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6)
作者:橙汁感谢      更新:2023-07-29 04:41      字数:21152
  观心她的安危,江夫人早就抓她个现行了,还用江诺在这儿说这些?“说来很巧,阿樱为人温和,与我性情相投,本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小族女眷,没想到是安大人的妹妹。”

  “这是好事,近来陛下愈发喜欢这位安大人,与他妹妹交好,日后保不齐能用到他。”江诺一直在说江尤和安芮樱交好的事,并没有提起江尤是先认识安霖的。

  这是自然,任凭江诺本事通天,他也不可能把手伸的那么长,江尤想让江诺知道的事,江诺能知道,她不想让江诺知道的事,除非江诺使劲去查,否则以他不上心的态度,能知道才怪。

  “近些日子,阿母一直在同我说齐家的公子,可是有意要与齐家联姻?”身为世家女,同父母谈论婚姻时,总是利益为先的,那些属于女子的羞涩,在这场犹如交易般的婚姻中并不存在。

  江诺也毫不忌讳的点点头,“你如今也大了,朝中局势紧张,江家为长远计,不得不找一盟友,方能求得长安。”

  “可齐崇被太子抓走后,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消息,他的手下齐壬已经死了,保不准下一个死的就是他。”江尤抬头看向江诺的眼睛,她习惯在交锋时,同对方对视,察觉对方表情上的变化,以此来掌控节奏,“阿翁,与齐家联姻,能带来什么好处?”

  “齐家不止齐崇,况且,齐崇若是一直不会来,这御史大夫之位,难道要一直空着吗?”江诺摇摇头,“你还小,这些你不用知道,你阿母已经与齐夫人商量好了,等到了日子,就乖乖听话嫁到齐家去,做好一个齐家妇。”

  江尤主意到,江诺在说御史大夫这四个字的时候,眼底是遮掩不住的野心。

  婚期都定了,也没人告诉她,看来,躲避联姻的事成不了了。

  江尤乖乖起身行礼,随后离开。

  江诺对江尤的识趣非常满意,然后下达了守住江尤的命令,不许江尤再出去会友。

  “小娘,刚刚清荷带人将巫的衣服搜走了。”

  江尤刚回院子,馨月就焦急的出来,同江尤说道。

  江尤沉默了,江诺和江夫人估计早就合计好了,她若不愿意嫁到齐家,就强逼她就范,这不过是第一步而已。

  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强扭的瓜不甜啊!

  “我知道了,馨月,今晚别睡了。”

  地方有了,人也有了,没必要非在江家吊死,不过离了这久安城,以后做事肯定没那么方便了,不过安霖还在,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馨月“啊”了一声,疑惑的跟在江尤身后,不知道江尤想做什么,又不敢问,只得乖乖撑到夜深。

  夜深人静,站在院子外的侍卫还在来回换岗,江尤起身,装上两件衣服,拿布条将头发高高扎起,编成辫子团起来,保证一头长发不会影响视野后,拍了拍馨月的小脸,“起来了。”

  等到深夜,撑不住眯了会儿的馨月一睁眼,就看到江尤站在她面前,黑暗中,江尤好像头顶顶着个碗。

  “小娘……”

  “嘘!上来!”江尤蹲在馨月跟前,让馨月爬到她背上去。

  馨月怎么敢呢?只是江尤力气极大,馨月根本就没法反抗,被迫趴在了江尤背上。

  “别磨蹭了,你自己趴好,我只有一只手能扶着你。”只有在背上,才不会阻挡江尤的动作和视野,江尤背着馨月,只感觉轻飘飘的,小姑娘矮不说,还瘦,估计才过六十斤,一米六五,体重九十多斤的江尤背起来毫无压力。

  江尤将一个小盒子扔在床上,背着小姑娘站在墙角,一脚踹过去,墙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轰隆隆就全塌了。站在墙外监视的守卫,被压了个措手不及,还好江尤没用太大力气,否则这些人大概会被活活压死。

  只是重重的砖石压在身上,一时半会儿他们也爬不起来,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监视的,传闻中温顺柔弱的世家贵女,背着一个小丫头,快步离开了。

  “来人啊!小娘跑了!”

  任凭他们再怎么叫,江尤一路遇树踹树,遇石踹石,遇墙踹墙,一条直线走下去,走就没影了。

  劳累半夜,将江尤踹出来的障碍物挪走后,看着被硬生生踹出一个大洞的墙,江诺脸上犹如打翻了调色盘,七颜六色轮着来。

  他该生什么气?生气江诺敢违抗他的命令,敢做出逃家这等荒唐事,还是生气江诺身怀巨力却从未表明?亦或者生气,短时间内,他找不到第二个嫡女去跟齐家联姻。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阿尤她怎么会……”

  “什么阿尤!阿尤不是在院中好好呆着吗?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齐家剩下的人正如无图苍蝇般到处乱窜,他们需要一个依靠,而江家需要齐崇留下来的势力。联姻不过是借口,嫁过去的究竟是江家嫡女,还是别人,重要吗?

  江尤逃婚的事决不能传出去,不然江家的名声就毁了!

  “传令下去,有贼人入府刺杀,三娘受了惊吓,连夜发起热来。”江诺给自己一个三天的期限,三天之内找不到江尤,他就只能让嫡女红颜薄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不想码字的一天,我好像就没有一天想码字的哈哈哈

  逃离江家,明天开始基建了,外界纷纷扰扰和江尤没啥关系了,以后回来打脸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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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莲花山上

  当丞相江诺嫡女江尤去世的消息传到程远岫耳中的时候, 程远岫以为自己在做梦。

  那可是江尤啊!那个胆大包天,让她出来占地,做事有条有理的江尤!

  接着, 程远岫又听说莲花山被安皇赐给了最近颇为得宠的安霖了。安霖其人程远岫是知道的,同为江尤手底下为江尤做事的人, 程远岫现在没有像江尤效忠, 还与江尤平辈而论, 是因为程远岫还没想起来有效忠这个步骤,直到程远岫知道江尤手下还有个安霖。

  安霖是江尤的人,这事儿是在程远岫出久安城, 到莲花山, 接到了安芮樱派人送来的帛书才知道的。

  那会儿她就想着要和安霖一样向江尤效忠了,结果还没效忠, 江尤就死了?地盘还要被安霖占了?

