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珂这几天都跟着段文府在行动。

  她是见识过天才中的天才的。

  所谓的天才中的天才, 大多数家室都极好, 能够接触到寻常人接触不到的知识起点。他们本人又勤奋, 在成长的路程中不断学习并且挑战着现有知识的边界。他们所处的社会环境让他们成功得以发挥自己的大脑，从而走上巅峰。

  她从姜娴那儿知道段文府是个天才后，心里已有所准备，却没想到自己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

  段文府拿到自己资料后扫了一遍就放到了一旁, 拿着手机说明书几乎三两下就弄明白了手机的运作原理，并且很轻松试着发了两条消息给珂珂。

  接着，段文府了解起了法律政策和公司运作原理，让珂珂带他去了最大的图书馆。他在珂珂面前表演了一场“量子波动速读”。

  一整页密密麻麻的字，他刚开始需要用五秒阅读，接下去几乎是翻页速读赶不上他阅读的速度，“刷刷刷”就看完了一本书。

  温润公子在安静的图书馆里看书, 如同一幅水墨画一般。然而当事人翻书的速度太快，影响了这幅画的美感。

  珂珂刚开始还傻乎乎问了一声：“没找到要找的内容么？”

  段文府温和朝着她笑了下：“是大概看完了。”

  珂珂：“……过目不忘？”

  段文府笑笑：“我刚才只记了个大概, 并没有都背下来。法律有一个进化演变过程，大框架上变化少, 细节上变化多。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方面的内容。”

  珂珂僵硬点了点头。

  段文府大约是了解的东西太多了，他对什么都感一点兴趣。看完了一部分法律书和公司运营相关书籍后，又去扫了点近现代舞蹈、近现代音乐、近现代书画……

  等等为什么连烘焙都要看！

  到最后段文府还对数学物理医学这些更专业化的学科感兴趣起来，翻了不少专业书。

  不过他最终没有借任何书就带着珂珂离开了。他又要了一点钱去办了自己的工作室, 流程熟悉得让珂珂觉得自己是个假助手。

  在中间等候的时间里，段文府还问珂珂要了姜娴的墓穴资料和宝物分类，帮珂珂处理掉了一点内容, 还给他们提出了一个加快分拣处理的方法。

  珂珂觉得自己很多余，但最可怕的是段文府还会很理所当然的说：“我做不了所有事情的。老大有小弟就是让小弟做事的，所以珂珂你很重要。”

  重要在哪里呢？

  珂珂一直到很后来才意识过来，重要在她是段文府眼中的“现代正常女性”参照物。

  段文府自己太聪明了。他很多时候觉得一些事情是理所当然众人都该明白的，但这对大部分人类而言并不是“正常”可以来形容的。当这种差距太过巨大时，他会给别人带来很大的压力。

  他能在朝堂上混下来，很自然明白适当“从众”是很重要的。

  他所作所为要符合大部分人的想法，这才“合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强行降智。

  当他不需要强行降智的时候，那是他身处于天才堆里的时候。

  至少现在不是这个时刻。

  几天后，当珂珂跟着段文府重新来到姜娴面前时，她已经完全习惯了所有不合理的情况，将段文府彻底排除在人类范畴外，对着姜娴说出了：“老板早上好，这里是你要签字的所有文件。”

  姜娴取出文件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啊，这些是什么？”

  珂珂快速说着内容：“段文府工作室成立投资相关文件，你的墓穴开发方式、捐赠方式以及后续盈利资金如何有序规划发展，其中盈利方式包括股票、基金、杠杆操作权限……”

  她说了一堆的内容，听得姜娴云里雾里不得不看向段文府。

  段文府简洁总结：“赚钱和委托给我各种事情的相关文件。”

  姜娴恍然，反正就是交给段文府就行了，签字。

  段文府还在那儿和余微商量起了：“区块链有研究么？我最近发现现在人想法还挺有意思。”

  只开了个公司并没有研究过区块链的演员余微：“……”

  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还沉迷在刷余微各种视频和微博的姜娴：“……”

  段文府见他们完全没能跟上这个话题，笑盈盈换了个话：“说起来，我这几天研究偶像行业，发现当偶像有一条约束。”

  余微和姜娴看向段文府。

  段文府：“以偶像身份发展期间必须要单身。”

