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黛玉的七个小哥哥
作者:光芒在我心      更新:2023-07-30 19:28      字数:3465
  “张氏,你是不是嫌我这个老太太碍眼了?我还没死, 还是皇上亲封的国公夫人, 还是这将军府的老太君,容不得你在我头上撒野!”贾母气愤的拍着马车上的暗几,那狠劲儿也不嫌手疼。

  “老太太, 儿媳不敢, 您何出此言?”张氏一脸惶恐无辜。

  “张氏, 你明知道我的打算, 还故意打岔,怎么,是见不得二房好?二房现在已经成这个样子,可是如了你的愿。好不容易有了个大造化的子嗣,你就这么的容不下他,要阻碍他的前途,真是其心可诛!”贾母骂起人来头不晕了眼也不花了,甚是有精神。

  “老太太, 您不是要撮合琰儿和玉儿吗?难不成是媳妇误会了, 您是想撮合二房和林妹夫结亲?可二房继承人珠儿的年纪都能当玉儿的爹爹了,怎么和玉儿相配?”张氏一兴儿装到底, 她就故意不去说宝玉,毕竟一个庶子还想攀扯人家二品大员的嫡女,那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反正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你,你, 张氏你是要气死我。”贾母指着张氏气的手指发颤。

  “我还没老糊涂,难道不知道珠儿和玉儿年龄不相配?我说的是两个玉儿的事!”贾母继续拍桌子。

  张氏一副震惊过头的样子,“老太太,媳妇儿是真的没想到,宝玉是个好的,可他毕竟是庶子,说什么也无法与已是公主之身的玉儿相配。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要说咱将军府不自量力,藐视圣上。”张氏现在是不怕贾母,再说她这些话句句在理,不怕传出去被人说道。

  “宝玉只是家世上弱些,有多少寒门贵子最后都尚了公主,到宝玉了怎么就不行。”贾母依旧不愿意承认凤凰蛋宝玉配不上黛玉。

  “那也得宝玉先考上状元,陛下榜下捉婿赐了婚才算。”张氏忍不住嘟囔,以为状元是大白菜啊,哪有那么容易考的。她宁可相信贾珠能中状元,也不相信这贾宝玉能高中。

  都说三岁看老,这贾宝玉也就一岁多,张氏就看出他天生喜欢在脂粉堆里腻歪,动不动就啃丫鬟嘴巴上的胭脂。小小年纪就分的清丑美,从会说话开始就不让奶娘照顾,只往丫鬟怀里钻,还专挑年轻漂亮的,一挑一个准儿。也就贾母这个老太太觉得宝玉是个有出息的,谁让他衔玉而生,天生与旁人不同。

  “你......”贾母被呛胸口起起伏伏,干脆闭上眼睛假寐,心里想的却是等宝玉将来出息了,大房可别来攀扯。

  坐在一旁抱着宝玉的元春面上还是一派温和,仿佛并未听到争吵,在宝玉有些吓到的时候,还能耐心的哄着。只是仔细看藏在袖子下的一只手紧紧攥着,青筋毕现,她好恨呐!

  原先没宝玉时,老太太看中的是哥哥贾珠,这宝玉刚一出生,老太太所有的关注就放到宝玉身上,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宝玉,也不想想有些东西一个小娃娃能不能用,连带着自己也不如往日受宠。哥哥平日里读书那么辛苦,现在也就偶尔想起来才问上一声。

  这里元春和宝玉可不是一个娘,不可能如书中那般真心喜爱幼弟。平日里一副好姐姐照顾幼弟的模样全是因着贾母喜爱宝玉才不得不装出来的。要说真心话,元春恨不得让宝玉永远消失,这样贾母的注意力才能重新放回哥哥和自己身上。

  这会儿听着贾母如此抬高贾宝玉,虽然没有明里贬低哥哥,可这跟将哥哥的颜面放在地上踩有什么区别,大伯娘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哥哥,觉得庶子不能越过嫡子,可亲祖母心里眼里竟只有贾宝玉。元春此时又怎能不恨!

  祖母不是指望着宝玉出息吗?好,那她就教出来个只会混迹后院,终日与丫鬟嬉戏,视经济仕途为粪土的哥儿,贾元春面上温柔可亲,心里却已经定好最伤人的毒计,真可谓是应了那句捧子犹如杀子。这里却是捧弟犹如杀弟:宝玉,你放心,姐姐会好好疼你的。

  当晚,元春照旧端着一碗燕窝粥去探望还在灯下苦熬的贾珠,“哥哥,时候不早了,喝了这碗燕窝粥早些休息吧。”元春放下粥,又将有些昏暗的烛火挑亮一些。她知道这些劝说没用,哥哥每次都是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自己走后仍旧再继续苦读一两个时辰,直至深夜熬不住了才罢休。

  “妹妹这么晚还没休息?今日姑妈家很是热闹吧,妹妹玩的可开心?”贾珠很是心疼这个幼年就失母的妹妹,当时妹妹还不怎么记事。他知道是母亲做错了事儿,所以他不怪大伯和大伯娘,天子犯法还要与庶民同罪,何况是母亲犯了人命。