  以程远岫的脑子,她瞬间觉得很愤怒,不过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 因为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自从吃了因为太冲动和江尤杠上的亏,程远岫得了教训,再也没有以前那么蠢了。

  江尤跟着安霖的队伍来到莲花山时, 一直没有听到程远岫行动的消息,很是松了口气,她就怕自己刚到,程远岫就从山里举着刀砍过来了。

  莲花山位处荒凉之地, 周边的村庄很少,山中常有吃人野兽出没,山上是黑色的石头,长不出粮食,山脚的土地虽然肥沃,但从外头来此处还要经过一座山,山路难行,即使这里有一片平原,也少有外人来此定居。

  “这地方当真是好,我行马过此处时,就没想过要在这儿定下。”程远岫将江尤引入营帐之中,“就是环境简陋,阿尤你初来此处,大概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了。”

  “这些都不要紧,我带来了一份图,你照着上头所画盖房子,不要随意乱盖。”江尤早跟程远岫说过,不要急着盖房子,本以为程远岫心急,忍不住,没想到程远岫出来一趟,做事稳妥不少。

  这些在久安城都是看不出来了,那会儿她和程远岫在久安城内碰面,每次都是匆匆碰面,说过事马上分开,哪儿有心思仔细问询。

  “诺。”程远岫接过江尤手上的图,展开一看,很是新奇,“方方正正,中间道路这般宽阔,好生奇怪的分布,也没见有农田,莲花山上没法种地,不在底下设农田,我们要一直在外头买粮吃吗?”

  领着兵,管着人,程远岫第一反应就是保证手底下的兵能吃饱肚子。

  山里有猎物不错,但此时正值冬季,士兵穿着一层又一层,裹得跟头熊一样,严重影响他们的速度和灵活性,发力也不方便,只能靠着一些小陷阱抓点儿小猎物,大猎物要等着它们送上门。

  比如前两天下山来的野猪和野狼等等。

  可惜杀的动物多了,山上的动物也精明了,知道此处住着人不好惹,轻易不敢过来。

  “莲花山不行,但我观来时越过的那座山,上头是肥沃的黑土,种粮食绝没有问题。”江尤一开始确实想在外头买粮食吃,反正她要做的营生能赚大钱,买粮食也有钱。

  只是她看到了更好的地方,莲花山前头那座不知名的小山上,土地肥沃的很,开垦出来是上好的田地。

  “山上种田?能种多少?阿尤你没见过,山上没有平整的地,全要靠人力去挖,第一年挖出一块,还没来得及种,一场雨水就能冲没了。”程远岫仔细想着前头那座山,她只依稀看到那座山上有不少石头,肥沃的黑土也有,却算不得多。“还是在底下开田好,前头山上有泉水,可惜莲花山上实在贫瘠,大半山头是黑色石头,一抹手上脸上全黑了。”

  那是煤,你还嫌弃露天的煤不好?江尤等着以后程远岫知道煤的作用后真香。

  “可以用梯田。”在山上种地,梯田是最好的选择,用石头围起来,能防止雨水冲刷。

  梯田是什么东西?程远岫对种地的事也是半知半解,只以为江尤说的梯田是她没听说过的种田方法,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方法会给时代带去多大的改变。

  另一头,安霖也住了下来,这次他是带着安芮樱过来的,名义上是过来接管莲花山,实则是辅助江尤,建设莲花山。

  “阿兄,还没睡吗?”安芮樱端着一碗肉汤进了营帐,属于肉的香气瞬间充斥整个营帐,勾得安霖肚子里的馋虫不停作响。

  “时间这样晚了啊?”安霖放下手中的书,低头在竹简上写了几个字,“阿樱你早些睡吧,不必为我操劳,这肉汤是哪儿来的?”

  “你下午来后,厨娘特意为你做的饭食,是你自己没吃,我生火热了热,给你端来,喝口吧。”安芮樱将肉汤放下,跪坐在安霖对面,为安霖盛了一碗汤,里头还有排骨。

  说实话,味道和卖相与香味完全不符,肉柴还腥,作料不多,放了酒去腥味,只能勉强入口。

  还好炖的时间比较多,吃起来并不磨牙。

  安霖两三口喝了汤吃了肉,脸上一股满足,他以前就没吃过什么精细的食物,入了皇宫,每日里大鱼大肉的吃,他还不习惯呢。

  这种粗糙的食物,才是他自小熟悉的。

  “这是野猪肉?”

  “是啊,前两日有野猪跑到营里,才得了一顿富足。”安芮樱笑的满足,“阿兄,我想阿娘阿翁他们了,你何时将他们接过来?”

  “我已经安排人过去了,只是咱们这儿还是一穷二白,叫他们过来也不过是受苦,等安定下来,再接过来吧。”安霖知道安芮樱想早日同家人团聚。

  他也想,自从他入了皇宫后,家人就一直没来得及安排,刘奕那边因为太子谋反的事一直在忙,朝中的官员对他有所轻视,朝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提起他父母的事。

  倒是江尤提过,不过江尤的意思同他一样,都是想稳定下来,再将长辈同族们接过来。

  安芮樱现在的身份很尴尬,若她直接回家里,会给家里带去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农家根本就护不住她这样的女子,貌美而柔弱,她只能跟在安霖身边。

  安霖手中有皇帝赐下的两百人,程远岫手中有兵,三百人,但也足够了。

  这五百人是最初的班底,安霖觉得,不管是他手下的兵,还是程远岫手下的兵,都不是忠于他们的。一方是来自刘奕,忠于安皇,一方是来自程太尉,忠于程家。

  这是安霖现在最头疼的地方,安皇的兵家中父母老小都在久安城,而程家的兵更是连造反都跟着程太尉,想要策反这两方,难度太大。

  江尤想要做的事,不能让这两方的兵去做,所以耽误之急是先培养出自己人。

  安霖又开始头疼了,目前要用这些人,日后还要将这些人踢出去,可一开始建设此地,这些人都是主力,肯定会接触到很多核心,以后踢出去,岂不是自断双臂?

  安霖迷茫了,他之前没学过这方面的事,他就是个纯粹的技术人员而已!

  安霖睡不着,程远岫也睡不着,她开始想要在什么合适的时候跟江尤提出效忠的事,今天安霖送江尤过来,摆明在江尤心中,更信任安霖!

  一个农家出身的小子,指不定读的书还没她多呢,怎么能事事让他抢了先?程远岫爬起来,开始研究如何拉拢人心,她要将这莲花山里的兵,和安霖带来的两百将士融在一起,然后让他们“弃暗投明”,成为她手上的人。

  事情没有安霖想的那么复杂,如何领兵,如何让士兵献上忠心,是程远岫的看家本事,就看程远岫从程太尉手上要来的三百人,如今已经成了程远岫的心腹,程太尉到现在都没找到程远岫,说明这些人一个往回传递消息的都没有。

  程远岫平日里傻乎乎的,但在领兵打仗方面的天赋,那是无人能比。当初在家中时,连程太尉都说,若程远岫是个男子,必将做出比他更大的成就。

  程远岫当时就很不服,因为她是个女子,所以她就什么都做不了吗?明明天赋异于常人,还要去学不擅长的女红管家之事?

  世人常说,男儿志在四方,那又是谁规定,女儿不能驰骋沙场?