  余微没说话，不过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知道这回事的。

  姜娴则是朝着段文府好奇问了一声：“你近期有想找对象的想法？”

  她想象不出来段文府的喜好。以前人类能入段文府眼的就很少，现在难道……

  段文府见余微很清楚这一条，又察觉到姜娴要想歪，温和说着：“没有找对象的想法。我不需要和任何的异性有越界的关系，这个身份很方便拒绝别人。”

  余微总觉得段文府话里有话，略微警惕。

  段文府名正言顺提醒着姜娴：“但我们都以这个身份出道，余微却独自是演员，大家以后会有想法。”

  余微身体微微后仰，看向段文府的眼神相当不友善：“我不可能找人类当对象。”

  姜娴倒是觉得段文府这话很有道理，不过她可以解释：“这是因为红起来最快，而且像德档这样，本来就擅长唱歌跳舞的，他其实很适合走这个方向。大家要是有更好的想法，也可以另外再提嘛，要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效果不好，可以再考虑和德档走相似的路线。”

  段文府望向余微：“家里除了茶还有别的喝的么？”

  余微听到这个神转折，轻微挑眉。

  段文府指了姜娴的桌子：“老大这么多文件要签字，我们又来者是客。要个喝的可以么？”他语气温温吞吞，让龙难以回绝。

  “你等着。”余微站起身来，转身去厨房拿气泡水。

  旁观的珂珂看着余微走远，总觉得余微现在似乎是有些在生闷气的。她将文件给姜娴整理了一下，准备让姜娴先签为好，省得等下摸鱼聊天给摸忘了正事。

  “签字签字。”珂珂把笔塞给姜娴。

  姜娴拿过笔翻起了文件，准备从上到下签起自己的名。

  段文府见余微暂时性离开，等姜娴签了几个字，拿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问姜娴：“我想知道是不是在老大心里，余微是凌驾在我们之上的？”

  姜娴怔住。

  听到问题的珂珂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问题仿佛是在问“妈妈和女友一起掉水里，该救谁”。她还真想了一下，要是她是姜娴的小弟，发现余微这么与众不同，她可能也会多想。

  等等。

  对于姜娴而言，余微本来就与众不同。他们是同族，之间的互动亲昵度远超过了姜娴和别的小弟的互动。

  珂珂小心打量着在场两位的表情，揣摩着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

  姜娴顿了顿：“没有。”

  这会儿拿着气泡水很快归来的余微听到了这一个对话，心里一沉。他站在远处边上缓缓垂下了眼。平日里一直尽可能维持着自己闪闪发亮状态，作为人群中最耀眼存在的余微，这一刻几乎是黯淡了。

  龙的听力太好，明明有这么远的距离，他却依旧听到了客厅里的对话。他不该听到这一个对话的。

  而姜娴看着段文府，寻思着自己该怎么更好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歪歪脑袋，用很郑重的口吻和段文府说着：“余微不是凌驾在你们之上的，他在我心里是特殊的，是和你们所有小弟都不同的，完全割裂开的存在。”

  段文府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含笑听着姜娴说话。

  姜娴再次琢磨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他真的跟着我太久，久到就和我半身一样。我和你们相遇，不过是和你们在互相的生命阶段中共同走了一段。但我和他是一起走了很长很长一段。”

  段文府提醒：“现在你在他那儿也成一小段了。老大你睡太久了。”

  姜娴听到这里，嘟囔了一声：“要不是……哪里会说睡就睡。”

  这话太过含糊，重要关键点几乎根本就没被说出声来。

  段文府却看着姜娴的嘴型，却是愣了一下，随后直接笑出了声。

  要不是他不喜欢我……

  这到底是怎么会误会成这样的？

  段文府还想说什么，就见那边余微拿着气泡水走了过来。

  余微将气泡水放到桌上，坐到了姜娴身边，手揉着耳朵。他面无表情，要不是耳朵现下已红成了一片，段文府还以为余微是什么都没听到。

  段文府觉得好笑，伸手取过了气泡水想要拧开。

  他才一拧，这瓶气泡水里的气瞬间想要冲出瓶子，形成无数的泡沫从瓶盖处溢出。要不是段文府手疾眼快，他身上的衣服就要就地遭殃。

  段文府：“……”

  呵。

  他这辈子都不会替这两条龙解释清楚误会的，自己玩去吧！