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捉虫
作者:七僮白      更新:2023-07-29 17:27      字数:6679
  时眠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她缓缓睁开眼睛, 只觉得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大石, 压的她都要吐了。

  “咳咳……你起来, 好重……”时眠艰难的扭了扭头,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笪御一愣,下意识撇过头看她。两人都没留神,同时望进对方的眼中。

  他眨巴眨巴了眼睛,时眠只觉得这人的睫毛闪烁的晃眼。

  她因着刚醒,脑袋还处于混沌状态,说话便有些颠三倒四的:“你怎么在我床上, 我们上床了?”

  笪御听见这话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在她身上。

  他眼神闪烁:“没有。”

  时眠:“没有你心虚什么?”

  ……

  一阵沉默后,时眠的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她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两颊转眼便漂上两朵红云。

  时眠:“滚……”

  笪御的背影飘忽不定,宛如一个鬼魂般飘出了时眠的房间。

  青竹躲在屏风后面,时眠还以为房中没人,她撑起身子虚弱的唤道:“来人……”

  青竹纠结的咬了咬嘴唇, 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时眠:“……”

  笪御从时眠那里离开之后去见了一个人, 十七。

  十七生身受重伤,昨日下午才彻底醒了过来。

  他去了自己的宅邸, 十七见来人,踉跄的下了床,“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红着眼眶道:“主子,许儿被那人杀了之后,我不敌那人 ,我、我逃了……”

  地上的人上身裹满绷带,右臂空荡荡的,只见右肩下一个突兀的鼓起,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

  笪御站在他面前,平静的看着他宣泄。

  十七另一只胳膊上的肌肉因为身子紧绷而鼓动,他痛苦的叩在地上:“是十七没用,十七没有保护好许儿,是十七临阵脱逃,十七有罪,主子,请求赐死十七!”

  笪御眼底一沉:“住嘴。”

  十七将头埋在地上,声音戛然而止。

  笪御:“即便为了许儿姑娘,你也应该活着。”

  男人的眼泪,从来都是在血中流淌。即便十七心中正在滴血,他也依旧挺直了脊背。

  他抬起头,将前日夜里的情况缓缓道来。

  那夜许儿半夜从时姑娘房中出来,因为诸承煜不在,十七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跟上去。

  直到他听见了打斗声。

  那人武功极高,路数十七从未见过,他与许儿二人连手都未能敌过。许儿拼死一搏将那人面纱扯下,大惊之下喊道:“巴都!”

  许儿当场便做了决定,她推开十七,独自缠住巴都:“他是时庭深的人,快走!”

  十七眼睁睁看着许儿被巴都一掌拍倒,再也没了气息。他怒极攻心只想砍下那人的头颅,却反被对方砍掉一条手臂。

  最后十七逃了,他要将许儿的话带回来。

  “你起来吧。”笪御的声音沉稳,让十七意外的觉得安心,“你寻个机会,将这些告诉时眠。”

  “主子,我该如何同时姑娘解释我的身份。”

  笪御默了一瞬:“如实告知。”

  时眠养病的这段时日,再也没见过那个假冒的毒老,她也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干脆给他取叫白面男,谁让他整天带着一副白面具。

  第二日时眠终于下了床,她沐浴过后换上之桃给她买来的衣裙,推开门被门口的人下了一跳:“你堵在我门口做甚。”

  笪御:“等你。”

  时眠对昨日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她腿一缩,后腿了半步:“何事?”

  笪御鼻子里轻轻冷哼一声,撇过头用后脑们面对她:“我与你来说许儿的事情,走吧。”

  时眠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不说,这人也不说,她竟也能领会他的意思。

  许儿的尸体放在了冰库里,冰库外有个小隔间,数日过去未免尸体发臭,冬霜便叫人将许儿送到了这里。

  只有一有时间,冬霜便亲自守着,任凭谁也不能靠近,笪御则顾虑颇多,暗中叫人帮忙看着。

  但是有一点很是奇怪。

  这三日除了他们自己人,没有人来过,暗卫也没有。若许儿是他杀,按常理来说理应毁尸灭迹,可是巴都不但留下了许儿的尸体,更是没有让人掳走尸体。

  除非他们能够保证没人能查的出来许儿的死因。

  时眠再次面对许儿的尸体的时候,心神依然巨动,只是一眼,她的鼻子便酸了。时眠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她稳稳当当的站到架板前,没有犹豫的掀开那张白布。

  许儿的皮肤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尸斑,身体冻得僵硬,时眠死死咬着下唇:“仵作。”

  这个人是时南昌从大理寺拎出来的,做仵作已经三十年了,头发花白,眼底青黑。他颠簸颠簸的走到许儿跟前,捣鼓了一阵后:“……这位姑娘应该是被人一掌拍在胸口晕死,后投入池中淹死的。她身上还有多处骨折,死前应该有一阵激烈的打斗,是他杀。”

  笪御的目光扫过仵作的表情,确定他是实话实说,轻轻皱眉。

  这么明显就叫人验出来了,时庭深是故意的吗?

