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8)
作者:独行醉虾      更新:2023-07-30 01:00      字数:21056
  凑近了,凝神去听那肚子里的动静。

  他听到了白狼有力的心跳,还有平稳地呼吸节奏。肚子里安安静静的,什么动静都没有,那两个小家伙也许还在睡觉。

  白狼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尾巴卷住他的手,拉着他往肚皮上放。肖暑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往后缩,片刻后又忍不住自己伸回去,谨慎地在他的肚子上碰了碰。

  那一处又暖又软,毛绒绒的。

  白狼的眼睛里面似乎含了笑意,对于狼来说有点过大的身体贴近肖暑。肖暑的心脏在激烈的跳动着,他知道付秋野变成狼是为了什么,下意识地伸手回抱住身边的爱人,过于激烈的阴暗情绪被巨大的爱意和暖意取代。他弯起腰,在他隆起的腹部轻轻吻了一下。

  ※※※※※※※※※※※※※※※※※※※※

  来了老铁。

  甜吗?

  娇妻

  白狼喉咙里发出极低的呜呜声, 肚子敏感地往里收了收,蓬松的尾巴扫到肖暑的腿,湿漉漉的鼻子开始像狗一样蹭他的脸颊和嘴唇。肖暑双手完全张开,环住这头白狼的身体。

  刚觉醒的那天晚上, 肖暑把他强制摁在墙上的时候,手里摸到的全是骨头。这才没过多久,付秋野的狼形已经胖了不少, 抱在怀里有了肉感,软乎乎的,温顺得像一个巨大的毛绒抱枕。肖暑把脸贴着他的胸膛,一整个晚上都踏不到底的心脏落回了实处, 所有的痛苦和不安随着白狼平稳的呼吸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有些虚幻的幸福感。

  肖暑半合上眼睛,声音里还带着沙哑,小声道:“其实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晚上, 我本来已经开走了, 透过后视镜看到你靠在车头,嘴里叼着烟,到处摸着打火机, 于是又在外面掉了个头重新回来,只为了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借你火。”

  “后来你觉醒失去了意识, 林叔半夜把我叫到别墅里,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次形态, 很奇怪, 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地下车库里面,心脏自觉地做出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反应……”

  肖暑说着,轻轻揉着他的耳朵尖儿。白狼看上去相当的高兴,浅蓝色的瞳孔微微眯起,喉咙里发出不知道是像猫还是像狗的咕噜咕噜声,舌头热情地把他的右脸舔了个遍,尾巴不安分地扫着他t恤下面的腿。肖暑又亲了亲他的肚子,有些疲惫地问:“陪我再睡一小会,好吗?”

  白狼点头,从地毯上站起来,然后用尾巴缠住肖暑的手,把他也拉了起来。一人一狼慢吞吞地回到主卧室里,肖暑把床整理好,设定好闹钟,先钻进被子里。

  变胖的白狼灵巧地跳上另一边,前肢搭在床头,慵懒地伸伸腰,挨着肖暑躺在了他的身边。

  肖暑搂住他蓬松的脖子,他卷住肖暑的腰。

  微微鼓起的肚子正靠在肖暑的上腹部,那一处的起伏频率和温度好似会传染似的,很快把他的心跳也同化掉了。肖暑闭上眼睛,激烈的情绪发泄之后,在柔软、温暖、蕴藏着新生命爱人的怀抱里,他感到可贵的安稳和困倦。

  这是他进入融合期以来最快的入睡。

  没有再碰到记不清情节的梦魇,也没有半梦半醒的游神,他甚至做了一个不错的美梦,梦里面两头还走不稳路的小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一头被自己绊了个跟头,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他拎着它的后颈把它提到怀里,另一头小狼不甘示弱地用爪子扒住他的裤脚,蹭蹭两下爬上他的胸前,把他新买的衬衣和牛仔裤扎出几排小洞。

  肖暑梦里面一直勾着嘴角,付秋野按掉了他的闹钟,单手撑在枕边,小心地亲吻他脸颊和微微发肿的眼皮,然后悄无声息地起身,叫阿姨过来做了饭。

  林怡在十一点准时开始例行问话,付秋野把这一天的身体情况事无巨细地跟他汇报完,他满意地点点头,念念叨叨交代了大堆,最后才想起什么来,问:“肖暑呢?”

  “还在睡,”付秋野在自己的腰后面足足垫了两个枕头,“他昨天晚上情绪很不稳定,这段时间我能够感觉到他的肌肉越来越韧,应该已经过了融合初期,之后会慢慢好起来。”

  林怡看上去非常惊讶:“还在睡?没吃什么安眠药吧?”

  付秋野看了看楼上,把手机拿近了点,压低声音:“天亮的时候哭累了才睡的。”

  林怡保持着这个吃惊的姿势,眼睛越睁越大,眉头也慢慢皱了起来。

  付秋野道:“林叔,你十几岁就进了特管局,绑架案那事,估计也多少知道一点吧?”

  两人透过手机镜头注视着彼此,林怡眼中的惊讶不似作假,似乎没想到肖暑会跟他说这个。片刻,他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肖暑的主治医生而已,那件事件最后怎么处理不是我该知道的,也没有兴趣知道。你要是真想搞明白,不如去问他经纪人。”

  “那好,还有一件,”付秋野紧接着问,“你作为肖暑的主治医生,他当年被救出来之后,有表现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

  林怡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沉默了很久,最后道“奇怪的举动太多了,一个半大的孩子经历这种事情,能举止正常才是不正常。付总,你不要像肖暑一样钻牛角尖。”

  付秋野笑了笑:“我没有钻牛角尖,你放心。”

  林怡张口还要说什么,楼上的卧室传来了开关门的声音,睡到神情恍惚的肖暑出现在楼梯口,头发乱七八糟的,很急地问:“怎么不叫我,这都什么时候了,不会还饿着吧?”

  付秋野挂了视频,嘴角翘起来:“又不是三岁小孩,何况还有阿姨在,你也下来吃点。”

  肖暑这才放下心来,重新回到睡懵的状态,光着脚洗漱去了。付秋野望着他清瘦的背影有些出神,他甚至想不起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瘦下去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付秋野几乎是寸步不出的养在家里面,外面是24小时巡逻的特种兵,里面是城堡似的安保设备,再加上肖暑紧张地守在身边,他的生活只剩下吃、睡、黏肖暑、跟华虹视频会议、跟林怡视频报告。

  肖暑把自己控制得很好,也许是怕影响到付秋野肚子里的两个家伙,再没有过近乎崩溃的情绪爆发,也很配合跟付秋野的聊天,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坦诚地拒绝,心情好的时候便会找一个舒适的小角落,闲聊般的跟他一点点解剖和梳理那些混乱的往事。

  付秋野发现在那段记忆里面,他的逻辑线索是完全混乱的,甚至会有前后矛盾的片段和很多小的记忆断层。很明显觉醒并不是因为“肖泽”控制了他的身体,在绑架案之前,他已经非常接近觉醒期,而且“狼”的部分要更加强势,强势到影响了他的人类形态的认知。

  一个十三岁就进入了觉醒期的“天才”,父亲是特管局局长,母亲是上一届领导班子的后代。

  什么样的绑匪会“绑错”到他头上?

