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睡了一路的果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被冯霄豫叫醒，她迷茫地看着他, 一脸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表情。

  样子有些可爱, 冯霄豫不敢笑她笑得太明显，怕小姑娘恼了, 于是别开视线帮她把小桌板收进去, “快要到了,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啊……”等回过神来，她慢吞吞地坐直身子，抓了抓头发，然后僵了一下。

  今天早上关女士难得没去上班，特地起了一大早, 郑重其事给她绑辫子做早饭开车送她去机场, 一切亲力亲为，临走前还万般嘱咐叫她千万别有压力。

  小姑娘今天被打扮的很好看，一身黑色毛呢连衣裙, 内搭荷叶领的白衬衫，她穿黑色不会显得太正式，反而衬托得一张脸又白又嫩，清澈的眼睛分外水润。连眉毛都精心修理了一遍, 嘴巴上涂着柠檬味的润唇膏，看上去很诱人。

  冯霄豫前面注视了许久她的睡颜, 考虑到公共场合, 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脸。

  可是现在果萌抓着睡乱了的一侧麻花辫, 一脸的纠结, 她可没带镜子，更没有关女士那手艺，难道一会儿要顶着半边鸡窝头下飞机吗？

  这么想着就准备把另外一边的辫子也解开，冯霄豫适时地按住她的手，在她迷惘的眼神里，轻轻咳嗽了一声，不太自然地说：“……我来吧。”

  旁边吃了一嘴巴狗粮的学姐：“？？？”

  怎么办，在这俩人身边装死真的好困难！她快忍不住盯着他们使劲儿看了！

  “你会？”果萌诧异地看着他，一脸的不信。

  “应该吧。”

  他轻轻把少女的肩膀转过去背对自己，正准备用手当梳子，慢条斯理地给她把头发理理顺，旁边装了一路尸体的学姐总算诈尸，递过来一把梳子，面无表情：“用我的吧。”

  “好的，谢谢。”冯霄豫也没客气，直接结了继续手上的动作。

  果萌一脸不好意思的看着学姐，对方目视前方，一副继续装死的样子让她很无语。

  学姐……不是面无表情我就看不到你眼里兴奋的八卦之火的。

  学霸不愧是学霸，无师自通这个属性似乎放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说得过去。冯霄豫失败了两次，第三次成功给她梳了一条和另外一边一模一样的麻花辫出来。

  从厕所照完镜子出来的果萌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殊不知前面两个跟冯霄豫以前同在一班的男生，已经激动地交流了十分钟。

  “冯霄豫居然给小学妹梳头发！打辫子！”

  “冯霄豫居然会有那种表情，我的天，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猛男落泪级别？”

  什么几把形容？别拿你的语文水平丢人显眼了，要我说这叫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两个男生对视一眼，分别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嫌弃，大伙儿都是学理科的何必自取其辱，词穷了，于是准备抛开形容词的讨论。

  “啊啊啊啊，为什么飞机上要关机啊！好想把刚才冯霄豫给人家妹子绑辫子的样子拍下来啊！”

  “就是！拍了照我回去能吹一年……”

  同行学长学姐善意的目光让脸皮再厚的果小明都有些扛不住，她戳了戳冯霄豫的腰窝，表达自己的不满。

  冯霄豫摸摸鼻子，没说她在睡觉的时候带队老师路过他们这一排，看着自己曾经的得意门生和现任的得意门生靠在一起十分亲密的样子，差点没左脚踩右脚摔一跤。

  不过南立的老师对早恋问题一向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看两人的样子也不像是刚在一起，之前没影响学习那老师现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比赛在明天上午，为了让学生们有更好的状态，学校也是舍得掏钱给他们住四星级的酒店，就是位置比较远，位于三环这边，第二天要早些起来坐大巴去考场。

  作为这次唯二的两个女孩子，果萌和学姐住一个房间。冯霄豫和他们住在一个酒店，只不过因为订房时间不一样，他的房间和果萌他们隔了两层。

  明天就要考试了，大家都没心情看题，反正都到最后一步了，对于理科生来说临时多学几个小时对结果不会有特别大区别。

  晚饭后冯霄豫被几个男生喊去房间打扑克牌和三国杀，果萌和学姐洗漱后休息了一番，也接到了男生那边的邀请。

  学姐是文静乖巧的性子，有些担心，“老师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们影响明天考试？”

  “听说每年出来竞赛大家晚上都会聚一起玩，不要太晚的话没事吧？”果萌想的是这次出来的都是南立的精英学生，大家都是聪明人不会闹得太晚，“学姐要是不想去就回绝他们好了不用考虑我。”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算再文静，偶尔也会想放放松做些和平时完全相反的事情。果萌的话让她放下仅存的顾虑，拉着她一起去了男生们聚集的房间。

  去了才知道聚会的地点在冯霄豫订的房间，他自己出的钱自然和学校的规格不一样，房间大了一倍不说还有个供他们玩乐的小客厅。

  果萌一进来，男生们的视线都看向坐在桌子内侧的沙发正在看手机的冯霄豫，不敢起哄这位大佬毕竟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但是不妨碍他们拿揶揄的目光扫视小学妹。

