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作者:七僮白      更新:2023-07-29 17:27      字数:5118
  “姑娘, 该起了……”

  时眠被东霜轻轻唤醒, 她懵了一会, 猛地翻起身, 姐姐呢?

  莫不是她昨日的一切都是做梦!

  时眠攥紧身上的被褥,粉唇崩成了一条直线。

  东霜放下手中的洗漱用的水:“姑娘,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笪姑娘在外面已经等了许久了。”

  时眠回神,心下松了一大口气,这才有条不紊的洗漱起来。

  为避免旁人瞧见他从时眠的房里出来,笪御早早的就起来了, 一夜过去,影阁又传回不少消息,他眉头微敛,见时眠过来,顺手就帮她布上粥水。

  “影阁传来消息,找到贾姨娘了。”

  时眠刚放下筷子,听到他这话顿了顿:“去见她之前,我要见一见诸承煜。”

  “恩, 我已经叫人去找他了。”笪御的目光停在她的嘴角, “还没擦干净。”

  时眠眨了眨眼,头一伸:“你帮我擦掉。”

  笪御:“……”

  东霜呆了呆, 手里的帕子不知该递给谁,时眠瞟了一个眼神给她,她纠结了一会, 还是将帕子递给了笪御。

  她看着笪御一身男装打扮,声线不似以前的女声,东霜心里总有些喘喘。

  笪御接过手帕,一只手轻轻捏住时眠的下巴,目光盯着她的嘴角,不敢往别处乱看。指间微微一擦,她嘴角的细腻渗透了丝帕,传递至笪御的指腹。

  时眠眼里闪着细碎的星星,亮晶晶的,嘴角悄悄翘起。东霜微微睁大了眼,姑、姑娘她……视线咻的落在笪御的身上。

  “咳……”东霜轻咳一声,“表姑娘,我来吧。”

  说着,她不由分说的接过笪御手里的帕子,迅速两下帮时眠擦拭了两下:“姑娘,这种活以后还是交给东霜吧。”

  时眠努了努鼻子,没说话。

  东霜攥着帕子,搓了搓手心里的汗,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用过早膳,诸承煜姗姗来迟,他手里攥着一根木簪,一脸的落寞。

  诸承煜将木簪塞进怀里,坐下。

  那日之后,诸承煜好些天才醒了过来,后来许儿遇害,时眠昏迷,他直到今日才有机会过来说说那日的事情:“你兄长的院子下面有个地牢,里面的刑具齐全,像是建造了许多年的。”

  说到这,诸承煜看了他们一眼,笪御接过话:“眠儿,时庭深这个人藏得很深。”

  时眠眼中毫无波澜:“我知道,你们继续。”

  笪御:“我亲自去地牢看过了,那里的机关很像千金阁的机关术,千金阁是一个杀手组织,影阁与其对峙多年,只查到千金阁背后的主人应该是个庄朝人。”

  时眠眸光微动。

  又是庄朝。

  诸承煜点头,他在大渝长大,所以也没见过那种机关术,但是毒老是庄朝人,笪御从小跟在他身边,许久之前见过类似的机关。

  “对,而且我中毒那天,在地牢里见着时庭深了,当时还有一个人,穿着黑炮斗篷,时庭深他被那人……”诸承煜话音顿了顿,神色莫名,“他被那人掌了一掴。”

  话音落下,大家都沉默了。

  就连时眠都不免诧异,她想象不到时庭深那般的人竟会被人掌掴。而且是在他自己的地牢里,说明那人认识他并且可能很熟。

  说完正事,诸承煜坐在板凳上扭了扭,时不时瞥一眼时眠,欲言又止。

  时眠被他看得起了鸡皮疙瘩:“你有什么话便直说。”

  诸承煜捂着胸口,压低了声音:“我就想问问你,你们姑娘家平时都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

  时眠一噎,暗搓搓的瞟了眼笪御。

  她怎么知道,她又不喜欢男子,她只喜欢姐姐……

  诸承煜见她不知声,有些急了:“怎么不说话,这个问题很难吗?”

  “咳……”时眠想说对于她来说很难,她不自在的侧了侧身,“你打听这作甚,莫不是有了喜欢的女子?”

  诸承煜羞答答的点头。

  时眠:“……”

  笪御:“……”

  东霜:“……”

  刚进门的青竹和之桃……

  青竹连忙看向之桃,只见之桃脸色一白,嘴角勾出一抹难看的弧度:“青竹,我身子有些不适,你帮我和姑娘告一天假,我先走了。”

  青竹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她离开了。

  诸承煜听见声音回头:“之桃……”

  可是之桃什么也听不见,脚下宛如生风,转眼间便消失在富阙院里。

  诸承煜捂着胸口的手紧了紧,他面露焦急:“青竹,之桃上哪去?”

