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考完礼拜一返校, 身边除了关系好的王茹乐她们好奇问了她考得怎么样，班级里其他人倒不太好意思问，只拿好奇的眼神盯着她。

  卫老爷子急冲冲地把她喊到办公室里，丢给她几张写满答案的卷子，期待地看着她。

  “这是我那天借了张竞赛卷子做出来的，已经和年级老师们对过了, 果萌啊, 你来估摸估摸，自己能考多少分。”

  卫老爷子话刚说完, 周围几个没什么事的老师也一脸好奇地围了过来。果萌的班主任是教数学的，一直把果萌看作自己得意门生。

  她怕果萌想多，安慰着说：“老师们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早点估摸好分数，也能早点选择要不要重新投入到中考的准备中去。”

  果萌当然懂这个道理，成绩要一个礼拜才能出来, 对于中考将近的毕业生来说，哪怕一天也是宝贵的。考得怎么样心里早点有个底总归是好的, 万一……考得不好, 也最好趁早调整心态投入到中考中。

  班主任的想法是, 这孩子反正理科强，就算没考上春招，从现在开始赶紧给她准备语英二科的高强度补习，也许还是来得及的。

  “老师们放心, 我其实觉得自己考得还不错。”果萌摆了个还算自信的笑容，然后接过卷子仔细地和印象中自己做的答案对了起来。

  卫老爷子听她的味道，似乎觉得饶有趣味地挑了下眉。果萌算是他教书几十年遇到的最另类的学生。她聪明又不算最聪明，老爱偷懒可是没有自暴自弃，有点天赋却不是成子越那样的天才神童，得过且过但关键时刻也知道努力，而这个时候，平时总一副谦虚低调的她现在居然如此坦白对自己的自信。

  “好好好，”卫老爷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转头跟班主任说：“我看你也不用操心给这个孩子留后路了，你看她这德行，拿个二等奖是绝对没问题的。”

  “拿个二等奖也不保险啊……”班主任虽然也心下一松，可到底顾虑多一些，“去年三个孩子考了二等奖，最后只录取两个，分数最低的那个也是太可惜了。”

  “放心吧，今年的卷子尤其难，二等奖没问题，我反而更担心其他班那几个孩子，”卫老爷子说完。

  旁边徐荣荣班上的数学老师就赶紧说，“卫老师，这卷子晚点我复印一份，去问问我们班的荣荣。”

  卫老爷子自然不计较这点资源，点了下头，然后跟果萌说：“你也不用急着现在看完，去复印几份，一份给聂老师，一份你自己带回去，真要发挥失误了，回头自己找你们班主任商量去。”

  果萌点点头，去后头复印机那儿复印了三份，原件还给卫老爷子，复印件给了一份刚才说话的聂老师。

  聂老师比较年轻，据说是刚从大学毕业的数学博士，说话也比较直接。此时欣赏地看着她，感叹道：“原来你就是果萌，我倒是常听你们老师夸你，没想到本人是四班最漂亮的那个小姑娘。”

  果萌被她的眼神看得都快不好意思了，有听她转头对自己班班主任羡慕地说：“你们班的学生真是优秀，还没中考已经有两个稳送上去了。那个气质特别好的跳芭蕾舞的小姑娘，是叫韩樱吧？听说早早就拿到特长生名额了？”

  啥？韩樱是特长生？

  这厮居然早就保送高中部了，平时还憋着不告诉她！

  果萌轻哼一声，从办公室出来恰好遇上来送英语作业的韩樱，于是一步跨在她面前，抄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果小明你干嘛？”韩樱被吓了一跳，只觉得莫名其妙，“快帮我拿一点去办公室，重死我了！”

  “重死你算了， ”果萌白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忘了跟我们这些朋友交代？别急着摇头，你好好想想！是关于升学的！”

  “额……”她都这么说了，韩樱就猜到她十有八九是从老师那边知道了，韩樱瞬间怂了，嘿嘿嘿地赔着笑，心虚地说：“是有……好吧，我这不是，怕打击同学们中考的积极性嘛……”

  “亏你瞒得严实，”果萌瞪着她，不高兴地说：“亏副班前几天还担心你中考的数学成绩，和我商量着要不要帮你整理个题型概括出来……哼哼，幸亏没做无用功。”

  “我错了我错了……”韩樱在她的眼神指责下，也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赶紧跟她求饶：“果萌萌，你先让我把作业本端进去好不好，回头我好好认错，这快重死我了！”

  果萌弯弯嘴角笑了笑，“活该了你。”

  话虽这么说，还是帮着她拿了一半的作业本，两个人一起送到方老太桌子上才离开。

  “哎……其实这是上学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上个学期瞒我们到现在？！”

