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作者:江枫愁眠      更新:2023-07-29 20:51      字数:4724
  作者有话要说:我看了评论,我都写到这儿了咋还有人以为这本是童话呢。

  女主根本不可能当上皇帝。

  她和慕良都没有兵权,就算有兵权也没钱,就算又有兵又有钱又有热.武.器,想想曹操,想想刘备,想想孙权,能咋的,打了一辈子还就是那三块。

  退一万步,小皇帝脑子真进屎了,要禅位给一个外人,太后呢,全天下的王族能同意么。

  再退一亿步,她真成皇帝了,现在一个江苏就能把女主累成这样,当了皇帝十三个省、二十四监,还有党派争斗。她的人设不可能是享乐型,大家也都知道雍正是怎么死的。

  而且她也当不了一个好皇帝,好的皇帝从来就不会是一个好人,可她姑且还算是一个好人。

  另外关于司礼监掌印,你们好像误会了什么。

  太监尊敬他是因为他是太监的老大,其他人尊敬他完全只是给皇帝脸而已。

  所以一旦皇帝不喜欢慕良了,随口就能杀了他,他只是个奴才,根本没王瑞那样复杂,不会有百官要挟这种事。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兰沁禾一直不自信,他一辈子都活在这种“被厌弃就会被杀”的恐惧里)

  他权力没那么大啊,就是能给皇帝吹风,所以别人怕他而已。只是个太监奴才,不是啥摄政王。

  兰沁禾一番感人肺腑的话,不仅戳到了劳役们没有粮食、火器的痛处,也使他们内心触动。

  他们也不是真的冥顽不灵的反民,只是想求个活路而已,都还心存良知。几番交涉,劳役们同意了兰沁禾的提议,放了园子里的宦官们,改为囚.禁兰沁禾为人质,并且要求官府每日送来三餐。

  兰沁禾在进入园子前对慕良说了个“匪”字,细腻如慕

  良当时就明白了兰沁禾的意思。

  虽然她对着劳役们把免税说得很容易,好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为了一千个反民特意修改旨意,朝廷是不会松口的,一旦朝廷松了口,就是再向别的百姓传递一个讯息——只要你们闹事,朝廷就能给你们免税。

  这样一来势必天下大乱。

  哪个省闹事就该由哪个省摆平,摆平不了就革去省里官员的职,换新的省官去摆平。一千个劳役想要直接和朝廷谈条件,天方夜谭。

  但如果闹出了一大批人命就不一样了。

  月初刚刚捕获的土匪们已经打入了死牢,兰沁禾的意思便是将他们行刑,冒充劳役的尸体上报朝廷。

  “为皇上修园的百姓因为交不起过重的赋税,于是自尽”,这样的消息报上去,未免全国动荡,内阁一定会免去这些劳役的赋税。

  只有死了人,朝廷才好松口。

  娘娘被关在一群反民之中,慕良的焦急担忧可想而知,他立马着手这件事,出动了锦衣卫,连夜把这件事直接摆到了王瑞面前。

  此时皇上已经罢黜兰沁酥的巡抚一职,王党所制造这一场民变的效果已然达到,于是卖了兰沁禾一个顺水人情,交由殷姮批复——准免去江苏修建皇园的一千三百二十一位劳役的三年赋税,且日后不再追讨。

  圣旨一到江苏,慕良马上拿着它去救兰沁禾。

  他送了兰沁禾回住所,红着眼睛快要哭出来。

  兰沁禾忍不住笑他,“前几日还那么威风,怎么现在事情解决了反倒哭起鼻子了?”

  她身上脏,就没有靠近慕良,远远地站在房间的一角。

  “臣……心疼娘娘。”慕良后悔了,娘娘还是带在京城做一个国子监司业好。

  “我有什么好心疼的。你不知道,这几日我同那些百姓一块吃住谈天,比在衙门里松快不知多少,气色都好了许多。”

  兰沁禾说着,笑道,“好了,好几日没有梳洗,你去前面花厅坐坐,我过会儿再去找你。”

  慕良眨去了眼中的水雾,意识到兰沁禾要做的事情后,红着脸退了出去,“是。”

  外面的小厮搬了浴桶进来,正好和他擦肩而过。慕良瞧见了那圆圆的木桶,一时浑身臊得慌,马上扭头盯着脚下的地,快步离开了兰沁禾的屋子。

  兰沁禾还不知道慕良看个木桶都能把自己臊得抬不起头,她脱去了穿了五日的官袍,抽了头上的玉簪,修长的腿跨入水中。

  “唉……”