  第二天一早,程远岫带了一半兵出去拉练。

  表面上能打仗的兵有五百个,维持五百人的吃喝,还有两百多个后勤人员,包括厨娘与侍女小厮。

  七八百人的开销,可不是个小数目,日后这个开销还会更大。

  之前程远岫自己弄着几百人,自己可以管所有的事,也不需要账房什么的,现在江尤和安霖过来了,日后莲花山的一切都要走上正轨,他们就很缺一个账房了。

  这来来往往的进出账,需要一个人去记,但从外头找,先不说可不可靠,就说能力也不高啊,真正的好账房,那都是大家族自小培养出来的,哪儿能让他人随意挖走。

  然后江尤想起了安芮樱。

  安芮樱收到江尤给的记账任务后,抱着账本回去,愣了半天,最后深吸口气,压抑住心中的狂喜,老老实实的看账本。

  之前她在周家,也学过一段时间看账,程远岫的账本做的很清楚,比周家那乱七八糟,大半乱写的账本好看的多。

  更让安芮樱惊讶的,是后来江尤给她的一份表格,与上头奇怪的符号。

  “这些符号,是用来代替数字的,以后你每日来我这里,我会逐步教你,还有这个记账的方法,名为借贷记账法,表格可以让你更清楚的将账本记明确。记住,不要请此法轻易交予他人。”

  莲花山以后的账本,都要用这种方法去记,不能让旁人轻易明白,不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等日后天下太平了,到了她手上,这种方法自然会推广开,只是现在要藏着掖着,当做密文来用。

  安芮樱郑重的接过江尤写出的示范表格,“主公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主公?”江尤没想到安芮樱会这样叫她,“你要奉我为主?”

  “是。”安芮樱温柔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因为普天之下,只有在您眼中,我是个人,而不是一具皮囊。”

  江尤没想到安芮樱会这么说,她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魅力在哪儿。

  安芮樱想,江尤是一个最好的主公,是有识之士最想跟着的主公,因为在江尤手下,不用去想那些世人的偏见,只要有能力,江尤就会给予一个足够大的平台,不管出身如何,是男是女,在她眼里,只有有能力与没能力之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加更了,多了六百字呢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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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房种种地

  莲花山在冬末十二月初迎来了第一批生人。

  他们是前头几个村子的农户,里头还有不少匠人, 平日里农闲时会去帮人盖房子, 莲花山里头要盖那么多房子, 靠一堆没建过房子的兵肯定不行, 还是要从外头找人。

  曹大山是曹家村一个普通的农户,他今年三十三岁,前两天,他的孙子出生了。

  孩子刚出生,需要好吃的补补身子,为了多赚两口粮食, 曹大山带着他的儿子曹小山跟着几个贵人一起到了莲花山。

  这莲花山在周遭村子有些名气, 附近多山, 再往外走却是一片平原,世代居住在山旁的村子,大都是在灾荒或有战事时, 从平原逃到山里的。

  靠山吃山,莲花山上也曾有几个村子, 曹大山记得他爹就说过,他的爷爷就在莲花山上住过,后来发现莲花山上的黑土长不出粮食, 才搬到现在曹家村的地方。

  “就是这些人?”

  曹大山和曹小山说着话,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他们抬头看过去,只见一貌美女子手中拿着一卷竹简走了过来。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子, 曹大山去过最远的地方,是附近的县城,县里曾有久安城来游玩的贵女,曹大山在人群中看到过那世家贵女一眼,当时他就觉得,这世上不会有女子比她们更好看了。

  不过这个认知,在眼前的女子身上,被彻底推翻。

  安芮樱有些无奈,她不喜欢世人因为她的外貌而对她有所关注,她更希望世人能看到她的能力,可人长了眼睛,天生喜欢美好的事物,美丽的外表更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她不喜欢,又能如何?

  难道要成日里裹着脸出现?或是将自己的脸划花?这种事若是做出来,安芮樱怀疑程远岫会骂她瞎矫情。

  “见过安姑娘。”带着村民回来的百夫长异戈向安芮樱行了一礼,“就是这些人,不知安姑娘,可为他们安排好了住处?”

  安芮樱点点头,“早就安排好了,这竹简上空出来的住处编号,一会儿带他们过去吧。”

  异戈接过安芮樱手上的竹简,又从怀里掏出个竹简,上头记录每个来此的村民的生平与住址,保证每个人都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出身,没有偷奸耍滑的前科。

  曹小山在人群中看着那个竹简,想起了在村口时,这些人将他们叫去一一问询的事,有些不安的拉住了曹大山,“阿翁,我总觉得有些不对,这里这么偏僻,为什么要在这儿建房子?而且他们身上手持刀剑身着盔甲,似乎是兵,还将咱们的底子摸的那么清楚,太小心了吧?”

  曹大山也觉得不妥,但他人都来了,一家老小都在家中等着他们挣粮食回去呢!

  他没读过书,不懂得这世间做人的大道理,但他知道什么样的人活的长久。曹大山一把捏住曹小山的手腕,小声说:“你记住,不许说,不许问,大人们让咱们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一定得听话!”

  曹小山连连点头,极力镇定,面上却不免带了三分惧怕慌乱,他只是个普通的庄稼汉,虽说已是孩子的爹,实则才十六七岁,还是个半大小子呢。

  不光曹小山害怕,曹大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让他们排好队,再排查一遍,一个个的核实好了再放进去。”异戈长得五大三粗,心却极细,不管做什么都会反复确认,就是因为他谨慎的性子,程远岫才会提拔他。

  异戈一声令下,底下几个认字的兵便举着竹简开始核实每一个来此的农户,不得不说,程远岫手下的兵都很好用,连认字的都有。

  相比之下,安霖手底下的兵就忒参差不齐了点儿,有的认字,有的却身有残疾。

  对,还有身负残疾者在其中,缺胳膊断腿倒不至于,但脑子不好使的却有好几个。只听得懂平日里简单的话,多了就听不懂的傻子。

  一看就知道安霖在朝中混的不怎么样,刘奕给他的兵,还能有人在其中做手脚。

  同时也说明,刘奕对朝中兵权的掌控力度不高。

  来建房子的除了曹家村的人,还有其他几个村庄的,大都被这一遍遍的筛查吓到了,再加上周围来往全是手持刀剑的兵,吓得平日里大嗓门喊着说话的乡亲,一个个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士兵问什么,他们就回什么,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下一秒士兵手中的刀就砍到他们脖子上了。

  很快就到了曹大山和曹小山,两人哆哆嗦嗦的回答几个士兵的问题,惹得核实的士兵多看了两父子好几眼,看的他们更害怕了。

  “刚刚那两人是父子啊,长的可真像,胆子也一样的小。”

