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劳驾请你先自我介绍一下自己！”我善意的微笑着对面前的小伙子说。说实话，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不满意的：可能室外有风的原因，他该理的头发有点凌乱，这么阴冷的天该穿件薄毛衣或者毛坎夹，他却里面一件领子有点油腻的白衬衫外套一个薄夹克，在写面试登记表时，我给他倒的一杯热水还没有把他身体里的凉意驱除走，稍紫的薄薄嘴唇露出不在意又不好意思的笑：“其实，我的情况都在表里写着呐。”说着又拿出一份机打的简历递给我，“这是我的简历，你可以和刚才填的那个表一起看。”“哦——！”我接过他的简历，再看了下他的登记表。简历显示刚刚工作了一年，换了两家公司。“你一直在做otc（是over the counter的缩写，即非处方药，是指那些不需要医生处方，消费者可直接在药房或药店中自主购买的药物。有的把销售渠道是药店的医疗器械、保健食品和消毒用品，泛称为otc产品。）？没有做过临床？”“是的。”“你们有多少个产品？”“一个。”“你的具体工作是什么？能详细说说吗？”“就是把公司代理的产品推销到药店，督促他们上架，公司有什么促销活动就去告诉我负责的药店他们，也没太多的事情，他们主要有国家级的电视广告宣传，我就是去维护下各店的关系就行。”“哦，你负责管理多少家药店呢？你的时间都是怎么安排的呢？”“我手里有20多家，”他又略微想了下，“差不多30家药店，有两个连锁就20家店，再加上其他零碎的小店。也不用怎么安排，平常每周能去一趟了解下情况就行了，过节时有促销活动了会更忙些。”

  ......

  实在是个不上道的家伙，没有兴趣再聊更多关于他能否来公司的情况。我把他的简历还给他，我看下一个面试者还没有来，就没有草草的打发他走，和他聊了点下次再面试时需要注意的基本事项。这样的工作态度，哪个公司能要他呢，期望他哪天能醒悟过来吧。不知我做的这点善意的提醒他出门后会不会暗骂我狗咬耗子——多事，看着他也不算是个骨子里不开窍的人，想到了就多说几句吧：比如工作要有计划、工作或者面试时衣着打扮要整洁些、再去面试时该表达之际要抓住机会表达自己的以往业绩。不能面试官问询问题了还不说，让我自己看？我当然可以自己看，让你自我介绍就是要看下你的逻辑是否清晰，思路是否条理，口齿是否利落。记住，面试官的每一个问题都不是废话。

  他走后，我感觉自己做了件善事。

  第二个面试的也是个小伙子，无论精神状态还是言谈举止比刚走的那个强了很多，自我介绍时说话有丁点儿的吞字，根据我的观察，这里说话的语调里夹杂着方言，话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多数都要把尾字给吃半截。熟知此乃这里的一种特色语言表达方式，自然的就无所谓，多聊了些。“你在原来的医院上班应该比出来更稳定，怎么想着出来了？”他文质彬彬的挠挠头说：“怎么说呢，那里工资也不太高，正好赶上我媳妇生孩子，就把那个工作辞掉了。民营医院的市场部拿绩效工资，每个月除了基本工资外，绩效工资也不稳定。”“一般每月能拿多少钱？”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进一步问。“平均每个月就两千多、三千多的样子，前两年的时候拿过一段时间的六七千，有一次快一万了！”他说到一万时，语调陡然高，眼神里放出了神采。“啊！为什么相差这么多呢？”我也惊讶的反应。“这不是旧城改造嘛，这几年省城大拆大建的，把老城区、城中村都拆的差不多了，没有了这些地方，依存于此的小诊所基本绝迹了。我们那个医院的生意也受很大的影响。”“小诊所没了，你们的医院应该更好了呀，怎么会更不好了呢？应该是利好的事情啊。”我疑问道。“孟经理，看来你不懂我们这行的规矩，民营医院的市场部是干什么的呢？拉客户的！不像公立医院，人们对它有信任度，有专家吸引人，就算没有那么多的患者去就诊，他们也会有财政补贴。私立的民营医院不同，他们是在做生意，是以盈利为目的。所以他们就有市场部去做广告：发传单、发免费体检卡、发代金卡，做车身广告、做电台广告和电视广告，培训医生面对就诊患者的话术，说的温柔点，他们是利益最大化。不道德的话就是欺骗恐吓老百姓的血汗钱。我们这个医院还好点，有的其他南方系的私立医院的医生在手术台上跟患者讨价还价，不然下不了手术台，太黑太狠了他们！”“你还没说小诊所的消失和你们的业务不好的关系呢？”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的市场部就是联络小诊所的医生介绍病人到我们医院来就诊啊！”“啊——”我突然明白了点什么。“我在那里的工作就是和小诊所的医生联系，把他们那里看不了的病人介绍道我们医院，他们介绍的病人在我们医院治疗所花的费用里有诊所的介绍费。你想想，最多的时候，差不多有一百多家的诊所给我们介绍病人，我们医院的生意能不好吗？我的绩效工资也就高了。”“也是哦，那一百多家的诊所就是你们医院的一百多个销售人员呢，还不用开底薪的销售，你们的院长——不，是老板还是很聪明的。”“那个老板可有钱了，听说在外省开了好几家医院。”他羡慕的说着他的前老板，停顿了片刻，接着说：“后来我们又把重点市场放到了省会周边的诊所和乡卫生院，虽然有病人来，怎么也比不上原来病人多了，我的收入受很大影响，拿的奖金少了很多。同时我经常去郊区郊县的交通成本也增加了不少，这时正好我媳妇生孩子，为了照顾家里，我就不去了。不过在医院不干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帮我的一个做代理药品的同学做了几家医院的临床销售，其实原来我在那个医院的时候也在我对接的诊所里帮我的同学顺带着做了点小业务，挣点小钱呗，顺手。”他呵呵的笑着说。

  我确认说：“你简历里说做的那些临床工作经验就是帮你同学的那些是吧？”他点头。比较诚实，沟通挺条理清晰。我在他的简历上做了个记号后请他注意电话，很快会有复试的机会。临走时，他又不好意思的问：“请问咱们的工资待遇多少啊？”“基本工资三千，再加比较合理的吸引人的奖金，一定比你在医院的要高。”“那好，我对咱们的这个模式还是很认可的，我等你电话，孟经理，谢谢你啊！再见！”他兴奋的说。

  在中午十二点到来之前，又面试了2个，我最后总结了一下，看来只有第二个叫贾臻浩的相对比较合适。如果再来谈一次，孔亦仁觉得满意，也算对得起今天一大早穿州越府的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