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青来到万煦房间之后, 四处张望。

  万煦房间摆设十分简单整洁，一张床, 一个衣柜, 一个电脑桌，两个书柜，整洁到不像个男人的房间。

  “这是你给你哥收拾的, 还是你哥以前房间就这样？”卓青把死命挣扎的万黑喵塞兜里，问道。

  “什么这样？”万霁疑惑。

  “性冷淡风。”卓青选了一个自认为非常恰当的形容词，他兜里的万黑喵差点气得把舌头咬了。

  “噗。”万霁笑出声，“如果哥听见，又要和你打架。”

  “嗯, 我知道。”卓青淡定道。现在他就在隔着衣服用爪子尖尖戳我。

  “哥一直都这样，他在家的时候, 家里比现在还整洁。”万霁露出回忆的神情, “虽然他没有强迫症也没有洁癖，看着客厅或者我的房间乱糟糟的也不会难受，但自己的房间，他总会整理的很整洁。哥好似没什么爱好, 卧室里全是书。”

  “他明明很爱打游戏。”卓青伸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果然是专业书, “也爱看漫画。”

  “是吗？他可能不爱在家人面前表现出爱玩的一面。”万霁勉强笑道, “哥从小就又聪明又懂事，爸妈对哥的期望很高。现在爸妈很后悔。爸妈说，对人宽和了一辈子, 就只对哥太严格太苛刻。”

  “望子成龙很正常，何况万煦有成龙的潜质。”卓青安慰道，“而且叔叔阿姨也不是会逼着孩子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的人。定是万煦自己也愿意这样，他们才会对万煦高要求。说不定，叔叔阿姨对万煦的要求，还没有万煦对自己的要求高。”

  万霁深呼吸了一下，笑道：“没错。哥不仅对自己的要求高，对我的要求也特别高，我老因为这个和他吵架。他其他地方都是好哥哥，就是对学习要求太高这一点实在是让我受不了。”

  “正常，在他眼中，你的天赋能考一百分，却考了八十分，就是在犯罪。”卓青嘲讽道。

  万煦忍不住了：【天赋能考一百分，考九十分就算了，八十分不是犯罪是犯错。】

  卓青：【但可能别人就喜欢八十分轻轻松松的活，你能干涉自己不能干涉别人。】

  万煦：【她不是别人，是我妹。爸妈溺爱她，我还不管着她，等她翻天？】

  卓青：【万小妹又没做什么坏事，只是考八十分，完全不需要你押着她读书。】

  万煦：【我妹又不是你妹，你管得真宽。】

  卓青：【小妹向我求救，我就管。】

  ……

  卓青和万煦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万霁踩在凳子上，在柜子里找相册。

  等万霁抱了五本相册跳下凳子的时候，卓青和万煦才暂时偃旗息鼓。

  万黑喵从卓青口袋里跳出来，和卓青一起看自己以前的黑历史照片。反正无法阻止，不如破罐子破摔。他也挺怀念以前。

  两人虽然刚还在吵架，但现在跟没事人一样。毕竟以前吵架吵习惯了，什么难听的话都说过，现在这样子，对他俩而言，和正常对话没区别。

  “没想到还能在万煦的相片中看到我。”卓青指着穿着向日葵黄裙子，额间点着美人痣，脸蛋红彤彤，一脸不爽的真万小煦身边同样穿着黄裙子，但一脸高兴的小胖子。

  “哎？这个人是青哥？”万霁惊讶的瞪圆眼睛。

  “对啊，是我，我以前真胖。”卓青看着体积有两个万小煦那么大，眼睛都胖得眯成一条线的自己，“唉，真丑。”

  “胖乎乎的多可爱。”万霁连忙道。

  “不用睁着眼睛说瞎话。”卓青失笑，“真的太丑了。穿个裙子就更丑了。万煦倒是从小就眉清目秀，像个小姑娘。”

  万黑喵用尾巴抽了卓青手臂一下。但卓青穿着毛衣，没抽疼。

  “哥大概继承了爸妈五官中最好看的部分，而我正好相反，继承了爸妈五官中最平庸的部分。”万霁摸着自己的脸，叹气道。

  “哪里？我们家小霁长得这么好看。”卓青翻了一页，道，“怎么这张照片中也有我？不对，怎么他在幼儿园拍的照片全有我？”

  万霁翻了几页，道：“对啊，好巧。”

  卓青皱眉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我想起来了，我可能是故意蹭镜头。”

  万黑喵轻轻点了一下猫脑袋。没错，你终于记起来了！

  “故意蹭镜头？”万霁疑惑。

  “嗯。幼儿园的时候，万煦是班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我老喜欢往他身边凑。”卓青叹气，“然后顺理成章，我被他讨厌了。他对我说，胖子，滚开。”

  万霁瞠目结舌：“还有这事？”

  卓青点头：“这句话我记他一辈子。”

