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 (4)
作者:橙汁感谢      更新:2023-07-29 04:43      字数:21076
  勾当,他想谋反,徐贵妃心疼儿子,相助一二,很正常吧?”

  锦和不说话了。

  江尤抬头见外头日头高挂,将近晌午,有些饿了,“我去绮罗宫用膳,你们带上饭食过去,我先行一步。”

  在万里城三个月,江尤习惯自己一个人到处晃,回了皇宫,哪儿哪儿都是人,她挺不习惯的。

  锦和锦瑟躬身称是。

  不光江尤不习惯,江陶也不习惯。

  在万里城当了三个月的账房,猛然闲下来,又没地儿可以去,江陶浑身不自在。尤其她的母妃已死,大兄离宫,因着徐贵妃是戴罪之身,江陶甚至无法在宫中祭拜她。

  “大公主,娘娘去了,您一定要保重身子。”

  “是啊,公主,您吃一口吧。”

  栖灵和栖秋劝说着江陶,江陶看着桌子上的清汤寡水,完全没胃口。

  一则她骤然逢此灾祸,无心用饭,二则这饭菜放到昌安城寻常百姓家中都显得寡淡,更别说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这辈子都没吃过如此不用心的吃食。

  即使是在万里城,她也没在吃食上亏待自己,毕竟有骄阳在,骄阳就是让宋妙玥去白云城来回跑,也不会让她吃糠咽菜。

  “撤下去吧,没胃口。”

  “长姐,不吃饭可不行。”江尤从门外走进来,刚巧听见江陶这句话。

  绮罗宫比之江尤第一次来时,没落了许多,外头的宫人一个都没了,院子里还有落叶,走廊栏杆上还有不少灰尘,也就江陶住的偏殿还干净些。

  主殿的落败,和偏殿的整洁,形成鲜明的对比,若不是还能听见江陶说话,江尤几乎要以为自己走进了鬼域。

  “绮罗宫怎么就剩你们两了,其余人呢?”江陶是公主,按理说,一个公主底下至少要有十几个宫人才对。

  结果就栖灵栖秋两个,江尤不用问,也知道那些宫人去哪儿了。

  左不过是觉得绮罗宫没落了,他们没了前途,各自寻路子出去了。

  栖灵栖秋不是多嘴的人,而且从心底里,她们不觉得其他宫人的做法不对,在这个宫里,捧高踩低很正常,她们若不是江陶的贴身大宫女,可能也会另寻他处。

  大宫女和公主是绑定关系,还是一辈子无法解绑那种,江尤一瞧她们神色,就知道她们两对不能解绑一事,颇有意见。

  墙倒众人推,人间真实。

  “你们先退下吧。”江陶也不傻,栖灵栖秋是什么想法,她看的清楚。

  栖灵栖秋乖乖行礼退下,见此,江陶自嘲的笑了笑,等她们走远,江陶冷笑一声,“她们自我十岁起,便跟在我身边,七八年了,依旧没有归心。”

  “没有谁会对另一个人死心塌地一辈子,人总要为自己打算。”江尤对此见怪不怪,即使是她的下属,也会有私心,她允许旁人有私心,只要这份私心不踩在她的底线上。“你要守孝吗?上了这么多清汤寡水。”

  徐贵妃是戴罪而亡,为人女,江陶可以守孝,但她最好不守,因为她名义上的母亲是梅香凝,而梅香凝现在正有身孕,嫡母有孕,庶母去世,不宜守孝。

  “不是我要来的。”江陶和徐贵妃,其实并没有太多感情。

  徐贵妃一心扑在皇帝身上,剩下的注意力则在大皇子江乾身上,对于江陶,她恨江陶无法像江尤一样受宠,而且小时江陶还和山鬼来往密切,她更是不喜。

  这样一来,母女两生分得很,骤然闻得徐贵妃去世,江陶伤心,却还能保持理智。

  甚至,江陶心里是暗暗松了口气的,至少以后她能自由选择自己的路,不必听从徐贵妃的安排,如同提线傀儡般活着了。

  “年后同我回万里城吧,这宫里没什么好呆的。”江尤明了,又是踩高捧低那一套。

  “何时走?”曾经说再也不想回去的江陶,现在觉得万里城真不错,尤其是万里城的饭菜,真香!

  “等我查清一些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这个月能不能完结,日三的话,大概需要一个月,可以好好弄下本书的世界设定

  尤姐最后肯定称皇的,神没什么好,不过信仰成神倒是有可能_(:3」∠)_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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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遂顺一生

  说要查, 其实江尤本身也没什么头绪。

  眼前是一团乱,一个大皇子谋反的事,好像所有势力都掺和了一脚,玄女庙是主力,剩下的是朝堂上二皇子母家,以及仙人居。

  对,仙人居。

  乍一听, 似乎仙人居什么都没做,可江尤没法忘记, 将大皇子拖下水的邪道,是仙人居的道士找到的。

  昌安被一分为二, 一边由玄女庙把控, 一边则是仙人居,有邪道想要进入昌安, 并且接触身在深宫的大皇子, 仙人居会毫无察觉?

  “长姐, 上次阿霖给咱们每个人都送了玉佩, 说是可以抵挡邪祟, 这个是他母妃亲手做的?”江尤看向腰间的玉佩, 上头有流光闪烁,一见便知并非凡物。

  “是, 阿霖的母妃姓许名双成,听闻因性子极好,又天资不凡, 曾于幼时灵飞天庭,与王母同行游览瑶池,王母身侧有一掌蟠桃的侍女,名为董双成,许妃得了王母眼缘,被王母赐名双成,等她日后去世,想必是要去天庭做侍女的。”

  在天庭做王母侍女,那就是位列仙班。

  “仙人居之所以闻名于世,是因为出了不少位列仙班的修者,许妃是昌安人士,她死后同样会成为神仙,她和仙人居之间有没有联系?”江尤认为,世界就是一个圈,尤其是昌安这种地方。

  昌安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存在其中,这些个名声在外,又有实力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接触。

  “我曾听母妃说,许妃与清风道长,曾是青梅竹马。”江陶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两人本来都谈婚论嫁了,可是在订婚前夕,许妃入了宫。”

  所以江常洛有撬人墙角的嫌疑咯?

  江尤知道一个道理,自古以来,青梅竹马抵不过天降。

  “骄阳,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啊?可要将阿霖叫过来问一问?”江霖年纪小,同时性子单纯,他母妃注定会是神仙,所以宫里的公主皇子与江霖交情都不错。所以江陶在说起将江霖叫过来问一问的时候,态度很自然。

  “真要问的,应该是二兄。”

  江尤提到江烁,江陶的脸色霎时间便阴沉下去,徐贵妃和大皇子的事,江烁以及德妃没少出力,他们现在就是死敌,中间梗着杀母害兄,屠江陶外家一族的仇恨。

  “我总觉得,这件事里玄女庙出现的太过频繁。”江尤不再提江烁的事,她打算自己去问问,“你与山鬼走的近,从她嘴中,或许能套出两句话。”

  “我尽力,若今日她不来寻我,那明日我便去玄女庙。”江陶有些疑惑的想了想,“我听栖灵栖秋说起此事,玄女庙似乎并未插手,反倒是仙人居手段不断,为何你只怀疑玄女庙?”