  可惜果小明并没有普通女孩子的娇羞，她在众目睽睽下，大方地坐在了冯霄豫身边，这个旁边男生特地给她挪出来的位置。

  冯霄豫把手机放一边，抬头问她，“要喝什么吗？”

  “水吧，”她转头看了下身后的学姐，对身边的男生说，“学长，麻烦你再挪挪。”

  男生也不计较，胖胖的很好说话的样子，立刻给思考坐哪边的学姐又让了一个座位。

  “这可是吃狗粮的黄金席位，”因为跟果萌关系不错，她坐下来之后难得调侃了一句。

  气氛一下子活络了很多，对面的男生正在从便利店的袋子里拿矿泉水，边拿边一本正经地说，“能吃到冯霄豫的狗粮是我们的福气。”

  冯霄豫淡定从容的接受大家的调侃，似乎并不生气，众人感叹果然恋爱的男人都是难得的好脾气。果萌无奈地说：“前辈们别调侃了，再不玩几局游戏就要到点睡觉了。”

  冯霄豫也看着刚才在收拾牌的男生，“还玩不玩？”

  “玩玩玩！”

  男生忙不迭把三国杀的牌摆出来，开始玩。学姐是在座唯一不会玩的，原本只想看看大家，果萌第一把直接弃权，帮她拿了牌小声的给她讲规则。

  边听边玩最好上手，没多久学姐就渐入佳境。

  不过玩了两局冯霄豫就在众人哀怨的眼神里，自动隐退江湖了。这其中有个太厉害的人真的没法玩，实力差距太大了，降低游戏玩乐性。

  冯霄豫跑到阳台那边透气，果萌在众人明示暗示的眼神里，无奈的放了牌跟过去。

  “玩累了可以先回去，”冯霄豫听到动静转头看她，点墨般的双眼，在黑夜里显得有些深沉，“他们不会介意的。”

  “我才凑上来你就赶我走啊？”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撅着嘴冲他卖萌。

  冯霄豫看着她粉嫩的唇瓣，目光深沉，安静了两秒，就在果萌有些摸不着头脑思考他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冯霄豫突然退了一步，靠在阳台的角落里，冲她招了下手。

  “？”

  “过来点。”他说。

  果萌不明所以不过听他低沉的声音似乎不像是生气，于是放心的靠过去，“怎么了，你生——”

  唇上一重，是他突然凑上来，压了一下她的，然后又蜻蜓点水般，一碰即离。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她这么亲密，去了f大以后，似乎因为两人一个是高中生一个是大学生的原因，冯霄豫对她更加克制守礼，私下即便是两个人独处，都只停留在拉手的阶段。

  明明不是害羞，明明只是单纯地贴着彼此的唇，她的脸却一下子热了起来。只觉得夜色里，他的脸如同天上的皎月，干净精致仿佛会发光，他的眼睛完美的融合在漆黑的夜空中，明亮的如同两颗星星。

  耳边传来室内某个学长的大呼，突然把她的注意力一下子拉回现实。

  冯霄豫正在脱下自己黑色的外套，套在她身上。注视着她的目光很温柔，仿佛如同外套一样，带着他的体温。

  第二日一大早，他们被带队老师叫醒，一个个表情严肃的上了接送他们的巴士。冯霄豫没有去现场，他站在酒店的门口，看着大巴离开，果萌冲他甩甩手，在心里默默地想，她也要早点去读大学，去找冯霄豫，这样两个人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竞赛的学生大多都是高三，但因为是全国比赛，也不乏不少小小年纪的神童，果萌这样比多数人矮一个个头小了一两岁的并不稀奇。

  她座位前面就是个年仅13岁的数学天才，在她刚做到倒数第四题的时候，对方已经放下笔，把卷子拿起来检查了。

  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出去走走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压力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但并没有影响她的发挥，最后一道题可以说是九连环一般一环接一环，也是她唯一没有把握的题目。

  结束的时候她跟着学长学姐们回到宾馆，不管发挥得好不好，在车上大家都是如释重负的模样，不少人靠在座位上直接睡着啦。

  “你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吗？”

  她好奇地问陪着自己出来逛夜市的冯霄豫，对方也没有刻意沉默，和往常一样跟她聊天，但是闭口不提早上竞赛的事情。

  冯霄豫看着她手上拎的东西，嘴角勾了勾，带着笑意揉了揉她被夜风吹乱的脑袋，“考得不好你应该没心情吃20串羊肉串。”

  “……唔，美食对这个不影响，”她讪讪地放下手里的签子，寻思着对方这么淡定是不是对自己太自信了点，那她要是没考上，冯霄豫企不是会很失望，“要是我考得不好怎么办？”

  她脸上的表情太好懂，冯霄豫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担忧，无奈道：“别胡思乱想，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你才高二，就算之后竞赛的路走不通，以你的脑袋，本市的一本你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这样的话，就不能跟你一个学校了，”她叹了口气，虽然也知道自己有些考后焦虑。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冯霄豫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在果萌有些不好意思想往回抽的时候，拿着纸巾耐心地给她擦干净，然后十指紧扣。少年转头对她笑笑，低沉的嗓音还有他内敛的温柔，“现在，还有以后。”

  果萌嗷呜一声，娇羞地抱住了他的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