  这些肖暑也许知道,但是他不说,付秋野也不问。两人就像一对多年不见的老夫老妻,把生活节奏拉得相当慢,一天能绕着花园走上三十圈,甚至开始自己动手收拾起那些麻烦又金贵的花草,特别是平日里除了工作都懒得动弹的付秋野,一改常态,有时间就侍弄花草。

  第二次体检完不到一周,他整个人都开始肉眼可见的发胖和水肿,好在个子足够的高,乍一看上去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异样,但付总非常介意这件事情,开始执着地想运动。健身房里大部分设备都不敢上,他只能每天憋屈地跑跑步,然后就是折腾那些花草。

  于是肖暑给他从荷兰空运过来半直升飞机的花,然后在别墅的楼顶建了个温室花园。整天吃吃睡睡聊聊的付总连楼顶施工都毫无知觉,直到有天午睡起来,肖暑带他去“楼上吹吹风”,电梯一开,皇家后花园风格的温室蓦然撞进眼睛里面,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狼还是要多在自然环境里面跑一跑,以后可以每个季节换不同的风格,让他们两常上来玩。”肖暑站在他身边,“我猜是两个小雌狼,所以买了很多粉色的。”

  付秋野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超过三百平的温室,肖暑显然花了大功夫,不管是花园的设计、设备系统还是花草本身,全部都是奔着最顶尖去的。别的不提,光是那些蝴蝶兰,一眼粗略地扫过去,估计能上到八位数。

  付秋野咽了咽唾沫,道:“肖总,我觉得我现在就像那什么里的女主角……怎么说来着,豪门娇妻意外有喜,霸道总裁赏赐天价温室?”

  肖暑站在他旁边乐了半天,想想好像的确有这么点意思,笑道:“那要不这个单给付总签了?”

  “别别别,”付秋野高兴得眼纹都出来了,“好不容易嫁入豪门,这可是你送我的。哎呀,哎,我的肖肖啊,我真是……”

  他勾住肖暑的肩膀,把他扯到自己怀里,想吻他的嘴唇,结果因为太激动,两人的门牙磕在一起,硬是磕出了脆响,肖暑“唔”的一声,痛苦地捂住嘴偏过头去了。

  付秋野眼泪都被撞了出来,嘴角还在忍不住的上扬,他含含糊糊地又说了几句什么,拿出手机开始拍照,把花园里里外外拍了个遍,还难得精致地加了滤镜,点开sns账号,发了一个九宫图的花园照,没有写文字,只把定位设在了欧洲的某个皇家花园。

  肖暑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摁亮屏幕,看见状态栏里提醒道:“有人评论了你的新动态,快看看他说了些什么!”

  点开一看,“演员肖暑”五秒前发了九宫格新动态,已有58人评论。

  “……”

  他抬起头来:“野哥,你上错号了。”

  付秋野愣了一下,手指飞快地划过主页,在头像下面看到了肖暑的名字。

  “……我小号跟你头像一样的,没留神看,”付秋野尴尬,“现在删还来得及么?”

  肖暑点开app,登上了自己的号,道:“不用。”

  他划开自己最新的那条动态,重新编辑了一下文字栏,在里面打下了一段话:

  “因为身体原因,接下来的五个月将暂停所有工作,感谢大家的理解与支持_”

  编辑完毕,重新发布。那边的付秋野也收到了新的动态提醒,他微微挑起眉,对面的肖暑正微笑地看着他。

  他道:“付总,现在我也成豪门娇妻了,你准备送我点什么?”

  ※※※※※※※※※※※※※※※※※※※※

  真·病来如山倒。

  换季了,宝贝们注意身体,别太急着减衣服……

  老规矩,前二十红包~

  排除

  付秋野的胳膊搭上他的脖子, 眼睛里带着很浓的笑意,道:“付总养你啊。”

  “谁养谁?”肖暑的手摸上了他的肚子,“我要是不做饭,你们只能靠着阿姨活。”

  付秋野听笑了, 抓住那只手轻轻地揉着。肖暑的手非常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天生就应该落在黑白琴键上。所以每次他看他在厨房里做饭,看着平日里玩音乐的手握着刀柄,心里会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满足感。

  “那你养我,”付秋野说, “我把华虹送给你, 你雇我当总经理,给我发工资,怎么样?”

  肖暑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拧开旁边的加湿器:“你自己留着吧。上次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交接赶紧把手续走完, 放我这儿发霉么。”

  付秋野赶紧把人搂住,改口道:“好好,我先把那三十收回来, 以后再分给那两个小的。到时候你先替他们管着,等他们成年了, 再拿给他们自己花。”

  肖暑皱起眉, 不赞成道:“白给他们做什么?惯一身坏毛病。”

  付秋野被噎了一下, 愣了两秒, 然后突然心头一动,道,“你不是说觉得是两闺女吗?总得给她们点嫁妆吧。”

  肖暑想了想,好像也是,闺女的确应该惯着点。

  付秋野见他眉头松开了,便趁热打铁地笑道:“这样,要是闺女,我到时候直接把分半个华虹给她们。要是两小子,一成年就把他们打出家门,让他们净身出户,好不好?”

  肖暑一时间没接话,神色认真,似乎在很严肃地考虑着这个提议。

  付秋野在边上看着他这张认真的脸,再被花香和加湿器一熏,整个人都有点飘乎乎的,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一样,恨不得把人直接打横抱起来,管他什么闺女还是小子,先把肖肖一通亲亲抱抱再说。

  只是他的手刚环住肖暑的腰,肖暑便拉住了他的手腕,又皱起了眉,道:“我觉得如果是雄狼,可以让他们试着接触特殊部队。他们的主形态是兽形,正常人类社会对于他们来说限制太多了,我怕他们会融不进去。其实李兴队长人不错,我上次跟他说有空一起吃饭,就是想……”

  付秋野堵住了他的嘴唇。

  肖暑被他这个动作惊到了,迟钝了几秒,付秋野抓住这短暂的机会,把人直接抱了起来,大步朝着花园温室的长椅里走了过去。

  肖暑怕付总闪了腰,不敢挣扎,提高了音量:“别开玩笑!摔了怎么办?”

  “不会,”付秋野勾着嘴角,“老早就想这么抱你,觉醒前抱不动,好不容易等到机会……”

  肖暑的脚腕勾住旁边的一个铁架,手扣住付秋野的手腕,借了一点力翻身而下,然后顺着惯例把付总稳稳地拉进怀里,扶住他的腰,确认他没有摔着闪着吓着之后,把手松开,转身朝着温室出口走。

  “……”付秋野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晚上,付秋野还惦记着温室里的那把长椅,邀请肖暑上去散散步,肖暑没跟他散步,但是在温室边上的小亭子里摆了烧烤的工具,做了一顿简单的露天烧烤。

  所有的食材都是直接空运回来的,肖暑给付总留的都是最足的料,烤完后随便抹点酱都能飘香老远。付秋野把心里那点小九九全忘了,坐在风口处硬是吃出了一身汗。可惜肖暑控制着他的分量,不让他吃太多。

  付秋野的份吃完了,肖暑倒是不着急,慢吞吞地给自己烤着。付总闻着那香味,使劲地喝杯子里的蜂蜜水:“再给我一点吧肖肖,我好饿。”

  肖暑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吃掉了一串烤牛肉,道:“烧烤少吃点,旁边有水果。”

  付秋野没法,给自己满满端了一整碟水果,强迫自己把目光从烧烤上面挪开,给自己裹了一床薄毯子,盯着肖暑泛着油光的嘴唇看。

  进入三月份之后天气已经没有这么冷了,城市里的天空上面难得挂满了星星,肖暑在等烧烤的时间里偶尔会唱几句,付秋野便拿筷子敲碗的边缘给他打节奏,肖暑的音准非常厉害,唱歌的时候音色哑而不涩,咬字很独特,每个字都好像带着未完的尾音,哪怕是站在烧烤架前随便哼的两句,也硬是把付秋野的鸡皮疙瘩哼了起来。

  付秋野的嘴边一直带着笑,就着亭子里柔柔的光望着他。

  “出张个人专辑吧,不唱摇滚,唱几首情歌,我给你找最好的词和曲。”

  肖暑给鸡翅刷上蜂蜜,长睫毛在眼睛下方投出淡淡的阴影:“还没到时候。”

  付秋野便问:“你在等什么?”