  “她们怎么同你说的?”江尤回想了下锦和锦瑟的说法,玄女庙阻拦情报流出,连邪道下落都是玄女庙找出来的,一开始就是她们说梅香凝怀孕,肚中是天子,才引发了所有争执。若江陶听到的与她一致,应该很容易发现玄女庙动作频繁。

  江陶将栖灵栖秋的话重复了一遍,和江尤几乎一致,只是在栖灵栖秋口中,邪道并非是玄女庙找到,而是仙人居找到的,拦截情报的事,不光玄女庙出手,仙人居也出手阻拦了。

  在江尤听到的版本中,仙人居的存在感被削弱,而玄女庙则无比突出,而在江陶听到的版本中,情况恰恰相反。

  “预言母后怀孕,孕有天子的,不止是玄女庙,仙人居的道长也入宫同父皇说,紫微星入世了。”

  当两方的说法不一的时候,就代表有一方说谎了。

  “有人在说谎,又或者,是所与人都在说谎。”江尤认为,真正骗人的谎话里,肯定有一部分是真的。双方重合的部分,大概率是真的,而不一致的部分,也不一定全是假的。“玄女庙和仙人居,应该都动手了。”

  拿假的去骗人,太容易被戳穿,不如拿真的去骗人。只需要掩盖一部分真相,就是一份毫无破绽的谎话。

  即使被发现,也可以说是不清楚另一部分,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可恶,竟然连咱们身边的宫女……”江陶没有说完的话,江尤听的清楚。

  “长姐,别忘了二姐的侍女。”那个莫名其妙变成了妖怪的侍女,让江沣差点儿没了命。

  桃夭被掳走的事,现在仙人居还没给出说法,那边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江常洛又不想追究,因为江沣性命无碍,江尤也没法去刨根问底,只是有些事被搁置了,不代表可以忘了。

  江尤从绮罗宫出来后,直接去了德妃所在的红枫宫,红枫宫种了不少红枫树,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一年四季叶子都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对于江尤的到来,江烁并没有惊讶,昨日听说江尤带着江陶回来,他就知道江尤会来找他了。

  “骄阳,你比我想的来得早。”三个月过去,江烁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阴郁不少,以前那个敢直言不爽的少年,如同变了个人一般。

  甚至他嘴角的笑,都让江尤觉得虚假。

  这熊孩子,是从一个极端,变成了另一个极端吗?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我只问你一句,仙人居和玄女庙,你倾向哪一个?”

  江烁闻言一愣,随后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江尤一眼,他本以为江尤来会问他关于大皇子造反的事,会问他是不是动手害了大皇子。

  谁知道江尤上来问的,是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自然是玄女庙,玄女神君护佑我东夏数千年,哪一派能比得上玄女庙?”江烁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答案,他本就不喜欢仙人居,因为以前仙人居和大皇子走的近不说,还弄出个封神阵,差点儿要了江沣的命。

  江烁对江沣没有特别深的感情,他只是觉得仙人居到现在还没给皇室一个交代,未免太过轻视皇室了。

  江尤点点头,“我知道了,二兄不必忧心二姐,她在我的万里城,过的很好。”

  江尤说这话,只是想起了江沣被掳走后,江烁对江沣的在意,做事总要有始有终,既然找到了江沣,还将江沣安排在万里城,那就该跟在意江沣的人说一声。

  江烁听罢,周身的阴郁之感似乎消失了许多,他冲着江尤冷哼一声,“定是你胁迫二姐,二姐才会在那个穷地方呆着,我告诉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二姐,桃花夫人一心求道,早就忘了还有二姐这个女儿,你是她妹妹,该好好护着她,不要总欺负她,她是你姐姐。”

  这话说的,倒和原主记忆中差不多,江尤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江烁一番好心,说的不中听,却也不至于叫她生气。

  只是在她走远后,隐约听到了江烁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不要信任昌安城的人,任何人。”

  不要信任昌安城的人,这话江沣也对她说过,现在江烁又说了一遍,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有人在骗她,还是说,在他们眼中,即将有人骗她。

  江尤闹不清楚,索性不多想,她已经大致摸清了大皇子与二皇子这件事中,玄女庙和仙人居的作用了。

  总的来说,就是这两方联手,干掉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在江尤和江烁说话的时候,绮罗宫来了一位客人。

  江陶看到来人时,并没有觉得惊讶,如果今天她不来,她才会觉得惊讶。

  “山鬼,日后你入宫,可以明目张胆了。”江陶没有起身相迎,她坐在桌边,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栖灵,上茶。”

  “不必劳烦栖灵,我自己带了茶。”山鬼挥一挥衣袖,桌上出现一套茶具,里头还有热腾腾的茶汤,“昨夜无事,泡的新茶,是玄女庙后院的那棵茶树,凑巧今年结了一树茶。”

  江陶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那棵又苦又涩的茶叶树?你竟敢将那苦茶泡给我喝!”

  “今年不同,结了一树甜茶。”

  若是江尤在这儿,肯定心里要吐槽一句,哪儿有茶树能一年结苦茶,一年结甜茶的,难不成茶树得了精神分裂不成?

  江陶将信将疑的喝了一口,发现确实是甜茶,从舌尖一直甜到心头,口感清新,满口醇香,不像是茶,反倒像是天上的佳酿一般好喝。

  “你这茶是放了蜜糖不成?甜成这个鬼样子。”江陶喝了一口,便放下了茶杯,她不是嗜甜,喝着不合胃口。

  山鬼面纱之下,似乎勾勒嘴角笑了笑,“甜茶才能叫人喝着舒服,苦茶人人不爱喝。若是给你选择,你是喝加了蜜糖的甜茶,还是苦涩难喝的苦茶呢?”

  “我喝正常的好茶。”江陶习惯了山鬼奇奇怪怪的问题,直接一句话怼了过去,“我是山上住的穷苦人家吗?只能守着一棵茶树喝茶?”

  山鬼闻言,定定地看了江陶一眼,随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清川果真是清川,同以往一般,爱说顽笑话。”

  “我看你才是同以往一般,假不正经。蜜糖吃多了易胖不说,牙还会坏,你是故意害我呢。”江陶眸色微深,说的话似乎别有所指,“叫人将那苦涩不堪的苦茶裹着糖喝下去,也不怕被人发现?”