  其实他一点都不在意荣国府的爵位,可母亲总是为了他汲汲营营。每每想要劝阻,奈何人小言微不顶用。若不是东窗事发他还真不知道母亲竟已犯下如斯罪过。

  贾珠跟贾瑚前后不过相差一岁,哥两个从小就感情好,又都喜读书,每日一起上学一起下学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瑚哥在读书上天分本就高于自己,他两三遍就能记住的东西,自己往往要诵读十多遍才能记住。

  可自己从未嫉妒过瑚哥,只是有些羡慕和自卑,不过勤能补拙,他会偷偷利用瑚哥玩的时间下功夫,先生那里看起来两人的天赋不相上下。

  现在想来,或许就是母亲看到自己小小年纪因为有瑚哥珠玉在前,不得不牺牲休息时间弥补不足;又或者是因为无意间在母亲面前露出羡慕瑚哥聪慧的意思,让母亲误会,觉得是瑚哥挡了自己的道,才会去下狠手。

  当得知瑚哥落水而亡后,贾珠整个人都呆住,为痛失玩伴、痛失兄弟、痛失同窗而伤感不已。特别是后来知道竟是母亲的手笔,贾珠的内心又多了浓浓的歉疚和亏欠。

  他作为儿子即便母亲犯下杀人之罪也希望母亲能留得一命,哪怕由他以身代之接受处罚,有道是母债子偿天经地义。可一个人犯了错不是别人代受就能弥补过错的,母亲最终为她的所为付出了代价。

  贾珠就是这般风光霁月的性子,他明白是非对错,不会刻意去迁怒。所以他也教着唯一的妹妹要知晓道理,明白是非曲直,不能因为自己的不幸就去迁怒旁人。

  他努力读书,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妹妹,也是为早逝的瑚哥完成儿时共同许下的心愿,只是......

  “珠儿弟弟,将来我们一定会一起高中,我当探花,你当状元。”小小的贾瑚挺着胸膛说的意气风发。

  “瑚哥哥,你比我聪明,状元一定是你的,我能中探花就不错了。”

  “我才不要中状元,自古探花多为风流才子,面容俊朗;状元一般都是满脸皱纹胡子的老大叔。”贾瑚皱着眉毛,想了想又不对,赶紧改口:“珠儿弟弟一定是史上最年轻俊朗的状元!”

  “好,一言为定,我当状元,瑚哥哥当探花!”

  望着跳跃的烛火,儿时的誓言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日,若是瑚哥还在,那他定然已经是探花郎,不像自己毕竟是天赋有限,举人之身已经拼尽全力,今年的会试也不知能否平安出考场。贾珠的眼眶有些酸涩,眨了眨眼睛,继续温书,间或伴着一两声压抑的咳嗽。

  元春独自站在廊下透过纱窗望着在灯下苦读的哥哥,听着那压抑的低咳,久久不愿离去。她知道哥哥是位君子,希望她的所言所行也是君子所为,而不是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可二房一息败落,留下年幼的兄妹二人,如果都不去争不去抢,恐怕府里的奴才都能欺负到头上来,他们可是惯会看碟下菜。所以她在贾珠面前努力扮演好他所希望的样子,旁的时候用尽一切手段去争宠爱。

  大房张氏是没有苛责他们兄妹二人,每月的吃穿用度也是按例发放,可也仅仅是不苛责罢了,旁的再没有了。

  将来哥哥的一切还是要靠他自己去挣,自己的嫁妆也只会是定例,比不上别家小姐十里红妆。所以她努力讨好了老太太,希望老太太能多留些私产给他们兄妹傍身。

  元春真的是不甘心呐,私下里没有称过张氏一声大伯娘,尽管明白真实情况是一回事,可她还是不可避免的迁怒了。母亲之死毕竟是大房送的官,父亲疯了也跟大房有脱不开的关系。有时候元春甚至恨贾政和王氏,恨他们妄想不该妄想的,有野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和手段,落下个凄惨下场,留下孤苦无依的幼子幼女。

  特别是今天看到受着万千宠爱的表妹,同是高门小姐,为何命运就相差如此之大,有些人天生就有一副好牌。不像她小小年纪就要看人眼色,不得不收起脾气,小心努力的讨好每一个人,可即便如此委曲求全她仍旧过得不好。

  表妹还在襁褓之中就有那么多人求娶,可自己呢,马上就要二十了,仍然无人问津。

  “抱琴,我真是羡慕表妹有父亲母亲和哥哥们的疼爱,一出生便是天之娇女。”元春终是意难平,忍不住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小姐也有老太太和珠二爷的宠爱。”抱琴知道自家小姐过得苦,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能拣好的说。此时的贾珠没能再让下人们称一声“珠大爷”,死去的贾瑚永远占着大爷的名头。

  “你说的对。”元春叹息一声。

  “小姐,这里风大,快些回去吧。”抱琴不忍心看着元春站在风口。

  “回吧!看样子天还要冷一段时间,再帮老太太做个抹额吧。”元春收拾好心情带着抱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