  “哈哈,可不是嘛,不过多看了他们两眼,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行了行了,快干活,一会儿被百夫长看到咱们偷懒,少不了一顿责骂,事办完了还要去帮安大人搬书。”

  一想到安霖带来的那几车竹简,两个小兵脸上露出了一样嫌弃的表情,他们是认识字,但读书这种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若是让他们读那样多的书,还不如让他们围着营地跑几圈呢。

  这年头盖房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还好人多,再加上这年头的工人少有偷奸耍滑。每天吃上三顿饱饭,给点儿微薄的工钱,就足够淳朴的村民一天四五个时辰不间断的盖房了。

  若不是冬日苦寒,天又短,每日做工的时间还会更长。

  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十二月末,年关已至,农人们拿上这大半个月挣得三十枚铜钱,兴高采烈的回家过年去了。

  “大冬天的盖房子,地都被冻实了,不好挖的很。”曹大山看看手上的厚茧,又颠了颠手上沉甸甸的钱袋,露出一个笑脸,“还好东家大方,还多给了些,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恩!阿翁,儿子想去镇上买点儿鸡子,给兰娘补补身子。”曹小山搓了搓手,他手上的茧子比曹大山只多不少,“阿翁,时间不早了,我这会儿快去,还能赶在晚上前回来。”

  曹大山面对儿子期望的目光,哪儿狠得下心?立马从钱袋里倒出来五个铜钱,“省着点儿用。”

  都说父母在不分家,赚来的所有钱都是给父母的,再由父母去分配,几个鸡子哪儿值得了五钱。曹小山接过来重重点头,然后走了。

  曹大山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叹口气。

  已是年关,却一场雪都没下过,明年定是个旱年,这些钱又够干什么的呢?

  曹大山想起了自己初为人父那会儿,那会儿他家里养着几只鸡,哪儿用得着过年时出去做工赚钱买鸡子?这些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日子越过越难,明明他们一直在省钱。

  赋税越来越重,地里的粮食却越来越少,前些年年年征兵粮,把家底都征没了,好不容易不征兵粮,又碰上了旱灾,太子起兵离他们这儿也不远,若是碰上战乱,这日子要如何过下去呢?

  曹大山握紧手中的铜钱,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对吧?

  事实上,并不对。

  过年的十天,风平浪静,似乎太子骑兵谋反的事并不存在一般,可就在老百姓以为事情解决的时候,太子杀了齐崇。

  他不光杀了齐崇,还是将齐崇处以车裂之刑,将头颅送给了刘奕,意在昭告天下,太子清君侧之决心。

  齐崇死后,被太子定义为奸佞的人,是当今丞相——江诺。

  安皇大怒,两方开始了正式交战,太子有程家军的支持,双方一时竟保持了僵持的状态。

  在外头战火熊熊之时,莲花山的房子建好了。

  历经两个月,终于在定平十六年的初春一月末建好了,两个月,几百人手,建好了一个可以容纳八百户的村庄,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房子。

  程远岫的任务,从每天拉着士兵去锻炼,变成了跟江尤一起,带着士兵去种地。

  江尤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下地种田,她不懂种田有什么规矩,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种,她过来,主要是跟有经验的老农商量一下,怎么弄梯田。

  这个有经验的老农,是曹大山。

  他自小在田野间长大,种田是他最擅长的事,不是没有比他更有经验的老农,只是要来莲花山,必须越过大山,如今天气还没回暖,年纪太大的老人过来,江尤怕冻出个好歹来,挑挑拣拣,才找出一个曹大山。

  曹大山见到江尤时有些惊讶,在盖房子的时候,江尤有几次,同他聊盖房子的事,有时会提出一些要求,曹大山一直以为,江尤是东家家里的姑娘,看着不像个管事的。

  东家或许是那个每天带着一堆士兵拉练,十分威风的程小娘子,或是那位每次出现都捧着竹简的安大人。

  现在看到跟在江尤身后的程远岫和安霖,他想,自己约莫是看走了眼,真正的东家竟然这么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的东家江尤看着眼熟的曹大山,只觉古代劳动人民可真是技多不压身,又会盖房子又会种地,厉害啊。

  一转眼,从春到夏,从夏入秋,又是一年秋收过去。

  莲花山曾是远近闻名的荒山,但是最近一年,莲花山似乎不一样了。

  曹家村的人每日都能看到有马车从山里出来,上头驮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那莲花山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住下了,上头的官不管里头的事,连里头种的地都不去登记在册,也不去收赋税。

  有临近村庄过不下去的人去投靠,也就在那边安家了。

  只是人若不走到绝境,怎么可能抛却宗族,跑到那深山老林里去呢?

  曹家村村中间有一棵大槐树,曹家村的妇人习惯傍晚坐在大槐树下,尤其是农闲时,这里是她们最喜欢来的地方,大槐树旁是曹家的宗祠,里头供奉着曹家村共同的祖先,香火不断。

  “大山家的,听说,你们家要搬到那莲花山去住了?那边都是黑土,一抹身上脸上都是黑的,还种不出粮食,你们去那儿作甚啊!”

  “是啊,大山家的,你家孙子刚出生不到一年,虽说你家田地只剩几亩了,但你家人口少,熬过今年,明年也许收成好了,就能撑下去了!”

  被一堆妇人围着说话的农妇低头缝补着旧衣裳,她眼角全是皱纹,脸上晒得黝黑,鬓角白发苍苍,谁能看出她才三十出头呢?

  农妇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周围人的衣服,叹了口气。前些年秋收后,他们曹家村人人都能换上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到了过年时,也都能换一身新衣,可如今,他们身上的衣服到处是补丁。

  秋天还好,没那么冷,穿的单薄破败些也没什么,可到了冬天呢?

  “他三婶,你家的虎子还没回来吗?”

  农妇想多问问,她的儿子被拉去做了兵,已经三个月没有音讯了。

  三婶是个和农妇一般打扮,看上去年纪差不多的妇人,她沉默的摇摇头,脸上一丝笑纹都没有。

  这一句问话,让周围的妇人都闭了嘴,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亲戚关系,被拉去做兵的是她们的侄子,甚至还有她们的亲儿子,去了三个月,一点儿音讯都没有的不止一个。

  “许是战事吃紧,没有音讯,不见得是坏事。”

  一个妇人偷偷抹了把眼泪,不愿意多想,如果没有音讯,她儿子就一定还活着,还活着就最好不过了。

  “他二叔,你咋来了?”

  外围妇人的一声喊,惹得所有妇人看了过去,来者是个穿着打扮干净得体的老头,他阴沉着脸,长长的白胡子一直到胸口。

  农妇看到他的一瞬间,心口一颤。

  “二、二叔,你咋来了?快,快坐下!”农妇手忙脚乱的将缝补到一半的衣服放到一旁,手微微颤着在衣服上擦了擦,将手心的汗全擦下去,“二叔,可是我家小山有消息了?”