  “发现又如何,茶已经喝下去了,难不成还能吐出来?”山鬼收了笑,用一双天生温和的美目看着江陶,“清川,我听封奎说了,你在万里城呆着很是自在,日后若无必要,不要再回昌安了。我以后,会请玄女,为你指一门好婚事,叫你顺遂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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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相浮真出

  江陶对山鬼的提议嗤之以鼻, “用不着您操心, 山鬼道长贵人多忘事, 以前说的话转眼就忘的一干二净, 如今也不必多说。时辰不早了, 宫内用膳多有不便, 就不留你了。”

  山鬼垂眸, 桌上热气袅袅升起,“阿陶,是我不好。”

  “呵。”江陶自鼻尖发出一声轻笑, 嘲讽至极, “果真有你, 山鬼,你既与我为敌,踏出此门, 你我恩断义绝,日后只当从未相识吧。”

  “我并非是与你为敌, 只是身不由己。”山鬼抬起手,指尖轻碰温热的杯子,“我想保住他们, 可甜茶摆在他们面前, 我拦不住。”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是拦不住,因为拦不住,所以你放任他人将甜茶摆上, 亲手送到我兄长与母亲面前,看着他们的喝下去,变成穿肠毒-药,你当我不了解你吗?山鬼,你我相识十年之久,我太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选择了一条路,为了走到尽头,你可以舍弃一切,不是吗?”

  山鬼无法反驳,她倏然攥紧右手,手边装有甜茶的茶杯瞬间变为粉末,连同桌上的茶与茶杯一起,清风徐过,消失不见。

  桌上空空如也,像山鬼来之前那般。

  她深深凝望了江陶一眼,身影慢慢淡去,只留冷香犹存,这一点残存的痕迹,在栖灵栖秋打开门后,彻底消失。

  江陶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看着一切,当门外的两个身影挡住照在她身边的光时,她才说道:“我要回万里城了,你们愿意同我回去吗?”

  “奴等……”栖灵栖秋对视一眼,心下慌张,不知道江陶为何突然说起此事,“大公主,皇宫才是您的家,万里城偏僻所在,您去呆在那里,实在是太委屈您了。”

  栖秋点点头,应和道:“是啊是啊,而且万里城是骄阳公主的地盘,您过去后,身边也没有依仗,以前贵妃在的时候,骄阳公主就敢欺压您,若您跑到万里城去,那更是任人揉捏无处喊冤啊。”

  “呵呵!哈哈哈!”江陶胸口微震,笑出了声,她一边笑一边伸手抹去脸上的泪。

  听闻徐贵妃与大皇子死讯时,她没哭,回到皇宫受人白眼,被父皇漠视时她没哭,和山鬼决裂时她没哭,却在两个宫女拒绝她后,哭了出来。

  也不能说是哭吧,更多的,是想笑。

  笑活了十余年,如今才知道,原来天地之大,竟无一人将她放在心上。

  母亲与兄长心中唯有权势与那可笑的爱情,挚友心中只想着所谓的大道成仙,她落魄后还在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只是旁人埋在她身边的棋子!

  “太可笑了。”不理会被她又哭又笑吓到的宫女,江陶起身,走向屋内,“我乏了,想睡一会儿,骄阳若是来了,就将我叫醒吧。”

  栖灵栖秋也不敢问,行礼称是。

  江尤不知道江陶心境上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的她刚刚摸到所有事的苗头。

  她正在书房里写字,想要将所有线索都记在纸上,然后将那些看似毫无联系的线索,连在一起。

  首先,是二皇子的态度。

  德妃的父亲是御史,江烁以前一直以端正守礼自居,更是觉得这天下所有人都应该守礼,他本身是立嫡立长制度的拥护者,是绝不可能对大皇子动手的。

  即使大皇子失势,被贬为庶人,江烁也不会主动提立他为太子,因为皇后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虽然没降世,不知道是男是女,但玄女庙和仙人居都说了是天子,那九成可能就是未来东夏的天子。

  江烁不愿意,他的外家却还是提了,所以抢夺太子之位的想法,应该是德妃和御史的意思。

  前有徐贵妃与徐家为鉴,德妃和御史是傻了吗?这个时候跳出来夺位?

  还是他们觉得,只要他们不兴兵造反,江常洛就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江尤在纸上画了个问号,表示这里有一个疑问。

  再来是仙人居和玄女庙。

  仙人居之前在后院弄了个封神阵,后来封神阵疑似被玄女庙的人破坏了,里头疑似河神的东西跑了出来,然后将江沣掳走了。江尤为了看江沣的下落与安危,动用了神力,引得天雷劈了神像。这件事叫天庭警惕,特意派神使下凡调查,神使在昌安调查了半月之久,最后拿着一些糊弄人情报走了。

  跟一场闹剧似得。

  为何没人去追究封神阵是谁破坏的?也没人深究关于江沣下落的问题。

  万里城的土地神封奎是玄女庙的势力,而从封神阵里跑出来的东西与封奎认识不说,还将江沣放在了万里城,这个东西是什么意图?绕了一圈,好像除了吸引神使外,只有将江沣带离昌安一个作用。

  玄女庙和仙人居表面上并不对付,为了东夏的信仰,双方明争暗斗多年,可在天子降世与扳倒徐家与大皇子的事上,却联手了。

  大皇子和徐家做了什么,叫他们能暂缓矛盾,联合起来也要将徐家铲除?

  主要是徐家,大皇子一个二十不到的皇室,又没有仙人转世的背景,不可能碍到仙人居和玄女庙的事。

  江尤一边想着,一边画着问号,只是这个问号的最后一个点,却迟迟没有点下去。

  “不对劲啊。”

  笔尖的墨因为顿笔时间太长,落在纸上一滴,画上了问号的点。

  “我、清川与桃夭都在万里城,然后他们封锁了消息,除掉了大皇子,将二皇子立为靶子,皇后久未怀孕,我刚走,她就怀上了。”江尤微微眯眼,三个公主能做什么呢?而且江常洛不仅只有她们三个公主啊。

  “当着我的面掳走江沣,是算定了我不会不管江沣?将江沣放在万里城,是因为万里城已灭,哪儿也不放,偏偏放在难民齐聚的土地庙里,是因为我一定会不忍心。”

  不管是对原主,还是对现在的江尤来说,这一系列选择都是必然要做的。

  原主不是个心肠狠毒的人,她如果看到万里城的惨剧,不可能不出手,而且山鬼和封奎都跟着她,只要她心里动摇,他们就能叫她留在万里城。

  “不能信任昌安的任何一个人……”江尤喃喃着江沣和江烁都说过的话,手腕轻转,甩了下毛笔,墨痕洒在纸上,将原本的字迹遮盖。“我该去见见清风道长啊。”

  还有那天晚上,那个爱管闲事的女子。

  ——————

  天快黑了,秦露今日心情好,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将菜放锅里热着,她等着爹爹回来。

  入了十二月,年关将至,不少人已经开始采购过年的东西,她家卖衣服和布,人人都想在过年的时候有一身新衣服穿,再加上她家的布都是她亲自掌眼的,又漂亮又好看,价格还实惠,所以她家的货在昌安最是紧俏。

  “小姐,外头下雪了,天黑路滑,可要使人去接老爷回来?”