  半晌,屋子里响起一声疲乏的叹息。

  潮湿的水雾中,女子后颈靠着木桶桶沿,闭着眼浸在水里。

  终于解决了免税的事情,她心里多少松快了一些,可身体上的劳累还在。

  从前兰沁禾对殷姮不以为然,殷姮总是劝她不要入仕,说害怕她受伤。那时候的兰沁禾不明白,做个文官怎么会受伤呢?每日待在衙门公署里,风吹不到日晒不着,哪有受伤的机会。

  如今看来,还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从皇园出来,她先是去了巡抚衙门跟省里汇报了情况,接着才拖着身子回住处。

  她现在太累了,于是婉拒了妹妹过来,现在的自己是照顾不了酥酥的。

  兰沁禾睁开眼,她看着雅致华美的房屋,又想起了这几日在皇园里的日子。

  哗——水声激动。

  她倏地捂住了脸,心中刺痛酸涩。

  在有人为了几百钱的税银而奋命时,她在赌局上两个时辰就能玩掉二十两,甚至还为了讨好慕良,买了几千两的瓷玉供他砸。

  京师的生活太过奢靡,小时候的兰沁禾跟在母亲和祖母身边尚且还能坚持粗茶淡饭,然而自打进入了贵族的圈子里,因为人人都是王公贵族、人人都比她更加挥霍无度,所以她也渐渐软和了,竟然还觉得自己已然独立于闹市,甚至不知廉耻地去劝诫妹妹要勤俭。

  兰沁禾低着头,将脸埋在手里,无颜于世,羞于见人。

  她看着身下的木桶,想起了那些劳役的生活,每隔七八日才能去河边轮流清洗,就是这样还有侍卫太监盯着他们,防止这些劳役逃跑。

  这般想着,连澡兰沁禾也没有心情洗了。

  她快速清洗完身子跨出浴桶,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再去拿簪子时,她望着满柜的珠翠金银,愈加难受怅然,最后选了支角落里的木簪,把微湿的头发松松挽起。

  慕良这些日子一定担心自己极了,她让银耳去请慕良过来,把晚膳也端上来。

  慕良踏入房门就嗅到了一股比往常更浓郁的香味,待他反应过来是什么香味后,马上退了出去,等在门口,让夜风把那香味吹散。

  那是娘娘沐浴时留下的味道,他不敢放肆。

  捧着膳食经过门口的莲儿诧异地看了眼慕良,问道,“慕公公,您怎么不进去?”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就是未来的姑爷,只以为娘娘要和他谈公事。

  里头的兰沁禾坐在书桌后,正捡着这几日落下的政务看,听到莲儿的话,便走了出来,果然见慕良局促不安地站在外面。

  “怎么不进来?”她疑惑道。

  不进来的原因慕良怎么好细说,他红着脸摇头,“正准备进来。”

  兰沁禾便跟着他进门,呼吸了外面的空气,从外进入门内,兰沁禾才闻到了室内的香气。

  她顿时明白了慕良窘迫的原因。

  本想开口调侃逗弄他两句,可设身处之,若是她闯入了慕良刚刚沐浴后的屋子……

  兰沁禾以拳掩唇,轻咳了几声,也脸热了起来。

  她身上穿着较为随意的常服,黛色的绸衣轻薄,腰间的一条绣带将纤细的腰肢勾了出来。

  兰沁禾的身段无疑是极好的,她不像兰沁酥那样绝食,是实打实练出来的架子,每一处都优美适宜,像是一只肌肉紧实的猎豹,曲线流畅内敛且蕴藏力量。

  夏季,又是沐浴之后,她没有穿里衫,修长的脖颈下露出了半对精致的锁骨,被黛色的衣裳一衬,益发显得肤色莹白。

  这是和慕良的白不一样的白,健康且生机勃勃,看起来像是块自然的羊脂玉。偏偏她此时脸颊泛起了些许薄红,愈加美得富有层次。

  慕良看到了这样的娘娘,下意识把目光移开,感觉自己的眼神都会亵渎了神祗,呼吸也不安了起来。

  “先吃饭吧。”察觉到了气氛忽然变得暧昧,兰沁禾也不免紧张了起来。

  慕良这几日为了自己和江苏前后打点连夜奔波,她一出来竟然还想着什么沐浴、什么香气……兰沁禾都唾弃自己。

  她不能这么想慕良,这样实在是太混蛋、太轻浮了。如今国难当头,满腹淫.色,像什么样。

  两人各怀隐秘的心思坐了下来,慕良不敢吭声,他现在总想起之前娘娘宠幸他时的场景,面红耳赤的,手指都绞在一起。

  娘娘沐了浴,还留他吃晚膳,又是在娘娘的寝屋……今晚是不是……也能得到娘娘的恩赏。

  “我有件事实在犹豫不决,想问问公公的意思。”