  “还有我家虎子!”

  “我家阿福呢?”“阿全也去了不少日子,可有消息了?”

  一群妇人一拥而上,用期望的眼神看着老头,老头对上那么多双盛满母亲对儿子,妻子对丈夫思念的目光,心上更加沉重,鼻头一酸,眼眶泛红,张张嘴,嗓子里发出一声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这是怎么的呢?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就哭起来了?可是我家阿福要回来了,他平安回来了?我想他想的紧啊,他长到十五岁,十五年都没离过我那么久!他一定想我了,我昨天还梦见他呢!我从夏天等到了秋收,他说秋收会回来帮着收粮食的啊!!二叔!!!”

  不知道是哪个妇人,说着说着,凄厉的喊了起来,属于母亲特有的直觉告诉她,她就算等过再多夏与秋,也等不到她的儿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加更了一千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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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铁找矿

  “这场仗,打的够久啊。”江尤看完送来的战报, 看向程远岫, “你打算如何?”

  半个月前, 程远岫收到了程太尉的亲笔信, 要求她带着那三百士兵马上赶去汇合。

  安皇强征百姓为兵,说明安皇现在的处境很不好,程太尉在军中的势力比任何人想象中都更为强大,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安皇和太子能叫停的了。

  一开始只是三四万人参战,大半年之后, 死伤人数就已经过了三四万, 安皇一直不叫周遭的宗亲王室带兵来助, 是怕事态发展的更无法控制。

  但外界如果不动兵,凭借久安城的兵,安皇根本没法压制程太尉和太子。

  还好程太尉尚有理智, 没让他两个儿子抛弃边关,跑到久安来帮他打仗, 否则这大安国定会瞬间陷入战火之中。

  想到程太尉给程远岫的那封信,江尤想,那一天也不远了。

  “属下不知。真不知道阿翁在想什么, 明明一开始是说清君侧,现在齐崇齐壬都死了,宫里那堆巫觋没了靠山,不过是案板上的鱼肉, 任人宰割,怎么还要打呢?”程远岫一直觉得她爹是个爱国爱民的好将军,太子虽然混账了些,但这么多年的教育,他不可能犯浑到真让整个国家陷入战火。

  见好就收得了,趁着现在刘奕还没动真格的,回来认错,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难道太子还想做出弑君弑父的事儿来?

  “起兵谋反,这里头牵扯的人太多了。或许太尉与太子一开始只想着清君侧,可事到如今,又牵扯了丞相进去,同时,领军与太子对抗的几个将领均是身居高位,双方已经打出了火气。这会儿说不打了,握手言和?谁能保证,日后太子上位,不会清算旧账?”

  江尤看的清楚,太子和程太尉想的太简单,他们估计没想到,这一场仗能打这么久。

  双方的仇恨已经结下,除非现在朝中的几个高官全被刘奕弄下去,否则他们不会让太子有反悔的余地,为了他们自己的小命。

  程远岫无能为力的摇摇头,这种天下大势下,她什么都做不了。

  “主公觉得,属下要听阿翁的话,回去吗?”程远岫很纠结,莲花山的一切刚刚迈上正轨,她现在走了,还带走三百个训练有素的将士,对于莲花山来说,不是好事。

  “你想回去吗?”江尤无法替程远岫下这个决定,因为程太尉是程远岫的亲爹,而且这三百人,本就是程太尉的人。

  程远岫沉吟半晌,起身向江尤行礼道:“属下想回去,不过,属下想让异戈留下。”

  莲花山现在的人已经有一千多户,将近三千人,这些人中,有大半是外头村子活不下去,跑到莲花山谋生的孤儿寡母,上了年纪的老人,真正的青壮年并不多。

  莲花山离久安城太近,青壮年大都被拉去打仗了。

  程远岫之前已经开始训练女兵,异戈是她最出色的手下,在练兵方面颇有天赋,程远岫想走,又不想将莲花山的事扔掉不管,所以想将异戈留下。

  江尤想了想,认为程远岫的决定没什么问题。

  “好。远岫,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同我走出一条不同于世人的道,想为程家留一条后路。但你要知道,这条路非常难走,天下还没有乱到四处起兵,百姓依旧向往着和平,谁在此时举兵,谁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没有起兵的身份,我也没有其他能力。此一去,你可以直接脱离我,不必再奉我为主。”

  从现在的局势上看,江尤真的很弱势。

  她有逐鹿天下之心,可她一没名二没人,现在她弄出来的纸确实很能赚钱,她弄出来的梯田也确实能种出不少粮食,但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纸要以安霖的名义献上去,打消刘奕对莲花山这边各种异样的怀疑,梯田种地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看出来的。

  安国建国至今,一直以养民政策为主,民众对安国的认知度很高,虽然现在皇帝和太子打起来了,但他们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就否定国家。

  读过书的,都受过爱国教育,不到绝境,他们绝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国家。

  百姓是得过且过的,忍耐力极强的群体,压迫力度不够大,他们就能忍,即使命贱如草芥,他们都能忍下去。

  “主公,我程远岫说的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程远岫明白,这是江尤在试探她,同时也是给她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可天下大乱近在眼前,谁能全身而退呢?

  世道如此,百姓过活尚且要争要抢,更别说他们这种身份的人了。她出身勋贵之家,不争不抢,就会死的很难看!齐崇当初多威风啊,带着人去查太子的寝宫,谗言蛊惑安皇,将一国太子的脸面踩在脚底下,那会儿他可曾想到,自己会做好几个月的阶下囚,会死于车裂之刑?

  “主公,这世道不可能变好了。我此一去是为战场杀敌,是为掌握更多的权利,带更多的兵,也是为了以后能为主公更好的效力!我这人傻得很,除了领兵打仗,别的事我都做不好。”程远岫憨憨一笑,笑的傻,眼神却很清明,“除了主公,我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心无芥蒂用我的人了。”

  虽说有能力的人才不怕没有伯乐,可她是个女子啊!

  周鹤当初和江家的婚约解除后,马上就让周二郎君与她定亲,是看上了她会领兵打仗,还是看上了她足够傻?都不是!他们是看上了她代表的程家。

  她活了十六年,她读过书,练过武,见过经历过许多事,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什么用以联姻的道具,也不是叫人随意摆弄的物品!

  凭什么她的兄长们可以在边关为国为民奋战,而她就要被困在后宅一辈子,就要被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男子,甚至因为他们的争斗,差点儿死于非命!

  无力倒在水中,祈求他人来救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那一场被人陷害的落水,使程远岫明白了一个道理,想活下去很艰难,想死,却太容易。

  “好,三年,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能叫你如愿以偿。”让你堂堂正正以女将军的身份,立马战场上!让你的名字,于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叫后世人明白,与女子并列在一起的词,不止是温柔似水,柔弱可期!