  秦露正拿本书在看,她习惯在天昏暗时便点上灯,屋中烧着炭,她还真不知道外头竟然阴了天,下起雪来。丫鬟这么一提醒,她才惊觉今天天黑的太快。

  “奇怪了,明明正午还艳阳高照,怎的突然下雪了。叫上两个腿脚利索的去接,路上小心些,慢点儿也不打紧。”秦露没当回事,嘟囔两句,吩咐丫鬟去派人,随后将书放下,想着到厨房添把柴火,省的火灭了,菜都凉了。

  推开门,秦露只觉眼前一黑,随后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吓得秦露张嘴就要叫,那人抬手挥了一下,秦露张嘴,就发现自己出不来声音了。

  “还记得我吗?秦姑娘。”

  秦露正惶恐不安时,一道声音响起。

  江尤从宋妙玥身后走出来,看着张嘴呈惊恐状的秦露,说了宋妙玥一句,“你用的是什么法术?看把秦姑娘吓得。”

  秦露在看到江尤的瞬间恢复了理智,她连忙跪下身,要向公主行礼。

  “免了,先进去吧。”江尤一手拦住秦露,拉着秦露进了屋。宋妙玥紧随其后,将门紧紧关上。

  江尤坐在凳子上,宋妙玥站在她身后,秦露瑟缩着肩膀站在她跟前,这场景特别像入室抢劫的匪徒与可怜的屋主。

  “秦姑娘冷静些,我来此是有些事想要问你,不能叫旁人知道,才会叫妙玥在你身上施法。快些解了秦姑娘身上的法术。”江尤态度亲和的向秦露说了几句,见秦露神色中的紧张惶恐不见了,才让宋妙玥解开她的禁声。

  秦露只觉得喉咙一阵酸楚,随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见过骄阳公主,问公主安,公主有何事问民女,只管说便是,民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露不傻,江尤都带着宋妙玥上门了,宋妙玥身怀仙术,她一个凡人,仙人想从她这儿知道什么,她都得说。

  在有万般手段的仙家面前耍心机,有所隐瞒,那都是在找死。

  江尤满意的点点头,中秋时,她就知道秦露是个识时务又善良的人。

  “我只是想问问,关于仙人居清风道长的事。中秋佳节我二姐失踪,许多事我来不及细查,我记得,你在说起仙人居的清风道长时,似乎话中有话。”

  秦露不禁抬头看了江尤一眼,她本以为不会有人来查了,她本以为那些真相,会烂在她肚子里。

  “是,清风道长还没入仙人居前,与许妃娘娘青梅竹马,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许妃入宫,清风道长也就入了仙人居,从此一心向道。”秦露缓缓道来,按理说,她和清风许妃并不是一辈,对他们的事却很清楚,“清风道长入道晚,修为自是比不得仙人居中其他道士,他天赋不高,想要修炼有成,日后与许妃娘娘在天上相遇,实在是痴人说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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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质问清风

  没想到啊, 这位清风道长看上去仙风道骨的, 原来还有一份凡人心思。

  入道的原因是想和许妃在天上相遇, 再续前缘。

  只是这事儿,江常洛知道吗?

  江尤想着江常洛对清风道长的态度, 发现是很平常的那种对看重的下属的赞赏,并没有因为他们曾经的情敌身份而留有敌意。

  以江常洛的性子, 面对昔日情敌, 如今还对他爱妃恋恋不忘的登徒子, 他不一定能忍得住,所以他可能并不知道这件事。

  江常洛如果不知道许妃和清风道长的这一段情,那就说明有人在刻意瞒着他,这么想来,许妃的行为就不简单了。

  “想要提升修为, 正统的法子就是修炼,若是做好事, 或许能得到功德, 如果能受到百姓真心爱戴,或许能得到信仰。但他清风算什么东西?仙人居那么多道长, 论修为, 哪个不比他高?论积善行德,哪个不比他真心?百姓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姓什么,也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好事,如何会去信仰他?”

  秦露说起清风道长,一脸的不屑一顾, 好似是说起了阴沟里的蛆一般,令人恶心。

  宋妙玥皱起眉头,看向江尤,清风道长是辰星神君一脉,和宋家有所牵连,秦露这样说清风,宋妙玥本能感觉不适。

  “现在的清风道长,达到了他的目的,他是仙人居修为最高的道士,身上功德无数,深受百姓爱戴。他做了什么,才从默默无闻,变成如今的名动天下?”江尤递给宋妙玥一个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莫要出言阻止秦露说话。

  秦露轻哼一声,眼底冷光闪现,最浅一层的天真被撕破,露出底下陈年的仇恨,刻骨铭心的仇恨如同千刀万刃,恨不得将清风撕成碎片。

  “想要短期内提升修为,只有两种法子,一则是有奇遇,被仙人看重,赐予修为,一则是走歪门邪路,吞噬妖丹。”秦露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身影,她红了眼睛,眼底凝结一层水雾,“想要从仙人手中得到修为,必定要入仙人的眼,清风想要和许妃在一起,此举违背天规,斩不断情根,是贪恋凡尘,没有仙人会收下他。”

  所以,清风是吃了妖丹?

  “妖丹内包含怨气,修道之人服用,短期内可以提升修为,但时间长了,便会被怨气侵蚀,生不如死。况且他手下若是妖命无数,待他升仙,必会有天雷降世。”宋妙玥身为仙家,马上察觉到了秦露话语间的漏洞,按照秦露的说法,清风现在大概已经被天雷劈死了。

  “我不知他有什么办法,可以清除怨气,躲避神雷。但我知道,那些神仙想要遮蔽天机,并不难吧?”秦露看向宋妙玥,宋妙玥被她眼中刻骨的仇恨吓了一跳。

  江尤回身问宋妙玥,“若是用凡人之信仰,可否压制怨气?如果有神仙出手,例如那位执掌因果录的神君将清风身上的业障抹去,天雷还会劈他吗?”

  宋妙玥眉头紧皱,江尤的问题,她没法给出一个答案。

  其实有一件事,宋妙玥早就觉得不对劲了。

  妖、仙、人三者成神,有两条路,一条是因他人供奉变为神仙,走这条路的神仙,对于信仰功德十分看重,一条则是靠自己苦练成仙,对信仰功德并无太多需求。

  宋家一直走的是靠修为成仙的路子。其实辰星神君也是如此,仙人居在之前几百年,一直对人间信仰并不看重,所以仙人居才能在昌安城内扎根,而看重信仰的玄女庙之前从未针对过仙人居。

  但最近几年,仙人居一直和玄女庙争夺凡间信仰。

  玄女神君看重信仰,是因为她要靠人间香火压制自身戾气,避免天雷因她身上煞气太重降下神雷劈她,仙人居是为了什么?

  辰星神君是由妖变成的仙,他对人族的信仰功德,需求并不大,如果有,自然会更好,如果没有,只是会削弱他的力量,并不会叫他因此消亡。

  宋妙玥的疑问如果说出口,江尤会告诉她答案。

  尝过信仰功德叫人一夕之间强大无比的感觉后,谁还能踏踏实实的好好修炼?

  “秦姑娘,今天多有打扰,还望不要见怪,天色不早,我们该走了。临走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想要问你。”江尤从秦露这里得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些事,但她还有一个疑问,“你与清风道长之间,是何关系?”

