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谈情说爱好麻烦
作者:冷零契      更新:2019-12-05 21:43      字数:8160
  翌日卯时,陈云便早早醒转。倒惹得起早为他们准备吃食的太史大娘一阵嘲笑,平素陈云都要睡到辰时,日上竿头之后方才起床。今日却这般勤快,所为何事自是一目了然。

  “献之头发长长了。”太史大娘看陈云一头散发,倒是突然感慨起来。

  算算时日,此时陈云来到这东汉末世已经三月,原有的一头短发,如今已是长已及颌。

  “来,坐下,为娘给你修剪一番,才好去见你的张姑娘。”

  这太史大娘端是一双巧手,银剪飞舞之下,陈云那头乱‘毛’倒是立刻齐整几分。又拿木簪青巾为他挽髻,端详片刻,笑道:“倒是比你大哥俊上几分。”

  陈云连忙一本正经道:“大哥是走的实力派,怎能和我这偶像派的加以比较。”

  太史大娘虽不知这两派到底有何区别,倒也知他是开口说笑,一阵轻笑之后自身后拿出一件月白儒杉,等到陈云换上,赞道:“我家献之一表人才,甭管什么仙子公主,也定要将她娶进家门。”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咳,二人望去,竟是张衍站在门外。‘偶像派’陈云立刻落荒而逃,倒是太史大娘临危不乱,拉她过来洗漱。果然这当偶像的,大都是中看不中用。

  等到天色通明,便带着张衍前往参观育幼院。

  这育幼院所在,乃是陈云精心挑选。背山望海,既可避台风,又能躲雷雨。算是离岛一块风水宝地。只是此地离陈云居处,倒是颇有距离。

  不过佳人在侧,陈云自是不嫌路远。何况今日张衍也未带斗笠,想来应是身处海外,倒也不怕美貌招来是非。

  二人一个青巾儒袍,风度翩翩。一个黄衫玉颜,丽色慑人。倒是引来岛内乡民,频频注视。

  “离岛虽是偏居海外,但居住之所,倒是胜过陆上良多。不知有何妙法?”张衍一路走来,见离岛多是青砖小院,片瓦斜顶。好不容易见到一所木屋,此时也正在木屋之旁兴建新居,不由心生好奇。

  不等陈云作答,那搬砖砌墙的乡民便开口答道:“姑娘有所不知。离岛原本皆是木屋草房,居住较之陆上人家尚有不如。自从陈总理来到岛上传授工艺,创办了砖瓦厂,又组织青壮帮忙,方才住上这青砖瓦房。”

  张衍闻听此言,心内暗道:原本只觉他心有仁心,又心怀天下。未曾想竟是愿意为了乡民生计,坐这匠人之活,望向陈云的双眸不由异彩涟涟。

  两汉之时,匠人多是贱籍,读书之人皆不屑为之。不过张衍自小跟随张角,对此看法倒是不屑一顾。反倒陈云这种‘屈尊降贵,为民生计’,更合她心内想法。

  陈云虽是得意,但仍是面上一本正经道:“全赖乡民勤力,云又怎敢居功。”

  那乡民听得陈云谦虚,反是惹出了兴致。顿时把什么‘龟甲船智破长岛连环阵’‘临淄城惩奸邪赚粮饷’‘欧家庄智计退贼寇’‘飞鲨岛骂死贼首’的光荣事迹一一道出。

  内容虽有夸大,但却是体现出陈云如今在离岛乡民心中的地位。

  张衍听这半真半假的光辉事迹,一时间倒是对身侧的陈云看不分明。只以为他只是个胸怀天下,又颇具实才的书生,未曾想他经历竟然如此丰富。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从何开始。一时之间倒是沉默起来。