  还有英姿飒爽,巾帼英雄!

  程远岫领兵离开时,安芮樱来送她,两个年龄相仿,秉性样貌出身经历却截然不同的女子,聊了许久。

  等程远岫离开,安芮樱来找江尤。

  “见过主公,主公,我们招兵吧!”安芮樱捧着账本,账本是纸做的,捧在手上轻飘飘的,“咱们现在的钱和粮食,可以养两千兵马!”

  两千?

  养兵马可不是养百姓,百姓还会自己弄点儿吃的,还能创造价值,而兵马是纯粹的消耗,而且是巨大的消耗!江尤不明白自己哪儿来的钱。

  “钱财粮食倒是好说,这兵器甲胄,又该从何处获得?”

  兵器需要铁,安国对铁矿的掌控很严格。

  “阿兄将纸献给安皇,陛下大喜,赐下许多金银财宝,阿兄说这边山里野兽颇多,还有野蛮的山民肆虐,管陛下要了不少甲胄兵器。招来的兵可以先用这些,有了甲胄样式,只要再找到铁矿,咱们就能自己炼制兵器了。”说到这儿,安芮樱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前些日子,程姑娘带人去周遭山头打匪,到了赫山,程姑娘带回了那边的石头,我找匠人问过了,匠人说,多半是铁矿石!”

  赫山离莲花山有两百多里地,是这片山脉最靠南的山了。那次程远岫带着兵出去足足十天才回来。

  秋收虽然刚过,各家各户却没有粮食,穷一些的家甚至在初春就断粮了。去年征兵粮,今年大旱,有不少活不下去的百姓直接落草为寇。为了练兵,程远岫常会带着兵去打匪,然后将手上没人命的匪带回莲花山,为莲花山充斥人口。

  有时还会黑吃黑一把,算是给莲花山增收。

  铁矿的事,江尤还真没想过,她如果想要铁矿,用个神力,煤矿旁边就能生出铁矿来。

  没想到安芮樱和程远岫,竟然那么有心,一直在外头寻找铁矿。

  “这件事你们想的很周到,尤其是你,又要管财务,还要管这些,辛苦,定要好好奖励你一番。”江尤满是赞赏的看了看安芮樱,未雨绸缪,程远岫是没这份本事的。

  安芮樱谦逊的摇摇头,“找铁矿的事,是阿兄提过一句,属下才想起来要去找的,况且若不是程姑娘,不可能这么顺利找到铁矿。主公若是要奖励,不如等程姑娘回来,一同奖励。”

  安芮樱只想让父母亲人到身边来,快一年了,安家的人一直没来莲花山,她心中十分担心。偏偏外头那么乱,她也没法回家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也能从自己的后台看到发出的评论,以及作者回复的

  封面换了的事昨天忘说了,我梦梦重新画的,嘿嘿嘿,我可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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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外之山苦

  刘奕金银珠宝没少奖励安霖, 却一直没提安霖父母的事。

  外头依旧那么乱, 如果手上没人, 安霖也不敢将父母接到莲花山来, 安芮樱更不敢出去。

  江尤早就在想这件事了, 只是她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去接。

  现在秋收刚过,秋收的时候,太子和安皇没有打仗,就是为了这一季的粮食,粮食刚收上来, 就得交给上头打仗,本来旱年粮食产量就不高, 大部分又被征成兵粮, 估计比去年更不好过了。

  “阿樱,你们当初是怎么商量的?是全村一起过来,还是只你一家过来?”江尤想,如果是全村一起过来, 路上肯定能安全不少。

  如果光一家子,那也用不了许多人,二三十人就够了,过去接一趟也不算难。

  安芮樱多聪明一人啊,江尤一说,她就明白了江尤的想法,她赶紧回道:“只接一家子过来,现在秋收已过, 他们会过来的。”

  安芮樱家中并没有特别多的耕地,只是老两口对粮食爱惜,之前安霖叫人传话,老两口舍不得地里的粮食,不想过来,现在秋收已过,粮食收上来了,父母一定会过来的!

  只可惜不能将整个家族搬来,世道虽乱,但举族搬迁的事,不到迫不得已是不可能发生的。

  “行,你同异戈说说,叫他派人去接一趟吧。”

  程远岫一离开,异戈就成了江尤手底下最得用的武官,动兵就要同异戈说。

  当然,除了异戈,还有几个不错的苗子,只是他们还没长成,江尤手下也没那么多兵让他们管,等以后,兵权肯定要分开,不可能只让程远岫一支掌兵。

  安芮樱出去后就同异戈说了,异戈听了后,二话不说就叫了一个二十人去安家村接人。

  换上一身普通商户打扮,二十人出发了,他们跑了一天,到了离久安城最近的县城歇脚。

  二十多人,有人扮作商人,有人扮作侍卫,还带上了一车纸一车粮食当做货品,这次他们去久安城,顺便给江尤在久安城的那两家店送货。

  那两家店,现在一家成了卖文房四宝的书店,一家成了普通的粮店,前者在久安城越做越好,受到读者人和高门大户的热捧,一家则默默无闻,一点儿风头都不出。

  如果不是安霖为书店撑腰,又有刘奕颁下的纸张专门店旨意,还分利给皇室,估计书店早被世家分食了。

  路上闲来无事,二十人中的什长同扮作商人的同袍聊起天来。

  什长名叫姚孝,扮作商人的兵叫萧忠。

  姚孝身量不高,眼睛小小的,笑起来有些滑稽,明明是什长,却只能做萧忠身边的小厮,只因他身上一丝富贵气也无。而萧忠则不同,明明只是个小兵,打扮起来唇红齿白,眉眼清秀,不比正儿八经的贵家公子差多少,只要他端得住架子,不随便开口说话。

  “大哥,这安家村在久安城,还在太子驻军的附近,咱们这一去不会遇上叛军吧?”萧忠一张嘴,身上富家小公子的气息荡然无存,连身上的锦袍都盖不住他的土气。

  姚孝最近一听他说话就头疼,一个富家公子开口一股乡下老农民的味道,谁看久了都会头疼。

  “遇上又怎么样?他们自诩正义,不会对过往的无辜老百姓动手。”姚孝说着,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不会对国过路老百姓动手,强制征兵征粮的时候,可没想过要给老百姓一条活路。

  假仁假义,不提也罢!

  “我就是有点儿担心,安大人和安姑娘家里是没有成年壮丁了,但他们族里,应该还有不少吧?”萧忠想起莲花山外的曹家村等,他们离久安城够远了,可还是被征了兵,今年有不少人没回来,“老大,安家的人会不会死在战场上啊?”