  “他杀了我最爱的,妖。”秦露在说妖的时候,顿了一下,她爱上一个妖,想要和他长相厮守,这种事她从未对旁人说起过。

  “是你那位早夭的未婚夫?”宋妙玥在之前简单查过秦露的事,秦露今年十八还没有定下婚事,是因为她之前那位未婚夫,刚刚定下婚事便因病去世了,因此秦露背上了克夫的骂名,名声有损,才蹉跎至今。

  “是。”秦露对于宋妙玥知道她有未婚夫的事并不意外,她的事,无须遮遮掩掩。

  “即使你们在一起,妖能活千年,人不过百年,等你死了,穴中仅你一人,世上留妖一身,岂不是都要孤苦余生?”宋妙玥其实很欣赏秦露,所以她开口劝了一句。

  “若是能得百年快-活,谁管死后孤苦伶仃?”秦露的固执在于,她不想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她想和心爱的人,共度余生。

  “人各有志,妙玥不必多言。”江尤看宋妙玥还想说,出言打断了她,随后江尤对秦露郑重的承诺了一句,“若你所言属实,我不会放过伤天害理的恶人。”

  无辜者的命,不该叫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拿去利用。

  不能因为他们善良,所以叫他们去死。

  “一切,有劳骄阳公主了。”秦露俯身行礼,当她抬起头,面前已是空无一人。

  门外传来家仆的声音,还有她爹满是笑意的喊声。

  “露儿!爹回来了!”

  秦露深吸口气,闭上眼,再睁眼后恢复了平日的温顺纯良,她扬起笑容,打开门喊道:“爹你回来啦,快去坐着吧,女儿做了饭菜,这就端上去。”

  日子要过下去,即使心如死灰,也要过得很好。如果她死了,那岂不是做了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她要活着,活着看她的仇人,满怀绝望的死去!

  江尤和宋妙玥从秦家出来后,直奔仙人居。外头的雪越下越大,街上一个人都瞧不见,宋妙玥撑起仙伞,周遭三尺之内,一片雪花都飞不进来。

  街上积雪颇厚了,怕江尤踩湿了鞋,宋妙玥招来云彩,两人飞向仙人居。

  仙人居的门口,还是那位眼盲的老者,江尤和宋妙玥到的时候,老者正在慢悠悠的扫雪,只是他扫雪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下雪的速度。

  走近一看,江尤发现那老者身上的蓑笠似乎有所不同,顶着风雪,老者身上一片雪花都没有。

  “老人家,雪下的大,不若等雪停了再扫吧。”江尤面无表情的走到老者跟前,说话时语气不疾不徐,淡然自若,却带着比风雪更冷的意味。

  黑色的天空向下飘雪,阴沉沉看不见一点亮光,白雪掩盖了昌安的街道,屋檐上积雪渐厚,很快就有了一个指节的厚度。

  老者抬头,他看不见眼前的女子在风雪中冷漠的面容,但他能闻到熟悉的香味,那是宫里熏香的味道。

  “骄阳公主?”老者迟疑的问道,“来者可是骄阳公主与宋姑娘?”

  中秋时,她们二人曾来过,带着人进了后院。

  沸沸扬扬的封神阵一事刚刚停息,这两位怎么又来了?

  “老人家还记得我们啊。”江尤看向门内,透过敞开的门,她能看到里头高高的神像,“清风道长在吗,我有事想要找他。”

  “在的在的,就在后院,老朽带二位前去。”

  老者听着江尤的话,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但他无法拒绝江尤的要求,也不能说谎。

  宋妙玥跟在江尤身后,一言不发,她想了很多,脑子里一团乱麻,如果清风的事是真的,那十分重视他的仙人居观主知道吗?还有辰星神君,他是否知道仙人居中藏了一个恶徒。

  清风道长正在打坐。

  对于外头的大雪,还有踏雪而来的骄阳与宋妙玥,他都不感兴趣。他只想好好修炼,可江尤指名道姓的找他,他不得不开门迎接。

  “见过骄阳公主,问公主安。不知公主踏雪前来寻在下,有何要事?”因着男女有别,所以清风将江尤和宋妙玥请进屋后,并不关门。

  冷风自门口吹到屋中,将屋里仅有的一丝热气吹散,偌大的屋子犹如冰窖般冻人,在座的三位倒是不怕冷,只是衣角被风吹动,气氛更为凝结。

  “我离开昌安前,神使还在昌安,如今我回来了,神使走了,想必封神阵的事,神使已经调查清楚了。旁人不好多说,所以有些事我只能亲自前来问问清风道长。”江尤并没有说其他,她上来只说封神阵。

  清风听说江尤回来后一直在查有关大皇子和徐贵妃造反一事,他本以为江尤问他也是问这事儿,谁知道江尤会提起封神阵。

  他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则咯噔一声,意识到江尤来者不善,他更为警惕,“封神阵涉及到天庭诸仙家,公主是皇室公主,与此事无关,问及此事,不太好吧?”

  最好是不要问,你一个凡人,管天庭做什么?

  “封神阵不光涉及到仙家,还涉及到我二姐,虽说我二姐性命无忧,但她被掳到万里城,吃尽了苦头,清风道长说皇室与此事无关,难道你觉得,我二姐一夜之间跑到万里城,是她自己过去的吗?”

  长生不生老

  江尤在面对清风时, 脾气一直不怎么好。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后, 她对玄女庙和仙人居的人,就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敌意。这种敌意说不清楚是如何产生的, 江尤是个顺心而为的人, 事实证明,她的感觉从未出错过。

  从目前掌握的情报看,玄女庙和仙人居不是什么好东西。

  清风无奈一笑,江尤口中的质问,在他看来如同孩童无用的指责般, 不痛不痒。“骄阳公主说的是,桃夭公主确实受罪了, 只是陛下已经放弃追查, 皇室向外早就公布不再管天庭之事, 你就不要再为难贫道了。”

  拿江常洛来压江尤, 这个法子算不上好, 但是有效。

  江尤只是个公主,她和江沣不过是姐妹关系, 江常洛身为父亲都不再管江沣了,她一个妹妹, 有什么立场管呢?

  “为难?我看是你在为难我啊。”江尤早就知道, 不管是玄女庙的山鬼也好,还是眼前的清风,他们都有一张能将死人说活的嘴,和他们打交道, 永远不要相信他们嘴里吐出来的半个字,“不如这样,你告诉我为何在后院设下封神阵,里头封住的是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一件有关玄女庙的事。”

  清风笑容不变,任谁也看不出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公主,我回答您两个问题,您却只告诉我一件事,不公平吧?”

  “呵!这两个问题,我拿去问玄女庙的山鬼,你说她会不会直接告诉我?”江尤此话一出,清风沉默了。

  江尤问的问题算不上秘密,这两件事她若是用心,迟早能问出来,只是比起直接问清风,会更麻烦些。

  清风心中一动,她对江尤口中说的,那个有关玄女庙的事,很是好奇。

  “不如这样,贫道如实说,公主也如实告知贫道,您在出言诋毁玄女神君后,是如何做到毫发无损的?”清风对这件事早就好奇了,以玄女神君以往的作风看,就算对方是皇室最受宠的公主,她也不会心慈手软,结果三个月过去了,玄女庙一直按兵不动,骄阳公主还掌管了玄女庙手底下的万里城。

  很多城池,在表面上是受东夏皇室所控,实际上则是有玄女庙或仙人居一派的神仙控制,土地神掌管一方土地,若是土地神私下做些小动作,他们能让某个城池颗粒无收,天灾不断。

  江尤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她出生在无神论的国家,后来受的教育也告诉她世界上没有神灵,只有人。之前连续好几个世界,她碰到的世界,最多是有鬼而已。

  她不太清楚,一个神能做到什么地步,也不知道得罪神仙,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所以江尤对清风的问题,无法做出准确的回复,在她看来,原主不过是随口说了句话,后来她和玄女庙有过交锋,她占了上风,所以玄女庙不再追究骄阳公主失言一事,这个逻辑很正常。

  “你先告诉我,封神阵中封印的究竟是谁?”