  肖暑沉默了小会,把烤好的鸡翅放在盘子里,抬头冲付秋野微微笑了一下,娓娓地开口道:“最开始做音乐,是因为肖泽喜欢,所以像是要跟自己较劲似的,高考填了音校,学了四年,认识摇摆宇宙的那几个人,才慢慢真正喜欢上的。”

  “现在不太一样了,我想把肖泽的那一部分从身体里面排除掉,再来做属于自己的音乐。还不到时候,得保持耐心。”

  付秋野半躺在椅子里,温和地说:“好,那就慢慢来。”

  肖暑吃掉烤翅,完整地哼唱了一遍他在演唱会上告白时唱的歌,付秋野感觉自己像喝了葡萄酒,望着天空上缀着的星星,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亭子里逐渐陷入静谧。

  肖暑烤完最后的食材,关掉炉子,悄悄走到付秋野身边。吃完了整盘水果的付总抱着他的毯子,浑身放松地躺在椅子里,呼吸平稳,嘴角边还带着一点笑意。肖暑小心地把他抱起来,他“唔”了一声,嘟囔着说了句什么,肖暑道:“嘘。明天还得早起去检查。”

  付秋野嘴唇动了动,还想再挣扎,肖暑用毯子把他裹成蚕,把他抱进了卧室里面。他的头一沾到枕头,睡意马上潮水一样的涌上来,翻了个身重新睡了过去。

  第二天肖暑把他叫醒,付秋野完全睡懵了,坐在床上发了好几分钟的呆,水肿酸痛的四肢提醒他该起床了。

  他洗漱完毕站在称上,看见上面的数字又有了新的记录刷新,朝着前所未有的重量直奔而去,心情顿时一落千丈,甚至影响了他的早餐食量。

  肖暑看上去相当紧张,因为他甚至没注意到付秋野少吃了三片面包。

  “找个机会应该把我怀孕的消息在小范围内传一传,”肖暑说,“这样我们三天两头往特管局跑也说得过去。”

  付秋野把盘子叠进洗碗机里,转过身来,用力地抱了抱他:“别担心。”

  肖暑的笑看上去有些勉强,从车库里开车出来的时候甚至差点压掉一株月季,付秋野没让他开车,自己坐进了驾驶室里,给他放了首柔美的胎教音乐。

  肖暑全程保持沉默,侧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付秋野挑了一些轻松地话题跟他聊,他答得有些心不在焉,付秋野便也不再打扰他,一路稳稳地把车停在了特管局地下停车场。

  下车之前,付秋野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来亲吻他的侧脸。开了暖气的车里捂了这么久,他的脸还是冰凉的。

  肖暑手扶着车门,开口道:“野哥,如果……”

  “肖肖,”付秋野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们没法控制的事情。富贵有命,生死在天。”

  肖暑沉默了片刻,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把自己绷紧地肩膀松下来,开门走了出去。

  ※※※※※※※※※※※※※※※※※※※※

  最开始只是有点咳嗽,然后换了个新领导工作贼糟心,三八节加班回来遇到大雨淋湿了,马上就烧成了肺炎(

  水逆程度让我目瞪口呆,不想上班嘤嘤嘤……

  主权

  付秋野进了检查室之后, 肖暑不敢待在里面守着看,悄悄从房间里面出去,站在走廊的尽头里扯着自己手上的死皮。一个粉色制服的护士姐姐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 小声问他需不需要碘酒,肖暑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边缘被撕出了血口子。

  他婉拒了护士的好意, 含住伤口,又重新回到检查室里。付秋野刚结束人类形态的检查,换了衣服坐在封闭室里休息,肖暑在旁边待了一会, 紧张到喉咙发干, 手里捏得纸杯变了形,林怡忍不住拿报告轻轻拍了他一下,道:“你不要待在里面制造紧张氛围, 出去放松一下再回来, 搞得我都紧张了。”

  肖暑深吸一口气:“抱歉。”

  他把已经不成样子的纸杯放下,里面的野哥还在冲他笑,他回了个不怎么好看的笑, 悄悄地转身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一楼的冷饮区,在特管局开了十几年奶茶店的老板老远就认出了肖暑, 热情地大声说着什么, 肖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声音发涩地点了杯冰咖啡, 然后站在等待区里出神。

  特管局的大厅也划了许许多多小区域,不同的人会拿到不同的权限,所以冷饮店附近非常安静,能够清楚地听见冰块被打碎时的嘎吱声。肖暑喉咙里发干,取过冰咖啡要付款,老板不肯收他的钱,两人正推却着,从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张卡,在刷卡机上“滴”了下,低沉的声音几乎就贴着他的头皮:“郑老板,给我个机会,这杯让我请他。”

  肖暑已经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半步,避开这个过于暧昧的动作。

  再回头去看的时候,付秋明穿着笔挺的战斗服,身上一股冷冽的肃杀之气,仔细闻的话甚至能闻到极淡的血腥味道,像是直接从某个任务现场赶回来的,头发上还带着冰霜。老板一见到他便热情地笑了起来,道:“您来您来,好几天没见着您!要喝点什么?”

  付秋明认真地看完上方的清单:“给我杯热奶茶。”

  肖暑紧绷了大半天的身体反而松了送,他收回目光,说了一句“谢谢明哥”便转身准备走,付秋明叫住了他,与付秋野颇为相似的眉眼微微弯起,道:“再请你一杯,喝点热的吧,小心感冒。”

  肖暑礼貌地笑了笑:“我帮别人买的,不爱喝这种东西。”

  “跟四弟一起来的?”付秋明有些漫不经心地问,“他倒是从小就挺喜欢这些,大冬天也要吃冰的。”

  肖暑挑挑眉,没答,只道:“我先上去了。”

  一边的老板已经飞快地调好了付秋明的奶茶,他转过头去接,肖暑发现他的耳垂上带了个小小的黑色耳钉,耳钉上什么装饰都没有,也看不出材质,乍看上去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圆点。

  肖暑的脚步猛地顿住,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锁死了,黏在那个耳钉上好几秒都没法动弹。

  付秋明拎着他的奶茶,走到肖暑身边,笑道:“一起上去吧,我刚好也要去医务中心。”

  肖暑的脑子发出了生锈时的嘎吱嘎吱声,他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那枚耳钉上收回来,低头看向脚下,甚至没有察觉到付秋明话里的“也要”,一股熟悉的、不怎么愉快的情绪涌到头顶。

  等待电梯的时间里,付秋明的目光落在肖暑的侧脸上,而肖暑沉默地注视着电梯门,努力想要把自己从那股不愉快的情绪里面剥离开来。两人之间蔓延着某种非常别扭的气氛,电梯一开,肖暑便先走了进去,侧身站在了角落里。

  没有人说话。

  电梯的金属壁上反射着付秋明的侧脸和黑色耳钉,肖暑盯着那一处看了许久,电梯很快到了指定楼层,“叮”的一声,付秋明伸出手挡住电梯门,做了“你先请”的姿势。

  肖暑冲他点点头,大步从电梯里走出来。

  恰好刚刚赶到的李兴从旁边的电梯里下来,三人几乎是迎面碰上,都愣了一下。李兴看到付秋明,率先笑着跟他握手寒暄,然后攀上肖暑的肩膀,从他手里把冰咖啡拿走了。

  “大冷天的,不要喝这么凉的东西,”人精级别的李队长小声跟他说,“喝坏肚子怎么办?”