  时眠听不懂他啰里啰嗦一大串术语,只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许儿是他杀!

  刹那间便红了眼。

  即便她心中早有预料,此时此刻心中的怒火依旧犹如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她心里隐隐有了猜想。

  很有可能是庄朝的人,那幅画!

  时眠吩咐好许儿的葬礼后,直奔书房。进了书房,寻出那副《荛山瀑布》,正准备翻开,门口突然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时眠目光一凌:“是谁!”

  十七从旁侧身而出,他单膝跪下:“属下十七,拜见时姑娘。”

  时眠下意识用拇指轻轻蹭了蹭《荛山瀑布》,又将画放回画桶,眼底冷漠而戒备,目光在他的断臂一顿:“我并不认识你,你有何干?”

  十七仅剩一只手,无法抱拳行礼,只能将头低的更低:“早在宣阳的时候,主子便让我一直在姑娘身边,保护姑娘。”

  “你的主子是笪御?”

  “是。”

  时眠恍惚了一瞬,眸光很快沉了下来:“现在找我作甚?”

  十七闭上眼:“许儿被杀那夜,我在。”

  “什么!”时眠瞳孔一缩,三两步走到他跟前领着他的领子就将人提溜了起来:“你说清楚!”

  十七敛下眼帘,掩饰自己的自责,又将那夜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提到了巴都:“是时庭深身边的护卫巴都。”

  时眠缓缓松开他的领子:“你走吧。”

  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不知过了多久,有两只胆大的跳上了窗沿,过了一会又跳进来书房里,尖尖的小嘴时不时在地上啄上两口,死寂的书房里突然响起了“咯咯”声。

  时眠眸光闪了闪,她本以为自己会怒火中烧,或是恨不得立刻去杀了他,又或是被亲情左右,内心煎熬不已。

  但是都没有,她很平静。

  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像磐石一般坚定。

  让时庭深付出代价。

  时眠开始频繁的参加各种宴会,茶会,赏花会,结识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姐妹。这群姑娘们虽然喜爱攀比,各自有各自的小心思,但是只要时眠在其中,这些人便会不由自主的以她为首。

  敬畏又依赖。

  时眠遇见了张慧七。

  上辈子在凉安对时庭深一见钟倩的人,这人家中从商,家底殷实。但是家中却没有官场之人,所以才在追求时庭深的过程中,才被人欺负的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家财散尽,也没求来倾慕之人。

  这日时眠带着东霜上街,许多消息她都是从旁人嘴中听来的,不如自己眼见为实。她找了个茶摊坐下,隔壁桌有个尖耳猴腮的人,搓着脑袋低声道:“皇上要立后了你们知道吗?”

  时眠茗茶的动作一顿,余光朝那飘去。

  “别胡乱造谣,小心掉脑袋!”

  “谁胡说了,我舅舅家的三姨的儿子就在良妃宫里当差,这事可是真真的!”

  和他一桌的两人见他信誓旦旦,忍不住信了。

  时眠放下银钱,拂了拂衣裙,淡淡道:“走吧。”

  路过惜春楼的时候,从里面跌跌撞撞走出一个人,时眠眉梢一挑,那人便直挺挺的撞了上来。

  长孙君荣:“谁啊!好大的胆子!”

  时眠虚弱的扶着东霜,东霜性子直,也没见过长孙君荣,便十分不客气的道:“公子好生无礼,撞了我家姑娘还理直气壮!”

  长孙君荣甩了甩脑袋,使劲挤了挤眼睛:“你、你是眠儿妹妹……”

  “五皇子安好。”时眠娓娓行礼,“五皇子这是怎么了?”

  “呵……”长孙君荣讽刺一笑,喃喃自语道,“终于有人问我怎么了,我堂堂一个五皇子啊!”

  “五皇子?”

  长孙君荣咻的望向她,带着三分醉意七分癔症:“你给我做五皇子妃可好?”