  如果是河神,那道劈她的天雷,即使劈错了,也不可能劈到河神的泥塑像上,河神作为正神,身上有天庭封位诏书,还有功德信仰,天雷晕了头才去劈河神。

  “不知公主可曾听说过,天庭有一太和府,这太和府中有三位老神仙,若有仙缘,可在山中偶遇三仙,跟随他们采药两天,便会被赐下长生不老的药方。”清风并未直接回答江尤的问题,而是讲起了故事。“只是山中无岁月,转眼便千年,山上两天,于人间来说,则是两百年。两百年,沧海桑田,待人归家,怕是早已寻不到世上亲人了。”

  “你说的,是吕恭?”江尤听过这个小故事,话本中会以谈论传说的语气说起吕恭,羡慕他的好运,只是长生真的好吗?

  或许是好的,人追求长生,在这个有妖有神的世界,拥有和神仙一样长久的寿命,可以享受一切,有什么不好?

  “正是,那封神阵本来要封印的,就是一个长生不老的怪物。人寿命百年,入轮回再成人,妖修炼千年,可成人形,后修炼数年,得机缘便可成仙。神仙不死不灭,与天同寿,而一个未曾位列仙班,还与人不同,长生不老的东西,不就是怪物吗?”

  “至于为什么他变成了河神泥塑,泥塑为什么被天雷劈碎,原来的河神去了哪儿,这些贫道不知。”清风一个回答,又牵连出许多问题,但他不打算细说。

  宋妙玥听着头都大了,她看了眼江尤,江尤神色沉稳,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好,那我便告诉你为何玄女庙不再追究我的事,那天晚上,我燃香,问了三个问题。”既然清风给她下套,江尤将计就计,也下了个套给清风,“一问,东夏亡国之难,何解?一问,人面对妖邪弱小无比,何解?一问,漫天神灵,不得不遵守天道铁规,如何才能打破陈规,随心自在?”

  “哐!”

  暗沉的天空突然一声惊雷响起,紫色的光劈裂天空,照的人间一瞬如同白昼,清风被吓了一跳,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雷是冲着自己来的。

  等了一会儿,发现天空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刚刚那一声惊雷,是清风的幻觉一般。

  “为什么要将怪物封印在仙人居的后院呢?他们身上有仙缘,是吃了长生不老的丹药,将他封印在后院,是想做什么?得到长生不老的丹药吗?”江尤特别冷静,只要雷没劈在她身上,她就不怕。

  真要是劈在她身上了,那她也能坦然接受。

  清风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或许是心中有愧,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所以他格外害怕。“公主想多了,仙人居将其镇压封印住,自然是因为对方作恶多端,又无法彻底铲除,所以只能先将其镇压,日后请示辰星神君,再行处置。”

  谁信这话谁是傻子。

  秦露能说出河神神像,就说明那神像存在的时间很长了。镇压一个怪物,为什么要将神像和对方一起封印在封神阵中?神像被封,与将河神封印住,毫无区别。

  “天色不早,我要回宫了。清风道长,咱们日后有空再聊。”江尤将最后两个字着重念出,听的清风心肝一颤,不祥的预感围绕心间。

  待江尤和宋妙玥离去,清风松了口气,随后走到前院,点上三根香,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中,还默念了一遍《清心经》,夜至子时,他才起身。

  “清风,外头积雪颇厚,老朽累了,你将此处打扫干净吧。”清风刚走出正殿,就被盲眼老者拦住,老者说完话,将手中的扫把给了他,“快去扫吧,明早有香客上门,不能脏了香客的鞋。”

  清风温顺的接过扫把,一言不发就去扫地了,外头的雪已经停了,仙人居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红色的光打在雪上,愈发清冷。

  寒风凛凛,刺骨冰凉,清风恍若不知,细细清扫着门口的雪,低头苦干的样子,似乎是在赎罪的牢犯,即使辛苦,也不敢停下。

  第二日,江尤去寻江陶了。

  见到江陶的第一面,江尤直接说道:“你回万里城去吧,待过了年,我也会过去。”

  江陶早就想回万里城了,自从她和山鬼一番对话后,她就知道,这昌安已无她的栖身之地。“你一个人留在昌安?太危险了,不如跟我一同回去,只等着过年时再来昌安吧。”

  繁华太平的昌安,在江陶眼中就是吞人的恶兽,身处其中的人,随时会成为恶兽口中冤魂。

  江尤感觉到江陶对她的关心,有些惊奇的抬眼看了江陶一眼,前几天还对她敌意颇深,怎么突然间放下心结,真心待她了?

  江尤不太懂小女生的心思,既然江陶对她没恶意,投桃报李,她自然也不会恶劣相对,“母后怀孕,我不便离开,你尽快走,莫要停留。”

  关于梅香凝肚子里的那个没出生的弟弟,江尤抱有怀疑。

  被玄女庙和仙人居同时提起的天子,实在是让江尤无法放心,江常洛向来听玄女庙的话,等梅香凝诞子,他很可能直接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为太子。

  二皇子一方现在咄咄相逼,若是被他们意识到这一点,指不定会不会又出一个徐家的乱子,江尤准备看一看。

  梅香凝怀孕的消息刚刚公布,那孩子也才三个月,在七个月前下手,或许还能阻止她生下孩子,等到了七个月,孩子成形,有玄女庙和仙人居的道士护佑,旁人就害不了了。

  江陶乖乖听话,她已经意识到,江尤的决定不会错,只要跟着江尤走,她就能最大程度保护自己。

  走之前,江陶从屋中拿出一个盒子,上头刻画着奇异的花纹,不知里头装着什么,盒子明明没有锁,却无法打开。

  “这是我母妃的遗物,据说是她留给我的妆奁,可我从未见过此物。大兄留给我一封信,叫我不要去寻他,还叫我仔细保管妆奁。我打不开它,但它里头一定装着你想要的东西。”

  江陶将盒子递给江尤,当松开盒子的那一瞬间,她心中一轻,似乎有石头终于落地了。

  等她离开昌安,此间发生的种种,便与她再无干系。

  “我总觉得,这盒子上的花纹和宋妙玥在万里城屋子外墙上刻的花纹相似。如果你信任她,不如叫她帮你看一看。”江陶说完,拎着早已收拾好的细软,呼唤仙鹤,驾鹤离去。

  江尤这才发现,来到绮罗宫后,她一直没看见栖灵栖秋。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本娱乐圈**爽文,灵异流的,物理捉鬼,按着鬼一顿暴揍那种,我喜欢这简单直接的风格哈哈哈

