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掌心沿着手臂的触感是少年即便穿了毛衣外套也依然健瘦的腰身, 她几乎都能感觉到透过衣服传来的皮肤温度。

  少年腰部的肌肉一僵，紧接着她感觉到腰腹紧实的线条猛地起伏了一下，似乎倒抽了一口气，极力隐忍着什么。

  果小明心虚自然不敢抬头看他，只挑衅地看着薛时逸。她敢打包票，都这样了, 小孔雀要是还能厚着脸皮待下去, 那他就不是小孔雀了。

  果然，以薛时逸的道行, 当场气到说不出话来，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满脸挫败的离开了。

  可她还没松口气，就被冯霄豫拽着胳膊猛地拽到了他身前。

  “哈，对不起我就是想气气她，”果萌结结巴巴地解释，假装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看，“你就当拥抱礼——”

  “果小明, ”冯霄豫那双温柔的时风眼带了一抹羞恼，咬牙切齿地盯着她, 黑着脸耳根隐隐发红, “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

  “知道啊……”她心虚的声音越说越弱, 瞥了眼脸色不善，声音越来越弱：“那么小气干嘛，你又没吃亏……”

  “你再说一遍？”冯霄豫真是被她气笑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语气平静地仿佛暴风雨马上要来，又像是带了丝恼羞成怒，“主动对男孩子投怀送抱，你还有没有羞耻心？”

  “你什么意思？”果小明原本还有些心虚，听到后面那句话，一下子就炸毛了，她咬着唇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质问，“你也觉得我不检点是不是？觉得我喜欢勾搭男生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

  冯霄豫默了一瞬，扶着额有些无奈，明明是自己先生气，怎么现在她的样子更像是发火。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他快速冷静下来，叹了口气，“好吧，如果刚才那句话冒犯你了，我道歉。”

  “没有，你说得也没错。”

  果萌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装作很忙碌的样子，收拾自己散在桌子上的物品，就是不正眼看冯霄豫。完了把书包往背上一甩，风风火火地就要冲出去。

  冯霄豫心里有些懊恼，他不会哄女孩子，但又不是笨蛋，知道这时候要是让她这么走了，这根硬骨头是真的再也不会搭理自己的。

  他扯住她的书包带子，把人留住，有些不自然地顿了一下：“对不起，是我说得太重了。”

  这哪里是道歉？语气还是这么高高在上！还非要她听着！果萌用力扯着带子，以她的手劲自然是纹丝不动的，她红着眼努力忍住情绪，回过头来瞪他，“放开，我要去上课了！”

  那两颗漂亮的杏仁眼里，还含着两泡眼泪，倔强的主人死活都不愿让它们掉下来。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弄得冯霄豫一下子就没脾气，然后开始反思自己前面确实不该口不择言，拿那种话说她。

  他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其实他对她的样子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当时地铁站里，有个小姑娘站在自动售票机前面，哭得伤心欲绝。都说漂亮的人哭起来也是仙女落泪，但是果小明顶着这么张妖娆的脸蛋，却毫无美感。他当时充其量这是觉得这个小姑娘肿着眼睛稀里哗啦地哭，是真情实感地让人觉得很可怜。

  “对不起。”

  果小明并不想搭理他。

  十几年都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唯一被他哄过的就是小表弟叶知敏。每次对方不高兴的时候，只要自己答应些小表弟平时提的要求，就能很快把他哄开心。

  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就拿了对付叶知敏的那一套，想了想，慢吞吞地说：“你怎么样才能消气？我帮你把作业写了？”

  “？”

  原本还憋着一肚子气跟他闹脾气，突然从冯霄豫嘴巴里听到这种话，当即匪夷所思地转头看他，通红的眼睛里还带着丝错愕。

  冯霄豫被她看得不自在，但还是认命地叹道：“别生气了，你不是要准备春招了吗？我帮你把平时的物化作业做了。”

  果萌眼珠一转，得寸进尺地试探道：“要不，您帮我把语文周记也写了？”

  “不要得寸进尺，”冯霄豫瞬间就变脸，冷冷扫了她一眼。

  “好嘛……”

  气归气，不过换来个帮她写作业的劳动力还是很划算的。当然主要原因是她知道冯霄豫也是一时气急，并不是故意的。

  下午就是卫老爷子说的开学考，她刚好抓紧时间好好复习下各种竞赛题型。果小明毫不客气地把这几天的物化作业都丢给冯霄豫，笑眯眯地说：“周五要交哦，麻烦您写快点。”