  青竹不客气的冷哼一声:“我也不知道,估计是找喜欢的人去了吧。”

  “什么!”诸承煜猛地站起来,蹭的就追了上去。

  时眠孤疑的看向笪御:“诸承煜喜欢的人是……”

  笪御饮了一口茶:“恩。”

  诸承煜为了追上之桃,脚下带了轻功,可是这次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没找着人。

  就这么一会就把他急的嘴上冒了泡。

  终于在木兮院里找到了她。

  之桃坐在一颗槐树下,抽嗒嗒的摸着眼泪。诸承煜找着人的时候见着的就是这幅模样。

  顿时暴跳如雷:“之桃,哪个混蛋欺负你了,我帮你去揍他!”

  “嗝……”之桃被他这话吓得一噎,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平了胸口的气,娓娓起身轻拜:“诸客卿。”

  诸承煜只觉得满面疏离的气息扑来,他不安的唤道:“之桃……”

  “诸客卿有何要事吗?”

  诸承煜哑声,之桃淡淡道:“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你刚才为什么哭了?”

  之桃敛下眼帘,将所有的心酸和泪意咽回肚子里,早就知道自己与这人没可能,只盼着能随着他身边,便求了主子调到时府。

  她何时越来越贪心了。

  之桃决心将这人忘掉,她抬眉,最后深深的望了眼诸承煜:“诸客卿看错了,姑娘还在等着,属下先行一步。”

  诸承煜突然一阵心慌,眼见着之桃就要离去,急忙拉住她的胳膊:“等等!”

  之桃回首,平静无波的看着他。

  诸承煜:“你、你是不是在为那个负心汗哭!”

  之桃:“???”

  诸承煜:“你别喜欢他了,他还惹你哭,一点都不好,你看我就比他好。我长得俊俏,又会说话,还一心一意,脾气好到没话说,我多好,你瞅瞅,对吧!”

  之桃被他强拉着看她,脑子此时是懵的。

  诸承煜见她“冷漠”的看着自己,恨不得将那个“负心汉”扯出来砍了,他心一横,掏出怀里的木簪:“这个送给你,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之桃:“……”

  她呆呆的接过,看着雕工粗糙的木簪,心里甜滋滋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就在他中毒之前。

  诸承煜抱着根木头跑到她跟前,神秘兮兮的问她姑娘家喜欢什么模样的簪子。

  她按着自己的喜好说了桃花。

  他说,他要给心悦的姑娘亲自雕一只簪子。

  那时她只觉得嘴里乃至心里一片苦涩。

  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么甜,甜到她眼泪都出来了。

  诸承煜慌忙摸了摸腰间,没找着帕子只能提起袖子帮她胡乱擦着眼泪,早上刚画的妆容都被擦花了:“怎么了?怎么又哭了!你、你不要就还我,我不强迫你要,你别哭了……”

  “我要,你不许拿走……”

  “好好,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你哭甚?”

  时眠转身,轻语:“我们走吧。”

  笪御远远的看了那边一眼:“恩。”

  时眠提着裙摆,指甲扣进裙摆中。

  她好羡慕。

  羡慕到心生邪念。

  若是将姐姐囚在忠武侯府。

  他们是不是也能像那两人一样,两情相悦,彼此相伴。

  下午的时候,笪御带着时眠去见了贾姨娘。

  在时眠昏迷的这些天,笪御不但找到了贾姨娘的新住处,还将人绑了回来。可惜贾姨娘神志不清,笪御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将人安顿好。

  时眠推开门,眼前忽然黑影一闪,笪御连忙从她身后将人搂住,连退了好几步,冷声道:“小一,按住她!”

  平地上乍现一抹青色身影,那人身形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将那黑影按在门上,等时眠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人已经将贾姨娘的手腕反扣系上绳子,消失在院中。

  笪御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那是小一,我的贴身暗卫。”

  “恩。”时眠抬眉应了一声,望向门边的贾姨娘。

  贾姨娘面黄肌瘦,头发披散的跪坐在地上,看着时眠,时而露出恨意,时而双目无神。

  时眠朝她走去,笪御拉住她:“你别过去,她分不清人,见人就抓。”

  笪御见她听进去了,接着道:“我试过许多办法,她依旧是这幅模样。”

  时眠微微敛眉,她静静思索了一会,突然说道:“贾姨娘,你还记得时南昌吗?”