  肖暑的目光从付秋明脸上飞快地扫过去,“嗯”了一声。

  后者的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道:“我先去例行检查,你们忙。”然后客气地跟他们道了别。李兴目送他进了别的医疗区域,微微皱眉:“他今天应该还在缅甸,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肖暑没说话,从他手里把咖啡拿回来,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心里那大簇大簇的情绪才被浇灭了些。李兴见他这样,伸手用力拍拍他的背,笑道:“当年军事汇演都没见你这么紧张,我也算是开眼界了。走吧,去看看你付总。”

  付秋野还没检查完,肖暑进去待了几分钟,又出来跟李兴坐在一张长椅上,捏着他的咖啡杯不吭声。李兴跟他聊了几句关于他对两小狼崽的一些想法,肖暑心不在焉地听着,感觉自己在外面已经等了一万年,等得心都快要两面焦黄了,林怡终于拉开门,让肖暑进来。

  肖暑起身的时候把他的咖啡打翻了,李队长眼疾手快地在落地前一秒接住,他本人还毫无察觉,进门的时候就开始低声问:“怎么样?”

  林怡带上门,付秋野还没有转成人形,但已经离开了封闭室,慢慢地踱到肖暑身边来,用头亲昵地顶了顶他的腰。肖暑单膝跪下来,弯腰搂住白狼的身体,用力地揉了揉他蓬松的毛发。

  积攒了一个多礼拜的紧张在达到顶点之后,他反而感觉到自己在变冷静,抱着付秋野的肌肉在慢慢放松。

  “先说野哥吧,”他道,“他好好的就行。”

  付秋野温柔地舔了舔他的脸颊。

  林怡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扭过头去,盯着手里的检查报告,道:“付总整体很健康,心态保持得很好,身体变化也在可控范围内,唯一就是体重加得太快了,很可能到了孕后期会反弹,最好睡前做点孕期瑜伽——我会给你发视频的。”

  肖暑点头,揉着白狼的尖耳朵,声带拉紧:“小狼呢?”

  “其中一个小家伙发育得很好,好到超乎了我的预期,另外一个的话……我现在能够明确告诉你的,只有它还没有停止发育这一件。”

  肖暑的心猛地提到最高处,又猛地落到最低点,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来。

  “它发育得非常慢,与哥哥相比实在是太弱小了些。而且因为是双胞胎,现阶段我不敢给它加药,风险太大,只能随时关注它的发育情况,希望它能够争气地多抢点营养了。”

  肖暑贴着地面的左膝有些发软,他把脸埋进付总的皮毛里,半响才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谢谢,”他声音有些发哑,“顺其自然吧。”

  付秋野的尾巴卷住他的腰,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声音,肖暑冲他笑,小声道:“没事,已经比我预期的好了。”

  毛茸茸的尾巴尖在他的下巴处挠过来挠过去,付总看上去心态倒放得很好,陪肖暑坐了坐就回封闭室里形态转换。肖暑在外面等他,林怡压着声音道:“照着老大的发育速度,现在是第五周,我估计从第十周开始,付总就得来特管局常住,24小时特护。”

  肖暑喃喃道:“等生出来了,得把老大揍一顿。”

  林怡在旁边笑,将书本一样厚的注意事项递给他,开始继续他的和尚念经。肖暑拿笔认认真真地记了半天,临走时他提到了刚才遇到的付秋明,林怡皱起眉来:“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你爸带着他亲自去的缅甸,日程里是要后天才回来,所以我才安排你们今天检的。”

  肖暑倒没觉得很吃惊,淡然地说:“他要真深究起来,发现点什么也正常。”

  刚好里面的付秋野重新换好衣服出来,肖暑停下话头,站起身,伸手要拎他手里的衣服袋子。

  娇妻付总相当不适应地把袋子往后缩了缩,肖暑又去拿,他又缩,就跟里面装了几千万似的。几个回合下来,付秋野先笑出了声,把袋子塞他手里:“你拿吧你拿吧,让你拿。”

  肖暑也笑了:“那我是不是得谢谢你让我拿。”

  “不客气。”付秋野环住他的腰,“回去还让你开车,怎么样?”

  肖暑这会心情已经好了很多,勾过他的手:“走吧。”

  林怡把他们两送到门口,然后在李兴身边坐下,开始聊刚才的检查结果。肖暑没有留下来听,他绕过了直通停车场的专属电梯,带着付秋野进了医务中心正门的电梯,然后光明正大地下到一楼大厅,在之前遇到了付秋明的地方买了两杯温果汁。

  付秋野道:“回家我给你榨不就行了,非得绕这么一大圈,被摄像头拍到还得麻烦林叔。”

  肖暑没说话,直接伸手勾掉了他的口罩,付秋野被他这个举动惊到,伸手想拿回来,他握住他的手腕,眉角微微挑起,看上去有点不怀好意。

  付秋野一看他这个神态,顿时整个心都酥麻酥麻的,忍不住想起了初遇时那个又酷又张扬的肖暑,爱意像沸腾的水气泡一样咕噜咕噜地往上冒。

  “你要做什么?”付秋野盯着他,嘴角往上扬,极小声地问。

  肖暑不经意地扫了眼最近的摄像头,然后微微仰起头,找了一个非常有镜头感的姿势和角度,另一只手贴上付总柔软的后脑勺,在充斥着监控设备、随时可能来人的冷饮店里吻住了他的嘴唇。

  ※※※※※※※※※※※※※※※※※※※※

  肖哥就是刚[抱拳]

  我感觉我的肺每时每刻都想从我的胸腔里面跳出来独立成户

  瑜伽

  “你要做什么?”付秋野的嘴角往上扬, 极小声地问。

  肖暑微微仰起头,另一只手贴上他柔软的后脑勺,在充斥着摄像头、随时可能来人的冷饮店里吻住了他的嘴唇。

  付秋野花了一秒的时间用来惊讶,然后毫不犹豫地伸手回抱住, 卷住了他的舌尖。两人站在冷饮店的等候区里旁若无人的接吻,摄像头从正面清晰地拍下了肖暑的脸,然后忠实地传送到后台的电脑上。肖暑此刻正微微眯着眼睛, 像晒足了太阳的猫,手指随意缠着付秋野的头发,放松地回应着他的舌头,好似电影里的浪漫长镜头。