  受是个“死人”,需要科学保鲜,设定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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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木木盒

  栖灵栖秋被调离绮罗宫, 入了红枫宫为奴, 这是江烁亲自要求的。江尤听闻此消息,便知道是江陶的请求。

  江烁对江陶, 或许是藏有一份愧疚之心吧。

  “清川公主为人善良,只希望她一直如此。”宋妙玥被江尤叫来后, 看着桌上的盒子, 颇为感概的说道, “盒子外头刻有阵法,看这手法,倒是与我师祖一派同出一门。”

  她的师祖东山仙人与仙人居的辰星神君同出一门,拜于太上真君门下,太上真君收徒无数,光从手法看, 宋妙玥看不出盒子是出于谁手。

  “能打开吗?”江尤并不想知道盒子是谁封上的,因为是谁设下的法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里头装的什么东西。

  宋妙玥拿起来左右细致的观看, 最后点点头, “能,但要给我一段时间, 最少十天。若是有阿炎帮我, 需要八天左右。”

  说到这儿, 宋妙玥哀怨的看了江尤一眼,“自从阿炎和你谈过后,整个人像是入了魔障, 每日里抱着他的鼎炉不停炼制,也不知道在炼什么,我看他若是不能达到目的,这个年都要守着鼎炉过了。”

  江尤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宋妙玥。

  她也好几天没去蹭宋炎身上的男主光环了,不过自从她建立万里城后,万里城百姓信任她,她身上聚集了许多信仰之力。

  江尤不修仙,信仰之力和救人的功德只会围绕在她身边,让她变得运气更好,简单来说,就是江尤的气运开始攀升,就算好几天不见宋炎,她也不用担心运气变差了。

  “还是要出来走一走,一个人憋着,万一憋出毛病可不好。”江尤算了算日子,一入十二月份,时间似乎都过的快了,再等个二十天,年宴就到了,“等到年宴,记得带着宋炎一起入宫来,到时宫里肯定很热闹。”

  往年宋将军没在昌安,宋妙玥和宋炎无人领着,每年皇宫年宴都缺席,今年宋将军在,他们姐弟两也能入宫凑凑热闹。

  “我怎么听你这话,似乎话中有话啊。”宋妙玥和江尤混久了,也开始摸清江尤的为人。

  江尤笑的纯良,一双大眼睛特无辜的看着宋妙玥,“没有啊,年宴的时候,宫里难道不热闹吗?”

  “信你我就是傻子。”宋妙玥才不上当,江尤心里指不定藏着什么秘密,她不说,不代表宋妙玥猜不出来,“你是不是打算在年宴上做坏事?如果是要我来看戏,那我勉强还能带着阿炎过来,若不是看戏,而是入局帮你演戏,恕在下不能奉陪。”

  “年底了,大戏开场,不来岂不可惜?”江尤没给宋妙玥直接的回答,听了她的话,宋妙玥将信将疑的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江尤每天都跑去陪着梅香凝。

  梅香凝大概是年纪大了,再加上本来身体就不好,还孕有所谓的天子,自从月份到了三个月后,她基本上就没下过床,江尤去看她,她都在睡觉。

  从早上睡到晚上,又从晚上睡到早上,一天清醒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

  直到第十天,梅香凝终于在江尤来的时候醒了。

  “母后这一胎,太医是如何说的?”

  趁着梅香凝没睡觉,江尤问了一句,梅香凝摇摇头,“这事儿要去问你父皇,你父皇每次都不许太医同我说。虽然我自怀孕以后,变得十分嗜睡,但感觉身体还好,能吃能喝的。阿尤不必担忧,母后不会有事的。”

  梅香凝还记得要多多安抚自己的女儿,她起初十分害怕江尤会生气,毕竟她的骄阳自出生起就被她捧在手心里,如今她怀孕了,所有人都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连她自己都不自觉的将未出生的孩子放在首位,以骄阳的脾气,肯定会觉得怠慢了她,可能会生气。

  没想到的是,这次骄阳非常乖巧,每日来看她,即使是谈论起孩子,也从未生过气。

  梅香凝想着,伸手摸了摸江尤的头发,“我的阿尤,长大了,也懂事了。”

  江尤笑了笑,伸手握住梅香凝的手腕,将梅香凝的手轻轻拿下,放在梅香凝还没有显怀的肚子上,“母后要好生照看自己。”

  梅香凝温柔的笑着,她看江尤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这世上最重视的人,“好,阿尤要答应母后,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怀疑,在母后心里,阿尤是最重要的。”

  “好。”江尤点点头,手却松开了梅香凝的手腕,她坐直身子,到了一个梅香凝伸手摸不到的位置。

  梅香凝很快就觉得乏了,沉沉睡去,江尤坐在她身边,看了她很久,直到日头西落,有宫女前来提醒她该去用晚膳,她才离开。

  江尤从未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母亲,她遇到的母亲,都将她视作可以利用的工具,生下她却从没有正视过她,更没有同她说过,她是最重要的人。

  梅香凝对她的爱,太过真实,江尤反倒觉得虚假,无法体会那种浓烈的母女之情。

  “骄阳公主,宋小姐与宋小少爷求见。”

  江尤刚回日明宫,锦和便上前说道,天都快黑了,想必宋妙玥和宋炎等了她一天了。

  “既然早来了,为何不派人前去通知我一声?”江尤进屋后,便对坐在厅中的宋妙玥说道,接着她看向宋炎,“几日不见,变白了许多啊。”

  宋炎不高兴的冲江尤行了一礼,不想说话,似乎是在闹脾气。

  宋妙玥行礼后说道:“听说公主在皇后那里,我们姐弟两没什么急事,不好打搅公主。阿炎整日里闷在家中,不见日光,白皙许多。我叫他随我出来,他还不高兴呢。”

  “宋小公子还是个小孩子脾气。”江尤心情不错,调侃了宋炎一句,宋炎脸更臭了,“妙玥此来,可是打开盒子了?”

  宋妙玥不叫她回来,说是没急事,其实是不想引起宫里其他人的注意。表面上,宋妙玥不过是骄阳公主的玩伴,别说等上一天,便是等上一年,她也不能去催骄阳公主回宫,这是宫人们的认知。

  若是打破宫人们的认知,宋妙玥的异常,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是,只是那盒子里的东西,十分奇怪。”宋妙玥挥了下衣袖,桌子上熟悉的木盒出现了。

  江尤仔细一看,那木盒上原来奇怪的纹路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原本雕刻的花纹,只是它的木头并不是红棕色,而是苍灰色,隐约之间,似乎能听到惊雷阵阵的声音,很是奇特。

  宋妙玥示意宋炎,宋炎上前一把拉开盒子的盖。

  “这什么东西?”江尤上前一看,深深疑惑了,“盒子里封的,就是这些?”