  这种突然爆发的战争,是没工夫训练新兵的,从民到兵不过是短短几天的事,让没受过正规训练的民上场,那就是十死九生。

  多数情况下,强征的新兵会充当前锋的角色,真正精良的兵在后头,这样做既能保存实力,又能锻炼新兵,新兵在战场上活过三次,基本就是个合格的兵了,还免了训练的功夫。

  活过三次,新兵就下得去手了,战场上只有下得去手,狠得下心,才能活下来,才能杀更多的人。

  “打仗哪儿有不死人的,再说连着两年没粮食,死的百姓多了去了,岂止是战场上那点儿人!你忘了,莲花山外头的几个村子,去年冬天就冻死了许多人。”姚孝说起这些事带着无动于衷的麻木,生命在眼逝去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可他们无能为力。

  甚至连挑起战争的太子和皇帝都对这场战争无能为力,他们能做什么?

  萧忠想起莲花山,又想到这一路来看到的萧条景象,“有江大人在,这世间就还有一片净土。”

  江尤会造纸之术,还会许多练兵的方法,她还弄出了梯田,养活了莲花山离的男女老少,从不多收税。之前造房子,还会管他们吃喝住,同时还给他们工钱。

  他们是兵,兵做事,本不该有工钱,只给饷银便够了。

  但在江尤手底下,饷银照发,工钱也不差,而且军中伙食是真的好。

  姚孝和萧忠本是久安城的小兵,他们觉得自己也算见过世面了,久安城富裕,小兵们的伙食已经算不错了,饷银也高。

  这年头当兵的,多是家中过不下去了才会从军,当兵就是把脑袋绑在了裤腰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本来姚孝和萧忠都觉得,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也许有一天会娶个婆娘生个孩子,或还没来得及成亲生子就没了命,后者可能性比较高。

  谁让刘奕最大的心愿就是去西边打仗呢?每次打仗,他们这些没背景的小兵都是一定会被征走的,上了战场,能回来的没几个。

  “能遇上安大人和江大人,是我这辈子最好的运气,只希望莲花山能一直平静下去。”姚孝的心愿很简单,他只想没有战事,只想好好活着,吃饱喝足。

  老百姓的要求本来就不高的。

  “二郎君!前头有人劫道!”

  两人正说着话,行进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扮作马夫的同袍将头伸进马车,带着一脸诡异的兴奋喊道。

  二郎君喊的是萧忠,萧忠的身份就是排行老二的商人之子。

  劫道?萧忠和姚孝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激动,走了两三天了,可算遇见一个不长眼的可以活动活动手脚了!

  “你在车上呆着,我过去看看!”姚孝毫不犹豫的抛下了萧忠,气的萧忠瞪圆了眼睛。

  只是他身为商人之子,整个队伍的领头人,确实不能动辄就出头跟人打架,再生气也只能老实呆着,保持自己的人设不倒。

  “谁在劫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在劫道!”姚孝喊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等他到了前头,就傻眼了。

  只见道路中间,一个全身都是泥,身上一块红一块白的妇人,抱着一个只发出细弱声音的婴儿,她身上有一根长长的绳子,拉着后头的板子,板子上,躺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身上是破破烂烂的盔甲,脑袋上破了个洞,却一滴血没流出来,身上全是刀插出来的洞,耳朵没了,手臂也没了,破破烂烂的像块布,青白僵硬的脸擦得很干净。

  姚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请大人们行行好,放小妇人回家去……”

  “你的家,在哪儿呢?”姚孝觉得,她是走不回去了。

  她的脚上全是红色的土,那是血和泥合在一起的颜色,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嘴唇全是干裂的皮,双目无神,说话声音比她怀里的婴儿大不了多少。

  她穿的还那么单薄,现在晚上已经降温了,姚孝怀疑,她撑不过今天晚上。

  还有她怀里的那个婴孩。

  连哭的力气都快没了。

  “家?我家在曹家村,我、我是曹小山的婆娘,我找到他了!他还没死呢!他还活着呢!我的孩子还有阿翁,我还有丈夫,我不要嫁给别人,我不要嫁给别人!”

  妇人已经有些疯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回身,撩起衣袖给躺在板子上的少年擦了擦脸。

  姚孝是个大男人,他流过血,也流过泪。

  就像现在这样。

  所有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帮眼前的人。

  他们没法让死人复活啊!

  姚孝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很无力。“我派人送你们回去,你喝口水吃顿饭,看看身上的伤吧。还有你的孩子,它快饿死了。”

  妇人连连摇头,她突然紧紧抱住板子上的少年,“不!不!他还没死,我不能停,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找巫!他们有办法救他!”

  “巫觋哪儿有复活死人的能力,多是骗人的!”年轻的少年看不下去,红着眼眶劝说,“人已经死了,这天也不能一直晾着,迟早会臭的!你,你清醒些!你还年轻,日子还有的过呢!”

  妇人一边摇头一边哭,她看见自己的眼泪落在少年脸上,又去擦,结果将少年青白的脸越擦越脏,越擦越像个死人了。

  他真的已经死了。

  摸起来一点温度都没有,再也不会冲着她笑,再也不会抱着她说以后的日子会变好,也再也不会睁眼看一眼他们的孩子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世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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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天大乱

  那小妇人是当着姚孝的面死的。

  她活不了了, 好几天没吃没喝, 日夜不停的去赶路, 她早就消耗了太多生命,再加上好几日的高烧不退,若不是因为心中的那口气,她早就和少年一同死在了战场上。

  姚孝想将这对少年夫妻带回曹家村,可他们身上有任务在身, 这年头路上还那么乱,还是两具尸体,他们二十个人都不一定能护送回去,更别说分开。

  天气虽然冷了, 但若放的时间太长, 尸体很快就会发臭的。

  “就地埋了吧,等回去了,找到他们的家人,日后战乱平息,再将他们迁回祖坟去。”姚孝心情很是沉重,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出来当兵之后, 一年回去一次,每次回去, 都能感觉到父母身上的沉重与衰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姚孝在挖土的时候,一直在流泪,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那么多眼泪, 只是看着躺在一起的少年夫妻,他的眼泪就一直流。

  这两人,比他还小吧。

  “老大,这孩子,要怎么办啊?”萧忠抱着奄奄一息的婴儿,不知所措,婴儿和母亲在一起久了,再加上好几日没吃东西,也染上了风寒,小小的身子烫的很,他们上哪儿去找个医者,给孩子看看病呢?

  “烧水,熬点儿干粮给它。”

  如果能熬到县城,找到医者,或许就能活下去,如果熬不到,那就全是命。

  命,真他-娘的操-蛋!