  电脑自动识别到他的面部信息后触发了指令, 将画面同步到了权限人的手机上。付秋明刚回到他的办公室里, 已经换下了那套战斗服,一边擦着头发上的水汽一边打开手机,正对上了屏幕里肖暑有些淡漠的眼睛。

  画面里的两人嘴贴嘴说了句什么。

  肖暑笑了起来, 平日里总是冰冷冷的丹凤眼弯成月牙, 连同眼角的小白疤也开心地往上扬,眼睛的淡漠也消失了,里面像是盛了温柔的光。他重新摁住付秋野的后脑勺, 在他嘴边用力地咬了一口,然后松开了怀抱, 转而握住他的手。

  付秋明目不转睛地看完这一幕, 捏在手里的毛巾变了形。

  片刻, 他把毛巾扔在沙发里, 有些自嘲地笑笑,关掉了手机屏幕。

  肖暑从吧台上拿走了他们那两杯温果汁,嘴边的笑意还没有消失,吧台后面的老板已经完全看呆了,瞪大眼睛盯着他们两个,嘟囔了一句“肖、肖先生……”,后面的话硬是没说出口。

  付秋野重新拉上口罩,拿出手机扫码结账。肖暑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在上面输入两杯果汁加一杯咖啡的钱,直接验证自己的指纹付了出去。

  “谢谢,”他冲老板礼貌地点点头,“走吧野哥。”

  付秋野对这种小钱没什么概念,没发现肖暑付的钱数不对,高兴地把手机塞进兜里,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拿着果汁,边走边道:“今天怎么了?这么兴奋啊。”

  肖暑勾着嘴角,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温梨汁,点头道:“嗯。”

  “快两礼拜了,”付秋野贴着他的耳朵,拖长了尾音,“肖肖……”

  “别靠这么近,”肖暑神色不动,悄悄把他推开了点,“影响我喝果汁。”

  付秋野没走几步又靠了过来:“我最近腰特别疼,真的,林怡说是因为次形态反馈到主形态上,没法治,只能忍着。”

  “嗯。”

  “所以能不能……”

  “车钥匙呢?”

  付秋野摸出车钥匙,塞进肖暑的手里,不依不饶地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我们来尝试点新的吧,比如……”

  “上车,”肖暑又打断了他的话,“腰疼就做瑜伽,听说是专门为双形态孕妇准备的特别瑜伽,说不定会有效果。”

  “……”

  付秋野终于选择闭嘴,扣上安全带,肖暑熟练地把车载收音机调到了母婴育儿频道,女主播用温柔到发嗲的声音介绍着该怎么给宝宝包襁褓,两个大老爷们坐在被堵得纹丝不动的车里,一脸茫然地听着那“复杂”的步骤,同时感到了焦虑和担忧。

  “狼崽子也要包襁褓吗?”付秋野问。

  “我不知道,我十几岁才变的狼……大概要吧?”肖暑说。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包襁褓的小知识科普结束之后,他们终于通过了最堵的中心路段,频道里又开始聊不同月份的宝宝应该吃什么样的辅食,这个话题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在女主持情绪高涨地解释第二十五种应该小心添加的食物之后,付秋野终于忍不住伸手把车载收音机关掉,扭开了肖暑的摇滚唱片。

  “做什么?”肖暑不赞成地看了他一眼。

  付秋野愣了愣:“你真的在学?”

  “对啊。”肖暑说,“狼和人都是哺乳动物,总归是有相似点的。”

  “……抱歉,”付秋野把音乐的声音调大了一点,“我没法听那个,听得我都快要产期抑郁了。”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词非常具有喜剧色彩,忍不住笑了起来。肖暑也被他说乐了,握着方向盘笑了好一会,还差点错过了绿灯。

  “我昨天给我们两报了线上的育儿班,等下回去就找平台退钱,退一半,”肖暑调侃地说,“省得付总上课上到抑郁。”

  付秋野赶紧道:“别别别,得分人,跟你上课我就不抑郁了。”

  肖暑又笑,两人越想越乐,一直到车开进了车库里还在为了这个梗乐得不行。肖暑先下的车,像拍骑士电影一样很夸张地弯下腰来,朝着副驾驶座上的付总伸出一只手,挑眉说:“请。”付秋野看着他笑,配合地翘起兰花指,拉住他的手,端庄地从车上走下来。

  他比肖暑要高,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肩宽腰细,再加上觉醒后的肌肉变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男性荷尔蒙,这个动作做起来要多别扭有多别扭。肖暑很快就演不下去了,松开他的手去掏门钥匙。门刚开,身后的付秋野突然搂住他,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嘘,我就抱一下下,”付秋野在他开口前说,“今天太高兴了,两个小家伙都还好好的,希望哥哥要多让让弟弟,别老抢营养,看把弟弟瘦的……”

  肖暑绷紧了神经任由他抱着,纠正道:“是姐姐。”

  “我觉得是哥哥。”付秋野说,“闺女哪有那么贪吃的。”

  肖暑不想跟他争,连声说放我下来,付秋野一直走到了客厅才意犹未尽地把他放下,肖暑转身去把别墅里的安保设施全部确认完,然后跟付总一起做了丰盛的午饭,甚至给自己开了罐啤酒。

  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喝过酒抽过烟的付秋野眼馋得不行,肖暑从厨房里拿了杯子,给他将将倒了个杯底,自己也只有小半杯。两人同时举杯,付秋野道:“祝狼崽们茁壮成长。”

  肖暑笑道:“祝野哥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干杯,一饮而尽。

  付秋野放下杯子,似乎对这句话触动非常深,眼角有些泛红,深深地注视着桌对面的恋人,没头没尾地道:“谢谢。”

  肖暑好像懂了一点,又没完全明白,只是笑,道:“其实林叔拿出报告的时候我在想,都无所谓了,大人平安就行,他们自有他们的造化,我没法决定他们的去留,就像当年没法决定肖泽的去留一样。”

  “得之我幸,”肖暑说,“他们愿意成为我们的延续,已经非常高兴了。”

  付秋野拉过他握成拳放在桌面上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那天晚上之后,他能够感觉到肖暑在努力地想要把自己从过去的阴影里面解放出来,为了自己,为了他,也为了两个崭新的生命。

  他胸腔里翻滚着热意,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轻轻摩挲着他带了薄茧的指尖,道:“我也是,我很感谢他们……”

  他低头,又在肖暑的手背上吻了一次。

  他跟肖暑求婚的时候,恰好肖暑也秘密准备了一个求婚仪式,两人心领神会地同时掏出了对戒,肖暑弯腰亲吻他的手背,然后他也弯下腰来,交换亲吻肖暑的手背。那个时候他想,拉着这只手永远都不要再松开了。

  可惜在过于仓促的婚姻中他们走了太多弯路,他从来没有去好好学习过怎么去爱一个人,甚至总是在为婚姻的责任感而感到焦灼,害怕手里的权利不够,害怕自己太糟糕,害怕让肖暑跟任何“付家人”接触,只有在助理跟他汇报这个月肖暑增加了多少流量、拿到了多少资源、得了什么样的奖时才会有安全感,又从不敢过深的涉及他的工作,怕看到他和别的人出现在节目或者银幕里,自己会控制不住吃醋。

  华虹的子公司成立的时候,他跟肖暑开玩笑说“就送给你吧”,肖暑不要,他一直以为他是觉得子公司没什么价值,所以那么拼命地想把子公司做起来,足足有半年时间没怎么在家里待过,现在再回想起来,肖暑从来都没在乎过这些东西,只是希望他多回回家而已。