  时眠脸颊一红,含羞带怯的说:“可、可是哥哥已经属意了七皇子,还有李尚书之子。眠儿一切听家中的安排。”

  长孙君荣当即就立誓:“一切交给我!我定会求来圣旨,说服令兄的!”

  “时眠!”

  背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时眠身子一僵回首望去。

  笪御疾步如风停在她面前,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中崩了出来:“你在做什么!”

  时眠先是一瞬的心虚,随即反应过来,她心虚什么?

  于是她挺直了腰杆:“偶遇五皇子,闲聊了两句。”

  笪御觉着如果自己能够着火,定是浑身火焰。

  闲聊两句,闲聊两句能聊到婚事?!

  他费尽心思在帮她查案,她却在这儿风花雪月。

  笪御都要气炸了!

  他一开口,竟是委屈的音调:“我查了两天的消息,本来回府要告诉你的,结果你不在。”

  时眠眼底闪过一抹亮光,看他这样,是有消息了?

  时眠迫不及待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刚踏出一步,胳膊便被人拽住了:“眠儿妹妹,他是谁你就跟他走?”

  时眠戚眉,面上强颜欢笑:“这是我远方表哥,有要事找我,五皇子,我们就此别过吧。”她现在已经没了方才的心思,只想赶紧听一下白面男带来的消息。

  长孙君荣握着时眠的手腕,目光与笪御对视,眼底泛起了狠意。笪御慢无表情,刷得上前打掉了他的手,长孙君荣的武功也不弱,两人突然就在大街上交起手来。

  街上人来人往,本来的吆喝小贩见状赶紧收拾了摊子躲得远远的。

  时眠急的跺了跺脚,她也拦不住,干脆走到一边喝起茶降降火。

  “智儿!”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一个两三岁的孩童,懵懵懂懂的冲进来笪御和长孙君荣的之间。

  笪御急忙收手,长孙君荣眼中精光一闪,非但没收了势,反而势头更猛的朝他袭去。笪御眼底划过一抹阴寒,他弯腰抱起孩子,长孙君荣五指成抓,袭上他的脸!

  笪御偏过头,“咔”一声,面具碎成两半掉落在地上。

  “啪嗒……”时眠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

  已经泡开的茶叶瘫在地上,就像秋日里的落叶。

  时眠的杏眼睁大大的,不敢置信的问道:“姐姐?”

  “智儿!谁叫你乱跑的!啊!看娘亲不好好教训你!”

  孩子的母亲心有余悸的抱住他,嘴上说着教训,一只手却将人从头摸到尾,确定没伤着哪儿才松了一口气。

  那孩子咬着自己的指头,含含糊糊的道:“哥、哥哥身上有颜色。”

  那母亲一惊:“胡说什么呢!”

  孩子:“真的,身上全是漂亮的红色。”

  那母亲脸色白了一瞬,朝笪御连连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小儿胡言乱语,公子莫怪。”

  “无碍。”笪御的余光一直望着时眠,他微微低头,让青丝遮住他的半边脸。

  长孙君荣见到笪御的容貌愣了一瞬,随后鄙夷道:“妖里妖气的,不像个男人。”

  “你再说一句!”时眠目光如梭,饿狼般盯住长孙君荣,身上的煞气刹那间迸发!

  长孙君荣怔住,等他回神,时眠早已拉着笪御离开了。

  时眠小手死死攥着笪御的大手,拉着人一言不发的回到马车跟前。

  笪御顿住,时眠扯了扯他,拉不动,然后转身抬头。

  定定的看向他。

  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还是完美的无可挑剔。那双眼中依旧流淌着的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她原先为何没有发现!

  时眠甩手就要给自己一个巴掌,手腕被人捉住。

  笪御气急败坏道:“你做什么!”

  “我……”时眠一瞬红了眼眶,看的笪御手足无措起来,他小心翼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拍了拍她的手臂,最后拍了拍她的脑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

  “没有……”时眠糯糯道。

  “呼——”平底乍起一阵风,两人青丝缠.绵,笪御侧身往前一步,替她挡住刮来的风沙。飞舞的乌发下时不时露出她圆润的耳尖,笪御指间发痒,抬手帮她将长发理顺撇至耳后。

  时眠红了脸,牵住他的手:“姐姐,起风了,我们上车吧。”

  笪御身体一僵:“男女授受不亲。”

  时眠一囧,都是她没认出姐姐来,还说出那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话:“姐姐是女子,无碍的。”

  笪御:“……你哪里看我像个女子?”

  “哪里都像啊,特别是这样美若天仙的脸庞!”

