,她该去和江诺好好谈谈了。

  之前江诺想牺牲江尤的名声成全自己,这个计划失败后,他忙于朝堂之事,似乎放弃了这个打算,直到江家想和齐家联姻。

  最近江夫人找江尤的次数越来越多,话里话外都在说齐家的公子是如何的文武双全,与她如何般配,怕是过不久,这两家联姻的事,就要定下了。

  江尤想,她得让江诺打消这个念头。

  “阿翁在吗?”

  江尤派人盯着江诺,江诺前脚刚进门到书房,她后脚就来了,这一声问,是在试探江诺如今的态度,江诺知道多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江尤每天出门,有时时间长,有时时间短,但江诺和江夫人从没有在她出门的时候找过她,一两次算巧合,回回如此,江尤笃定两人已经清楚她出去的事了,他们心中另有打算,才不阻拦她。

  在江诺江夫人心中,江尤是跳不出他们手掌心的女儿,他们对江尤几乎毫无防备,也不在意江尤究竟想做什么,他们只是观心江尤见过谁,与谁交好,会不会学话本里才子佳人的故事,为家族抹黑。

  江尤想,如果江诺今日见她,说明在江诺心中,联姻的事还没有定死,有忽悠的余地,如果江诺不见她,那江尤就要准备跑路的事了。让她留下来被送到齐家,那还不如跑,改头换面重新来过。

  奴仆进去传话,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回小娘,老爷听说是小娘来了,很是高兴,正在里头等小娘呢。”

  在江诺身边的奴仆就是不一样,瞧瞧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感情多好似的。

  “那真是太好了,我都好几日没见到阿翁了。”江尤笑得很开心,女儿见到敬重的父亲,当然要开心。

  书房内的摆设和之前江尤来时一样,江尤记得,上次来还是小半年前,那会儿她刚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先把身上的婚约解除。

  没想到再进来,还是为了躲婚,她这个世家贵女,混的可真惨。

  “见过阿翁。”

  “阿尤来了?坐吧。”江诺挥挥手,叫奴仆给江尤上热茶与点心,“自己家里,作甚在外头等着?冷不冷?阿翁已经吩咐人再去那一火盆过来烧着了。”

  江尤跪坐江诺下首,透过帘幕看到后头的书案上放着地图和竹简,还有一个小沙盘。“尤不冷,阿翁不必挂心。倒是阿翁几日来昼夜不休为国分忧,可一定要注意身体。那东西,便是宫里的安大人敬献的沙盘吧?日后行军打仗,定会方便许多。”

  江诺哈哈一笑,不经意的问道:“我还以为,阿尤早就看到过沙盘了。你与安大人的妹妹私下交好,没见过此物吗?”

  一句话,告诉江尤,他知道江尤每日下午出去玩的事。

  如果是别的世家女,怕是要方寸大乱了,私自溜出府去,被家长知道,少不得要一顿批评,有可能以后还会被禁足,人生没了乐趣。

  江尤听到后,十分镇定,真要是想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