  有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他甚至会感谢林薇薇,如果没有她作为最后的那根稻草,也许他们之间还在不停地、更坏的循环着,直到真正无法再挽回的那个地步。

  老天眷顾。

  付秋野重新拿起杯子,这一次没有倒啤酒,而是自觉地倒上了椰汁。肖暑也没有再喝酒,强制戒酒之后,酒精总能让他的胃部起不舒服的化学反应。

  两人再碰杯,这一次什么话都没说,默契地喝完了里面的椰汁。

  “林叔说下午会发瑜伽视频过来,”肖暑说,“多吃点,食量还是得保持,增加运动量才是正理。”

  付秋野道:“林叔的瑜伽课,我突然有点担心。”

  肖暑敲敲他的杯子:“我会监督你的,林叔已经给我布置功课了。”

  付秋野叹气,拿起筷子开始埋头吃饭。这一桌子有接近六个人的菜,肖暑吃得不多,基本全是付秋野解决掉,连汤都不剩,最后干干净净的八个盘子,付总八块腹肌的肚子微微鼓起,胃部满足地蠕动起来。

  肖暑把盘子收回厨房,付秋野开始洗碗,两人绕着花园走了几圈消食,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准时开始发散困意,付秋野没一会就困得不行,喝了营养剂之后换衣服上床开始养猪生活。

  林怡给肖暑打电话,他悄悄带上了卧室的门,一直走到客厅的阳台里,捂着手机,道:“他睡下了。”

  林怡听上去有些暴躁:“付秋明的手机有所有的公共区域权限,你干嘛带着付总去一楼,那边的记录他随时都可能看到,你连这个都忘了吗?”

  肖暑淡定地把手机换了一边,道:“我知道,我故意的。”

  “你……?!”

  “不用废那么大功夫遮遮掩掩,他又不傻,”肖暑说,“只要你手里这部分信息握好了,他自然不会猜到怀孕的到底是谁。”

  ※※※※※※※※※※※※※※※※※※※※

  成了办公室政治里牺牲的无辜小虾米+生病老不好+姨妈失调,丧到只有写肖肖和付总才能感到一点治愈

  下腰

  “你真是胆大包天, ”林怡评价道,“回来你爸估计想揍你……”

  楼上的付秋野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床,睡意浓浓地喊:“肖肖,我好渴, 杯子找不着了。”

  肖暑低声说了句“挂了”,然后从厨房里给他倒了杯温水,付秋野抱着杯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全灌进去, 打了个哈欠,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又梦游一样地回房间里睡去了。

  房间里拉着窗帘,有昏暗的光线从里面照进来。肖暑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稳稳地端着手机, 从自己裸.露的脚踝开始,一点点移动镜头,滑过堆着杂志的沙发脚、挂着牛仔裤的椅背、浅咖啡色温柔窗帘、蓬松舒适的床角, 然后在微微鼓起的被子处戛然而止, 结束了这个不到十秒的短视频。

  他给视频配上滤镜和音乐,做成简单又真实的vlog,上传到自己的账号上, 没有搭配文字。

  发完之后,他没有马上退出app, 翻了翻上次宣布停业五个月下面的评论。几天的时间里面, 这件事情已经闹了个热火朝天, 有人爆料说他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甚至放出了他在跟组时吃药的照片,无数倍放大的模糊药瓶上勉强能分辨出是精神类的药物,成为了各种爆料里最硬的石锤。

  而这个石锤导致公开承认自己“出轨”的付总又成了众矢之的,肖暑皱着眉头翻了一遍个人超话,悄悄截图发给黄岐琛,信息道:“琛哥,这个舆论没人控制一下吗?”

  不知道在哪儿度假的黄岐琛好几分钟才回他:“我怎么控制?他自己非要新闻发布会承认出轨,我作为你的经纪人去帮付总控制,不得被粉丝撕了我?”

  肖暑于是转而给付秋野的助理发信息,信息还没发出去,黄岐琛全是感叹号的信息紧跟而来:“woc,你又发了什么!祖宗!!!让我和公关休假吧!!!”

  肖暑淡定地回复道:“不用对应,你们休假吧。”

  黄岐琛疯狂地给他抖了十几个抓狂的表情包,最后道:“我跟你说不通!等床上的那位睡醒了,你看他管不管!”

  肖暑悄悄地笑,把页面往上拉,拉回自己新发的vlog。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热度已经飙升到了非常吓人的程度,底下的热评一二三四五全是他圈内的好友,不是一线小花就是歌王影后,大家都评论得相当克制,只有吴导丝毫不怕,直接评论道:“年纪大了,眼花,总觉得床上还有一个人?[坏笑]”

  肖暑本来想给她点赞,又怕这剂药下得太猛了,没敢点。他跟付总之间很多事情都没法跟粉丝们解释,而且他的粉丝很多都是年轻小姑娘,最容易伤心激动的年纪,只能一点一点地来。

  想了想,肖暑在自己的这条下面评论了一句:“午安。今天是活的肖暑,我已经从你们琛哥手里把号重新夺回来了。”

  手机一直在震,不停地有回复,他调了静音,看到一个小姑娘在他的评论里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求求肖大宝贝快开始你的新恋情然后多多营业好吗!妈妈想死你了![表情包]”

  肖暑看着“妈妈”两个字愣了老半天,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好像之前的见面会的确有比他还小的小姑娘大喊“妈妈爱你!”然后忍不住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

  他给小姑娘点了个赞,回复道:“好的,常营业[太阳]”

  回完这条,他退出app,打开林怡发过来的瑜伽视频开始看。

  付秋野一觉睡到全身发软,醒来之后腰痛得快要炸裂,下床的时候几乎要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只手稳稳地架住他的手臂,熟悉的声音在他身边道:“平身。”

  付秋野笑,自己重新站稳了,扶住腰,哑声道:“宝贝,我先去洗个澡,腰要断了……”

  “去吧。”肖暑合上电脑。

  付秋野洗澡的功夫,肖暑已经在卧室里放下了银幕,占据整整一面墙壁。这套电影设备极其昂贵,投影仪是从某个电影大奖现场搬回来的,音响是某国际品牌的绝版限量,平日里被肖暑宝贝着,定期叫人过来保养维护,而此刻,它们正在放着什么神奇的东西。

  一迈出浴室门,音响里在说:“孕期瑜伽第一节:飞鹤展翅。”

  付秋野脚下一顿,差点没撞上沙发。

  “这谁取得名字,”他扭过头,“什么玩意?飞鹤展翅?拍武侠剧吗?”

  肖暑眉眼里面全带着笑:“来,学完前三节就吃饭。”

  付秋野站在沙发边上,有些绝望。他可以去健身房撸铁跑步滚球,但实在不想做瑜伽,这项运动跟他太不搭了。

  肖暑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过来。

  付秋野磨蹭地走到他身边,瞥了眼银幕,里面穿着瑜伽服的女人正以非常夸张的姿势下腰,把头从双腿见穿过去,手分别环住大腿,再做“展开”的姿势,几乎跟没有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付秋野只看了那么一下,眼睛已经瞪大了,有些不敢置信:“林怡给的?”