  时眠夸赞道,笪御有胸有屁股,每月来月事,一张天下无双的脸,加上上辈子时眠倒死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笪御女子的形象根深蒂固。

  时眠此时还以为笪御是女扮男装。

  时眠说了半天,笪御就是不肯上马车,没办法,时眠跟着他走了回去。

  一路上时眠说说笑笑,东霜揉了揉眼眶。

  许儿姐姐若是见到姑娘又笑了,一定特别欣慰吧。

  “姐姐,我找了你好久,你为何不见我?”

  “姐姐,我好想你呀。”

  “姐姐,幸好我一直相信你没事。”

  笪御忍无可忍:“莫要再叫我姐姐了,我……”

  他一低头,刚才还跟个跟屁虫一样的人,影子没了。

  笪御回首,才发现时眠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

  她站在距离笪御的一尺处,脸色阴沉,眉目寒霜。

  “怎么了?”

  “姐姐是不是讨厌我?”

  “我没有。”

  “那为何不但假死欺瞒,现在连一声姐姐也不愿让我叫了。”

  “不是的,我从未讨厌过你。”

  “姐姐真的不讨厌我吗?”

  “真的,我……”

  “那姐姐还会突然消失吗?”

  “我……”

  “姐姐!”时眠打断他,静静的望进他的眼中,笪御发现,时眠眸底的清澈,早已变成黑漆漆一片。

  她说:“姐姐,莫要再让我发现你骗我了,不然,眠儿也不知会做出什么的,你别让眠儿为难,好不好?”

  笪御所有的话都梗在嗓子里。

  冷风拂过,青竹和之桃对视了一眼,齐齐低头。东霜听不懂时眠的话,只觉得笪姑娘又惹时眠生气了。

  良久的沉默之后,时眠突然灿烂的笑了:“姐姐不说话,我就当姐姐说的是真的了。”

  笪御轻轻抱住时眠,蹭了蹭她的脑袋:“眠儿,我们回家。”

  “恩!”时眠眯着眼重重点头。

  回到忠武候府,笪御照旧是翻墙进去的。时眠跟着他走到墙角,她估摸了一下,这儿应该是府里的富阙院,在忠武候府的最后方,有些偏也没人住。

  笪御翻墙,时眠就站在墙角笑眯眯的看着他。

  笪御:“……”

  时眠知道他从哪进的,便也就回去了。只是一进府便去寻了麻良。

  时眠:“麻伯,你安排一下,明日我要搬进富阙院,冬霜你帮着一起,多收拾一间房出来。”

  冬霜:“是,姑娘。”

  青竹:“……”

  之桃:“……”

  她们要不要和主子说一下?

  算了,小两口闹别扭,她们就不掺和了。

  第二日笪御出府之后,时眠悄无声息的搬进了富阙院。

  今日十五,头顶莹润的月亮半掩在云中,丝丝清冷的月光跳跃在富厥院的树梢上。

  像许多精灵。

  时眠辗转反侧睡不着,因为笪御还没回来。她越等越清明,越等越烦躁。

  “嘎吱——”

  黑暗中时眠刷的睁开了眼睛。

  笪御奔波了一天,正准备换衣沐浴,脱衣的手一顿。

  床上有个人。

  他不动声色的朝那靠近,袖中的银针闪现在指尖。

  时眠翻了个身,面朝外。

  笪御呆了一瞬,无奈叹了口气,顺便将银针收了起来。

  富阙院的床榻普遍很矮,笪御单膝跪下来,望着她,眸光如水。

  下一刻时眠翻身而起!

  她两臂一伸,揽住笪御的脖子顺势就将人按在了床上。

  笪御一脸懵的眨了眨眼睛。

  “姐姐……”时眠喟叹,像这般躺在他身旁,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以后姐姐成亲了,她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时眠的双臂渐渐收紧。

  “你、你快松开!”笪御耳尖红的仿佛要滴血。

  “不要!”时眠赖皮的把眼睛一闭,“我睡着了!”

  笪御摒着呼吸,直至把脸憋的通红,好半天后:“好吧,你要抱便抱吧。”

  时眠忍不住笑了。

  抬脸便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

  “时眠!”

  “我睡着了。”

  无赖!

  流氓!

  笪御眼角都是迷醉的嫣红,宛如晨昏暮霭之时的霞光。

  时眠搂着他,直到睡过去也没松手。笪御轻轻掰了掰最后放弃了。

  他微微侧身,鼻翼埋在时眠的秀发中,浅浅的闭上了眼。

  一夜过去,天光乍亮。

  作者有话说: 女主就要发现男主的身份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