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先生，明长官，明大少爷。”我抬手遮在额头上，无奈之下只好坐起身，叹道：“公是公，私是私，我也不会因为跟您私人的问题，就故意在公事上给您制造麻烦，所以您老也不必费心安抚我。而且，您一早不就和明镜承诺过，等这里的工作完成，您就回巴黎教书，娶妻生子吗？您过您的日子，何必非要耽误我的生活？”

  明楼看了眼已经没了热气的鸡汤，突然俯下身，双臂撑在我的两侧，双眸紧紧地盯着我：“是你。”

  我掩在被子下的手猛然收紧，“什么是我？”

  “我没想娶旁人。”明楼在我脸上打量了两圈，然后就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

  我偷偷松了口气，差些就以为他觉察出了我的不对劲。倒是我多心了，毕竟轮回重生这种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更别提是怀疑了。不过，虽几个月未见，他还是那么会说话。两句话连在一起倒好像是他想娶我一般，实际上呢？他根本就什么都没承诺过。

  “但你也无法拒绝明镜的安排。”

  明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有意转移话题，“我知道你一直怀疑程锦云，但阿诚查了许久，确实查不出她曾经与坂上治郎接触过，所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并不是你们的人。”虽然知道有阿诚在外面守着，不会有人来偷听，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所以，这些事情与我无关，你不用告诉我，也不必来问我的。我知道的，该说的，早已经和你说全了，信与不信，全在你。”

  “信，你说的，我都信。”明楼替我把散在脸侧的碎发挽在耳后，我伸手正要拍开，却被他顺势握在掌心里，端是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所以，你能不能也信我一回？”

  “明长官的能力有目共睹，汪主席和周先生对您亦是信任有加，曼春自然不会不信您。”几次三番想收回手都没成功，我皱眉，“松手！”

  “曼春，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明楼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神色，“一个是我最亲的亲人，一个是我最爱的女人；一边是父亲临终的遗训，一边是……孩子……”

  “对啊，所以你没错，明镜也没错，错的是我，我没在你和明镜发现之前吃药，造成后来你们两难的局面，造成你们现在的挣扎纠结。”一根一根的把他的手指掰开，“错的孩子，投胎的时候没睁眼，跟他娘一样，出现就是为了讨人厌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我躺在床上，将被子拉过头顶，下了最后一道逐客令：“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们就不能平心静气地好好聊一聊吗？”

  “没得聊。”

  “曼春……”明楼取下金丝边的眼睛，捏了捏鼻梁，轻叹：“曼春，我从来没想过不要你，也没想过不要孩子。我当初也不是为了躲你，我真的就只是一些时间去想清楚，去安排。”隔着被子，明楼的声音显得闷闷地，“我没想到大姐会突然知道，我也没想到你也那么冲动……”

  “我冲动？”我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恨不得一巴掌拍他脸上，“如果不是她觉得我有了孩子，就会让你背上不孝的骂名，如果不是她先准备好了药材，就算我想逼她做这个决定，我有机会吗？”

  “大姐她既然没做决定，你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等我回来。”

  “你一辈子不回来，我就一辈子等着？”我冷笑了两声，“更何况这些所谓的世家，所谓的大家族，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我难道会不知道吗？谁知道你大姐会用什么方法？”

  明楼皱眉：“你明知道我大姐不是那样的人。”

  “哟，那我倒是想问问，你大姐不是那样的人，她买那些伤胎的药做什么？你给别告诉我，你大姐够聪明，会算命，知道我一定会自愿喝下那些药。”

  他这样第一反应就是维护明镜，我不是猜不到，有了心理准备，我连生气都懒得生了，“好，就算我相信你并非对我全然都是假心假意，相信你并不是不想要孩子，但是，对你来说，家人和国家是首要的，你随时可以为了这两样放弃其他所有的一切，包括我。当然，你也不会吝于牺牲自己。所以，我知道我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你，但是，我同样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继续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