  “嗯,”肖暑道,“他说你得抓紧练柔韧度,不然到时候有得罪受。”

  付秋野这回连嘴也张开了,震惊地盯着屏幕看了半响:“……初学者水平?”

  肖暑点头,提醒他:“这是第一节。”

  付秋野看上去相当地受刺激。

  为了安慰他,肖暑又道:“其实没什么难的,这个动作我都可以。”

  付秋野这回不看屏幕了,迅速地转过头来盯着他看。肖暑还真的站起身,也不拉韧带,也不深呼吸,也不换衣服,穿着那身睡衣,就跟闹着玩儿似的,先撑撑腰,然后一下便弯了下去,两手拉住自己的膝盖,把整个头部穿过腿部,比视频里的人还要更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动作。

  付秋野惊到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肖暑觉醒得早,经历过相当严苛的军事训练,还在大学里学过舞蹈,柔韧度和体力都没话可说,但现在他已经进入融合期了,这么轻松地做下来也太夸张了点。

  这个姿势肖暑保持了几秒,先放开的是手,撑住地,然后腰一用力,重新站直了身体。

  “以前可以做得更好些,”肖暑气也不喘地说,“最近骨头变硬了。”

  付秋野:“……”

  “来吧,”肖暑把他拉起来,“我教你。先从简单的学起,后面听说还有给你特定的狼形版。”

  付秋野:“………”

  视频播放到结尾,开始从头开始重播,音响里又响起了熟悉的“飞鹤展翅”。付秋野跟着视频里的女人一起深呼吸,舒展筋骨,热身,肖暑就在边上盯着他,纠正他的动作。一个热身做了快半个小时,付秋野从来没有下过腰,再加上腰疼得那么厉害,心理障碍加身体障碍,老半天都没能弯下去。

  “算了吧要不?”付秋野拉着肖暑。

  肖暑环住了他的腰。

  “全身撕裂的觉醒期都过来了,这有什么。”

  说完,他还伸手按了按付秋野的腰上的肉,那一块的确有些僵硬,看样子是次形态反馈到主形态上来了,以后形态转换多了,可能会越来越严重。

  “下。”他的手突然用力。

  箭在弦上。付秋野努力往下弯,翻到一半里面的肌肉和骨头就开始嘎吱嘎吱作响,仰着的姿势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最后卡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被肖暑两只手提着,脸都涨红了:“拉……拉我一下,肖肖,宝贝,我……疼疼疼!”

  肖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把他往上拎了拎,手沿着他僵硬的肌肉用力一拉,然后把他摁了下去。

  付秋野的双手掌实实在在地碰到了地毯,喉咙里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

  付总:日……林怡公报私仇……

  ps:关于下一篇我就几个想法。

  1.校服到西装的师生文(见专栏文案预览)

  2.我爱你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你爱我的娱乐圈文(见专栏文案预览)

  3.哨兵向导+未来游戏冒险无限流的脑洞文

  4.某个还没想出来的绝世好梗

  你们觉得呢?

  戒指

  三秒之后, 付秋野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塌, 腿朝着地毯直奔而去,肖暑拉住他, 稍稍用力,把他重新拉了起来。

  付总眼角生理性的泛红, 一只手扶着腰,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感觉中间那块儿已经从自己身体里面独立了出去, 又痛又酸,痛得他惨兮兮地拉着肖暑的手,道:“帮我揉下……”

  “觉醒之后,身体会比你想象的更韧,恢复起来也更快,”肖暑帮他揉了揉,“歇歇再来。”

  付秋野双手臂挂在他的肩上,像个不能独自站立的巨大人形抱枕,道:“再揉揉,疼死了。”

  音响里又开始从头播放瑜伽音乐, 肖暑的手劲放得很轻, 付秋野用下巴靠着他的肩膀,舒服地长叹一口气,侧头过来亲了亲身边人的侧颈。

  肖暑有些怕痒,偏过头躲了一下,付秋野便转移目标, 在他肩颈相连的那块软肉上轻轻咬了一口。

  肖暑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付总顿时失去了支撑,朝前面栽了几步。肖暑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拉住他的手腕,道:“再来。”

  “再歇会儿,”付秋野试图讨价还价,“还疼着呢。”

  肖暑已经又一次握住了他的腰,在那块已经开始放松的肌肉上敲了敲。不知道他敲到了哪儿,付秋野感觉自己半边身体都酥麻掉了,手臂上疯狂地跳起来鸡皮疙瘩,而肖暑就着他发麻的这段时间,第二次把他摁了下去。

  他还没缓过神来,人已经手撑地、头朝下,腰部肌肉开始迟缓地泛酸,但有一部分在微微发热,好像身体正在慢慢进行修补和适应,感觉的确比之前好了许多。

  这次,肖暑让他多保持了十几秒。

  付秋野自己翻了起来,额头上已经带上薄薄的汗,肖暑笑了笑,象征性地拍两下手掌:“不错。”

  “歇会,歇会,”付秋野又在沙发里瘫下,喝了两口水,“这动作好累。”

  肖暑也不着急,循序渐进,做做停停,孕期瑜伽的第一节第一个动作的前半部分,两人从五点练到六点,付秋野好不容易才终于适应了下腰,用手撑地已经是极限,死活没法松手去抱自己的大腿,肖暑也不敢一次做太急,差不多就结束了他今天份的任务,给林怡发送进度视频,配字道:“作业完成。”

  林怡回复:“就这么点?惯得他。”

  肖暑看了眼旁边坐在沙发上捶腰的野哥,勾起嘴角,回道:“我乐意。”

  晚上,睡前又练了一次瑜伽的付秋野饱受摧残,早早换了衣服趴在床上喊腰疼,肖暑皱着眉在边上站了一会,敲敲他的腰,问:“要不我帮你推推?”

  “要,”他马上道,“帮我推推吧。”

  肖暑从浴室的柜子里翻出了药油,拿到床边之后又想起来孕期不能随便用药,于是又换成普通的玫瑰精油,脱了鞋踩上床,跨坐在付秋野的大腿边,把他衣服掀到胸口,裤子往下拉,露出大半个背部。

  付秋野虽然觉醒得晚,但身材比肖暑的要更有力量感,所以相对来说柔韧度也会差些。他的肩到腰是标准的倒三角,蝴蝶骨的地方绷紧之后鼓着厚厚的肌肉,再往下,线条开始流畅的变窄、变软,到了腰臀相交的地方,汇成两个性感的腰窝。肖暑把精油在手里搓热的时间里,目光顺着这张带着男性力量的背部一路往下,最后在腰窝处停留了许久。

  温热的手心贴在他冰凉的皮肤上。

  付秋野的肌肉在这一瞬间紧绷,然后慢慢放松,两个小腰窝也随着变浅。肖暑忍不住在那处戳了戳,床上的人马上做出了反应,整个人都抖了几抖,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求饶般地说:“亲爱的,别瞎摸。”

  肖暑微微挑眉:“怕痒?”

  “不是怕痒,”付秋野偏过头来,侧着眼看他,“怕被你摸出个好歹来。”

  肖暑淡定地又问:“好歹什么?”