  一边将硬硬的干粮放在水中熬成糊糊,一边挖个坑,草草将两人埋进去,又找了两块木板立上。

  一群老爷们,也没人照顾过孩子,还好萧忠细心,最后勉强给孩子嘴里灌了点儿吃的。

  他们甚至来不及看一眼那两个坟丘,就不得不上马车,快马加鞭的往前头跑。

  去刚刚经历过战争的地方。

  焦土,尸体,躲在废墟之后的拾荒者。

  萧忠从马车上跳下来,姚孝站在前头,抱着已经彻底没了声响的婴儿,一脸迷茫。

  “老大,你早就料到了吧。”那妇人烧得厉害,不可能从太远的地方走来,离那里最近的就是这个小县城了。先给孩子喂了口饭后才动身来县城,萧忠知道,老大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只是看到战火掠过的县城后,姚孝彻底死了心。

  “我以前不懂江大人说的无能为力,正如程大人所说,这世上的事,只要有心去做,定能有一个结果。”姚孝抱紧怀中没了气息的婴儿,“现在我明白了,天下大势,个人生死,都是无能为力。”

  “老大,走吧。”萧忠不这么觉得,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说起来大逆不道,可如果做成了,那就能避免许多这样的事再发生了。

  他们该去接安大人的家人,快些去,快些回。

  这场仗,打的越来越大,死的人也越来越多。

  没人知道为什么,明明双方都没有打起来的决心,都想着还天下一个太平日子,偏偏战乱的火像是被东风吹过,霎时间就烧了半壁江山。

  到最后,刘奕终于顶不住,动了宗亲王族。

  冬日寒冷,万物蛰伏,战火却没有因为寒冷而消失,刘奕下旨命何王领兵攻太子程太尉所占县城,丰县,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如今成了战略要地,今日是太子的,明日是何王的,双方僵持不下。

  何王是离久安城最近的王族,刘奕已经派人传旨去其他地方,僵持越久,对程太尉与太子越是不利,所以程太尉下了狠心,想叫他戍守边关的两个儿子回来一个。

  他想叫回来二儿子,大儿子常年戍守边关,领兵在前,已经能独挡一面,将大儿子放在边关,程太尉放心。

  西边的蛮子被刘奕打的元气大伤,程太尉想着留一个儿子,应该就够了。

  这事儿叫程远岫知道了,程远岫当即一股怒火窜上心头,她想也没想就跑去阻止程太尉。

  “阿翁!不能叫二兄回来!今年咱们这儿是旱年,草原上更旱,他们本就没有粮食,今年收成这样少,等天气回暖,蛮子肯定会攻城抢粮!您这会儿叫二兄领兵回来,等蛮子攻城,大兄拿什么守城?”

  程太尉知道这个女儿是为国考虑,所以并不生气,“你放心,我只让你二兄领兵五万回来,边关二十万大军,领来五万也没什么。你还不相信你大兄的本事吗?”

  “可是阿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与太子本就是要清君侧,现在齐崇死了,巫觋们也都散了,陛下已有悔改之心,为何还要打啊?”程远岫是真的不明白,太子身为一国储君,程太尉是执掌军权的太尉!这两人吃饱了撑的一直打仗,还不是反叛要当皇帝的打仗。

  打仗又不是过家家,这样不轻不重的拖,最后会把双方都拖死的!

  程太尉叹口气,为何还要打。

  为了活命。

  “阿岫,你知道养活二十万大军,需要多少粮食吗?”程太尉唇角向下,严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需要很多很多,多到连这天下最富有的人,都无法承担。每年朝廷拨给边关的粮食,都算不得多,所以边关的兵只能忍饥挨饿,他们在边关垦荒种地,可得来的粮食,每年都要被蛮子抢掠一番,前几年陛下打蛮子,将蛮子打怕了,这才得了两年的太平。但陛下他老了,他的臣子也老了,他们都不想打了。”

  如果不把蛮子灭了,边关永远没法和平,可这几年国内收成一降再降,国库和百姓都不富裕,于是就有人想出缩减军费军粮的主意。

  陛下还应了。

  那些文臣,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要了那么多兵的命!

  他们只说了缩减军粮军费,却没说让饿的不行的兵如何填饱肚子,他们只看得到忍饥挨饿的百姓,为什么就看不到保家卫国,还要饿肚子的兵呢?

  “如果太子上位,难道他就会打吗?难道他就能拿出粮食来,供养军队,灭了西边吗?难道饿死千千万万个百姓,最后打一场胜仗,就值得吗?在阿翁心里,百姓的命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程远岫气的口不择言,她只觉得眼前的父亲,十分陌生。

  他口口声声说着为兵为国,实则眼中的野心,昭然若揭。

  他不是想为兵士们撑腰,他是想助太子上位,赚一份从龙之功,以此压那些文臣一头,杀了那几个一直与他作对的文臣!他是怕陛下夺了手中兵权,所以才一直让太子与陛下打。

  程家掌控着几十万大军,边关的二十万大军更是只认程家不认皇家,现在程太尉一声令下,就能叫人领兵五万回来,由此可见程家对边关大军的掌控,之前姑母死在宫中,是因为陛下动了周家!下一个,陛下就会对程家动手!

  这才是真相。

  程远岫想明白后,只觉得浑身发冷,她能感觉到程太尉对她的愤怒和不满。

  “阿岫,阿翁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为了咱们程家人能好好的活着。太子为什么那么听阿翁的话,是因为太子也知道,一旦程家倒了,他这个太子之位,是保不住的。”程太尉有时也会觉得可惜,陛下为什么就不信任他,信任程家呢?

  他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为陛下平定西北,他们程家从没有想过要做谋逆之事,为什么陛下要逼他?

  只因你本就狼子野心,陛下不过是早一步看出来而已!程远岫低头行礼,将心中复杂的情绪掩盖,她觉得可悲,又觉得理应如此。

  各方都是为了活命,连皇帝,都是为了让这江山更稳固,谈不上孰对孰错,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想死,就只能打下去了。

  “阿翁,是远岫错了,远岫不该同阿翁争吵。二兄已经三年没回来过了,远岫去准备一番,静候二兄回来。”程远岫行礼后出了营帐,抬头看天,发现天空飘下星星点点的雪花,不一会儿又没了踪影。

  今年又没有雪水,明年,不知是什么光景。

  若再旱一年,百姓活不下去,会做出什么事来,谁也不知道。

  程远岫想起江尤说的话,江尤说,战争不是光彩的事,可战争是结束战争的唯一手段。

  定平十七年春,战火燃烧了大半安国江山,各路诸侯纷纷下场,旱灾愈发严重。十七年冬,何王刘青与丞相江诺领兵,重创太子势力,太子刘明自以为已入绝境,饮恨自杀,刘奕得知后重病去世,传位于小儿子刘丰,刘丰上位后将太子刘明打为逆臣,逃回边关的程太尉也成了谋逆一党。

  战争,远没有结束。

  民间因连年征战,旱灾,引发了蝗灾,流民难民落草为寇,数股势力揭竿而起,莲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