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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维维兔      更新:2021-02-01 22:42      字数:2480
  旨令安喜拿人,可话未出口却瞥见微黄宣纸上方才抄的那句:极乐国土,七重栏,七重罗网,七重行树。。。

  七,又是七。

  皇帝心已乱。

  一时迟疑,半晌勾唇冷笑,暗道:万里锦绣江山朕都挣下来了,还制服不了区区一个奴才,岂不叫人笑话。

  因着皇帝的不追究,这日午间魏七照常当差。(守夜奴才半日休息)

  他随换班的奴才们一块儿入内书房时心下仍有些坎坷,抬眼悄悄往皇帝那头瞟。

  后者端坐桌案后,面色如常,魏七不知怎么的却有些不安。

  照理说虽是心照不宣地下了,可不能没一点儿处罚才是,怎么说也是违了规矩,降职或是挨几下板子总是要的,奇了怪哉。

  难不成圣上真大度到不屑与我一个奴才计较了么?

  魏七心中思虑万千,然上头没表示,他也不好妄动。

  一日相安无事,魏七这夜总算是睡了个安眠觉。

  第二日也一如平常,皇帝这几日也未曾召幸他,皆是翻牌子宣的娘娘主子们。

  渐渐地,魏七安下心来。

  第三日戌时东暖阁内。

  安喜奉绿头牌,皇帝叫撤,抬那个奴才来。

  那个奴才?哪个奴才?!

  圣上宣魏七都是叫走,那个奴才是指小方子么?!

  安喜试探着问:“回圣上的话,奴才愚钝,您是要幸哪个奴才?”

  皇帝皱眉,淡淡道:“魏七送的那个。”

  安喜预感今夜难熬,不知将迎来一场怎样的血雨腥风。

  “,奴才这就去安排。”

  郑公公领了人到他坦前传令时,魏七正在补他的褥子,前日夜里不小心扯烂了,御赐的东西贵重,不好叫人发觉,只能偷偷补好。

  郑其敲门,小方子蹭的至条凳上起身,疾行几步开了门。

  “魏爷,方爷,您二位大好。”郑其脸上挂笑,只是笑中意味深长。

  “奉圣上之令,传方爷今夜侍寝,请您随咱家到内廷监去走一趟罢。”他这话应是对着小方子说的,可眼睛却直盯着魏七。

  魏七一时不察,绣花针刺破食指指腹,鲜红的血珠子涌出,却感觉不到疼痛,心跳得太快了。

  小方子面露喜色,连连道:“劳郑公公您亲临,小的之幸,圣上大恩,小的自是感恩戴德莫有不从。”

  郑其对着魏七露出一个浅显的笑,转头对小方子道:“如此,方爷您请罢。”

  “多多……谢郑爷。”他语带颤抖。

  魏七垂眸,窝回去继续缝他的褥子。

  只是心中总隐隐不安,如何也不能静下来。

  今夜怕是补不成了,他好针线,取出游记就着烛光来看,现下只看书能平静些。

  宫里不能看圣贤书,不入流的话本子,只游记可打发时间。

  窗外风声渐大,吹得草木弯折,天气越发冷了,估摸着不久得有一场大雪。

  养心殿西暖阁内,小方子赤着清瘦的身子跪趴在黑色大理石地砖上。

  他背对着皇帝,手间动作不停,口中不止,不知是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愉悦。

  后者歪在床头闲闲地看,身下已意动。

  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呐。

  皇帝瞧了一会子,突朝东侧窗外道:“叫魏七来。”

  小方子浑身一颤,手下力道失控,短促地痛呼,语调拔高。

  廊下安喜应:“。”可大冷的天额间背后已汗湿一片。冷风吹过,他止不住地哆嗦。

  后院他坦漆黑一片,大门已下了锁,魏七在塌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外头忽传来动静,厚重木门缓缓打开,渐闻人声。

  灯笼里透出的烛光划破黑夜,浅眠的奴才们已醒,支着耳朵细听动静,心中好奇不已。

  脚步声虽轻,烛光却渐渐靠近,透过窗柩打在屋内方桌之上,细小的浮尘都无处遁形。

  方桌不远处的塌上,魏七缩在褥子里细细颤动,心生不祥之感。

  果不其然,烛光在门前停住,魏七屏气,敲门声起,咚咚两声,敲碎所有侥幸。

  “魏爷,劳您开门,圣上宣您,随小的们走一趟罢。”语气里已可察觉出不同,似是知屋中人今夜难逃一劫。

  魏七默不作声,掀开褥子坐起,缓缓下榻,赤脚踩在绒毯上去开门。

  几个小太监提红纸灯笼肃着面容立在门前,昏黄烛光下面容显得有几分扭曲。

  魏七身披深紫绸袍里头只一件单薄的白亵衣,发未束,衣裳也没来得及穿好,便被几人请走了。

  养心殿廊下门前守着十来个内院奴才,院中王福贵领着御前的几个垂首静立在风中,安喜则侯在西暖阁的窗柩边望着远处怔怔发愣。

  魏七一行人入内,打头的太监几步上台阶向安喜回差。

  安喜转头居高临下地瞥魏七一眼,神色莫名复杂。

  魏七垂头,不敢回望,他终于明白原来从没有什么宽恕。

  夜里风太冷,吹得人心寒似藏冰。

  西暖阁里头的动静有些大,小方子痛苦的呻-吟也变了调,魏七立在前头,狂风猎猎,绸袍随风起,艳艳深紫飞至半空中,寻一树枝停靠下来。

  太冷了,魏七心中茫然不知究竟身在何处。

  未几,养心殿大门开,天子似罗刹立地狱,眼神深深。

  众人下跪。

  纯白亵衣打眼,皇帝目光停顿。

  “滚进来。”

  奴才们都知晓这话是对谁说的。

  “。”魏七与安喜同应。

  皇帝偏头,安喜也怕,拂尘杆上的指甲用力到发白。

  “再嚷嚷莫怪朕不念及昔日情分。”

  这真是安喜听过的圣上对自己说的最重的一句话,比骂他老东西,蠢奴才还要不留情面。

  “。”御前总管大人蜷缩身子,往地上磕头,消了护短的念头。

  天子拂袖转身,魏七起,缓缓步入幽深大殿。

  众人无一敢抬头去瞧。

  西暖阁内很暖和,魏七不敢再靠近,驻足跪于龙塌三丈远外。

  因塌前他同一屋住的人跪在地上面朝着他。

  面色潮红,嘴唇大张,眼睛闭合,脖颈上扬,姿态甚是不堪。

  残缺的地方显目,只一眼魏七就已是心惊肉跳。

  太像了,离得远些瞧就更像,方才恍惚间竟以为是……

  魏七俯身扣头,额贴手背,缩在毡毯里不敢动。

  “滚过来。”

  魏七滚不了也不敢滚,他身上汗湿,四肢麻痹,五感好似皆失。

  “滚过来!”天子的一句怒斥响在耳边,他终于回过神,朝龙塌那处缓缓地爬。

  爬至离龙塌一丈远处,再不敢动,搅动的水声缠绕在耳边翻滚,腻人的呻|吟似无处不在。

  今夜究竟还要如何,魏七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