  问完,他还故意又在那两处摸了两下,然后清楚地看见付总的背部冒起了鸡皮疙瘩。

  付秋野盯着身后这人带着笑意的丹凤眼,一股难以控制的麻意沿着脊椎一直到了头皮。

  他把脑袋转回去,脸重新埋进枕头里,闷声道:“你摸吧,随便摸,推完我们再来聊‘好歹什么’。”

  肖暑笑,没有再勾他的火,手心贴上他僵硬的腰部,顺着脊柱开始轻柔地推压起来。

  付秋野的身体在他的手掌下越来越放松,鼻腔里发出长长的颤音,舒服到生理泪水都涌到了眼皮里,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疼?”肖暑问。

  “疼……”付秋野的声音里带着颤,“但现在疼得挺爽的。”

  肖暑于是再加了一点力度,付秋野“嘶——”了一声,的肌肉马上绷紧,然后又努力开始放松,在疼和爽之间不断转换,喉咙里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轻的哼声,听起来颇像狼形时满足的咕噜咕噜声,听得肖暑手痒想捏狼耳朵。

  “这几天保持人形会累得慌,”付秋野轻哼着说,“经常想变狼,晚上睡着睡着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狼,老想用尾巴把自己卷住……有时候梦里面晃了半天都没找到尾巴,还会急躁地惊醒过来。”

  “我知道,”肖暑说,“你昨晚三点多的时候抓着我的手摸了好久,我怕吵醒你不敢动,结果没一会你就自己爬起来找水喝。”

  “嗯……你也没睡熟吧?”

  “我睡眠浅。”肖暑拍拍他已经开始发热腰部,“林怡说到了孕后期,你的人类形态会承受不了,得一直保持次形,很辛苦。”

  他的手推到了腰部最疼的地方,付秋野轻轻呻.吟一声,舒服得耳尖都红了。

  “辛苦就辛苦吧,毕竟是我们两……”

  肖暑的神色柔和下来,加了一点精油,开始专心给他推拿。卧室里开始弥漫起淡淡的玫瑰香味,这支精油是他们去欧洲蜜月时带回来的皇室特供,香味非常清雅,带了些安神的效果,很快连肖暑都有了困意。

  推到腰部的肌肉完全松弛下来了,肖暑从边上抽了纸巾,擦干净皮肤上的油,把他的衣服重新放下来。付秋野居然还没有睡着,转过身来,拉着他进了被窝,拿被子牢牢地卷住他。

  肖暑伸手把灯关了,准备道晚安睡觉,付秋野在黑暗里面环住他的腰,精准地贴上他的嘴唇,迅速卷起他薄荷牙膏味的舌尖。

  “睡觉了,”肖暑含糊着说,“别闹。”

  残留的玫瑰香味像丝线般牵着两人的神经,付秋野左手扣住他的右手,他的无名指碰到了什么环状的金属物,已经被人的体温完全同化,温温的,贴上来的时候能够感觉到表面的花纹。

  “你手上……唔。”

  另一个带着凉意的环在黑暗的被窝里套进了他的无名指里,他还来不及把手抽出来看一看,付秋野的右手已经探到了衣服里面,柔软的嘴唇也再一次贴上他的嘴角,肖暑还在意着无名指上的东西,试图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付秋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迅速拉住了他剩余的全部感官和注意力。

  被子掖得很紧,两人能够活动的空间非常小,身体的每一处都几乎牢牢地贴着彼此,从皮肤深处散发出来的温度互相感染,很快连心跳和呼吸频率也达到了一致。付秋野轻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肖暑不受控制地回应着他,脑袋和耳朵开始同时嗡嗡作响,热意蔓延到身体里的全部细胞,像从四面八方聚集

  而来的火苗,最后在大脑皮层被点爆,迅速把他烧成一片炫目的空白。

  付秋野也在喘,两人从喘息混合到一块儿,肖暑终于如愿以偿地把手伸了出去,在床头柜上摸到了抽纸。

  付秋野又凑过来吻他,他配合地回吻。那股玫瑰精油的香味似乎越来越浓了,房间里很暗,只有窗帘外面透进来些许深夜都市的灯光,肖暑在昏暗里面匆匆一瞥,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瞥到了一个淡银色的戒指。

  反应

  夜里, 肖暑梦到了一个黑色耳钉。

  耳钉应该是成对的,但是在梦里面只有单一个,戴在某个人形状漂亮的右耳垂上,色泽饱满, 看不出材质,什么装饰也没有,光秃秃的圆形, 绿豆般的大小,在ktv夸张的灯光下闪着美丽的光。

  带耳钉的人背对着他,身高不高,体型里带着明显的少年感, 有些长的短发随着急促的步伐上下摆动, 薄薄的汗水给他的后颈刷上了一层淡色的光。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里面,肖暑听见了他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得好似直接喷在他的耳边, 一下一下, 如同踩着鼓点,呼,呼, 呼……

  肖暑被魇住了,他一半醒着, 明白地知道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付秋野就睡在他的旁边, 不安分的手臂压在他的胸膛上, 让他有些呼吸困难。而另一半,沉重的呼吸声贴着他的鼓膜,单薄的背影像是怎么绕也绕不过去的带着毒雾的迷宫,从神经的最末梢开始渗入他的身体,牵起他所有的恐惧和惊慌,拉动心脏在胸腔里艰难地狂跳。

  他没法顺畅呼吸,没法动弹,没法自己转醒。

  野哥……

  身边的人似乎也睡得不怎么安稳,翻了个身,温热的身体与他靠得越来越近,手臂往下环住他的腰,摩挲到了他全是冷汗的手掌,然后马上紧紧地握住,呼吸又很快平稳了下去。

  两人手上的金属物在那一瞬间相碰,发出了极轻极轻地响声,像是从几万里之外传过来的寺庙的钟声,“叮”地一下,猛地将肖暑从梦魇里面敲醒了过来。

  他大睁着眼瞪向天花板,胸膛激烈起伏,把手从野哥的手里抽出来,用全是冷汗的手掌擦了一下全是冷汗的额头。

  睡得很浅的付秋野被他惊醒,迷迷糊糊地贴上他的肩膀,声音有些含糊,小声问:“怎么了?”

  肖暑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张嘴就从身体里面冒出负面情绪来,他缓了很久,缓到付秋野都准备伸手去开灯了,才哑声开口道:“口渴,去喝个水,你睡。”

  付秋野“唔”了一声,有些迟钝地沉默了几秒,然后从床上坐起来,拧开了旁边的睡眠灯。

  “我去个洗手间。”

  肖暑背对着他起身,手脚发抖地迅速走到了阴暗处。付秋野也还没完全睡醒,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洗手间的暖灯亮起来,他透过磨砂门盯着付秋野的身影看了会,下楼去厨房里洗了把冷水脸。

  醒来不到五分钟,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已经开始疯狂运转,梦里的全部只剩下一个极淡极淡的影子,他甚至回想不起来自己在看什么,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耳钉,还有耳钉边上饱满的耳垂。

  是付秋明吗?

  肖暑又洗了一把脸,把最后那点冰凉潮湿的情绪也冲进下水道里,然后从24小时恒温的净水器里倒了两大杯温水,端进了卧室里面。

  付秋野正愣愣地呆坐在床沿上,倦意十足地打了个哈欠,明显是在等他回来。

  “喝点水。”肖暑把杯子递给他。

  他喝了小半杯便停下,看着身边人咕噜咕噜地把整杯水都灌进了肚子里,忍不住道:“小心等会又被憋醒。”

  肖暑看了看表,都四点了。

  他拉开被子,重新躺进去:“也睡不了多久了,你再多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