  却不想身旁的女子一本正经地开口了。

  慕良愣了下,寻声看去,就见兰沁禾屏退了屋子里的下人,把房门也关了起来,她伸手给慕良盛汤,一边道,“如今国库空虚,战备老旧,去年是丰年,年初又只下过一场小雪,今年的收成一般,粮价也贵,所支军队粮草也就艰难。国事困苦,百姓的日子更加困苦,我想……除了抄家赋税,是不是还有别的法子开源?”

  慕良的一腔蜜意被兰沁禾打散了,他心里失落,面上恭敬道,“娘娘有什么妙策。”

  兰沁禾把汤放到了慕良面前,她沉默了一段时间,许久才缓缓道,“我想请皇上下旨,增收皇室宗亲的田税。”

  慕良睁大了眼睛,这下不止柔情,连那点失落都被吓没了。

  “娘娘慎言!”他太过震惊,以至于搭上了兰沁禾放在桌上的手,“这话是万万不可说的。”

  西朝天下近半的土地都在王室宗亲手里,可他们不管是开店、耕地、采矿、练器还是开办工厂一律不需要缴税,除此之外,一个郡王每年的俸禄就相当于全国内阁大学士的总和。

  拿兰沁禾这个最末等的郡主来说,万清一辈子不发俸禄,她都养得起五座兰将军府。往上的亲王俸禄更是不可想象。

  西朝如今国库空虚,官员们主动、被迫贪墨是一方面,可更大的原因在皇族身上。

  不说那些皇族旗下的店铺工厂,若是能让他们缴纳一项农税,纳兰将军这一仗就很好打了,整个户部就都能活起来。

  但是……

  慕良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兰沁禾有报国之心、清世之志可以,唯有彦氏的利益是绝对不能触碰的。

  为什么一个内宫监的小主事被反民抓了,整个江苏都那么紧张?因为二十四衙门直属皇上,任何一个宦官出去就能代表皇帝的脸。

  为什么慕良明明只是一个奴才却被文武百官敬着,他没有门生、没有家资,仅仅是因为他是皇帝最宠幸的奴才而已。

  内阁首辅都不敢轻易处置一个小太监,就是因为皇权至上,无人敢触碰皇权的龙威。

  西朝之前近四千年,历时二十四朝,每朝的大臣在朝会上都有设座,唯有西朝撤了座椅让臣子站着、甚至跪着。

  四千年来,西朝达到了有史以来的皇权巅峰。

  现在兰沁禾竟然有想要从整个皇室宗亲手里夺食的念头,真要做起来,别说是万清慕良,就算是皇帝太后都保她不了。这背后涉及的利益实在是太过庞大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触动,内阁不行,皇上不行,就算是太后也不行。

  兰沁禾也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她收敛了正色,露出了笑意,“你安心,我明白的,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若是殷姮在这里,她就看得出来,兰沁禾说这话的神色,跟她答应殷姮不入仕的神情一模一样。

  她只是暂且按捺,日后一旦有机会,是不会放过的。

  但慕良不是殷姮,他没有和兰沁禾相处二十年,见娘娘缓和了神色,他也就相信了。

  毕竟这件事太过令人瞠目结舌,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狂徒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两人结束了这个荒谬的话题,默不作声地开始吃饭。

  吃完之后慕良起身要走,兰沁禾拉住了他,“天晚了,留下来吧。”

  她抬着眸,神色温存,手也攀上了慕良的鬓角,爱恋地望着他那一头亮丽的乌发。

  “你恐怕马上就要回京师了,让我再给你篦一次头发。我许久都不曾抚过它们了。”

  慕良抿着唇,感觉被女子触碰过的地方哪怕是头发,却也都战栗了起来。

  他明白为什么娘娘刚回来就要碰他,无关相思,皆因愧疚。

  两人分隔的几日里慕良殚精竭虑,兰沁禾感念他的功劳苦劳,必然想方设法地补偿。

  到底是真情还是愧疚已经不重要了,慕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能靠什么爱意在娘娘面前立足。

  他躬了声,由着女子触碰鬓角,顺从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