  “……”冯霄豫随手翻了下习题卷子，倒也不多，他做的话，一个小时内就能写完。面前这个女孩子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很招摇，不过毕竟是他答应了人家。

  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背后传来冯霄豫凉凉的声音，“以后别随便对男生动手动脚。”

  果小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地上。她哭笑不得地想，大哥我长那么大就主动抱过你，哪有那么随便啊？说起来还是你占便宜了。

  她回头办了个鬼脸，故意调戏道：“放心，爷的品味很高的，也就你这样的美人我会动手动脚。”

  然后在少年眼看着又要沉下来的脸色里，脚底抹油，开溜！

  找了个免费劳动力，一连几天她估计都会心情愉悦，论坛的事暂且丢在一边，别人说的再天花乱坠，对她也没有实际伤害。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过了个午休回来，论坛的事情又有反转。

  她到教室屁股还没坐热，韩樱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这次看上去比早上更生气，“好啊果小明，游园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位学长看你不对劲，果然我的直觉是对的！说！你是什么时候把冯学长泡到手的？”

  “冤枉啊女王大人，”果萌早就猜到照片出来肯定会被韩樱严刑逼供，摸准了对方吃软不吃硬，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小声说：“我哪里敢肖想这种神仙人物，我怕折寿！”

  “那你们元旦节晚会怎么走在一起！别跟我说是凑巧！”韩樱不屑地看着她：“我不信冯学长这种人会和不太熟的一路走。”

  “就，就是那个……”果小明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无奈道：“算了，我应该早点跟你们坦白的。其实冯霄豫是我继父的侄子，我跟那边关系一直不算好，所以……对不起一直没跟你们说。”

  没想到这事情涉及家里事，韩樱吓了一跳，但是她知道果萌可能会忽悠她转移话题，却不会拿这种事情骗她。她愣了愣，想到果萌从来没提过的父亲，有些愧疚，一下子气势就散了。

  “哦这样……那算了，你不想说就别勉强……”韩樱磕磕巴巴地说，小心看她，又有些担心，“他不会威胁你欺负你什么的吧？”

  “那倒没有，你想多了，这又不是电视剧。”果小明对韩大小姐的想象力有些无语。

  “哦……”韩樱想到了什么，又狐疑地问她，“那你跟初二的那个成子越啥关系？他刚刚在论坛帮你澄清了抄袭的事情！”

  “成子越？”果萌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恍然想起来，“哦，初二的一个学神，感觉像是神童，都是春招班的。跟他不熟啊，没说过话。”

  “那他还蛮有正义感的，”韩樱啧啧赞叹：“他在论坛说自己比不上你，上次考试最后一题只有你做对了，还说这个事情春招辅导班的都知道？”

  “哪有那么夸张，我也是运气好做对了。这个小学弟是真的天才，我跟他不能比。”

  韩樱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你也蛮天才的，每天想着怎么偷懒，四科还能考两个满分出来，真要说起来，你也算是‘偷懒天才’吧！”

  “……这是什么绰号？”

  虽然有些意外，不过小学弟帮自己澄清了终究得感谢下他。即便，她用脚趾头想都猜到，论坛那些不分青红皂白黑她的人，已经把成子越划分到被自己勾搭的男生阵营里去了。

  果小明很阿q地想，自己真要有这种心思，都可以开个后宫。按的思维走，冯霄豫肯定是正宫，睥睨众美的气势，坚定不移的地位；那薛时逸就是刁蛮任性的宠妃，一天到晚给自己惹是生非；成子越就封个美人好了，温婉懂事孤高清傲……

  嗯，如果她有一天要写了，完全可以按照这样的思路和人设写。

  下课后的春招辅导班，果小明特地早早去了。成子越已经坐在了位置上，初二学生原本就比她们毕业班下课早。

  果小明停留在他课桌前面，笑眯眯地说：“谢谢你帮我解释。”

  成子越微微怔了一下，似乎因为她这么直接的道谢有些不好意思。别扭地扭过头去，爱答不理的样子。

  “我也没有特地帮你解释，上次考试本来就是我输了，事实而已。”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果萌倒是从他身上看到了几分叶知敏的影子，她偷偷笑了下，也不揭穿，只耐心说：“我欠你一个人情，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会尽力而为的。”

  “唔，”成子越含糊地应了一声，就趴在桌子上转着笔不搭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