  “对不起嘛……你听我说，”韩樱晃了晃她的手，韩大小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偶尔撒娇起来，倒是让人有点抵挡不住。果萌的脸色好了几分，扫了她一眼，一副“看你怎么解释”的样子。

  “我和你说你先别告诉别人……简单说就是我成功拿到了高中部艺术特长生的名额，”韩樱咬咬牙，犹豫了一番还是准备坦白从宽，果小明不好忽悠，而且又是自己目前最好的朋友，她也不想跟朋友撒谎。

  “你也知道高中部不是那么好进的，分数一年比一年高。不止是外面的学校，我们自己初中部也都在努力。你、昕欣、薏子还有赵非显……他们都是在往年录取线的边缘徘徊，而我……就因为会跳舞，被提前录取了……我不知道他们知道以后，会不会讨厌我……”

  果萌都被她逗笑了，无语地看着她：“所以你觉得你不用考试就拿到这个名额，太容易了，觉得对不起我们？”

  “也没那么夸张……我就是觉得晚点让你们知道比较好，”韩樱委屈地越说越小声，“我怕你们看不起我……”

  “你说怕我们嫉妒你也就算了，看不起你是什么鬼！你也太低估我们之间的感情了吧？”果萌半开玩笑地说完，叹了口气，“我说，别人不了解，我还不懂吗？到初二为止我也是从小跳芭蕾舞的，这其中要付出多少努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更何况你能从那么多特长生里脱颖而出，这就足够证明你的天赋和付出了，有什么好怕让人看不起的！”

  “可我没考试……”

  “谁说一定要考试才能升高中部！”果萌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学校要全面发展就肯定不能只有一堆学习机器，更何况南立校风一直都是鼓励学生多方面成才，你很符合学校的要求啊，我就没见过比你跳得更好的同龄人了！”

  韩樱被她开解了一些，稍稍舒了口气，只觉得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下了。又听果萌直白地夸自己，脸色露出开心的笑容，一下子又变回了平时那个骄傲自信的韩樱。

  “听你这么说我好受多了，你知道我瞒着你们心里也不好受……我本来是也打算跟着你们一起中考的，可我又担心，万一考得不好，你们却又在高中部看到我，会不会到时候更看不起我。”

  “您可真是想多了……”

  “好嘛……那都是之前的想法，你就别说我了，”韩樱撅着嘴看她，抱怨道：“我看到你满脸都在嘲笑我笨！”

  “你本来就笨！”果萌笑笑，毫不留情地狠狠揉了她的脑袋一下，“回去我监督你好好跟副班还有飞仙同学交代，还有那啥，跟你玩的好的许昕和刘薏子你自己看着办。可幸亏被我发现了，你要是到最后才说，他们才觉得你不把他们当朋友呢！”

  “好好好，我回去就说。”

  再果小明的威逼利诱下，原本还打算拖一拖的韩樱，下一个课间就先告诉了赵非显和王茹乐。

  赵非显就不用说了，自然是为她开心的。虽然自己压力也更大了，毕竟不努力努力考进高中部，就要跟韩樱同学没戏了啊。看来他得抓紧时间在这最后的一个多月好好努力才行。

  王茹乐也是单纯替她开心，比起其他人，她的目标要更残酷和远大。她是奔着市中考状元去的。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个早就拿到了特长生保送，还有一个提前招的可能性很大，对她来说能继续做三年的同学，再开心不过了。

  “这下好了，你们三个以后只要盼着能同班就可以了，”赵非显也替他们开心，“副班长就不用说了，肯定能考进高中部。”

  王茹乐笑了笑，不置可否。但果萌却知道，不单单是考进高中部，只要不能拿到奖学金在王茹乐看来都算是失败。

  午休的时候冯霄豫并没有问她考得怎么样，而是盯着她的书包，慢吞吞地说：“不用帮你写作业了吧？”

  果萌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有，不过，要麻烦您老人家接下来继续给我补英语了！”

  “你对自己没信心？”

  “这不是，想留条后路给自己么？”果萌满脸的义正言辞，俨然就是一副我爱学习天天向上的模样，弄得冯霄豫一阵无言。

  之后就是毫无特别的语法讲解时间，直到午休要结束了，冯霄豫冷眼看着默不作声收拾东西的女孩子，看她的样子是完全不想交代。皱了皱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才看上去不太在意地问她。

  “所以你考得怎么样心里有数吗？”

  “放心吧您，”果小明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转头冲他做了个鬼脸，“等着我再烦你两年吧！”

  冯霄豫看着她大摇大摆离开的背影，轻轻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