  万黑喵眯着眼睛，喉头咕噜了一声。小气鬼！幼儿园的事记到现在。

  “青哥，你该不会就因为这个和哥掐了二十多年？”万霁嘴角抽搐。

  “这是开端。”卓青又翻了一页，“之后一路掐一路结新仇。哟，这个维族小姑娘可真漂亮。还是艺术照？”

  “听妈妈说，那个年代流行去照相馆给孩子拍这种艺术照。”万霁指着穿着漂亮维族小裙裙，带着有亮片的维族小帽子，化了特别可爱的妆的万小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爸妈要给哥拍女装照。”

  “可能因为女装可爱。我妈说小时候也给我穿过小裙子，被外公骂了，说会导致我性别认知错误才罢手。”卓青遗憾道，“所以我没有小时候穿女装的照片。不过我那时候长得丑，穿女装也不好看。”

  万霁哭笑不得：“青哥，你怎么一副这么遗憾的样子？”

  “人生总得什么都尝试一下。以前管得严，这不准那不准，现在什么都想试试。”卓青又翻过了一页，“噗，叔叔阿姨太过分了，万煦哭成这样，他们不哄还拍照？”

  万黑喵睁开眼，看着照片里摔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自己，老气横秋的叹了一口气。

  “大概因为父母的恶趣味？”万霁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笑容，“我读小学的时候，哥的表情还很丰富，情绪会外露。待我上初中的时候，哥就冷冰冰了。大概哥进入中二期了？”

  “不，我猜他那时候发现自己的性向了，心里很慌。”卓青回忆了一下，道，“有一天他突然很排斥别人碰他，虽然住寝室，但是早起晚归，几乎不和同寝室的人一起行动，还因此遭遇排挤。”

  “还发生过这种事？”万霁惊讶。

  “嗯，后来他说他神经衰弱，在寝室睡不好，办走读了。”卓青继续回忆，“搬走之后，他和其他人的相处恢复了正常。我们真以为他学习压力太大神经衰弱。”

  “原来哥突然回来说要走读，宁愿每天早起半个小时也不愿意住校，不是因为和寝室的人相处不好？”万霁笑意渐渐消失，“原来这么早……”

  “我只是猜测。那时候他挺反常，说不定不是那时候发现的。”卓青道，“反正我没看出他的性向。他对男女都冷冰冰，说他无性恋我信，同性恋……或许他只是自恋？因为他自己是男的，所以说自己是同性恋？”

  万黑喵有用尾巴抽了卓青一下。你诽谤我还上瘾了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吗？！

  “如果真的有……”万霁小心翼翼试探道，“我觉得我哥和青哥挺合拍。”

  卓青摸了摸万黑喵的脑袋，捏了一下猫耳朵，平静道：“打是亲骂是爱吗？姑娘，别信这句话，这是家暴。如果阿田敢对你这样，直接给我打电话，不用报警。警察只是拘留他，我会揍死他。”

  “小明才不会……”万霁低下头，道，“青哥，你真的不是我哥男朋友？”

  卓青失笑：“怎么可能？”

  万霁叹气：“说的也是。那时候你们的关系是真恶劣。青哥，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给我找一个温柔的嫂子，我要超级超级温柔的嫂子。”

  卓青把猫耳朵捏成了兔子耳朵，道：“那你估计等不到了。”

  “为什么？”万霁小声道，“肯定有很多优秀的人喜欢青哥，其中肯定有超级温柔的人。”

  “傻姑娘，你是在试探我吧？”卓青松开猫耳朵，揉了揉万霁的脑袋，“你想太多了。”

  万霁垂头丧气：“被你看出来了。”

  “这么明显，怎么看不出来？”卓青温柔道，“别为我担心，你哥我是那种痴男怨女吗？我是单身主义者。我那种家庭，不成为单身主义者都难，对不对？”

  万霁瘪嘴：“你否认了以前和我哥有一腿，但是没有否认你现在想着我哥，不然你就不会说什么痴男怨女了。”

  卓青：“……”

  万霁轻哼一声，道：“被我套路吧？”

  卓青：“……”

  万霁皱了皱鼻子，闷声道：“我只是担心你，哥已经去世了，青哥你值得更好的人。当然，如果青哥你以后真的想当一个单身主义者也没关系，我会给你养老。”

  卓青嘴角抽了抽，道：“不需要，我想国家会为我养老。”

  万霁勉强笑道：“也对，青哥现在是国宝，看来是我多虑了。我们继续看照片。”

  卓青心中叹了口气，恢复笑容，道：“好。”

  卓青：【凸(艹皿艹)，被看出来了，这么明显吗？】

  万煦：【……你不是故意的？】

  卓青：【哦，被你看出来了，是故意的。】

  万煦：【……心累。】

  卓青：【哈哈哈哈哈哈哈累死你。】

  万黑喵默默的把爪子揣胸下，闭上眼，耷拉着耳朵，再次幽幽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