  只见妆奁里放着两支珠钗,只是和大多数珠钗上镶嵌的珠宝不同,这两只珠钗,头雕刻了刀剑。

  “一支珠钗是刀,一支是剑,我打开后,也觉得稀奇。还有这镜子,照人十分清楚。”宋妙玥有些心虚的说道,她费力的将木盒外头的封印弄开,结果里头只有这些,别说江尤怀疑,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封印没解好,叫里头原来的东西被毁了。

  江尤又将木盒子底下的小抽屉拉开,里头什么都没有。

  镜子她根本不觉得稀奇,那不就是一面普通的水银镜吗?和现代的镜子有什么区别啊?不过这世界上有神仙,镜子究竟是怎么来的,还要两说。

  “我打开后只看了一眼,并未细瞧,公主可看出什么了?”宋妙玥看江尤左右查看,好奇的问道。

  江尤摇摇头,她的目光最后定在了盒子外头的花纹上,那花纹摸上去,像是一个字。

  “这东西有些眼熟。”一直沉默不语的宋炎,盯着镜子半天,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我曾经见过。”

  “见过?你在哪儿见过女子用的东西!”宋妙玥被吓了一跳,随后她上前两步,揪住宋炎的耳垂,“好啊,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去其他女子的闺房!”

  妆奁这东西,一般都是放在女子闺房的,宋炎长这么大,除了宋妙玥的房间外,从未去过其他女子的闺房,而宋妙玥的房间里是没有妆奁的,宋妙玥是仙家,她想要梳妆打扮,无非是挥挥手的事,用不着像普通女子般麻烦。

  所以宋炎说见过,那就只能是在其他女子闺房见到的了。

  “诶!疼疼疼啊!阿姐你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是那种登徒子吗!”宋炎哪曾想自己一句话引来捏耳朵的苦头,赶忙喊道,生怕说的慢了,宋妙玥一气之下把他耳朵捏掉了。

  “阿炎是从哪儿看到的?”江尤看了眼宋妙玥,宋妙玥心虚的收回手。

  在宋炎看来,宋妙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闹脾气,在江尤看来,宋妙玥是意识到这妆奁背后牵扯甚大,麻烦也多,想要胡搅蛮缠将麻烦躲掉。

  平日里没见多聪明,每次碰上麻烦,比谁跑的都快。江尤叹口气,也是服了宋妙玥奇怪的性子了。

  宋炎年纪小,虽然聪明,但有时候脑子还没宋妙玥好使,江尤开口解救了他的耳朵,他便直接说了,“公主知道,我是仙人转世之身,上一世为仙时的记忆,许多我已记不清,但很多法宝与神仙,我却是记得十分清楚。这妆奁,若是我没认错,应当是玄女神君的妆奁,木头不是普通木头,而是夔牛皮,冰晶琉璃神镜,刀剑双姝珠钗,都是玄女神君的东西。”

  “玄女的妆奁……”江尤摸了半天,终于摸出来了,那角上分明刻着一个“夔”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什么时候能恢复日六呢_(:3」∠)_

  好像日六呀,可是不想动弹,为什么电脑不能自己生成

  今天是我生日,嘻嘻,好多人给我庆生,敲开心~

  年宴宴(上)

  刻有夔字的妆奁, 最后被江尤收了起来。

  宋炎说妆奁是玄女的宝贝,但从那妆奁上, 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除了造型奇特以外, 和普通的妆奁并无区别。

  因为看不出端倪, 所以江尤就将妆奁交由宋妙玥保管,宋妙玥的乾坤袖法术是真的好用, 有用没用的东西都可以给她,她会将东西保管的很好。

  年宴在众人的期盼下终于到来了。

  自入了十二月, 昌安下了两场雪,年宴开始前, 天空阴沉沉的,冷风呼啸而过,似乎还要下雪, 等参加年宴的官员以及家属们到齐后,天上的乌云反倒散开了。

  银月躲藏在还未彻底散尽的乌云之后, 冷光透过薄薄的云彩照向人间,毫无生机的大地因为人的情绪添上了红色。皇宫张灯结彩, 内里人声不断, 每个人都在期待晚上的年宴, 一年未回昌安的外派官员们正和许久不见的亲朋好友说着话, 场面十足的热闹。

  江尤也办过年宴,只能说年宴的风格,和皇帝的作风是一致的。

  江常洛是个人情至上的皇帝, 他办的年宴人情味很重,江尤当皇帝时,是个重视效率的皇帝,年宴就是国家工作年底总结大会,工作总结完了,大家吃顿饭就可以散开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骄阳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坐着呀?”

  在觥筹交错之中,江尤好不容易摆脱想要攀关系的人,找到个人不多的角落缩着,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人发现了。

  没办法,皇室成员在年宴上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尤其江尤还是帝后嫡女,身份显赫,更受人瞩目。

  来寻江尤的是一个眼熟的女子,她身着鹅黄色宫装,长相甜美可人,看着比江尤大两三岁。江尤看了半天,没想起来是谁。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人应该也只是个背景板。

  来者察觉到江尤眼底的疑惑,了然的笑了笑,完全没有尴尬的意思,“我是西平王的小女儿江琢,是你的堂姐啊。”

  西平王江常熙是江常洛的哥哥,年纪比江常洛大十来岁,他天生右眼无法视物,是皇室唯一的亲王。

  江尤微微眯眼,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江常洛的兄弟姊妹都死了,只有一个右眼有疾的江常熙还活着,而且江常熙是西平王,他的王府在白云城。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江尤所有心力都被神仙与万里城牵绊,至于其他,她被原主记忆影响,从未深想过。

  可今日,名为江琢的堂姐出现了,那些原主记忆中的背景板,突然有一块鲜活起来。

  江尤从原主的记忆中翻出了江琢。在原主的记忆中,江琢就是个愚蠢粗浅的亲戚。若她不是西平王的小女儿,深得西平王的喜爱,原主第一次见到她,感受到她的恶意时,就将她轰出昌安了。

  “见过九堂姐。”江尤冷淡的向江琢行了一礼,“宴上吵闹,不太习惯。”

  江尤不想交谈的态度很明显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偏偏眼前的江琢装瞎子,一个劲儿的装亲热。

  “你果真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性子,多年不见,堂姐想着你,也念着皇后娘娘,如今皇后有孕,实在是上天待我江氏不薄,这等大喜之事,你合该同众人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只见江琢说着上前一步,想要挽住江尤的手臂,惹得江尤向右平移一大步,瞬间拉开了距离。

  她的动作,叫江琢脸上假兮兮的笑容僵住了。

  “九堂姐,我不习惯和他人太过亲近,也不习惯,同他人说太多话。”江尤厌烦江琢眼底的光,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实则眼底的嫉妒与欲-望,江尤看的清清楚楚。

  江尤认为自己已经拒绝的很干脆了,她确实拒绝的干脆,干脆到江琢恨得牙痒痒。

  她怎么能不嫉妒?明明是一个姓氏一个辈分,同为嫡女,只因江尤是帝后嫡女,而她是西平王嫡女,所以在众人面前,就差了那么多。江尤走到哪儿都被众人看着,而她即使精心装扮,也无法在骄阳手中,夺来旁人的目光。

  江琢此番跟着江常熙入昌安参与年宴,并非她第一次来昌安。小时候来了一次后,江琢就对昌安念念不忘。比起穷困人少,妖怪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