  待得拜别乡民,二人竟是一路无话。

  行至育幼院外,却见铁邯站于院外,行迹颇为鬼祟。他在欧家庄之战后,便一直留在离岛养伤,今日不知为何,竟是到了育幼院。

  那铁邯此时也见到陈云与张衍并肩而立,对着陈云便是一阵挤眉弄眼,又伸出大拇指对其远远一赞。

  陈云怕张衍羞恼,便对他轻轻摇头。铁邯倒也颇有眼色,但继续扒着院门,朝内窥探。

  待得走进育幼院,院内正按照陈云编制的新式课程,教导孩童。那教导之人,竟是田宁儿。陈云此时方才知晓,这铁邯应是为此女前来,心内暗道:铁邯这家伙还真是个痴情种。

  二人进得院内,倒也不忍打扰。静静听了片刻,张衍心内不由生奇。这传授之学:虽有文理,但皆是劝人良善的寓言组成,其内颇有哲理,又不缺生动。而数术心算,万物原理竟也单独成课。更有木匠,篾匠,泥瓦匠这种手工实践。

  张衍微微侧首,黛眉轻蹙,对陈云疑道:“这孩童所学,想来也是公子编排吧?”

  陈云不知张衍心内是何作想,稍做思量还是坦然答道:“正是在下编排。”

  张衍闻言心内一叹,前日张角曾说,陈云日常所思,悖逆纲常。她还觉得义父未免出言过重。可今日所见,陈云竟连底层教育,也大作改动。其心内之志,怕是不下于张角。她本是一个必死之人,既对陈云情动,自是想着对方能在世上快乐生活。只是看陈云这番举动,若是惊动那些居于庙堂,执掌权柄之人,又且能善了。

  陈云见张衍面现忧色,以为她是担心教育偏离儒学,思考一番沉声道:“云以为今日儒学,虽然饱含哲理,劝人向善。但未免失于刻板,不通实务。故而为这育幼院定下,德智体美,学以务实的八字院训。姑娘可是觉得不妥?”

  若论本心,陈云这八字方针,倒是更为贴合张衍平日所思。只是想道如今汉室天下,陈云此举,定招祸事,自是心生烦躁。

  看着眼前眼前英姿勃发的少年,双眸染上一层薄雾,轻轻一叹道:“此八字自是极好,只是如今天下,儒学当道。若是如此行事,日后怕有祸患。”

  陈云闻言奇道:“即是极好,又一切为民。有何祸患?”

  昨日宴饮之时,张衍已是知陈云来自海外,所学皆是献候陈平的家学,脱离中原日久。对这礼法道统之争,自是业已忘却。这离岛上下,又是海外避居之人,对其犯禁之处,倒也未必能知。此时虽想开口,骤然想起义父临行之语。

  “衍儿,此次举事,虽然难以创建天国。但为父所思,不过是将这天下樊笼,戳上几个窟窿。届时自有有志之士,借机搅动风云。我观那陈云,一言一行,与这世上之人大有不同。兴许这乘势化龙之人,应在此子身上也未尝可知。为父命不久矣,回观此生,倒也无憾。唯独是你,豆蔻年华,又何必随我这冢中枯骨,枉送性命。此去离岛,若是那陈云对你真情一片,你便随他而去吧。”

  张衍心内暗暗说道:义父你所言果然不虚,他却是个内藏寰宇之人。只是我与她纵有真情实意,张衍却也不敢辜负义父养育教导之恩。

  待得整理心绪,恢复平静。对陈云轻轻一笑道:“今日已是看的够了。陈公子,我们回去歇息吧。”

  陈云虽见她神色有异,但她既不语,也不好开口直问,但点头应是。

  此时田宁儿业已看到陈云,见他身侧张衍,身形秀美,空灵剔透,顿时心内生出一些酸楚。

  “别看了,献之大才,张姑娘貌美。二人正是绝配”

  田宁一看,竟是铁邯。见他身上还缠着绷带,心内倒是颇为生出几分关心,只是话一出口还是语带斥责。

  “既然还有伤在身,不在家里好好养伤,只知到处乱跑。小心你爹打你。”

  “我来看我媳妇,我爹自是要支持我。”

  “你无耻。”

  铁邯看着田宁儿满脸飞红,跺脚走开。心内却道,那陈献之就是靠着无耻才能骗到张姑娘。我铁邯以前,就是太过‘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