  贾姨娘瞳孔一缩,目光如剑盯住时眠。

  果然。

  时眠心中稍定,她从前听许儿提起过这人。母亲没嫁给爹爹之前,贾姨娘是忠武侯府中唯一的通房,后来爹爹成了亲,由母亲做了主,将人抬成了姨娘。

  许儿说,母亲心善,知道贾姨娘伺候爹爹五年,感情不见得比她浅,若就此将人赶出时府实在太过凉薄,所以给了贾姨娘两个选择。

  一,时府会给她一大笔银子,给她安排护卫,远走他乡隐姓埋名重新生活,从此婚嫁各不相干,时府会将她所有的事情打点好,她可无忧无虑过完下半辈子。

  二,留在忠武侯府,抬做姨娘,但是看时南昌的样子,这个姨娘估计是个有名无实的姨娘。

  按照大渝的习俗,不讨喜的通房都是交给管家随便打发了的。时南昌长年征战在外,与贾姨娘相处的也不多,马惜玉给了她两个选择,最终她选择了第二条。

  随后听说因为一场意外,死在了大火里。

  这些她都是听许儿说来的。

  但是后来的事情越来越诡异,贾姨娘没死,许儿还在查她。

  时眠:“你还记得许儿吗?”

  贾姨娘突然尖叫起来:“许儿别杀我!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

  时眠双目一眯:“她为什么要杀你?”

  “不!不!药不是我买的!三七不是我下的!我没有!火,好多火,救我,好热……”

  “三七是什么?”

  贾姨娘陷入的疯癫当中,再多的时眠便问不出来了。

  笪御在欲言又止,时眠瞅他一眼:“怎么了姐姐?”

  笪御默了默:“三七是一种药材,可用于止血、散血、定痛,金刃箭伤、跌扑杖疮。但是孕妇却用不得。”

  “孕者若是服用过量的三七,会造成流产早产或者……血崩。”

  时眠听后震在原地,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嘴里尝到了铁锈味,她才缓缓开口:“姐姐你说,时庭深为何要将人藏起来?”

  笪御帮她顺了顺气,他很想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但是他没有权利阻止时眠查清她母亲去世的真相。

  就像他一直想为母妃报仇。

  时眠并不是真的想从笪御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她只是将自己心中的问题拿出来问自己。

  她答道:“因为凶手就是他啊,所以他才想掩埋真相。”

  笪御冷声:“眠儿,你需要冷静。”

  时眠:“我很冷静。”

  笪御:“他没有理由那么做,伯母是他的恩人,时府收养了他。再者,若真是他做的,为何不将人直接杀了一了百了,何必留下活口,以至于今天让我们发现。”

  时眠沉默。

  她也不懂,就像她不懂时庭深为何毁了崔明媛的清白,为何要杀了许儿。

  笪御挥了挥手,有人出现将贾姨娘抬进房中,他俯身弯腰,望进时眠的眼中:“眠儿,我和你一起查明真相,你不是一个人。”

  时眠逐渐平静下来,心里熨烫一片,她贪恋这种感觉,望着笪御的眼底黝黑:“姐姐,我没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一突然出现:“主子,那边传话让你过去。”

  笪御的神色蓦地沉了下来:“你没告诉他们,我不稀罕那个位置吗?”

  小一将头埋在臂弯里:“属下说了,但是那边态度强硬。”

  时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笪御,眉梢点点的漠然和冷酷,黑眸中荡这冷厉,高高在上,冷漠而疏离。

  她揪了揪笪御的袖子。

  笪御低头,眼中的冰冷退去,染上温度:“再等等,我们等下就回。”

  “恩。”

  小一余光瞟过时眠:“主子,为了时姑娘,您可以考虑一下……”

  笪御淡淡的目光落在他头上,小一后面的话渐渐没了声音。

  时眠又揪了揪他的袖子,笪御收回视线,目光回暖:“好,我们走吧。”

  回到忠武侯府,时眠让人继续盯着时庭深。

  想了想,她和笪御商量了一下,将青竹安排到别院去照顾贾姨娘。

  贾姨娘的疯病,不是没得治。

  时眠忙忙碌碌又是一整天,傍晚的时候笪御还未归,她坐在院中魂不守舍。

  她在想,将笪御囚禁的几率有多大。

  虽然没人和她提过,她也知道笪御必定是皇亲国戚,且地位恐怕举足轻重。

  她一旦那样做了,皇伯伯和那位良妃必定不会放过她。

  但是随着日渐情深,时眠心中仿佛有头恶兽,一点一点在啃噬着她的理智。

  现在若是让她看着笪御风光大嫁,她恐怕会疯。

  所以她这几日一直在琢磨。

  琢磨着怎么将人,心甘情愿的留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 今天要上班,下一章估计要到5号凌晨才会发,宝宝们五号晚上一起看吧,晚上还有一章,五号会有两章。

  我尽量把之前的补给你们,给我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